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弱水映阑珊 作者:常浣

    上,又把地上的工具堆到一旁,搬来茶几和椅子放置在那片空地上,拍了拍手,又对景追说:“好了,我们开始吧。”

    景追看着并没有比刚才好到那儿去的画室,问道:“我要怎么做?就这样站着让你画吗?”

    “呃……你自己随便想个姿势吧。”

    “你给钱,自然是听你的。”景追嘴角噙着笑意,“还有,你确定要让我穿着这身衣服画?”

    “哎呀!我都忘了。”她一拍脑袋,“我带你去挑一件衣服吧。”她转身走到书柜旁,把手伸到书柜和墙的间隙处摸索,“咔哒”一声,书柜旁的空地上出现一块正方形的向下微陷的地板,然后那正方形便向一边移去,露出一阶阶向下的楼梯。

    “你这些都不在外人面前避讳一下吗?”景追疑惑于她的大胆。

    她不明所以:“有什么好避讳的?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有些奇怪地看向他,然后突然明白过来景追话中所指,又笑道:“公子误会了,我那书柜原本不放在这儿,现在它的地儿被别的东西占了,就剩这一块空地,才把它放这儿,却忘了墙上还有地下室的开关,只好这样凑合着,并不是有意隐藏。”

    ☆、第十八章

    等那人画好之后,天色已经见黑。

    她只勾勒出大概的模子和神韵,所以景追不用保持一个动作很久,仍是这样,她说可以动了的时候,自己还是感到酸痛至极,算了算,少说也坐了一个时辰。

    她笑着说:“我作画一直很慢,真是苦了你了。”

    “已经很快了。”景追揉揉酸痛的肩膀道。

    “我画好了之后,让公子题字如何?”

    景追有些为难:“这……怕是会毁了阁下的画。”

    “无妨,若真是如此,在下再画一幅就是,若是公子不能亲自题字,那就真的是遗憾了。”那人说得真诚。

    景追还想再说什么,她又道:“我让人先带公子到对面的客栈住下,等在下画好了便差人将画和报酬一同送去,到时公子题好字便再将其送还,你看如何?”

    景追刚要开口说话,她又抢先一步道:“对了,公子想要多少报酬?”

    “阁下看着给就是了,但是让在下题字真是万万使不得,在下不过是个粗人,不懂这些,阁下这不是为难我吗?”

    “公子莫要想得太严肃,只要在上面写几个字便好,不管好坏,我都不会说什么,这是我这儿的规矩,还请公子见谅。”她毫不退让道。

    她让人带他到客栈去,并说住客栈的银两就当是景追题字的报酬,景追无奈,只好先答应下来。

    客栈的小厮带他来到一间客房,说有什么事吩咐他,然后便走了。景追打开窗子,背窗坐在案边,思索起题字的事来。

    还未来得及深想,突然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景追一惊,一转头,眼前便晃过一片红黑,心头一震,立即抬头看来人,果然是苍溟。

    苍溟顺势将手臂搭在他肩上,勾着薄唇道:“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景追任他动作,疑惑他是如何进来的,突然眼角瞥到大开的窗口,心下便了然。

    “你这样进来谁能知道?”说完又道:“不过,你来作甚?”

    景追此时坐着,而苍溟却是站着,因为手臂打在他肩上,腰弯起,几绺头发随着动作垂落,有风从窗子吹进来,发丝微荡,轻拂在景追脸侧,有些痒。

    “自然是来报告消息。”苍溟瞥他一眼。

    “多大的消息能劳您大驾啊?”

    苍溟将手臂拢紧了些,两人离得更近了:“我说了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是想你了。”

    景追一皱眉,假装不知他在说什么:“想我了?想我什么?”

    苍溟却不回答他,只是继续拉近两人的距离。景追微僵着身体看着他靠近,一时间忘了反抗,就这样看着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慢慢的在眼前放大,直至模糊。

    最后感觉到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体贴上自己的嘴角,在大脑一片空白时,他听到苍溟有些模糊的声音:“哪儿都想。”

    嘴唇因说话而微微摩擦到对方,痒痒的,景追习惯性的舔了舔唇,可舌尖触到自己的同时也碰到了苍溟的。

    当景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苍溟已将他的舌尖轻咬住,又用自己的舌尖抵住他的。景追本能的想要缩回,苍溟齿间便稍一用力制止他的动作,待他不再挣扎,苍溟放开他的舌尖,却并不满足,又顺着景追没来得及闭上的双唇滑进口腔,一阵霸道地攻城略地后才作罢。

