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蒙王朝 作者:小爷不是受

    是终究是有极限,而现在,他却是融于天地之中,他能感受到所有的日光苔藓吸收了花朵树木放出的氧气,然后制造出阳光反哺树木,他能感受到每一缕微风穿过花丛,撩动柔软的花瓣微微卷曲,能够感受到一粒花粉随着微风落在花上,即将孕育出新的果实。

    他更能感觉到,楚倾国的呼吸微微变化,眼珠已经开始颤动,他俯□,并不触碰楚倾国,只是凑近他的嘴唇。闭着眼睛感觉到呼吸的靠近,楚倾国没有选择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羽歌夜一眼,便挪开视线,但是脸上却已经泛红。

    “你还会害羞吗?”羽歌夜故意调笑,楚倾国推开他坐了起来,身体明显还有些发软的样子:“狗蛋儿,这次可是被你折腾死了。”

    “感觉怎么样?”羽歌夜说话的语气表情都温柔似水,楚倾国却恼羞成怒地踢他:“你当老子是女的,还问问感觉啊?”羽歌夜却捉住他的脚,楚倾国的脚并不柔美,反而是一双标准的男人的脚,羽歌夜故意挠了他脚心一下,楚倾国立刻缩了回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女人最烦的三个问题里就有……”

    “有什么?”羽歌夜猜到了,偏偏不说,楚倾国才不会如他的意,一步跃了起来,姿态轻盈,有着说不出的韵味。

    “还差一点。”楚倾国皱皱眉,不等羽歌夜问就解释道,“我修炼的是百花谷最高秘传,太上忘情刀,这门刀法奥妙难言,渊深莫测,虞药师走的是忘情的路子,我走得是太上的路子,可惜,阴阳和合,顿悟天道这样难得的机缘,我都没能突破所谓的‘太上之道’。”

    “天道渺茫,难以追寻,不要操之过急。”羽歌夜回身在石碑上,又留下了一行字:“心手相牵,天地无间,万法皆缘,道在一念。”

    “好玄乎的话。”楚倾国故意吐槽,却静静凝视这四句话,反复品味:“武道极限,人力胜天,法术极限,天人合一,灵肉结合,心手相牵,天和地,便真的不算是遥远了。”

    “你也别文艺了!”羽歌夜及时反吐槽回去,两个人来到洞口,隔着千米悬崖,羽歌夜可以轻松飞过,但是站在洞口这一瞬间,他心中猛然涌动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周身散发出蒙蒙的光辉,而洞壁上如同野草苔藓一样生长的神秘晶体,以洞口,确切的说,是以羽歌夜为圆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出一道光明的波浪,一圈圈的光明在晶体之间传递,引起了对面悬崖晶体的共振,两个巨大的光圈照亮了看不清尽头的峡谷,幕天席地的巨大光圈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无限的光明波浪回环往复,让羽歌夜身上的光明越来越亮,向着上方化作一道笔直的光柱,冲开了看不清的雾气,射进茫茫黑夜,原来圣地的深处,竟然和外界是互通的!

    羽歌夜震撼地说道:“这些晶体,竟然是凝固的法力,它们每一个,都相当于一个共振体,为我增补法力。”

    过去的羽歌夜,只能以自身来释放法力,现在天地之间,无物不可与他共振,以一丝微弱的法力,也足以组成威力巨大的法术,法力的总量,再不受限制。而此刻和如此庞大的晶体共振,无疑为刚刚进阶的他,增补了大大一计补药。

    一道光明组成的长桥架在两个洞口之间,羽歌夜伸出手,楚倾国抿着嘴,眼里是纯然的欣慰,他们都知道,走出这道光明之桥,天地之间,便是一片光明坦途。

    此时在遥远的云京,最后一场细雪夹着初雨,从飞霜殿的檐上滴落,曾经的一千二百九十六个铜铃已经消失不见,水滴再不能敲响飞霜铃音,显得更加的空寂。

    “陛下!东方天空,惊现异象!”一名小太监匆匆推开飞霜殿门,坐在主位仍在批阅奏折的羽良夜皱起眉头,心头一动,立刻放下笔走出殿来,“传司礼监掌印,太学祭酒。”他步履匆匆来到天一楼,很快负责占卜吉凶,计算历法的司礼监掌印赵抟和掌管京城太学,学识渊博的太学祭酒谢东君也蹬蹬蹬爬上九楼,共同遥望天际的光明。

