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颜男饮 作者:团团出没

    ……啊啊啊……嗯嗯……漠然哥……箐宛不行了,箐宛受不了了……求你……让我出来……”

    ……

    捂住双耳,呼吸粗重,似窒息的痛苦,溺水无助的孩童。他不要听!那不是他!不是!

    ……

    “秦箐宛,你听著!你的人,你的心,你的灵魂都只属於我!”

    ……

    不!我不属於你!我不属於任何人!你为什麽不肯放过我?你是我的亲哥哥,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紧拽住两鬓的卷发,死死咬牙,“咯咯”轻响,牙龈渗出血丝。

    突然,肩膀传来触感,远漓惊跳起身,宛似被恐惧笼罩的小白兔。

    忽的转身,嘴瞬间被蒙住。

    “嘘……”惜君伸出一指,抵在唇上,提醒掉了魂的少年禁声。

    从旁溢出的光点,朦朦胧胧,照显他的俊颜。那如同洞天幽静的黑眸,熠熠闪烁,本因飞扬跋扈的脸庞,此刻却凝练沈著。

    远漓注视著他,心中的寒顿时消散无踪,自内而然的安心。眼前人吐出地气息,仿佛能融去一切霜冻,千年冰洁。

    “跟我来。”昔君瞥了眼屋内陶醉无法自拔的两人,全然未注意少年稍有缓和的情绪,牵著他过凉的手,往宿舍走去。

    打开灯,关上房门,扯过被褥盖住远璃蜷缩的身子。

    他不解,一般撞见那种桃色镜头的人,都会浑身燥热,不知所措。而身前的少年则是害怕惊恐……痛苦。要不是他及时阻止,远璃似有昏倒的可能。

    “你是要喝水吗?”抬手,欲想抚弄少年的头,可他迅速後退一步,爬上自己的床,背靠墙壁蹲坐,低垂著头,不再看他。

    惜君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出门,没多久便把一杯水凑到远璃面前。

    呆愣许久,少年才缓缓接过了杯子,意外,水是温热的。

    两手贴服杯壁,暖意滋入手心,传遍全身。他没有喝,只是盯著杯中透明无色的液体,心如溪流。

    惜君也爬上床坐在少年身边,静静地仰头,盯著昏暗的天花板。

    不知远漓是未注意,还是不在意,竟没有赶他下床,毫无动静。

    明润的月,辽阔的静夜,无言的两人,恍如赏心悦目的雕塑,唯有热水浮动,气烟。

    正当惜君即将沈入梦河,有物体突然撞上了他的左肩。惊讶得低头,少年合著眼帘,长长浓密的睫毛微微轻颤,皎洁的光晕投射其上,更显挡不住的风韵。

    小心翼翼,摘下他的眼镜,拿过有些倾倒的杯子,注意不惊醒入睡的美人,把它们放在床下。

    调整姿势,让远璃靠得舒服些。整个过程如此仔细,呵护的像对待一件无上宝物。

    听著少年规律的呼吸,看著少年恬静的睡容,闻著少年淡淡的体香,惜君再也移不开视线。

    俯身吻上他的唇,蜻蜓点水。把头埋入远璃的颈窝,贪婪吸允他身上的味道。手指百般温柔,抚摸嫩滑的脸颊,不愿离去。

    先前预搬出这里的想法彻底磨灭。

    他要看著他,守护他,待在他身边。

    找了好久好久,怎能错过?

    黑色的眸子盈盈闪著金色,星星点点,不易察觉……

    第十三章:荡然心魂

    东方破晓,晨光熹微,倒映绚丽的朝霞。

    房内,远漓裹了裹被褥,寻觅身旁的暖意,又往里靠了靠。

    温,脉脉涌入心窝。

    股股似w阳的气味流入鼻间,像沐春的风,如无浪的海,怡然舒心。

    用鼻子蹭了蹭,仿佛这样更能贴近一般,这是他从未尝味的美。

    颈项传来灼热的气流,一下一下喷洒。有些麻痒,不适的挪了挪,却被圈进温暖,无法动弹。

    一束秋阳吻上少年的眼角,撩人惊梦。他无奈的慢慢睁开,睡眼迷离,聚焦了好一会才辨认出面前坚毅的鼻梁,紧闭的双帘,雕刻的俊颜。

    盯视良尚,忽然心下大惊,瞪圆两眼往後拉开一点距离。怎的自己竟被顾昔君搂个满怀,两人就这样坐著睡了一夜?!