    苍溟拉开两人过近的距离,平日里一直透着冷意的眼角此时正微弯,眼里虽看不出情绪,但整个面部都柔软了许多,他抚着景追的脸说:“我原本就想逗逗你,是你自己诱`惑我的。”

    景追皱着眉微喘着气,看向苍溟的眼神含着太多情绪,一闪而过,让人扑捉不到。

    两人静默一会儿,都平复了后,景追先开口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陆池已经对白颂展开攻势了。”苍溟起身走到窗前,此时已经入夜,窗外灯火通明,屋内景追忘了掌灯,窗外的光映进来,被苍溟挡住一部分。

    “所以呢?”

    “不如我们来赌一把,就赌他们多久能成。”苍溟转过身来,因为背光,脸看起来有些晦暗。

    “我为什么要和你赌?”

    “因为我想。”

    景追对于这样的人从不反抗,因为他知道没用。所以他顺着苍溟的话说:“可我没有资本和你赌。”

    “怎么没有,你自己不就是吗?”苍溟好整以暇地抱胸靠着窗沿,窗外的风轻轻拂起他的发梢。

    “好吧,你想怎么赌?”

    “若是你赢了,我便再不纠缠于你,反之,你就必须答应和我在一起。”

    “我有什么值得你费那么大功夫。”景追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思考这个问题,索性直接问他。

    “因为我想。”苍溟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景追被他这句话堵得无言,只好绕回刚才的话题:“那你赌多久?”

    “我知道你觉得这并不公平。”苍溟淡淡地说道,“我和陆池本就认识,这期间我自然可以使诈,即使如此,你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了也没用,为什么还要说。”

    “不错,说了也没用,这场赌局赢的人也一定是我,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赌呢?”苍溟自顾自地道。

    “你想如何便如何吧。”景追站起身,走向门口,他又些饿了,想出去点些吃的。

    手还未来得及碰到门,便被一股大力拉回来,惯性使他定不住身体,重重地摔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苍溟紧紧勒着他的腰,语气却依然平静:“你为什么总是不会反抗呢?你应该知道,有些时候,反抗是有用的。”

    他越勒越紧,景追几乎窒息,却依旧没说什么。

    苍溟突然用力推开他,声音终于有了些波动:“是不是我现在杀了你,你也不会吭一声!”

    景追被他猛地一推,背部撞在门上,微凸起的肩胛骨磕在门的雕花上,剧痛无比,让他险些晕过去,踉跄了一下,终是稳住身形。

    抬头看着苍溟眼睛的位置,虽然那里只有一片黑暗:“谁说的,说不定我会吭一声。”

    随即他清楚的感觉到空气中一瞬间的冷凝,苍溟转身快步向窗口走去,然后矫健地一跃而下,他的满头青丝随着下跃的动作在空中展现出美丽的形状,只是一瞬。

    空气渐渐回归常态,只是景追觉得背还有些疼。

    ☆、第十九章

    第二天景追醒得很早。

    背部的疼痛让他几乎彻夜难眠,天快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刚一睁眼,便看到一张脸在自己眼前,他们俩都是侧着睡的,两人鼻尖相对,气息相通,亲密至极。

    景追吓得吸了一口气,来不及细看,那人便睁开了眼:“你醒了。”

    “你怎么又来了?”景追听声音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谁,心下又是一阵无力。

    苍溟坐起身,他没盖被子,衣服也没有脱,看来只是单纯地睡在旁边。

    “把衣服脱了。”苍溟道。

    “啊?”景追刚醒,脑子不怎么好转,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苍溟却失了耐性,伸手将景追从被子里拽了出来,此时景追只穿了一身白色单衣,轻而易举地便被扒了上身的衣物。

    景追突然反应过来,立即拉住他的手,急急说道:“你想干什么!”

    苍溟拉下他的手,依旧不理他,将他上身的衣服褪了个干净,然后一把将他按在床上,背部朝上。

    苍溟离了手,景追便想挣扎着起身,苍溟又按住他:“别动。”

    苍溟的手指不小心触到他昨天撞伤的地方,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动作也僵在原地。

    景追听到一些从衣服里拿东西的声音,随即便感到有什么东西贴上自己的背,在肩胛骨的凸起处来回摩挲,使他的疼痛稍微舒缓了些,凉凉的,很舒服。

    明白了苍溟的来意,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嘴里便调侃道:“怎么,你等了那么久,就为了给我上药?”