    “东方天现异象,是何征兆?”羽良夜询问并无焦急,赵抟双手拢在袖中,躬身奏道:“恕臣无能,无法参透此中异象。”

    “司礼监掌占卜吉凶,你却不知这是何征兆,要你何用?”羽良夜一言既出,赵抟双膝跪地,依然没有答案。

    “哈哈,他们是猜到了不敢说而已,四年前涅大祭司孔雀翎脱困而出,天现火柱冲天,如今四年后,光芒彻夜,陛下还不知道是何缘由吗?”苍老喑哑的声音,殊无半分尊重羽良夜的意思,羽良夜却挥挥手,将赵抟和谢东君遣下。谢东君临走时看了来者一眼,面露困惑之色。

    羽良夜背着双手遥望天际,良久才叹道:“郭前辈突然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郭小山须发皆白,嘻嘻笑道:“小皇上,你那弟弟如今吸收了唐星眸一魂法力,又突破了天人界限,成为了神使,你若再不制住他,就是他要来制住你啦。”

    “神使威能无双,我有什么办法?”羽良夜无悲无喜,郭小山眼睛中流露出一丝阴险:“不得不说,小皇上你的运气不错,老朽自负智慧无双,但是在制药一途,还是比不过你那个手下,我和他研究出一种毒药,可以废去法师法力,让他变为废人。我身为三大禁术的缔造者,可以担保,羽歌夜如今必然已经意识到,他必须再吸收了西凤孔雀翎的法力,才能让自身力量完美无缺。然而三大禁术合于一体,他将有个短暂的法力空缺,到时候将此毒给他喝下,他纵有惊天法力,也要沦为废人。”

    “歹毒。”羽良夜吐出冷若冰霜的两个字。

    郭小山身体一蹦,落在了楼梯扶手上:“毒药,我放在这里,用与不用,全在你一心,不过机会难得,若是你错过,将来如何,老朽可不能保证哦。”

    郭小山从楼梯上迅速消失,如同从未来过。羽良夜拿起放在铜盆边缘的精致玉瓶,手指却抚摸着当初他一时意乱情迷,欺辱羽歌夜时,羽歌夜手指抓着的地方,他的手指在铜盆边缘抚摸着,像是又一次摸到了羽歌夜的手背,看着手中的玉瓶,满眼,迟疑而痛苦。

    郭小山匆匆逃出紫禁城,迅速在云京上空飞过,逃到城外,在接近极昼祭坛的地方猛然顿住脚步,像是小孩子被人欺负一样委屈地说:“虞梅原,你追了我这么久,到底有完没完啊。”

    今夜只有银月悬空,遍洒银霜,如水夜色里,忽然显出一个人影,他鬓角已经发白,容貌却依然清俊,像是一个青年,若是羽歌夜看到,会发现他的气质,和虞药师竟颇有些相似之处,或者正确说法是,虞药师的气质和他有些相似,周身散发出一种飘渺孤寂,苍然辽远的味道。

    “郭小山,你害的星眸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今天我绝对饶不了你!”江湖之中,盛名已久,隐然武道第一人的虞梅原,说的是如此绝然愤怒话语,语气却平静淡然,像是说着于己无关的故事。

    郭小山伸出手来,在脸颊边轻轻摇摆,如同猫儿一般:“哎呦,何必呢何必呢,若是没有我,唐星眸还未必有今天的成就呢。”他嬉笑声音骤然转冷,喑哑可怖,“更何况,凭你虞梅原,还拿不下我。”

    “若是加上我呢?”郭小山身后,又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郭小山也露出惊愕之色:“唐莲若,你不在父神祖庙照顾你那个小外孙,跑来这里做什么?”

    “歌夜已经成功了,我当年终究是没有看错。”唐莲若依然穿着圣尊大祭司的紫色法袍,手中握着一串金刚子念珠,“郭小山,你我三人,当年恩怨,也是该了解的时候了。”

    “唐莲若啊唐莲若,你就这么放心把一切都交给那个小鬼?”郭小山横着身子,眼睛左右乱转,“要知道,他可还有很大难关呐。”

    “后人自有后人福,前人自有前人事。若是今天再不了结,我怕就来不及惩治你这个恶魔。”唐莲若手中的念珠无风自动,郭小山看了一眼,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恐惧:“唐莲若,莫非你竟然炼成了那一招?”

