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欢 作者:堂桂花

    来时,却见整个府里的人全都倒下了。心知不妙,当即兵分三路,一面命人去衙门报讯搬救兵,一面留人救治厅中宾客,再自带著身强力壮的家丁们在正屋外头守著,一直听著里头的动静,就是不敢贸然进来。

    那边衙门里的官员听说整个永安侯府和几百名朝中官员都遭人挟持,这还了得!赶紧上奏天听,又火急火燎的带著大队人马赶来,将整个永安侯府围得水泄不通!

    杨商进了院门,意外的没理庄净榆,只望著张昌宗,“你快放了二公子!”

    “杨商!杨商,你快救我!”尉迟鼎见了杨商,似是委曲之极,俊美的小脸吓得煞白,眼泪不住往下掉。

    杨商万年不动的木头脸上满是担心和焦急,连称呼也改了,“阿鼎,你别怕!张昌宗,你若是敢伤了二公子,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张昌宗退到墙边,“你是什麽东西,有什麽资格跟我讲条件?”

    杨商紧咬牙关,一张脸气得铁青,却只能等庄净榆过来处理。

    那位突然出现的蓝衣少侠正是庄净榆的三师弟李若棠,他和卢秋庵结伴在外同游了大半年,等风平浪静了才回了师门,住没多久,又奉了师命来探望刚产子的大师兄,顺便送卢秋庵回家。

    卢秋庵经年未返,记挂家里,李若棠先把他送了回去,却听说今日正好是侯府二公子满月,他忙又兴冲冲的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大师兄一家已被劫持。他只好埋伏在屋顶,用那鸟叫声传讯。

    庄净榆当然一听便知,这才决定要孤注一掷发动攻击。他体内的真气已经积聚了一点,虽不能完全恢复,但行动却能自如。

    庄净榆迅速分析了场中局势,小铜钱儿虽然最危险,但李若棠只能派去救寿春,应付武力最强张昌宗。那就只能指望小榆钱儿来攻击江文蕙,与自己合力救出小铜钱儿。

    为了孩子的安全,就必须先骗下江文蕙手中的匕首,解除小家夥最大的威胁才行。而此时,尉迟睿为了分他们的神,拖延时间,主动说了那样一番话,给了他一个最好的机会。

    没空寒喧,李若棠先用内力一探寿春脉象,“老夫人没事!”

    可尉迟睿和小铜钱儿却都浑身冰凉的晕了过去,庄净榆把尉迟睿放平,急急号令,“快去请罗大夫过来!”

    两个家丁立即飞奔出去,另有人上来把江文蕙给绑了。

    小榆钱儿此时才扑到尉迟睿跟前哭喊,“爹爹!”

    庄净榆急忙喝止,“小榆钱儿别碰你爹爹!他没事,千万不要动他和他身上的匕首!”

    然後抱著小铜钱儿面对张昌宗,“张昌宗,你跑不了的!快放了我二弟!否则不仅是你,连你全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墙头突然涌出大量顶盔贯甲、张弓搭箭的御林军,目标齐齐对准了张昌宗。

    这是宣帝听说後,震怒之下派出亲兵捉拿狂徒,为首的将领直接宣读圣谕,“张昌宗,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快放了尉迟二公子,赐你全尸!难道你要你们全家做陪葬麽?”

    张昌宗惨然一笑,“成王败寇,今日大爷栽在你们手里,是我短命!不过我死不要紧,也得拉个垫背的!”

    他把尉迟鼎抱得更紧,“小美人,你就陪著大爷上西天吧!”

    “我不要!”尉迟鼎真害怕了,全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张昌宗还是想活命,拼著最後一丝希望道,“你们让皇上赐我道免死金牌,永不杀我,我就放了他!”

    这怎麽可能?因有人质,众人不敢贸然出手,一时苦无良策,犹豫不定。

    杨商忽到庄净榆身边低低耳语,“公子,我能救二公子。不过,事成之後,您得答应我,让我带他离开。”

    庄净榆愣了,这唱的是哪一出?

    “这件事,您日後问东叔便知。您放心,我一定会象侯爷待您似的待二公子的。您答应麽?”

    “那……那总得他自己也同意吧?”