    擦药的手几不可查的顿了顿,又被手的主人轻松掩饰过去,苍溟也没有否认:“是啊,感动吧?”

    见他承认得如此爽快,到让景追无话可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枕头上,细细感受着苍溟手指抚过他背的感觉。

    苍溟见他如此,捏了下他的腰道:“你还当按摩了。”

    景追被他捏得缩了下`身子,转过上身看着他道:“难道不是吗?”

    景追本就瘦,背部皮肤光洁白皙,只有撞伤的地方有一片淤青,随着他侧身的动作,将背部沟壑和腰线拉扯出诱人的弧度,胸前的景色被撑在一旁的纤细手臂和散乱的头发遮得若隐若现,锁骨也因为手臂撑起的动作,形状更加鲜明,有发丝随着脖颈到肩膀的起伏,服帖地搭在上面,黑白相映,有一种视觉美,被子随意搭在下半腰,好似随时会滑下。

    这模样真是勾人!

    苍溟喉咙有些发干,他一边克制着自己想要将被子一把掀开把眼前这人扒干净的冲动,一边将他按回去:“是行了吧。”

    说完还真的按摩起来,将集中涂抹在撞伤处的药膏用手掌匀开,揉搓蔓延至整个背部,怕弄疼了他,每次揉到淤青处总是会放轻动作,抚摸似的轻触。

    景追觉得又痛又舒服,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经常给人按摩?”

    “算是吧。”

    “还真是?给谁啊?你爹吗?”脑中浮现苍溟给一位老人按摩的场景,便笑出了声。

    “算是吧。”没理会景追的笑声,苍溟把他的背一寸不落地摸了好几遍才意犹未尽地收回手道。

    景追起身背对着苍溟穿好衣服,回头一看,苍溟已经下床,走向窗口。他也下床,背部因为涂了药,又按了摩,所以疼痛缓解了不少。

    苍溟走到窗口时回了头,表情有些严肃道:“那个给你作画的人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你以后可要谨慎些。”

    “你是指哪方面?”

    “各种方面。”说完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景追一直不曾出门,饿了便吃些东西,困了就上床躺着,一直等着那人送画来,倒不是因为自己有多想看到那幅画,只是自己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安静地想想怎么题字。

    苍溟倒是每日都来,时早时晚,每次都只是戏弄自己一番便走了,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连等了几日,终于第五天的中午前,小厮敲门说有人送东西来。

    他打开门,看到那日带他来客栈的人一只手里攥着个不大不小的布袋,另一只手里抱着一个柱体的锦袋。

    他接过这两样东西,道了谢,又告诉那人明日此时来取画,便退回房间里。

    景追将装着银子的布袋随意扔在桌上,取出画轴,将其在案上缓缓铺展开。

    乌黑的头发,清晰的眉眼,细挺的鼻子,微抿的薄唇,削尖的下巴,纤细的脖颈,隐现的锁骨……景追看着自己的脸随着画卷的展开渐渐完整,手先是微微顿了顿,随即手指将木轴向后轻轻一拨,画纸随着它的滚动全部展开。

    景追看到完整的画,不禁呆了呆,自己原来是这幅模样的吗?

    镜子映出来的人像都有些扭曲,水里映出的他也从没仔细看过,他只从别人的话中知道自己可能长得不错,但也不知道怎么个不错法,如今看这画像,才明白为什么人人见他都夸他长得俊美。

    他一直都觉得苍溟是他见过皮相最好的人,没想到自己竟也不比他差。

    他此时真想找个人问问,自己和这画上的人长得一样吗?

    “当真是美如画啊。”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赞叹。

    景追现在已经习惯了苍溟的突然出现,淡淡问出自己的问题:“我和这画上的人长得一样吗?”

    “不。”苍溟直白道,“你比他还要美些。”

    “当真如此?”景追有些不敢相信。

    “爱信不信。”苍溟一耸肩。

    景追自言自语道:“那我还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了。”

    “是啊,要是哪天有个画皮鬼看见你,肯定不会放过你。”苍溟顺着他的话说。

    景追看了看画,又看了看他,自己嘟囔了一句:“还真是分不出上下,那我们岂不是挺相配的。”

    苍溟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道:“光看长相的话是的。难得你也这么认为,不如我们就顺了天意,在一起算了。”

    “真可惜了我这张脸,不长在需要的人身上,偏偏选我一个废人当主人,真是委屈了它。”

    ☆、第二十章

    “那你认为什么人才是需要的人呢?”