    唐莲若双手之间飘浮着念珠,一百零八颗念珠中间,出现一片纯粹的黑暗,像是一个黑洞。郭小山周身爆发出强到凝为实质,如同刀刃一般绽放的法力,却全都被黑洞吸收住,他不断释放法力,试图逃离。唐莲若面前的珠子都分散开来,丝线已经消失,整个黑洞渐渐扩大。

    郭小山猛然扬起袖子,从袖子中竟然飞出数十头透明幽灵一般的妖兽,呼啸着向着唐莲若冲去。虞梅原一直默不作声,他手中也没有兵器,此时只是举起手来,天空中竟然迅速聚拢起浓如墨汁的黑云,从中出现一道半透明的巨大刀刃,向着郭小山当头斩下。

    “天罚之刀!这会废去你的修为啊!”郭小山没想到虞梅原竟然如此绝然,天罚之刀降临,所有妖兽魂魄都向着刀锋缠绕,嘶吼着被彻底崩溃,而唐莲若面前的黑洞一分为六。

    “郭小山,当年是我纵容了你作恶,如今便让我把你亲手铲除!”唐莲若张开双臂,高喝一声,“诸神降临?六道轮回!”

    郭小山身体上流逝出庞大的法力,全都向着六个黑洞飞去,他整个人都开始变得虚幻起来:“人活一生,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我郭小山活的不亏!”他脸上竟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辞儿,我来找你了。”他全身都分解为无数的光线,被扯入六道轮回之中。

    黑洞轰然散去,化作无数黑色气流,消弭在空气之中,而天空中的天罚之刀也悄然崩溃,化作无数琉璃一般晶莹,雪花一般飘散的碎片。唐莲若慢慢走到虞梅原面前,轻轻牵住他的手,虞梅原第一次露出了一点笑容,两个制造了这一晚第二个惊人天象的绝代强者,静静携着手,跌坐在地上,彼此依靠,在满天碎雪一般的晶莹光耀下,溘然长逝。

    大隆永乐五年二月初七,悦王羽歌夜晋为神使,圣尊大祭司唐莲若同晚逝世。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最不喜欢的三个问题,你多大了,你多少斤,你舒服吗……嘿嘿

    ☆、111大王私奔

    晋级神使,羽歌夜本以为圣地会对他尊敬些,没想到只走出一位身着白袍的青年,他踏水凌波,就踩在圣河之中,却不会沉下去。令羽歌夜尤为震惊的是,他的法力可以感受到方圆数千里任何事物的微妙变化,却偏偏没有察觉到眼前的人,而他的肉眼却反而看到了对方。这就像是敌国的战机已经来到了领土,肉眼已经看到,雷达却还没有反应一样。

    “恭喜你,成为了新的神使。”青年伸出手,羽歌夜迟疑地和握住,对方的手指干燥而温暖,充满了力量。青年微微一笑:“我听到了你和神龙的对话,那么你应该知道,神使和神o其实无关,却也有关。”话说的很矛盾,羽歌夜却一点就透:“力量不是神o恩赐的,但是心境却是。”

    “成为神使之后,你就能够感应天地,天人合一,希望你不要在力量中迷失了自己。”青年引着羽歌夜乘上竹筏,他并没有拿起那根竹篙,竹筏就逆流而上,羽歌夜甚至没有感应到对方的法力波动,这让刚刚晋升为神使的羽歌夜,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实力。看到羽歌夜的表情,青年温和地说:“不用妄自菲薄,一来你刚刚晋级神使,境界还不稳定,二来,你想必也察觉到了自身的缺陷吧。”

    晋级神使,不是力量上的增长,而是境界上的进步,羽歌夜对外界事物的变化都能了若指掌,对自身更是洞若观火,他的身体里同时有两种性质不同的法力兼容并蓄,但是在运转之间,却有着迟滞乃至缺憾。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对于自身的情况,羽歌夜想到最贴合,也是最具真理意味的解释,就是这句来自道德经的话,从出生开始,羽歌夜所具有的法力就是一,在得到唐星眸传渡的法力之后,他现在是一生二的境界,而想要成就二生三,从而三生万物,他还缺少那个至关重要的第三点。