    杨商木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笑,“他早同意了的。”

    他不再多言,却站在张昌宗的侧面,突然朗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小媳妇!你头上有蝴蝶!”

    众人一愣,尉迟鼎却似中了定身术似的全身僵硬著一动不动,倏忽之间,一只极小的袖箭从杨商的手中飞出,正中张昌宗的太阳穴,当即毙命!这本是孩童玩的小玩具,可在此时,却也是杀人的利器。

    杨商抢步上前,将惊魂未定的尉迟鼎拉了出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好啦,没事啦!你这回闯的祸够大的了,我可又替你收拾了,你总该跟我回家了吧!”

    “我不要!”尉迟鼎刚被救出来就又想赖账。

    这回杨商再不通融了,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尉迟鼎好看的凤眼顿时睁得大大了,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那我……”

    杨商只问,“那你要不要跟我走?”

    尉迟鼎当即就老实了下来,低头想了好一会儿,“那我要收拾行李,多拿点钱……”

    “不用了!你是我小媳妇,我肯定会养活你的!去跟庄公子说一声,再道个歉,咱们这就走了。乖,听话啊!”

    尉迟鼎嘟著嘴磨磨蹭蹭的来到庄净榆面前,“那我……我要走了!我娘和我哥要是没事了,你也给我来个信!不过家里我的东西别乱动了,以後我还会回来的!还有我……”

    见他罗罗嗦嗦的还想交待什麽,却被杨商打断了,“公子,我们安顿下来就会写信回来的!”

    他拖著心不甘情不愿的尉迟鼎走了,身後的张昌宗还死不瞑目。

    派人处理了现场,罗怀仁满头大汗的终於赶到了。

    给他取刀时,尉迟睿在剧痛之中醒了过来。

    庄净榆握著他的手,“放心,没事了!全家人都没事!”

    尉迟睿这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罗怀仁叹道,“你们俩也真是大胆,若是你那匕首再偏一分或是他略动了一下,只怕我就是大罗金仙,也是回天乏术了!”

    庄净榆微微一笑,“因为他信得过我,我也信得过他。”

    寿春奇道,“当时睿儿说那些重话,你也没生气麽?”

    小榆钱儿抢著答道,“爹亲说,我们是最亲最亲的一家人,要绝对相互信任!”

    寿春大感欣慰,“说起来我竟不如你们了,当时还怀疑睿儿。”

    “母亲疑心得好,要不是您那时情绪激动,他们也不会这麽容易的相信。只是当时尉迟睿因为情势所迫,说了好些重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寿春摆手笑道,“这有什麽?不过你们多少也该给我个眼色,可把我吓了个半死!”

    江陵握拳愤然道,“只可惜当时我不在,否则一定不会让大哥受这麽重的伤!”

    “幸好你不在!要是你在,才真是一网打尽了!要是咱们真有个三长两短,尉迟家连个报仇的人都没有,那才叫冤呢!”寿春忽又叹道,“只可惜鼎儿……那孩子确实该受点教训!可是……”

    谁能想得到呢?她最心疼的二儿子居然就这麽被一个下人之子拐走了!

    事後,东叔才向他们娓娓道出,原来杨商从小就和尉迟鼎特别要好,两人时常背著人在一处玩耍,青梅竹马,感情极其深厚。杨商之所以留在府中迟迟没有离去,就是想等著尉迟鼎长大,带他离开。

    象之前府中的一些事情,包括庄净榆去西泠,尉迟鼎会知道,也全是杨商在那儿通风报信。两人之间似是有什麽约定,杨商也是料定了尉迟鼎干不出什麽出格的坏事来,才这麽放心的纵容他。

    可尉迟鼎勾结江文蕙一事,竟连他也瞒过了,才捅出这麽大娄子来。

    不过杨商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他既然敢带走尉迟鼎,就一定能好好照顾他。

    这些话,东叔早就想说了,可碍於身份,一直不好提。

    众人这麽一听,也不好说什麽,毕竟尉迟鼎是自己同意走的。儿大不由娘,谁又拦得住呢?