    远漓使出浑身解数,猛力一蹬,电线杆轰然倒地,滚下床铺。

    “喂!你干嘛?!很疼啊!”昔君恼怒。大清早的,莫名其妙被人踹下床,怨念的揉著吃疼地屁股和额头,白了少年一眼。

    看他火冒三丈,都龇牙了,可一见身前人,火,全然被扑灭。

    远漓紧皱双眉,满心防备。这人昨天也是好心助他脱困,只是他为什麽一字未提在小巷发生的种种?

    见这根木头还活蹦乱跳的,应该是未对自己产生歹念,也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否则能这麽精神吗?早成了台风席卷後的废墟。

    少年决定与他保持距离,划出不可逾越的鸿沟,在事情发生之前,扼杀萌芽的种子,毁了他一片好意。

    “哼!”远漓冷著一张脸,跨步踱入卫生间,“砰”地关上门。

    昔君呆立,很久很久不能理清思绪。为什麽远璃待他仍旧冷若冰霜?明明帮了他,却连句谢谢也得不到。

    心中无名的烦躁,好似因为走不进少年的心而焦急,什麽时候他的眼里才会有自己?

    一拳砸墙,凹陷成坑,石灰剥落,剑眉拧得解不开。

    眼角的余光瞥见孤落在一隅的残骸……是被他摔坏地cd随身听。

    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小巧美观的各式播放器,还会听这个,一定是对乐声有洁癖的人,那些mp3,mp4音色瑕疵极大。当然,多数人是不会介意的,他们只图方便。

    也许,最初的印象永远给人根深蒂固,难以转折判断。

    也许,这是少年珍惜的物品。

    也许,他还有扭转局势的余地。

    ……

    远漓不愿再见到那根电线杆,翘了整天的课程,躲在音乐楼外。

    坐在一楼敞开的窗户下,密密花丛遮挡了他的身影。

    抬头望天,浮云飘移地很快,阴阳替换不间断。蔚蓝的空,参杂隐隐灰色,看似是要变天了。

    坐了整日,一动未动,远漓都觉得自己快成地蹲佛了,然,就是不想离开这惬意的领地。

    此刻要是有人问他在想些什麽,定是沈默以对。

    脑袋空空,比周围的景色更自然无杂质,说白了,就是发呆。

    是不是将死之人都会这般平静,无欲无念?如同新生的婴儿,光洁赤裸。来此无求,回去,自然也没有什麽可图的。

    或者说,死,正是他的愿。

    窗内,忽而传出娴美贞静的钢琴乐,这是他从未听过的曲子。

    一键一绿洲,一音一天堂,如同走在晨曦之中的海滩上,环绕,徜徉。海鸥成群飞过,微风徐徐,舔过脸颊,扶起发丝。

    少年不由站起身,想亲眼一睹弹琴之人,怎料映入眸内的,竟是自己的室友──电线木头顾昔君。

    他沈浸在自己的乐曲中,没有发现窗外的注视。

    颇有音律造诣的人,脾性是否都有些偏激,神经质?要是被眼前人知道他这麽想他,会不会挨上一拳,就与宿舍里的那个窟窿一样?

    远漓不禁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微微闭上眼,聆听这美妙的旋律。只是,似乎在哪听过?不是这个音,也不是这个乐,甚至不是钢琴声色。而是渗著弹奏者独有的情感,似曾相识的情感,可,记不清在何时,在哪里听过。

    昔君一曲终了,怀著心中的计划,不由喜上眉梢,乐呵呵的。他相信,拿这首曲子必能接近远漓。

    合上编写好地曲谱,起身便想去录音时,却瞥见自己日益欲朝朝暮暮的少年……

    第十四章:无法坦诚相对

    对於昔君来说,远漓就像旭日的光辉,没有w阳的耀,没有夕阳的颓,那种淡雅的美,让他痴醉。即便知道自己已然深陷其中,却不想抽身而退,任由沈沦。

    远漓浸没在思绪中,没有发现乐声早已停止,微闭著眼帘,搜寻脑海里的记忆。他想忆起,但怎麽也做不到。

    当右边的脸颊传来暖意,少年才悠悠睁开双眸。

    昔君一胳膊撑在窗框上,另一手抚著他的脸庞,还时不时用指尖拨弄嫩滑的耳垂。倾过身,定定的看著远漓,眸子里流波易显。

    少年回望著他,竟有些恍惚,心跳过快,不想移开视线。

    俊脸凑近,眼看就要吻上诱人的樱唇,远漓稍稍躲开,一拳揍上电线杆的脸。

    昔君呆愣,震惊得看著少年。这拳虽然使了全力,但打在他身上也无多大作用。只是他以为远漓不会抗拒,先前的气氛明明让他俩都不能自已。还是说,他误会了?