    “此言得之。”青年赞许之后,踌躇片刻才说,“那么你应该能猜到我接下来想说什么。”

    羽歌夜欠缺的三,唯一的可能就是三大禁术最后一个,血羽嗜血的孔雀翎,想要补全自身,羽歌夜必然掀起新的刀兵。能够进阶神使,就能达到真正的天人合一,对万事万物的看法,都和过去不同,如果羽歌夜只是个普通人,那么或许会变得有些“仙风道骨”,可惜他不是。

    “我也知道,千百年来,你是第一个身兼皇族血脉,又能登临神使境界的存在,或许政教合一,大陆一统,即将在你手中实现。”青年弯腰行礼,十分虔诚,“希望你能为天下黎民生计,谨慎行事,不要让生灵涂炭。”

    “以杀止杀,必以雷霆手段,方能生养万物。”羽歌夜本想一口回绝,但是想到这个青年身上重重谜团,终究没把话说满,“我会尽力周全。”

    一句口头承诺,似乎就让青年满心欢喜,他亲自将羽歌夜的竹筏送到洞口,“那便再好不过了。”

    看着竹筏渐渐消失,守护洞口的石头护卫伸手挠挠大腿,身上顿时生出一股世俗气:“没想到他真的能够进阶神使。”

    “他身怀郭小山那个老怪物两大禁术,若是再吸收了西凤那个妖孽,这天下还真没人制得住他,只希望他能谨守本心,不要被心魔所迷。”青年忧郁表情中,流露出一丝冷漠,“若是他真的犯糊涂,我们隐谷也只能再次出手了。”

    “权势如鸩酒,越喝越醉,越醉越毒,只要他不傻到来我们隐谷,就犯不着为他多事。”石头守卫双手持着巨剑,又恢复了威严表情。青年漠然点头,身影消失在圣地深处。

    逆水行舟,却不觉累,再过黄土峡谷,眼前景致似乎都已不同,羽歌夜抬手遥指石壁,轻松刻下一首诗:“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来情多累美人。如今洗尽红尘去,方知天地在我心。”

    “好个花花公子的调调。”楚倾国在羽歌夜面前一贯是现代人做派,但实际上他出身圣学大家楚族,文学造诣也是不浅,“不工整,不对仗,不过颇有仙气,如果不是我知道狗蛋儿你是个什么凑性,怕是还真被你骗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成为神使万事足,羽歌夜也有心情装作委屈地开开玩笑。

    “得脱樊笼的猛兽,我才不信会变成食素的绵羊。”楚倾国毫不留情地戳破,“你带进京城的八千白马义从,可都被皇上发配边疆了。”

    “是潜入边疆,不是发配边疆。”羽歌夜换了一个词,气势全出,刚刚写诗山壁的仙气,全化作征服天下的睥睨。

    看到这样的羽歌夜,楚倾国都没法挪开视线,他脸上腾起一片红色,为自己竟然这么快就情动感到既羞涩又惊讶。羽歌夜怎么会错过这么明显的暗示,他揽住楚倾国的腰,吻上楚倾国的唇。

    碧绿的竹筏在更加翠绿的河流中穿行,两侧是犬牙交错的黄色山壁,如画的风景中,两个人紧紧相拥,衣服像纷飞的云朵一样散落,楚倾国躺在竹筏上,长长的发丝浸润在河流中微微飘荡,额头上噙着细汗,被那双吻遍他身体每一寸皮肤的双唇折磨得欲态尽显,手指无力地攀着羽歌夜的后背,在羽歌夜挺身的瞬间,溢出难耐的□。仅仅一次,而且是充满了痛苦与快乐的极端体验,竟然就让自己食髓知味了吗?楚倾国扶着羽歌夜的肩膀,任由强猛的撞击晃动自己的身体,眼前之景,黄山,蓝天,白云,都如梦似幻,只有身下的冲撞和快感如此清晰,他第一次有了一种,自己真的扎根在这个世界的感觉,而因为此时独特的情形,让这个扎根,充满了的味道。

