旧欢 作者:堂桂花

    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她如此失魂落魄,庄净榆素来对她的嫌恶之心不觉减去了几分,“三夫人,你到那梨花庵不用落发,允你带发修行。那儿已经给你收拾了一处单独的院落,你从家里带来的丫环婆子全都跟著你去。这三年里,你们的月例银子侯府仍会按月一总关了给你送来。三年後,我会派人将你的休书送来,你的去留便与永安侯府再无干系!”

    江文蕙身形有些不稳,一手撑在桌上,牙齿格格直打架,“你……你说……江府真的……真的要满门抄斩?”

    庄净榆微微叹息,不管是如何大奸大恶之辈,一夕之夜听闻全家都要被诛杀的消息,也无法不动容。

    “不可能!怎麽可能!”江文蕙忽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我不相信!不相信!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东叔示意旁边侍卫拦住了她。

    “三夫人,江府已经被查封了,江家所有人都已经拿下了大狱!您的父亲已经在押解进京的途中,他意图谋害侯府上下,侯爷和公子对您网开一面已经是以德报怨了。您快快把行李收拾了,外面车马已经备好,趁天黑前送您过去。在那边若是遇到什麽难事,您也可以著人带个信回来,公子是慈善之人,能帮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不!”江文蕙凄厉的尖叫起来,“我不走!我是皇上册封的夫人,我有文书!”

    东叔亮出宣帝的手谕,“三夫人,皇上已经褫夺您的封号了。您能保全性命,还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

    奈何江文蕙现在什麽都听不进去,把满腔怨恨尽数发在庄净榆身上,声嘶力竭的嘶喊著,“我知道,是你!都是你!自从你这个男人来了之後,侯府便没有一天的安宁!侯爷再不理我们,只顾著你!肯定是你陷害我爹!是你们害死我全家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妖精!”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庄净榆冷冷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客气,“堵上她的嘴,拖出去!”

    “你敢!我……”江文蕙呜呜咽咽的被拖了出去。

    庄净榆转头问一屋子吓得呆若木鸡的仆妇丫头们,“你们当中谁是她原来的人,就留下收拾行李,其余人全都到门外候著,一会儿听东叔的派遣!”

    解决了这一位,转头他带著人进了杨碧玉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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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六章 送走二女

    江文蕙那里闹得天翻地覆,方徐二女怕惹祸上身,大门紧闭。杨碧玉自知在劫难逃,面如死灰的坐在厅中等候。

    见了他们进来,只问,“她家谋害侯爷,是罪无可恕!我家虽然犯事,朝廷已经惩处,你们凭什麽赶我走?”

    庄净榆不答,往门口吩咐一声,“带上来!”

    当见到青杏和那一件里面缀满了珠宝的衣裳,杨碧玉的脸顿时白了。

    庄净榆道,“二夫人,你饱读诗书,不会不知道,女子出嫁从夫,嫁妆财物皆归夫家所有。你未经侯爷批准,私拿如此众多的财物出府,仅此一条,就当以盗窃论处,够七出之条了!”

    “可……可我这是……这是为了接济娘家,情有可原!”杨碧玉努力为自己辩解著。

    庄净榆微微颔首,“二夫人确实有你的道理,可侯爷已经明确说过不许你管娘家之事,你还如此执迷不悟,这不顺之罪是否也该罚呢?”

    “我……我……”杨碧玉慌乱中找了一条最差劲的理由,“就是要治我的罪,也是夫人的事,与你何干?”

    “大胆!”东叔上前斥责,“侯爷已经三令五申这侯府之事皆由公子掌管,你一个小小的侍妾,竟敢不服麽?”

    庄净榆站了半日,觉得有些累了,自在一旁坐下,才慢悠悠的道,“二夫人,你可知道,令尊因为贿赂朝廷命官,不仅被发配岭南,所有家资也被罚没干干净净!”

    “什麽?”杨碧玉惊得一下捂住了嘴。没了官职又没了钱,此去岭南千里迢迢,若是无钱打点,让他爹娘怎麽活?恐怕半道上就客死他乡了!