    转身,少年疾步便想走开。

    纵身跳出窗口,大跨两步轻易追上:“远漓!”伸手抓住纤细的臂腕,却被大力甩开。

    “我警告你!离我远点!”用手指著昔君,厉声大喝。

    “远漓……”

    不知怎的,他的声音飘进少年的耳里,带著祈求,哀怜,就如受伤的小狗……不……这是条大狗……

    “……滚开!”狠一狠心,这次近乎咆哮。抛下话语,头也不回的走远。

    这下,昔君没再追赶……

    ……

    天空几时变阴沈的?

    当零星的小雨越发瓢泼,当雨水打湿了全身,才知自然开始了洗礼,冲刷大地。

    拐进湫隘的巷,探出半个头回望。雨点沾湿了镜片,视线模糊不清,隐隐约约看到远处高大的身影,站在雨下一动不动。

    收回视线,把额抵在水泥壁上,胸口有些憋闷噎气,然,分不清是什麽原因。

    夙远璃,你还想害死多少人?死之前还想再拖一个吗?

    不能这麽做……他不能动心……他不能爱上他……

    从那时起,他便失去了所有资格,亲情、友情、爱情,再也不属於他……

    让这一切结束……放他自由……

    雨声,掩埋了周围所有的响动,心底的呐喊又有谁能听见?

    ……

    淋了多久的雨?远漓不知道。

    寒冷层层渗入骨髓,手脚冰凉,没有哪里存著热度。

    心间忽然撩过早晨的那抹绵绵暖意。

    许是他孤单太久,即使把自己武装的层层叠叠,加了防辐射,内在永远想得到别人的关怀,并且,关心他人。

    人类,掩不住从祖先那继承下来的本能──怕寂寞。

    湿湿嗒嗒沾了一路,茫然的回到宿舍,电线杆不在。心中顿感放松,然,还有些失落。

    不顾湿透的衣衫,欲想坐上床,却见一盒小纸箱静静地躺著。

    拆开包装,是一个cd随身听。不同於原先的,这台轻巧,超薄。纯美的珍珠白色泽,在灯光下闪著颗颗光点,不耀眼,不夺目,不奢华,只是锦上添花。

    精致玲珑的线控和耳麦,它的身价展露无遗。即使早被排入落伍的行列,但仍有人对它情有独锺,仍有厂家产出为数不多,仅有的几台。

    戴上耳麦,打开电源,当金属质感的立体声流入耳间,远璃愣了。

    这首曲子,正是今天顾昔君在钢琴房弹奏的。

    同样的音律,同样的节奏,同样的情感,同样的怡人沁神。

    原来,他以为少年是因为之前的冲突而避开他,厌恶他,不惜买来在市场上几乎绝迹的播放器。

    远漓颓然倒进床铺,沈醉於音乐的海洋……

    他记起来了,这曾今聆听过的音弦。

    在绝望的深渊中,在他决心放弃生命的那刻,在他断然抛弃灵魂的瞬间,它给予了少年新生的光辉,慰籍。

    只是顾昔君不是当初的奏者,却有与之相同的乐魂……

    如果他不是男孩,如果他不是秦箐宛,如果他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他,是不是会爱上他?

    ……会吧……但这一切不过是假如……

    明天便要去远足。

    永世的纠缠,孽,恨,都将化为炊烟,轻风吹散,连同他的灵魂一起,不留痕迹……

    第十五章:鬼生魅惑

    好雨知时节……

    那,在秋天降下的大雨,又是否找对了季节,掐准了时间?

    一夜豪雨过後,敞开的窗户渗著雨点,滴滴露水在玻璃上凝结,似粒粒冰晶,在晨光下靓丽展姿,又显娇羞。

    气温逐渐升高,小颗的“珍珠”气化成雾,肉眼难辨,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世间。

    床上,一个纤瘦的身影蜷缩成一团,不住的轻颤,圈抱自己。

    少年因体内难耐的寒而从梦河里浮起,如同浑身湿透的溺水者,在出水的瞬间,冰凉刺骨的冷,席满整个身子。

    随声听早已耗电而尽,停止了运作。

    远漓艰难的坐起身,头部似是被灌了铅,重得仿佛能砸穿地板。

    看了看对面的床铺,整齐的被单,叠好地被褥……它的主人没有回来过。

    这次,电线杆不会再来干涉自己了吧?

    他应该感到庆幸,可为什麽,胸口隐隐在痛?是因为淋了雨而引起的不适吗?