    羽歌夜深情地吻住他的唇,手指温柔地摸着楚倾国头顶尖尖的犬耳和蓬松的无法克制地不停摇晃的犬尾,扶着楚倾国,让他跪伏在地上,这个姿势会让兽型为犬的兽人尤为亢奋,楚倾国用手捂着脸,羽歌夜却用手绕到他胸前,让他抬起身来,清楚地感受到摇动的越发频繁的犬尾下面,那不停动作的巨大事物。

    竹筏在奎河上静静流动,两个交缠的身体释放着最原始的渴求,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离开这条河流,就再也不是他们能如此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世界。

    那道惊天的白光无疑同样传递到了北莽和西凤,此刻的青格尔草原,一幢白顶帐篷之外,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刚刚进入早春尚显寒冷的草原寒风里,也□着上身,用手中细长的刀锋,削着一块木头。那天白光冲天而起的时候,被打扰了好事的他还颇有些不满,但是看到了白光之后,他却陷入了痛苦的抉择。

    “红袖,不要愁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能多活这些年,已经感到很幸运了。更何况神使能治好我的病,也不过是个传说,若是不能,你可要遭受万世骂名了。”朔长绝撩起帐篷帘子,担忧地看着莽红袖。莽红袖连忙进了帐篷,掩上帘子:“别凉着。”他细细看着朔长绝的脸,当初朔长绝请他出山,还在云京城外和他成了真正的那萨,简直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日子,然而纵有北斗七劫这等神功护住朔长绝的心脉,这几年里,他还是慢慢的衰弱,苍白的像是一缕随时会消散的影子,自己想要为他留下一个孩子的想法,都没办法实现。

    “你是朔族,我才是莽族,这话,怎么是你先说呢?”莽红袖看到朔长绝比雪还白的脸,当年让他爱到骨子里的肤色,如今却成了他最痛恨的,若是长绝肤色能黑一些,红一些该多好。他拿出刚刚用刀锋雕琢的木头,上面依稀已经能够看出一个人样:“我练了好久,想雕一个你的石像,做你的墓碑,但是我太笨了,怎么也雕不好,所以我决定不让你死,把这个难题留给我们的孩子。”

    “红袖……”朔长绝想要挡住莽红袖的嘴,却被莽红袖握住手掌轻吻手指:“叛国骂名算得了什么,无论成与不成,我都要为你搏一次。”

    朔长绝看出他心意已决,只能紧紧握住莽红袖的手。

    “灵感大王,父神祖庙天现异象,陛下请您和果实回京商议。”帘外语气恭敬,莽红袖却冷下脸,若只是请他回京,何必派来一千北辰精锐,又何必派吕家那个小子,亲自来请。神使虽然有近千年没有出现,但是关于出现神使的征兆记载,却不是秘密,而朔长绝的病,在冰冠王城也是人们茶余饭后喜欢谈论的作料,在这样敏感的时候,派这些人来请自己回京,单说这份防范之心,就已经让他心寒。

    “还请回禀陛下,如今北莽英才辈出,有你们几个就已经够了,莽红袖闲云野鹤惯了,年纪也不小了,怕是不能为陛下效力。”莽红袖缓缓提起了面前的“长绝”刀。

    为首将士,正是吕箜篌,他沉默片刻:“灵感大王,可是要去大隆朝见神使吗?”

    莽红袖点点头,横刀身前,做好了拼杀准备。

    “灵感大王,当年我参军,就是仰慕大王英武,从军之后,又在大王帐下,受益良多。然而生为北莽人,同饮铁马水,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吕箜篌提枪抱拳,诚恳致歉。

    “从今日起,便再无灵感大王了。”莽红袖手指拂过刀刃,上面窜起道道雷电,随着莽红袖的残影,窜入了围困住帐篷的士兵中,这道残影如雷电般迅疾闪过,甚至没有几个人来得及防上一招,所有的马匹,都被割开喉咙,痛苦地倒在地上。

    “多谢大王手下留情。”后面的士兵,自然知道莽红袖这是不忍杀戮自己昔日手下,都纷纷感动的高喊。

    然而莽红袖却面目阴狠地看着站在帐篷门口,手中白莲枪正指着帐篷的吕箜篌。

    “吕箜篌,你欺人太甚!”莽红袖向前一步,吕箜篌毫不犹豫把枪尖送进了帐篷,莽红袖震怒至极,却再不敢动。

    “小吕,你回去禀报陛下,我二人即使入了大隆,也绝不会帮助大隆攻打北莽。”朔长绝细长手指拈着白莲枪尖,如同拈着花朵一般,吕箜篌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帐篷,松开枪尖,站到莽红袖身边,才说出话来:“没想到国师法力竟到了如此地步。”他死心地倒提长枪,却不死心地劝道,“以国师如此实力,都没法治愈自己,那个大隆的神使,就真的有这逆天的本领?”