    侯府无事,李若棠见大师兄过得很是幸福宁静,便准备告辞回山了。临走前踌躇许久,仍是问了一句,“大师兄,你……会觉得後悔麽?”他看了一眼他怀里睡著香甜的小铜钱儿。

    “你说他们?”庄净榆扑哧笑了,“我爱他们还来不及,怎麽可能後悔?师弟,你们还没有成家,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可能无法体会。等到你们哪有遇到自己中意的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就会懂了,有一个完整的家是多麽幸福!就算是为了他们,吃再多苦再受累,也是心甘情愿的。”

    李若棠放心走了。

    在庄净榆的悉心照料之下,一个月之後,尉迟睿终於能拄著拐杖下地了。

    这日恰好收到杨商寄回的书信,前面是尉迟鼎写的,唠唠叨叨总之是抱怨了一大堆,然後就是要寿春给他弄这个弄那个送来,有许多却又被墨涂掉了,只有些小东西才保留著。寿春看到最後也不明白他们到底身在何处,过得如何。

    幸好杨商还写了一页,交待得很清楚。原来他们在沧州一个小镇上落户了,杨商多少年前就在那儿开了个小小的客栈,虽不富裕,也算的上是小康之家了。诸事平顺,一切安好。

    信中还附著一份婚书,上面列著他和尉迟鼎的大名。信的末尾提了一句,等明年三四月间阿鼎要生孩子时,请罗大夫或是无病堂的人去一趟。

    这连孩子都怀上了,寿春也无话可说。只好打点了衣物补品各色东西命人送去,可心中到底还是气不平,凭什麽自己的儿子要替他人生孩子?

    尉迟睿劝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您瞧这信,虽然二弟诸多抱怨,但没一字提到要离开或是要回来的,就凭杨商能让他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过日子,就已经不容易了。只要二弟自己过得开心,咱们又有什麽好说的?况且沧州离这京师也不算太远,母亲要是不放心,抽个空,不过数十日也就到了。”

    寿春想想也是,一时又问,“那女人怎麽处理?”

    她说的是江文蕙,那日被小榆钱儿伤了穴道,救醒之後,人就变傻了,痴痴呆呆的,什麽也不知道了。

    尉迟睿叹道,“她纵然有千般可恨,毕竟没伤著咱们家人。也罢!管她是真疯还是假傻,让老罗再给她扎上一针,让她忘了过去,远远的换个地方安置著,她那些钱财和人员依旧还她,养她自己终老吧!”

    寿春笑问,“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心慈手软了?”眼睛却瞟著庄净榆。

    尉迟睿会意,“不关他的事,我也想通了。江家死了这麽些人,虽然是他们罪有应得,说起来确也挺惨的。张家死了这个儿子已经绝了後,对张崇山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报应了,他又因此被皇上罢免回家了,咱们没必要斩尽杀绝,到时得罪更多的人,只会让仇恨越积越深,有什麽意思呢?不如放人一马,也放自己一马,就算是为两个孩子积点福吧!”

    寿春点了点头,“说得也是,那就这样吧!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著!”

    晚间就寝时,尉迟睿低头瞧见自己心口上的疤痕还笑,“净榆,你替我挨了两刀在肚子上,我只还你一刀,算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胡说什麽呢!”庄净榆抚著殷红的伤痕,心疼万分,“我那两刀是为了儿子挨的,又不是你!”

    尉迟睿握著他的手放在他的心上,“可我也在你这儿伤过一刀,还是该还你的!这样咱们就互不相欠了,好不好?”

    庄净榆侧身轻轻依在他的怀里,脸贴上他的胸膛,聆听著他平稳的心跳,温言笑道,“谁说互不相欠?你还欠我很多呢!你离开了我三年,就得赔我一辈子!你要和我一起守护著孩子们长大,看著他们成家立室,生儿育女。我要是难过的时候,你得逗我开心,我开心的时候,你要和我分享。我生病了,你得伺候我,你生病了,我来伺候你。等我老了,头发白了,眼睛花了,牙齿也掉光了,你还是不能嫌弃我!”

    “傻瓜,你要是老了,我就更老了!那时你别嫌弃我才对。”

    “好!那我不嫌弃你,你也不嫌弃我,咱们俩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那当然,都两个孩子了,难道你还想跑麽?”