    “二夫人若是执意留下,这偌大个永安侯府多养活一张嘴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过二夫人的诰命既被剥夺,那也只好烦请你受点委屈,搬至别院另住。但二夫人若是愿意离去──”庄净榆一指地下的财物,“所有的原物奉还,我还另外再送你纹银千两,为夫人再嫁添资。”

    杨碧玉是聪明人,懂得他的意思了。

    可真的要走麽?她舍不得。

    庄净榆不紧不慢的道,“夫人是个聪明人,你下半生是想在这无亲无故的侯府里孤独终老,还是随父兄离去,一家团圆,再适他人?夫人你考虑一下,我等你作决定。”

    一时间,杨碧玉只觉心乱如麻,哪里有什麽主意?“我……我要见侯爷!”

    庄净榆倒有些好笑起来,“你以为侯爷不知?你瞧,这儿已经有侯爷夫人拟好盖印的休书一封了,便是侯爷来了,二夫人你又能如何?”

    庄净榆决绝的眼神告诉她,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杨碧玉颓然低下头来,东叔道,“二夫人,您收拾收拾早些离去吧,还有个体面和尊荣,难道你想象三夫人似的,被人拖出去?”

    “你们……你们都算计好了,还来问我做什麽?”

    听她语气里颇多怨艾之意,庄净榆道,“二夫人,就算是出了府,以你的姿色才学,到哪儿不能做个正室填房?为什麽一定要委委屈屈在侯府做妾?退一步海阔天空,与人方便也是与已方便。你这麽个聪明人,怎麽就看不破呢?”

    庄净榆说得确实有理,若是留下来,未来的日子肯定好过不了。

    父兄若是没她带著钱财回去,恐怕撑不到岭南就死在途中了。若是跟江文蕙似的,全家都死光了,她还能有什麽依靠?

    杨碧玉紧咬银牙想了又想,终於艰难的做出了决定,“好!我走!”

    庄净榆微微一笑,“东叔,安排人替二夫人收拾行李。再有,那岭南瘴气颇重,二夫人一家子这长途劳顿的,有什麽用得著的药材也给她们备上一些。另有二夫人原带来的仆妇丫环们,每人多结上三个月的工钱,一并送归!”

    他转身正要离开,杨碧玉忽然叫住了他,“我……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麽侯爷……他如此……待你?”

    东叔皱眉立即打断了她的话,“二夫人,请自重!公子的身份尊贵,可不是您能想象的!”

    “可我……”杨碧玉是真的不甘心!她凭什麽会输给一个男人?

    庄净榆转过身,望著她的眼神里有几分悲悯,“因为是他找上的我,而你们却是千方百计找上的他。二夫人若是再嫁,请用些真心待人吧!”

    原来竟是如此麽?杨碧玉有些想哭。

    她们挖空心思讨好尉迟睿,确实有著各种各样的目的,既是利益相关,怎麽能奢望别人对她留恋,用上真情?

    “公子,剩下的二位,是一并处理了麽?”东叔很欣赏他这雷厉风行的作风。

    接连处理了两房夫人,庄净榆也耗费了不少精神,有些倦怠了,摇了摇头,“今儿乏了,那两位过几日再说。这边交由您看著,安排可靠的人,把她们打发上路。各房里剩下的人清点完了,咱们再商议应该如何处理。”

    东叔应下,自安排人进行。

    随著身子日渐沈重,庄净榆也越来越容易疲倦,回房用了午饭又睡了一觉,才重又打起了精神。可一起来便又瞧见炕桌上堆的账本簿籍,不觉皱了眉,只觉头疼。

    唉!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还真是累得慌!

    庄净榆摇了摇头,拈粒酸梅丢嘴里生津提神,先挑出侯府地形图瞧著,又命人知会东叔,请他忙完了就过来。

    这一等,就等了快大半个时辰,东叔才姗姗来迟。不过正好也够庄净榆把几件要紧的事都看了一遍,理了个思路。

    东叔显得心情很好,“公子,那送江夫人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她那边怎麽样?”