    “箜篌,等到有一天,你有了自己爱的人,你就会知道,人活一世,珍惜眼前四个字,最是难得。”莽红袖抱着朔长绝跃上马背,提着缰绳对守在已经死去的战马边的将士们抱拳道,“对不住兄弟们,多谢了。”

    “大王一路走好!”即使被莽红袖砍死了骑兵最重要的战马,他们还是真诚地祝福莽红袖。

    看到此情此景,吕箜篌知道就算自己武艺可以比肩,智谋能够媲美,但是在笼络人心,爱兵如子,将兵一心上,他还是比不上这位传奇一般的灵感大王,只能亲眼看着他一骑绝尘,离开青格尔草原。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估计年前就会完结了,接下来的情节,不多,却虐,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112脱身而去

    奎河水滔滔不绝,向着圣地奔腾而下,逆流而上所花的时间,却没比来时多了多少。离开黄土峡谷,再次看到宽广的原野,再世为人的感觉,油然而生。

    就在奎河岸边,伫立着数百个身着灰袍的隐修神官,这些神官常年在父神祖庙深处修炼,静心礼神,他们有的或许是世俗的凡人,有的曾是富可敌国的巨贾,有的曾是杀人如麻的犯人,都是为了虔诚的信仰而埋身神庙,能让他们走出来神庙的,也只有诸神的地上化身,神使。

    为首的那人,正是穿着银色明光法衣,手中捧着有着云霭缠绕纹饰的昊天镜,他笑时会露出两颗虎牙,看上去十分憨厚,但是比起十年之前初见,他也已经显出衰老之色,两鬓都是银霜。

    如果在前往试炼之前,唐莲若没有来送行还情有可原,那么羽歌夜成为神使之后,唐莲若也没有出现,就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座主。”银海心恭敬地对比他小了两辈的羽歌夜叫出了独属于神使的尊称,“昨天刚刚传来消息,圣尊大祭司唐莲若霓下,于云京郊外,和百花谷谷主虞梅原老前辈,执手相偎,耗尽法力和斗气,心脉憔悴而逝,死因不明。”

    “圣尊大祭司去世了?噩耗……”圣地一行短短几日,却真可谓天翻地覆,那位执掌唐族近百年,从威风凛凛到独木难支的老人,竟然就这样突兀地撒手人寰,死时还如此神秘。

    “艾露尼祭司唐星眸,已经闭关半月,如今神庙四大祭司,只剩下我和宝芙瑞祭司羽云歌在位,无论谁成为新的圣尊大祭司,都难以服众,天可怜见,恰逢神使出关,我等有意上奏朝廷,以座主为新任圣尊大祭司。”压住银海心一头,压了一辈子的唐莲若死去,对银海心这个老狐狸而言,无疑最为值得开心,他却流露出哀痛至极的表情。

    若是成为圣尊大祭司,等若放弃皇权,接受神权,不说神权没落,已非昨日黄花,就算依然是神权鼎盛之时,羽歌夜也不会放弃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汲汲而求的皇权:“当年父亲遗诏,说我有开疆拓土之能,如今内忧频仍,外患未除,我怎么能安居神庙,静心奉神?”