    “咿……啊!”身後有个不识趣的小东西来凑热闹了。

    庄净榆叹了口气,把小家夥抱了起来抱怨著,“这小东西都快折腾死我了!自那日吓著之後,谁都不要了。只要我抱,一刻也丢不开手。这都快一个月了,我走到哪儿就得抱到哪儿,两只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不过瞧著小家夥在他怀里才安心的将蜷曲著的小身子舒展开来,他却是怎麽舍不得放下手了。

    “来,咱们不能累著爹亲,给爹爹抱抱哦!”

    尉迟睿想接过儿子,庄净榆却不给,“你这还伤著呢!可是你自己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好好歇著吧!”他抱著孩子起身,“你先睡,我再去陪陪小榆钱儿,他那日可也吓坏了。你昏迷那些天,他成天的净做恶梦,吓醒了就非得一个一个把咱们全看一遍才安心,我去哄他睡著了再过来。”

    “那咱们一起过去!”

    到了隔壁,小榆钱儿正洗漱了,准备过来找他们,见两位爹爹抱著弟弟来了,一家人都在,这才安心了。

    乖乖的爬上床,让爹爹给他掖好被子。尉迟睿甚至哼起了一支歌,也不知什麽调子,但低沈又有磁性的声音却让人莫名的舒服。别说两个孩子,就连庄净榆心里也是一片明净祥和,两个孩子很快的又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吹熄灯火,窗外月亮正钻出乌云,洒下朗朗清辉。

    四目相对,两手相握,彼此心意相通,相视一笑,眼中俱是浓浓的爱意。

    得夫如此,佳儿一双,人生至此,又夫复何求呢?

    (ps:哦耶!正文结束鸟!团圆美满鸟!撒花!接下来,是甜蜜的番外时间哦,桂花会多写点小包子们的故事,敬请期待!)

    【育儿迨隆恐1 画像记

    秋风送爽,丹桂飘香。

    一晃,小铜钱儿快百日了。算一算日子,这一天正好是八月十六,和小榆钱儿的生日撞在了一处,算是双喜临门。

    前些时,家里乱糟糟的出了不少事,好容易等到这时节,尉迟睿的身体大好了,寿春也从“嫁”子的郁闷中恢复了过来。庄净榆就想著借这个中秋好好操办一番,让大夥儿都热闹热闹,沾沾喜气。

    这个全家都极是赞同,玉茹还提出,她负责掌管的後院那两条胡同也竣工了,不如就趁著中秋把房子分了,让该成亲的把亲也成了,阖府上下都人月两团圆!

    尉迟睿连声叫好,“这可是三喜临门了!”

    寿春却存有疑惑,“这不成拉郎配了麽?他们相互愿不愿意的,这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可别为了个房子就随随便便找个人过了。”

    玉茹笑道,“老夫人您放心吧!他们当中好多人早就情投意合,只等著房子成亲呢!知道那房子为什麽盖得那麽快?全是他们一日三趟的跑到工地上去催那些师傅,还主动帮著干活才弄起来的!这房子刚好,好些人都在商议著一起去打家具添置东西呢!说是人多,能算便宜一点。”

    庄净榆连忙道,“咱们当时只想著要各人爱惜,倒没想到这一层!玉茹姑姑,要不这事还是请你牵个头,一起帮他们办了吧。”

    玉茹但笑不语,寿春却会意,“净榆你放心,玉茹能说这个话,肯定是早就应承人家了,说不定都开始办了。”

    “真真是老夫人,一双火眼金睛什麽都瞒不过您!”玉茹笑著默认了。

    寿春忽又想到,“那房子够吗?别到时人家想要又没有,弄得多扫兴!还有,房子分给年轻人了,那些老人会不会有意见?”

    “母亲尽管放心!”庄净榆这个问题早就考虑到了,“咱们碧山那边的生意极好,年底就能分一大笔钱回来,到时将周边那几条胡同的地契全收上来,重新翻修,也照样的租给那些老家人住,不过等上两三年就都有了。”

    玉茹也补充著,“後院的房子就是怕不够,特意建得小些,套数是足够的。这些年轻多半是府上的子侄,能单独有个地方成家,老人们高兴还来不及,可没听说有意见的。”

    寿春这才点头,“你们想得很细,做得很好。”

    尉迟睿却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就算十五让他们拜了堂,分了房,可房子里什麽也没有怎麽成亲?起码得有张床让人家洞房吧!”