    “总不过哭闹一场,现在安生了。庵里的师太得到了吩咐,会好生照管的。我还安排几个侍卫暗中监视,别让她闹出事来。只原本有些跟她的丫环婆子知江家倒了,倒宁愿留在侯府,不肯随她去!”

    庄净榆忙道,“这等无情无义之人,我可不要!”

    “公子放心,这我心里有数,故意给了她们机会自己选择。愿意去的都收拾了行李,几辆马车拉去了。这些不愿去的,勉强送去也没意思,我已经通知了牙婆明日来相看,统统卖出去!”

    “嗯,她们的卖身钱咱们也不要,跟江文蕙的首饰细软收拾一处,三年後都发还她吧。对了,那杨碧玉呢?”

    “正在收拾行李,都已经装得差不多了。不过瞧她那意思,似是想等著再见侯爷一面。”

    “让她见吧!这都要出门了,也好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庄净榆略一思忖,“索性好事做到底,给她个颜面,留她吃了晚饭,等天黑了,再让侍卫们悄悄送她回去。”

    “公子真是好心,那我这就安排下去。”

    “不用你了,云溪!去把这话去跟杨商说一声,让他去照管。”

    云溪应了出去,东叔趁机提及,“公子瞧杨商此人如何?”

    庄净榆倒有些诧异了,东叔突然有此一问,究竟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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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七章 防身之技

    杨商?庄净榆认真想了想,“为人谨慎,做事周正,口风也紧,只是,有时未免太规规矩矩,一板一眼了。”

    东叔摇了摇头,“公子莫小看了他,他也是侯府的家生子儿,他们一家在府中几代,奴籍早就消了,也置了自己的家业。只是碍著这份情面,还是进来为仆。这孩子我是看著他长大的,精明能干又心地忠厚,原本想教著他日後来接我的班,只是……他的心思有些不在这儿。”

    “那他心思在哪儿?莫非是想出去自立门户?既如此便放他出去也就是了。”

    东叔似还有话,却犹豫了一下,支吾著道,“眼下且先混著吧,我现说起这个,便是让公子你留个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几年,但日後您自己也要物色几个左膀右臂才好。”

    “多谢东叔提点!我这儿正好还有事请教你。”庄净榆他把侯府地图展开,指著後头一处大片空地道,“这里是何处?我竟从未见过。”

    东叔解释道,“那里本是府里的校场,以前府中子弟莫不习武,时常要演兵布阵、跑马骑射,就建了一个小校场。要不,您现住的这正屋後头怎麽没有後花园呢?就是干这个了。不过自侯爷不习武起,那儿就空了下来。”

    原来如此,庄净榆已经觉得自己住的地方够多花花草草,哪还用什麽後花园?

    “这麽大块地方,空著真怪可惜的!”

    “那公子想干什麽呢?”

    “不知道。”庄净榆摇了摇头,“咱们府中这麽大,你瞧这东边现就空著,西边马上也会空出来,就是把母亲大人接回来,也占不了这麽大地方吧?这麽多屋子白放著,真是浪费!”

    “浪费不了!”东叔呵呵一笑,“等几位小少爷大了,总是要分院单住的。至於老夫人,您就更别著急了,她一人就能将一片西院塞个满满当当!”

    庄净榆扑哧一笑,“东叔,说到这个,我还想向您讨个主意。”

    “怎麽?”

    “咱们府上以後不用弄那麽多人了,住的地方也可以紧一紧。母亲那儿呢,我打算将西边最大的一所院子给她,表面上还是一切照旧,但是那些外头伺候的小丫头仆妇们却适当的裁减出去,您瞧她能发现麽?”