    羽歌夜的答案在银海心意料之中,唐莲若逝世,最有资格成为下任圣尊大祭司的必然是唐星眸,但是唐星眸闭关不出,银海心就有了可乘之机,他提出这个建议,绝对是包藏祸心。银海心满面哀戚:“如今神庙无主,也不是个办法,总要先选出个人物,暂代圣尊大祭司职位,做权宜之计。”

    这老狐狸表面悲天悯人,故意做出商议的姿态,其实是希望羽歌夜举荐他,把他推到圣尊大祭司的位置去。如今唐莲若逝世,唐星眸闭关,羽云歌资历不足,银海心是继任圣尊大祭司的最佳人选,这个人情,羽歌夜不做,羽良夜也会做,银海心是掐定这两个兄弟,都不能放弃自己所代表的势力,才如此有恃无恐,甚至故意做出谦恭姿态,给羽歌夜这位新晋神使一个人情。

    从中也可看出,银海心其实并不看好羽歌夜,他一定是觉得即使羽歌夜成为神使,也翻不出羽良夜的手心,等到他成了圣尊大祭司,空下来的伊斯梅祭司之位,最终估计会落到羽歌夜的手里,到时候他才是既邀媚于当朝皇帝,又掌控住了羽歌夜,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从圣地出来的那一刻开始,羽歌夜就已经不是吴下阿蒙,入了神使境界,也称之为法圣,所谓阴谋诡计,在绝对力量面前,已经没什么翻动的余地。

    “爷,边关传来消息,北莽灵感大王和国师朔长绝叛国,已经来到了雁南关下,北莽冰帝派了两万铁骑即将兵临雁南关,是否开关迎接灵感大王和朔长绝,就等您一句话。”看着还有几分虚弱的沈听河从一片灰色的衣袍之间悄然走出,时机掐得刚好,银海心面色一凝,沈听河语调,似乎西北四关尽在羽歌夜之手,不需要禀报羽良夜一般。

    羽歌夜淡淡瞥了银海心一眼,并未回应银海心刚刚隐晦的要求,转身对沈听河朗声笑道:“莽红袖,朔长绝,少此二人,北莽等若少了百万大军啊。”他未对银海心说一句话,却把“你算老几”四个字用眼神和动作表露无遗,狠狠的扇了银海心那张老脸一个响亮的耳光。

    “如今外面还有绿锋大营一万甲士等着迎奉神使入京,边关之事,想必暂时不;劳座主费心吧。”银海心眯眼微笑,即使被羽歌夜如此漠视侮辱,也分毫不着恼。

    羽歌夜看着面前整装待发的一万铁骑,转头对银海心笑道:“劳伊斯梅祭司带话,就说歌夜要为皇兄,去开疆拓土,收服天下!”他缓缓伸出双手,一股和煦却不容抗拒的风,生生将面前的一万甲士分出一条道路来。

    他接过希奇牵来的马,回头看去,身边只有同样骑在马上的楚倾国,沈听河,希奇,还有被希奇抱在怀里,睁着懵懂眼睛看着他的羽苍梧。

    “离开京城的时候,我身边只有你们陪伴,回到云京的时候,我还你们一个天下。”羽歌夜对身边并骑的三人说话,并未避讳周围这么多人,自信心表露无遗。

    “座主此话,未免有些失言。”以银海心的隐忍,也忍不住说出一句讥讽。

    “银岚下在伊斯梅祭司位置坐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几分本领,不知道可有什么良言相告?”羽歌夜斜睨一眼,银海心不由语塞。

    以羽歌夜刚刚展露的实力,管中窥豹,便可知道自己已经拍马也及不上这个年轻后辈。当年羽良夜若非走了阴招,这大隆天下或许还真轮不到他来坐。结果先帝临死,却亲手给自己两个儿子套上了枷锁,尤其是当今皇帝羽良夜,被迫封唐修意为太凤,他若再行当年之事,怕是堵不住悠悠之口,眼前这个霸道的青年,也未必会由着自己的皇帝哥哥两次拿捏同一个把柄。如今羽歌夜等若脱困而出,飞龙在天,如果要改朝换代,怕是自己来日就要仰仗他的鼻息活着。

    想到这里,银海心猛然心生怆然,想他银族身为白翎帝血脉,也是曾执掌天下的族裔,如今却被拿捏得如此谨小慎微。罔他一世称雄,却如此患得患失,竟被一个小辈吓住。银海心刚刚露出几分狠辣之色,就被羽歌夜一直看着他的冰冷目光当头浇下。若是他早些有这个觉悟,或许银族还有翻身之日,景帝驾崩的机遇他生生错过,新帝登基的机遇他隐忍不发,如今面前这条真龙要直上九天,自己,怕是更没有机会为银族多争一口气了。

    目送羽歌夜一行在一万大军噤若寒蝉的围观下,洒然离去,银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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