    喉部火燎燎的疼,咽口口水都需小心翼翼,耳鸣惹得眼前星星点点。

    少年走进浴室,冲了热水澡,稍感舒服些。换上干净的校服,整了整精神便去了教室。

    ……

    雨後,空气中的湿度尚未完全褪去,伴著丝丝的寒,缺失了秋意独有的一种馨。

    校车停在了这座城市中唯一的山脚下。

    在这个时节出来远足,除了呼吸自然的气息,提神润肺,只剩观赏光秃的山峦,和永不停歇的激流。

    一路上,远漓与昔君相对无言,就连互看一眼,似乎都嫌多余。

    少年无心问他昨晚的去向,电线杆也无意解释不明的失踪,只是默默的紧随远漓身後,不出五步以外。

    越发不适的少年并未注意到这点,他虚汗出,浸了衣衫。忽感逆气,肩背一阵抽痛,眼前泛黑,随之身子向後倒去。

    怎知,自己并未跌入岩地,背後传来结实温暖的触感。

    “……你没事吧?”

    熟悉的男音,传进他的脑海,顿感清醒了几分。

    转头,紧锁地剑眉,忧心的眼眸。靠在昔君胸膛,竟有些不愿离身。

    “没事。”晃了晃脑袋,远漓迅速找回自己的支撑点,迈步便想跟上队伍。

    “不舒服就休息一下。”昔君一把拽住他的手,被迫站定,再不能挪一星半点。

    “不用你管,说了我没事!走开!”压低嗓音喝叱,但仍旧招来他人的回望。

    挣脱束缚,逃开纯实的他,远离引人流连的避风港,躲闪渴切的目光。让静穆成为两人间的屏蔽──我不越界,你又怎能不请自来?

    昔君看著小小的微风便可吹倒地背影,暗叹,明明弱不经风,还要逞能。

    先前触碰的纤纤丽手,不似原来那般微凉,掌心火热异常……他生病了?

    欲想赶上前,拦下确认,可这样会使少年越加抗拒,只得静观其变。

    悻然,队伍停止了移动,纷纷坐下,原地休息。

    远漓坐在石墩上,努力调正呼吸,他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旦被遣送打道回府,又是前功尽弃。

    昔君背靠在少年身旁的树干上,装似在欣赏周围的风貌,实则远漓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喂喂~有没有听到水声?山泉水很冰很爽口的!我们要不要去偷喝一点?”

    “去去!当然去!”

    “嘘~小声点,我们这叫脱离群众,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别让其他人发现了!”

    两个男生贼呵呵地打著小算盘,起身悄悄走进狭窄的小道。

    对面的远漓尽收眼底,心中嘲讽,知道违反了,还不是照做?想独乐,做什麽拐弯抹角?

    不屑地望著渐行渐远的两抹身影,突然,目光瞥见了异样。

    不远处,树冠後站著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形同隐没,忽明忽暗,撑大的双眸泪气逼人,睨觑著从它身旁走过的两个男生。

    远漓突地站起,急急走进羊肠小道。不为其它,他知自己算到的事情即将发生。

    “救命……!”

    不出所料,刚深入林间,呼救声便传来。明明距离班级的歇脚地并不远,树叶的空隙间还能望见谈笑地同学,怎的他们个个无动於衷,似是听不见呼喊。

    这小鬼不简单,灌木至隐隐可见的河道,都是它的地盘,在半径外的人都不可能察觉里面发生的一切。

    远漓加紧了脚步,他不能失去这次湮灭的机会……

    第十六章:不许你离开我!

    激流滔滔,汹涌缠绕翻滚,哗哗疾奔不似潺潺流水,咆哮而过,无情无念,瞬间就能把人冲得没影。

    落水的男生死死抱住对岸的礁石,但水流太急,只怕过不了多久,便成了大自然中的一粒沙石,连全尸都难保。

    在岸上的男生失了魂,来回踱步,左右张望,完全不知所措,想救人却又觉得无力能及,还会白白搭进自己的性命,想找人支援,又惟恐折返後已是来不及。

    幸亏他看不见从背後缠住落水男生的小鬼,否则,铁定转身便落荒而逃。

    紧跟远漓而来的昔君,在看到此情此景,脱鞋欲想救人,怎料少年飞奔驰去,优雅跃身便入了水。

    “远漓──!”