    东叔撑不住也笑了起来,“这主意好!不过到时得请玉茹帮著多多遮掩。那我还有个建议,上回不是把西边那些院落的花树砍了不少麽?索性重新布置一番,等老夫人回来瞧著有个新气象,住著也欢喜。那些暂时空下来的院落给江陵留一套,二少爷留一套,小榆钱儿和将来的孙少爷都留一套,过几年就能用得上了。至於东边这一块嘛……”他一时也没想好。

    “那就等把人先清理完了,咱们从侯府大门起,每个地方都转一遍,看哪些地方可以缩减,哪些需要扩容的,再整体的看一下。”

    东叔接著他这话,从袖中取了个折子回道,“杨江二位夫人除去她们二位自己的人,现每房各有大丫头一对,使唤丫头四个,管事嬷嬷两位,粗使丫头八个,仆妇八个。这一共就是四十八个。还有,小榆钱儿现跟您这儿住了,现在除了杨商过来管事,并带了两个小厮过来伺候,原来他那儿还有奶娘丫头什麽的,一共四十五个闲著,侯爷这边也多了二十几个人没有去处,这加在一块,就有一百多号了。要是再加上方徐二位夫人走了之後要多出来的人,怕要上两百了。”

    庄净榆听得一惊,“竟有这麽多人?”

    东叔也无奈的叹道,“若论理,您该用的人还没配上呢!”

    庄净榆觉得自己身边三个人就已经很够用了,侯府随便一清理就多出这麽多人来,可以想见这人员大量富余的情况。怪不得东叔叫穷,这麽多吃闲饭不干活的,怎麽能不穷?

    “统统打发了!”庄净榆倒是干脆,手一挥就要一刀切。

    东叔乐了,“这可不行!他们当中,有些是家生子,一家子全在府上,能把他打发到哪儿去?再有一些,是确有真材实料的,打发了也未免可惜。”

    “那该怎麽办?”庄净榆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算是家生子,若是实在难堪任用,难道也要勉为其难留下麽?我觉得不好。倒不如免了契约,让他出去自谋出路!”

    东叔赞赏的点了点头,“我正想向您讨个主意,在府内搞一次选拔。”

    庄净榆一听就明白了,“您是说,让他们比试各项技能,成绩好的就留下,成绩不好的再打发走?”

    “正是如此!这回正好就从这些使女小厮们开始。”

    “这主意好!跟我们习武一样,都要优胜劣汰,才能保证长盛不衰!”

    人员考核的事定了,庄净榆又抽出一本卷宗,“我瞧了您列的过年要准备的单子,别的倒罢了,只是这些吃食是个大头,许多风鸡风羊、腊鱼腊肉什麽的,为什麽要买呢?咱们府里就现有厨子,不能自己动手做的麽?”

    “公子有所不知,做这些东西,就得从外面买了活的回来宰杀晾制,总有些气味,老夫人不喜欢,从她那时起,全改成从外头采购了。”

    “快改回来!母亲大人的话也不可一概听之,咱们冬至前赶著弄完了,不行就挂到东院或是校场那儿去,反正也空著没人住,离著西院这麽远,熏不著她。”

    “这主意不错!这一下可真得省不少银子!”

    庄净榆呵呵一笑,“东叔,那三千两银子我得打发她们三人出门,这个年就账上那麽点银子,咱们绝不能超!再有哪里可以省钱的,你也别管什麽规矩了,直接办了就是。”

    “行!”东叔正应著,青苔进来了,“公子,您让我查的事,我都查好了。”

    东叔便起身告退,“那我就早些安排下去,厨房的活儿要加紧,正好先把那些多出来的人都用上。”

    庄净榆点头一笑,东叔自去忙了。

    青苔递上两份材料,一份是徐秋雯的,一份是方怡蓉的。庄净榆细细看过,心中有了计较。

    不多时,小榆钱儿和江陵下学回来,听他们说了会子学堂里的闲话,江陵自是抓紧时间写功课,庄净榆抽空教了儿子几手小擒拿的功夫。

    晚上尉迟睿回来,进门就见庄净榆窝在炕上冲他一笑,心里正美著呢,忽然腿上一麻,当下失控的就往地下跪去,庄净榆手疾眼快将炕上的锦团扔下,垫著他的腿。

    尉迟睿放下心来,只觉脖子一凉,已经被匕首抵上了。

    “你服不服?”小榆钱儿很是得意的扮大侠。

    “我服了!钱财大侠拿去,且饶小的一命吧!”尉迟睿很是配合的跟儿子玩著。

    父子俩滚作一团,瞧得旁边江陵他们闷笑连连。

    “行了!小榆钱儿,你刚才那两招使得很好,只是那匕首出得要再快一点,若是真的对上了敌人,人家一扭头瞧见你是个小孩,肯定就不怕了。”

    “可我怕伤到爹爹呀!爹亲,那要是遇到危险,真要杀人麽?”