    “自然是有的,只是我不知道。”景追看着画卷,上面的人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袍,一部分衣摆因他此时坐在较矮的木凳上而铺摊在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眉头微皱,惟妙惟肖。那人的一只手隐在衣袖中看不分明,另一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小臂自然立起,手指微蜷对着自己,骨节并不明显,指节却鲜明,从观画人的角度看,只能看到白皙的手背,手心里让他皱眉的东西让人不免好奇。

    苍溟执起他的一只手,细细观察,蓦地一皱眉道:“怎么这么多倒刺?”

    “整天吃的那么随便,怎么可能没有。”景追抽回手,用拇指捋平微翘的倒刺。

    “别捋了,你也不嫌难受,我限你今天之内打理干净。”

    景追也觉得是时候该修理修理了,便点点头:“好。”说完便拿起毛笔,蘸了些墨,又道:“真是不想毁了它。”然后左手拢住右手宽大的袖管,在画上左下角的一片空白处写了一个“景”字。

    行云流水,翩若惊鸿,单单一个字,便能让人看出写字人的心境――静。

    “为何不写‘追’?”苍溟看着他不疾不徐地写完才问道。

    景追注视着他刚刚写下的字回答:“‘追’这个字与我本身的状态大相庭径,写了又是何意?”

    “我以为你很讨厌景家,不然也不会不肯回家。”

    “的确不喜欢。”景追知道苍溟已经将他的身世完全查清,倒也不惊讶,“不过反正现在它也没了。”说完又一脸叹息地看着那画:“哪有人自己给自己的画像题字的,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想了这么些天,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只好随便写个字糊弄她了。”

    “也不算是糊弄,这个字还是值几个钱的。”苍溟说道,又从他手中抽出笔,“要不我也在上面写个‘苍’字吧。”

    “为何?”景追隐隐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但还是问道。

    “这样好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啊。”苍溟回答得理所当然。

    景追就知道他会如此说,抽掉他手中的笔放在砚台上道:“别人的心血岂容你随意糟蹋!”

    苍溟看着他的表情,不由自知地抚上他的脸:“你别这么可爱,不然我都不想走了。”

    景追有些恼,刚想开口让他正经些,对方却突然倾覆上来吻住他。他刚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没有着力点,只好搭在苍溟搂住自己的手臂上,承受着他的吻。

    这几天他已经可以对苍溟的这类举动给予波澜不惊的回应。

    “以后可能有一阵不能来见你了。”苍溟终于放开他,用自己的脸颊贴着他的额头道。

    景追挑眉:“不来最好。”

    “我不能护你周全,你要保护好自己。”苍溟又拉起他的手,轻抚着他的指甲,“看着难受,你还是现在就剪了吧。”

    “知道了。”景追微笑道。

    苍溟又盯了他一会儿,然后下了什么决心似地转身,又是从窗口跳了下去。

    景追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望向窗口,心中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他唤来小厮打了盆热水,将手泡进去,估摸着差不多了,把手从水里抽出后甩了甩。被热水泡过,倒刺一拔就掉。

    等他将手上的倒刺都拔掉,画上的字也差不多干了,他将画收好,拿起那袋银子,便出了门。

    原本以为自己还要为题字的事纠结一阵,没想到苍溟一来,他的思路便乱了,当下没有多想,便随便写了字草草了事,既然已经完事,那他早些将画归还便可以早些离开。

    来到画坊时,那人正在与另一位客人谈笑,而那客人一看便知是个纨绔子弟。

    景追一进门,两人都转头看他,给自己作画的那人道:“公子不是说明日归还吗?怎么才刚送去就拿回来了?”

    “在下原以为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想出该如何写,后来又觉得我怎么想都无济于事,不如不想,所以便写了自己的姓来糊弄阁下,还请阁下不要责怪我毁了这画。”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画递给她。

    她展开一看,顿时笑了:“公子怎么会毁了这幅画呢?明明是锦上添花啊。”

    “阁下谬赞了。”

    她又看了眼那画上的字道:“想来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公子,不如以后我就叫你‘景公子’如何?”