    说得众人都笑了。

    庄净榆嗔了尉迟睿一眼,“玉茹姑姑,您算算一共有多少人要成亲的,每家一张大床,一套大红铺盖,让东叔安排人即刻就去采买,就算我们主人家送他们的新婚贺仪了。”

    玉茹抿嘴笑道,“这差事不如交青苔去办!”

    庄净榆奇道,“这又为何?”

    “公子还不知道啊,他可跟针线房里的芍药好了有大半年了,这回也要成亲呢!”

    “芍药?她不是我们这儿的麽?”寿春忽地也想起了。

    庄净榆有些窘,这拐人拐到母亲这儿来了,还被抓了个现形。

    “正是,难为老夫人还记得。”玉茹从容解释,“那芍药本是在外头伺候的一个小丫头,我瞧她针线还好,就打发到针线房里学习学习。她到那儿倒出息了,跟著云姑可学了不少好活计,象老夫人您夏天穿的那件白绸浅草灰的衣裳就是她绣的,您还赞过清雅出众来著!”

    寿春点头,“这样也好,反正在我这儿也没多少事,你们该用就拿去用吧!不过这既要嫁人了,咱们也送个礼意思意思吧!玉茹你看看有多少服侍过我的人要成亲,男的一人送两匹绸缎,女的就送一套纯银首饰算是道贺了。”

    “我就替他们谢谢老夫人了!”

    这边商议已定,定於八月十五日,给所有要成亲的下人们举行集体婚礼并现场分房。消息传开,下人们无不踊跃,赶紧报名。

    中秋之夜,整个永安侯府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从来都是下人们替主子们操办喜事,这回却是主子替下人们主持婚礼,这都是庄净榆进府後才有的新气象,家人们感慨万千,心中更加敬爱他。

    可让尉迟睿感慨的是,要成亲的新人中居然还有两对男男配的!一样大大方方站出来接受众人的祝福,也没人用异样眼光看待他们。

    等送众位新人进了洞房,下人们要闹新房,主人家当然识趣的离开了。

    回了房,庄净榆对尉迟睿笑道,“明儿是两个孩子的好日子,你有样重要任务!”

    “什麽任务?”尉迟睿正挽了袖子抱著小铜钱儿准备去洗澡。

    这小娃儿,被老爹伺候惯了,一应下人一概不要,就认准他了。

    庄净榆帮忙拿了衣物,一同进来,“你上回不答应我,要给全家画张像麽?就明儿画吧!小铜钱儿三朝、满月你可都没画过!”

    尉迟睿有些挠头,“许久不动笔了,还真有些生疏了。请个画师回来不行麽?”

    “那画师画的跟你画的,能一样麽?哦,合著你当时是哄我呢!”

    尉迟睿忙赔笑道,“哪能哄你呢!真是怕技艺生疏画不好。”

    其实是尉迟大人成天沈浸在尿布奶锅的乐趣里,完全没有画画的诗情画意了。

    “我也不要你画得多好,只要画得认得出来谁是谁就好了!”

    “那好吧,只要你不挑剔,我就画了。”尉迟大人又不好说,硬著头皮勉强应承下来。

    二人说著,剥开小铜钱儿衣裳,抱出一个粉嘟嘟光溜溜的胖娃娃。

    看著小家夥跟莲藕一般一节一节的肥胳膊肥腿,尉迟睿很是得意,“我们家小铜钱儿又长肉肉了!”

    庄净榆笑道,“小孩子嘛,肯定长得快!”

    小铜钱儿挥舞著小手小脚,“啊呜”的叫著,象是肯定。

    尉迟睿将光屁股的儿子抱起,托著他到专用小澡盆边,先探探水温,觉得刚好,这才掬了些淋在小铜钱儿身上,“我们来洗澡澡喽!”