    “该出手时千万可别心软!”尉迟睿教著儿子,“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庄净榆白他一眼,发表不同见解,“那倒也不必,我上回不是教你人背後有几处大穴麽?你手劲儿小,到时真有危险,拿匕首扎他背後的穴道,把他刺晕就是了!”

    小榆钱儿在他背後比划著,“是这儿吗?”

    “不对!”

    “这儿?”

    “这回对了,这出招的机会可只有一次,你以後可要常常练习。”

    “嗯!”小榆钱儿应了,尉迟睿身上就遭了殃,成天被儿子戳来戳去找穴道,不过日後还真派上了大用场。

    让尉迟大人十分感慨,侍卫再多,也不如自己学会一技防身的好!当下死乞白咧的拜庄净榆为师,也学了几手粗浅的花拳绣腿,这是後话了。

    第九八章 夜半找食

    不待庄净榆发话,尉迟睿主动招供,“我刚去碧玉那儿说了会子话。”

    庄净榆挑眉横笑,“你倒会做好人!”

    尉迟睿急忙表白,“我可没说你坏话,只说这事全是朝廷斗争,由不得人的。”

    “那岂不是也把你自己给撇清了?”

    “也把你撇清了呀!反正人都走了,何不留好念想呢?”

    一笑无话。

    下午吃了不少零嘴,晚饭自然吃得少了。睡至半夜,庄净榆忽然被饿醒了,感觉肚子里的小家夥也开始闹腾,催著他去找吃的。

    “尉迟!尉迟睿!”

    一连叫了几声却没人应答,想是睡得熟了吧?庄净榆只好自己动手,撩开帐子,探出身来摇他,“醒醒!快醒醒!”

    尉迟睿真的没听见麽?

    才怪呢!

    他现在要伺候金贵的孕夫,哪敢真睡死了?至於为什麽不理他,自然有尉迟大人不可言说的理由。

    “啊!净榆,怎麽了?”尉迟睿假意揉揉睡眼,还很夸张的打了个哈欠,“我怎麽就睡著了?”

    “我们肚子饿了。”庄净榆说得理直气壮,可不是他一人饿,是两个都饿了。

    “那我去给你拿吃的!”怕他晚上饿,都会准备一些糕点放在温桶里,搁在熏笼上保温。

    尉迟睿点了灯,端过来给孕夫一瞧,没胃口。

    “我不要吃这个。”

    “那你要吃什麽?”

    “嗯……我想吃西瓜了。”庄净榆也不知怎地,突然就很想吃那个。

    尉迟大人傻眼了,这寒冬腊月的,让他上哪儿找西瓜去?

    “咱换一个行吗?”

    “那我要吃冷面!”

    尉迟大人瞪著眼睛,这玩意儿他大半夜的也整不出来呀!

    “能不能就凑合一下,明天再弄?”

    庄净榆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不悦,撅著嘴又躺下了。

    可胃里饿得前胸贴後背的,怎麽睡得著?索性又坐起来,“那我自己弄去!”

    这怎麽能劳动孕夫大驾呢?尉迟睿忙道,“我去叫厨子给你做吧!”

    “不要!”

    这又是为什麽?

    “他们知道了,会笑!”

    孕夫不仅胃口怪,想法也挺奇怪。成天这麽吃安胎膳食,厨子怎麽可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可尉迟大人哪敢责备他,赶紧起身把衣裳套上,“那我……我去给你弄!”这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你会弄吃的?”庄净榆深表怀疑,这家夥十指不沾阳春水,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吃?

    “我去厨房找找,看有什麽,就凑合著弄点吧,好麽?”