    “不过萍水相逢,称呼就免了,若是以后有缘再见,再谈此事也不迟。”

    “景公子这就要走了吗?”她问。

    景追点点头:“我不喜定居。”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再留公子,以后若是再见面,还请公子一定让在下再为公子画上一幅。”

    景追有些无奈:“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表面的美如此执着。”

    “公子可不止表面的美啊!”她又赞道。

    景追笑着摇摇头,便要告辞。她将他送出门道:“后会有期。”

    景追回以同样的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她走回画坊,便见那名纨绔子弟一脸阴霾。

    他说:“阿陌,你以前从不给人画人像。”

    “我这是画给自己的,他长得这么好看,每天看看养养眼不好吗?”南陌收起画回道。

    景追离开画坊后,便寻了条没来过的路走。

    走着走着便拐进一条无人小巷,每隔几米就会有拐向两边的岔口。

    景追其实很怕走这样的路,不过现在光天化日的,也不怕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世事总有例外,就比如说现在。

    景追走过一个岔口时,突然被一只手大力地向一旁拉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又有好几只手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景追心中大惊,拼命挣扎道:“住手!你们要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双手被按在墙上不得动弹,嘴被紧紧捂住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面目丑陋又肮脏的人将他的衣服急切又粗鲁地撕掉,衣服发出的破裂声像是他最后的哀嚎,巨大的恐惧令他的脑子无法思考。

    心一点点下沉,一点点变冷。

    没有人会来救他,自己也是。

    最终,他放弃了挣扎,绝望地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评

    ☆、第二十一章

    景追房间的窗子正下方是一片无人的空地,所以苍溟每次来都挺轻松,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难以解释。

    这次他刚从窗户上跳下,出乎意料地有几个人在下面守着。

    苍溟一惊,随即毫不犹豫地出掌攻向那几人,其中一人立即叫道:“教主!”

    苍溟气息一顿,散了掌心的内力:“是老爷让你们来的?”

    几人同时单膝跪地,其中一人道:“请教主回京城,老爷有事要与教主详谈。”

    “他不在总教待着,回京城做什么?”总教就在锦东城,为何舍近而择远?

    “属下不知。”

    苍溟没有多想,只当是老爷子兴致好,在总教待腻了,便到京城管管生意。

    他带头用轻功快速前往京城。

    到了苍家,没从正门进去,潜到侧面,隐在树丛中,一跃进了院子。

    那几人没有跟进来,他一人走向大厅,便见到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背门站在大厅中央,看样子是在等他。

    “老爷。”苍溟微弯下腰,对那名男子道。

    “比上次快了些,看来你的武功又精进了。”他转过身看着苍溟,“我还以为你整日沉迷于美色,忘了你自己还是一教之主了呢。”

    苍溟心里觉得讽刺,面上却没有表情:“怎么会呢,老爷托付的事苍溟什么时候疏忽过。”

    “哦?没疏忽过。那那个景家的遗种怎么还活着啊?”那人依旧保持着儒雅的姿态,语气却渐渐狠厉起来。

    没等苍溟回答,他又继续说:“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先玩儿了他,再把他杀了是吧。”

    苍溟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他应该说是的,那样才能暂时保住景追的性命。

    但现在也不需要他回答了,因为那人又淡淡地继续道:“可是,现在他被人先上了,还不止一个,你还想玩儿他吗?多脏啊!”

    苍溟蓦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不信吗?我也不拦你,你自己去看看吧。”那人看戏似的看着苍溟从未在他面前露出的惊慌,微微笑着,“不是我干的哦。”

    苍溟的手脚不知为何有些发软,刚想施展轻功,脚下便踉跄一步,险些跌倒在地。他何时如此狼狈过,但此时他顾不了那么多,刚站稳便立即一蹬地,一眨眼便消失在大厅。

    大厅里的人眼睛微眯,那余孽竟对你如此重要么,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只好我亲自来了。

    苍溟疯了似得施展轻功,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回到了锦东城,比离开时快了整整一个时辰,但他还是觉得太慢了,半个时辰,什么事都干得了。

    幸好他这么多年的教主没白当,脑中尚还保留着一丝冷静,没有回景追住的客栈,而是跃到锦东城最高的建筑上向下俯视,将锦东城的全景尽收眼底。

    总有些地方是目光看不到的,他记住所有人少的小巷的方位,凭着直觉选了其中一个,纵身跃下。

    在巷子的房顶上飞速前行,眼睛仔细地扫过所有的道路,突然脚下一顿。

    找到了!