    小铜钱儿是爱干净的好宝宝,迫不及待的想下去。

    尉迟睿小心的托著他的头,慢慢的把他沈在水里,小铜钱儿当即就高高兴兴劈里啪啦胡乱蹬弹著小腿,溅起水花无数。

    “这孩子还真有劲儿!”尉迟睿已经习惯了被溅得一身湿,反而回回赞赏儿子有力气。

    庄净榆知他极护犊子,也不多言,拿了皂角香花给宝宝洗著软软的小头发,“宝宝乖哦,我们要洗头发啦,不踢不踢,一会儿水进眼睛会痛痛哦!”

    小铜钱儿很愿意听爹亲的话,当下就老实许多,本能的闭上眼睛,享受著头部按摩。

    趁小家夥老实了下来,尉迟睿也赶紧快手的给儿子搓著小胳膊小腿,象小屁屁小脚丫那些叠在一起的肉肉里头都要洗到才干净。

    两夫夫配合默契,不一时,就把小家夥洗得白白净净,又舀了热水,给他一淋。

    哗!舒服啊!小铜钱儿高兴得手舞足蹈,这回再不限制他了,由他把水踢得到处都是。

    庄净榆赶紧过去快速洗漱,等他弄好了,就把儿子接了一起到床上去,再轮到尉迟睿洗漱。二夫夫现在可没有鸳鸯浴的机会了,一定得有一个人看孩子。

    小铜钱儿随著月份渐长,不象小时候,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现在人家可有追求呢!洗完了澡,还要玩一会儿才肯老实睡觉。

    他最爱玩的,就是吃肉肉的游戏了。

    “吃小铜钱儿的爪子!”庄净榆夸张的啊呜一声,用嘴唇包著牙齿轻轻咬一口他的小手。

    “再吃小铜钱儿的胳膊!”

    “再吃大肚子!”

    小铜钱儿被逗得咯咯直笑。

    没一会儿,爹爹也加入进来,“我来啃小铜钱儿的脚丫子!啃大蹄膀!还有小屁屁!”

    小铜钱儿兴奋得一把揪住了尉迟睿的头发,死死的不放手。

    “宝宝好乖,快放开爹爹!”小东西别的柔弱无能,手劲可大,尉迟睿痛得呲牙咧嘴,还是庄净榆掰了半天才让小家夥儿松开了手。

    尉迟睿故作生气,把小铜钱儿翻了个身。

    这下子小铜钱儿可著急了,肚皮朝下,跟小乌龟似的,小手小脚拼命挥动,小脑袋尽力往上仰著想抬头翻身,没两下就累得嗷嗷直叫。

    庄净榆含笑看著也不帮忙,还给儿子鼓劲,“小铜钱儿,加油!再坚持一会儿!”

    罗怀仁这也快当爹了,父性大发,成天研究如何带孩子,在一本书上看到这动作对小孩子极好,便建议他们适当的给小铜钱儿锻炼锻炼。

    直等见小铜钱儿瘪著小嘴快要急哭了,尉迟睿才把他翻了过来,奖励的亲了一口,“不错哦,今天坚持的比昨天长一点点。”

    小铜钱儿才不要他这个坏爹爹了,改投爹亲的怀抱。

    尉迟睿心理不平衡了,“明天你翻他!”

    “我白天在家也翻他来著,他还是要我!”庄净榆得意的一笑,躺著把儿子举在上方左摇右晃著,“小铜钱儿,咱俩最好了,是不是?”

    小铜钱儿立即露出一个甜美得近乎谄媚的笑脸,啊啊的应承著。

    真偏心眼!尉迟睿看得妒忌不已,赶紧挤过去一起培养父子感情。

    翌日一早,庄净榆就翻出早准备好的三套大红衣裳,准备他们父子三人换上画像。

    尉迟睿一瞧,“你们穿一样走出去好看,画起来就不好看了,不如选不同的吧,衬在一起才鲜亮!”

    行!听画师的!

    小榆钱儿过生日,当然要穿大红的。那小铜钱儿百日,不穿大红的穿什麽?庄净榆翻箱倒柜挑了半天,择了一套鹅黄绣福寿连绵字样的衣裳给他。

    这一个红,一个黄,都很喜庆了。那他自己穿什麽?选来选去,庄净榆挑了一身宝蓝色的。

    尉迟睿又有意见,“我穿紫的,你穿蓝的,咱俩站一起不成茄子了麽?你也穿套紫的,就是那回给你做的,你还一次没穿过呢!”