    反正也醒了,庄净榆掀开被子也要下床,“我跟你一块儿去。”

    “这麽冷天,你出去做什麽?仔细冻著了。”

    “没事,我多穿点,看著什麽想吃就吃。等你端来,又冷了。”

    尉迟睿想想也是,回手给他拿衣服穿上,嫌那披风单薄,从柜子里取了一件最厚实的紫貂重裘给他裹上。

    “这个好热!我没那麽冷!”三个月後,孕夫的体温会比常人略高些。

    尉迟睿却还是不放心,一定给他穿上,把那皮帽子狐狸围脖都给他戴上,裹得跟只小熊似的,又拿个袖筒给他笼著手,里头还放了只小手炉,感觉彻底捂严实了,这才提著羊角灯,扶著他出了门。

    可喜今晚月色甚好,照得雪地一片清亮,连人的心情都跟著明朗起来。

    尉迟睿搀扶著他,“走慢点,小心滑。”

    “嗯。”庄净榆高高兴兴的去觅食。

    二人刚出了门,便惊动了巡夜的侍卫,“侯爷,公子,有事麽?”

    “无事。我们不过睡不著,出来走走,你们继续忙你们的吧。”

    这大半夜的,出来散的哪门子步?侍卫满腹狐疑,退了回去。当班的侍卫长也已惊动,悄悄带两人远远的跟在後面,暗中保护。

    庄净榆忽然问起,“他们这巡夜的一晚上几班?每班几人?值多长时间?”

    尉迟睿还真是一问三不知,“那我……叫个人来问问?”

    “你呀你!成天就知道让人干活,一点也不懂得体恤人!这麽大冷的天,就算再怎麽年轻力壮,站一个时辰都受不了,巡夜的时间肯定得比平日稍短些才是!”

    “那是现在就改麽?”

    “算了算了,我明天找东叔问问,若是太长,给他们调调吧!”

    幸好离厨房不太远,尉迟大人挨了一会儿训,也就到了,却不料遇上铁将军把门。

    “这在自己家里,还锁什麽门?”尉迟睿老大不高兴,低头想拣块石头来砸锁。

    “人家锁门是负责!府里上上下下这麽多人,要是有人半夜来偷拿一袋米一壶油什麽的,找都没法找去!真是不动脑筋!”庄净榆横他一眼,把手炉袖筒都扔给他,“让开让开!”

    他握著那锁,微微运气,“叭”地一声,生生把那锁扣给拉断了,看得尉迟睿是咋舌不已。

    侯府人多,厨房也不小,一连五间大瓦房。头三间是专给几位主子做饭并准备宴席的,分了红白案,收拾得干净利落。後两间是给下人们做饭的,就显得杂乱一些。

    庄净榆顺便提了灯想一间间查看,却不妨地板油腻,差点滑倒。

    “你快坐下吧!别乱走动了!”尉迟睿略带嗔怪的按他在凳子上坐下,到处翻找吃的。

    炉火上煲著汤粥,是预备明天的早膳。还有一个大笼屉里,放著些!好未用的面条、捏好的猫耳朵、包好的小馄饨等半成品的面食。

    闻著香气,庄净榆只觉更饿,“你给我下碗馄饨吧,那个快!”

    尉迟睿应了,把炉上的蒸笼端下,寻了只干净小铁锅放上,“放多少水?”

    “一碗就行!”

    “那水缸在哪儿?”

    “我怎麽知道?”

    尉迟大人急中生智,把那炖盅打开,“用这乌骨鸡汤可以麽?”

    “可以!别把肉倒下去了,你拿抹布包著,小心烫!”

    话音未落,尉迟睿却已伸手去拿那汤盅,烫得差点给扔出去。可侯府饮食精致,这一盅汤全倒下去也没多少。尉迟睿干脆把旁边一盅大骨汤,一盅鸽子汤全都倒了下去,见水差不多够一碗了,又问,“现放馄饨进去煮麽?”

    “笨哪!”庄净榆翻个大大的白眼,“把盖子盖上,水开了再放!”