    他立即跳下去,定睛一看,当下便僵住了。

    景追此时早已衣不蔽体,他正撑着墙缓缓站起,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有着明显淫`乱过的痕迹,因为站起的动作,有浊白浓稠的液体自股间顺着大腿内侧缓缓流下,掩盖了那块皮肤上别人留下的印迹,嘴唇殷红,带着明显的血迹,双目空洞,整个人都在肉眼可见的颤抖。

    此时阳光依然无知无觉地肆意放射着,刺眼极了。

    景追感觉到有人来,麻木地望向来人,见是苍溟,颤了颤下唇。

    “你来了。”他这样说,声音又轻又淡,与他颤抖的身体分离开来。

    苍溟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攥紧,痛得无法呼吸。他想走过去抱住他,紧紧抱住他,告诉他“有我在”,可现在他动不了,无论他的拳头捏得有多紧,额角的青筋跳动得有多厉害,他还是动不了。

    “你怎么不过来啊,是嫌我脏吗?”景追的眼睛依然空洞,只是,更空了,不能再空了。

    苍溟心里一惊,突然又能动了,一步一步地走向景追,将他拥在自己怀里。他紧咬着牙,面部紧绷,脸色阴历,手上的动作却是极致温柔的。

    景追此时只是想要一个怀抱,温暖的怀抱,他不管这个怀抱到底是真是假,只要它在就好。

    苍溟没有说话,就这样抱着他,手轻抚他杂乱的头发。

    景追不知道苍溟一直以来内心的纠结,他也不可能知道。

    苍溟最开始和他的相遇,就是在京城的一条和这里很像的小巷子里。那时他其实是去杀他的。

    他不知道教他养他的父亲和景家有什么仇,竟然想一个不留地将景家灭门,就连那个几乎不怎么回家,对他毫无威胁的最小的少爷也不放过,他让自己查到那人的下落,然后灭口。

    父亲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一直都是如此,这次也一样。

    他在查那人的时候便觉得有趣,从来没见过家财万贯却喜欢没事跑出来自讨苦吃的人,最后查到时,他便想亲自看看。原本自己还在想如何能将他引到无人的地方,没想到他自己走到人烟稀少的巷子。那时有他家里派来的人来寻他,他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眼神,可怜兮兮的,让他忍不住笑了。

    他记得当时自己想的是,此人果真是有趣,死了真是可惜。

    他没有当下杀他,而是借助土匪之手,想着他们不过三个人,他自己又不会武功,定然是必死无疑。没想到他竟如此命大,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安然无恙。

    苍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继续查他的下落,可能是觉得,没了景家的庇护,他也活不多久,不如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然而,他总是能出乎自己的意料。

    一年后,人群中的巧遇,他又是一身白衣胜雪。

    自己因自小的特训,素来反感与人接触,他不小心撞上自己,自己的脸因为那时的身份而惯性地冰冷起来,瞥了他一眼便走了。

    ☆、第二十二章

    那时苍溟并没有认出他,但是他觉得那人十分面熟,仔细想了想,便想起来他是他一年前没有完成的那项任务,心中竟有些感慨起来,老天让你一年没有死,却又把你送到我面前,这就是命啊。

    自己走着走着就走进一家客栈,很普通的那种,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心血来潮地走进去,不过现在他明白了,这又是老天闲来无事开的玩笑。

    没想到又见面了,他刻意收敛起冰冷,对他说起自己并不擅长的客套话来。

    没想到陆池也会来这种地方,不过明显他是故意的,他是为了白颂而来,把他母后交给他的传家之宝送给人家之后又走了,他问过陆池想要做什么,没想到那家伙竟给他打哑谜。

    苍溟故意提出要留景追过夜的邀请,看他有什么反应,他果然没让他失望,连夜走出京城,可他真是傻啊,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苍溟又一次觉得是老天在捉弄他,让他送死,那他就偏不杀他。

    他知道景追对生的欲念并不重,唯一能让他生出些情绪波动的,想来也只有白颂了。而陆池又设计将他们二人分开,景追又变回孜然一身,无牵无挂的状态了。

    刚开始吸引苍溟的,是他的那份淡然,而后来他讨厌的,还是那份淡然。

    他明知道自己没有武功,跟个弱女子没什么两样,却还总是往会遇到危险的地方跑。以前有白颂的时候,他还会顾忌着,如今越发的肆无忌惮。

    苍溟觉得景追像是等着别人来杀他一般。

    他讨厌他的这种想法。

    现在,他自作自受了,原来他也会绝望。

    苍溟一直以为,不管别人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现在,他终于有了情绪波动,而且还不小,但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天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派个人在暗中保护他!

    还自欺欺人地觉得他还能像以前那样侥幸地逃过一劫又一劫吗?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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