    行吧!一切为了画像!

    庄净榆咬咬牙,穿了平时怎麽也不肯穿的那套衣裳。

    这衣裳不是不好,是太好了!上面描云绣朵,还缀了不知几百颗细细的小珍珠,走在阳光下,光华耀眼。穿了这件衣裳,他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勾到哪里就给弄坏了。

    尉迟睿两眼放光的左瞧右瞧,自己的“夫君”真是一个大美人哪!忍不住就想上前亲热亲热。

    庄净榆嫌弃的把他一推,“别过来,瞧把我衣裳弄坏了!”却回手把小铜钱儿抱了起来,“你快收拾了东西出来,我们在院子里等你。”

    尉迟大人眼瞧著儿子伸著胖乎乎的小手好奇的抠摸著庄净榆身上的珠子,还把小嘴凑上去咬两口留下口水印记,很是郁闷,他难道会比小铜钱儿弄得还脏?

    秋阳灿烂,一家子都准备好了,寿春因是寡居,不好太w,又不能太素,便选了身银灰色绣红叶的衣裳,给江陵选了套江绿色,这一家子站在一起,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但尉迟画师忽然又发现一个重大问题,人物比例没法对称。

    寿春肯定是要坐著的,小榆钱儿坐在奶奶身边也没问题,江陵站在寿春另一边,庄净榆抱著小铜钱儿站在後头,另一边空下来的位置是留著画他自己的。可这样画的全身像,小铜钱儿就只有个大概的形廓,画不出眉目来,肯定不符合庄净榆的要求。

    尉迟画师苦苦思索,半天落不下笔。

    一柱香的工夫过去了,二柱香的工夫又过去了。他那笔拿得不累,被画的人却都累了。

    “爹,你好了没有?”小榆钱儿不耐烦的催促著,“我都快笑不出来了!”

    寿春也拿帕子挡著眼睛,“这日头可真猛,照得我眼睛都花了!”

    “大哥,你快点!我功课还没做完呢!”江陵也著急了。

    庄净榆抱著孩子胳膊都酸了,却咬牙忍著,“再坚持一会儿吧!睿,你慢慢画!”

    他能坚持,小铜钱儿不肯坚持了,“嗯嗯”的踢动著,示意人家要尿尿了。作为一个这麽点大的孩子,学会了尿尿时预先示警,是多麽大的进步啊!

    孰可忍,孰不可忍!

    庄净榆赶紧喊停,给小家夥儿抱到一旁端尿。

    这一下,众人都放松了,赶紧喝茶的喝茶,吃果子的吃果子,伸胳膊踢腿,活动活动筋骨。

    等小铜钱儿尿完了,小肚子却又饿了,咿咿呀呀的要喝奶。

    等一碗奶下肚,他吃饱喝足来劲了,不肯被老老实实抱著,要跟人玩儿。

    趁庄净榆转头收碗的工夫,小榆钱儿拿了串小金钱逗著胖弟弟,“小乌龟,你来翻个身好不好?翻了身哥哥就把钱给你!”

    小乌龟,是他最新给弟弟起的别名,之前的小糯米团子已经弃用了。

    “行啊!”江陵兴高采烈的替小侄子答应了,把他翻了个身,肚皮朝下,“加油,小铜钱儿,你不最爱钱吗?快翻身,翻个身就有钱拿了。小叔这儿也有钱,也给你!”

    这样诱惑小朋友是很不道德的!小铜钱儿两只小眼睛红果果的盯著那钱,憋红了小脸儿,吭哧吭哧的用著力,拼命想要翻过身来。

    寿春给逗得呵呵直笑,这含饴弄孙的乐趣就全在这儿了。

    庄净榆回头也笑了,“这还画著像呢!先画了再玩吧!”

    他正要伸手去抱小儿子,却见小铜钱儿拿一边的小胳膊小腿撑住了身子,另一边的小腿卯足了劲儿,弹踢著,小脑袋一昂,“咿──”的长叫一声,咕咚,翻了个身。

    这一下

    恋耽美

章节目录

旧欢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书屋只为原作者堂桂花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堂桂花并收藏旧欢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