    尉迟大人盖了盖子,就看著火。

    “你别傻站著呀?去找个碗筷来!再寻寻有没有青菜叶子,放几棵进去!”

    “哦!好!我找找啊!”

    见尉迟大人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庄净榆嘴角不觉浮现起几分笑意,这家夥恐怕是生平第一次下厨房吧?越发颐指气息的指挥著他团团转。

    不一时,汤开了,浓香四溢,尉迟睿瞧著东西也不多,把那馄饨猫耳朵一骨脑的全扔了下去。

    “这得等什麽时候才好?”

    “等汤再开,全浮起来就熟了,你再加点汤水进去,别煮干了。”

    手忙脚乱的忙活了半天,尉迟大人累得满头大汗,终於捧出了生平第一份杰作。

    看著糊成一团的馄饨和猫耳朵,他的脸也皱在了一起,“这……这还能吃麽?”

    “我尝尝!”庄净榆也不嫌弃,筷子夹不起来,改用小匙,“嗯!”

    “怎麽样?”尉迟睿很是紧张。

    庄净榆微微一笑,“虽然煮的不怎麽样,但好在汤底子好,馄饨本身也做得好,味道还不错!”

    “真的能吃?”

    “你自己尝尝!”他舀了一勺送他唇边。

    尉迟睿一尝,“还真能吃!”

    庄净榆把这一碗没有卖相的馄饨给吃得精光,很满意的摸摸肚子,“饱了!”

    尉迟睿把筷子碗一扔,扶著孕夫回去是也!

    等早班的厨子来开工,却见厨房锁被拧断,里面翻得乱七八糟,还以为闹贼,却被侍卫们制止了,“别声张!”

    那贼来头太大,没法拿!

    (谢谢亲们的礼物,桂花闪著星星眼笑!小睿沦为家庭煮夫了,嘿嘿,过几天考虑让乃们吃上肉肉,敬请期待哦!)

    第九九章 爬床成功

    再说这晚尉迟睿伺候孕夫吃饱喝足回了屋,趁他心情好,提出自己的合理化建议,“净榆,你瞧现在天冷,被子厚实,你叫我也听不见,要不,我就在这大床边上睡?”他还很是正人君子的,道,“我们铺盖分开,你要是有什麽事,踢我一脚就行,免得起来上下的,既耽误事,万一受了风寒那可不是玩的。”

    庄净榆刚吃饱,现在又开始犯困,脑子自然有些迷糊,随随便便唔了一声。

    尉迟大人却当他是答应了,喜出望外,当即抱著被子一脸贼笑的上了床。

    庄净榆很自然的往里挪挪,闭著眼睛继续睡。

    见他快要睡著了,尉迟睿轻声在他耳边问,“净榆,宝宝动了没?”

    “唔……”此时的应答完全是无意识的。

    “那让我摸摸好吗?”

    “唔……”

    尉迟大人很小心的掀开孕夫的被子,不敢太用力,从他身後抱著他,轻轻的抚著那长势良好的肚子,心中欢喜不已。

    真是想把手伸进去啊!天知道他是多麽渴念那温润如玉的肌肤,可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忍了又忍,尉迟睿只在他脸上落下如羽毛般轻柔的一吻,“乖,睡啦!”

    心满意足的搂著孕夫,他也进入了梦乡。

    自此,尉迟大人的爬床计划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等庄净榆早上醒来,身後早已空无一人,尉迟大人早早就上朝去了。

    就算想起了他昨晚的行径,又待如何?人家又没做什麽,何况,二个人的体温,在寒冷的冬夜,总是有那麽一点温馨的味道。

    可就这麽放过他麽?当然不行!庄净榆抱著又软又暖的大被子暗自磨牙,晚上该怎麽整治他才好呢?

    可一起来,首先就得折腾两个小的上学去,等他们走了,回身瞧见府里那一大堆层出不穷、大大小小的事务,顿时就把这念头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尉迟睿晚上一回来,首先就主动拎了双新靴子回来献媚,“净榆,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你昨晚不差点摔了麽?那是底上的花纹磨平了,就不防滑了,这个是新的,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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