    水下暗涌如千军万马,撞上礁石怎是一疼痛了得?潜下河底,抓起掩埋在泥石下的树根,心下默念符咒,树似是有了意识般,绑住少年的腰肢,顺利来到男生的背後。

    刚想擒住小鬼,耳边轰然嗡响,两人都淹进了水里。

    这厉鬼如此狡猾,远漓差点就抓不住男生的手。顺著河流的冲力,人体犹如漂浮在水面上的两件衣服,不堪一击。

    腰间被树根狠力拉扯,总算未再继续顺流而下,但胸口一甜,咳出殷红,在水间化成血雾。

    河水逆流入肺,可少年奋力拽住男生,不愿放手。

    ──放开他!

    远漓瞪著掐住男生脖颈的小鬼,心下大喝。他知道这厉鬼听得见。

    ──放开他,带我走!

    小鬼看著少年,目不转睛,却没有回应。

    ──带我走,带我去鬼王那里,他必会让你超生,不用再经千年换回你的自由。

    这次,小鬼的神色起了变化,打量远漓一会,忽的放开男生,抱住了少年。

    树根转而缠住了男生,浮游而上。

    河川,似乎不再那般疯狂,隔水相望天空,静默悠然,心,感同身受,淡淡的,舒平的。

    风,带走尘埃,水,带走永世的孽。

    黑暗漫过意识,这次,他不再挥臂征求生机……

    ……

    远漓!

    昔君焦急的在水中搜寻少年的身影,胸口宛似被利爪撕开般的疼,他不愿去想,不敢想象救不回远漓的情形。

    远漓不能消失,不能!他不许──!

    站在水底,不动如高山,眼眸似金色的秋阳,激涌的河流顷刻间停滞了行动,仿佛被寒霜冰冻。下一秒,顺流而下的水轰然逆流至上,违背自然法则,颠倒世间般的力量,不可抗拒的强势。

    原本即将进入阴府的小鬼,瞬间被带回,来到昔君的面前。

    电线杆抱住远漓,对眼前的厉鬼怒目而视。

    “你……你是……!”小鬼一见昔君,惶恐不已,全身都在打颤。

    “放手!否则我打破你的七魂六魄,让你烟散於人世!”昔君在水下开口,轻松自如,好像周身充满了氧气一般。

    “……不……不行!就算是您,也没资格干涉我们鬼界的事!我要带他去见鬼王,我要转世超生!”小鬼用尖利诡异得话音控诉,双手拽住远漓的胳膊,拼命往外拉,只是毫无用途,纹丝不动。

    “我给过你机会了!”单手扣住小鬼的头颅,光芒迅闪,河水恢复了顺流。

    “啊啊啊──!”厉鬼惨叫著随流而去。

    他没有依言毁了它的魂魄,只是驱走。这小鬼也是可怜,千年积怨,谁都会丧心丧悯,被迫困於这後山,不过是一心想转世成人。

    浮上岸,把远漓平放在地上。探了探鼻,气若游丝,脉搏也把不出。

    抬起少年的下颚,撬开嘴唇,贴上,吹气。

    人工呼吸,两掌按压远漓的胸口,一下一下极富节奏。

    远漓……远漓……远漓!醒过来!

    不知多少个来回,身下人没有一丝动静,纤细的胸骨都快被挤断,就是换不来少年的生息……

    第十七章:爱意

    没了小鬼作祟,河水温婉,如怜爱的溪流,“叮咚”的清澈乐音,全无之前似暴君般的蛮横。

    但此景不同此刻的人心。

    惹出事端的两名男生,木愣地看著急救中的昔君。紧握双手,捏出一把汗,想尽一份力,却又无计可施。

    5分锺,挽回一个生命的时间只有短短5分锺。当心脏失去了氧气,停止了跳动,似乎,连带动时间的干电池,也面临耗尽的边缘。秒针没有了润滑剂,颤颤巍巍,好像年过百岁的老者,行动迟缓,岌岌可危。

    它竭尽所能,跨过最後的5分界限,指针,再无动静。

    旁观的两人随之冻结,低下头,一切已成定局……只留昔君尚未停手,孤落背影,不愿轻言放弃,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

    “咳咳……咳咳咳……咳咳!”

    就在绝望的黑云笼罩周身时,少年吐出了积於肺中的水,空气迂回而入,猛烈地咳嗽起来。

    “远漓!远漓!”昔君一阵欣喜,几乎若狂,轻轻拍打他的脸颊,试图彻底唤回少年的意识,“喂!你!快送刚才落水的那个去医院,这里交给我。”

    两个男生这才回过了神,愣了半晌,便搀扶著离去。

    “远漓……”

    少年的呼吸顺畅,舒缓了许多,微微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缓缓清晰。

    “远漓!”昔君紧绷地面容展开灿烂笑颜,他真想立刻抱紧他,但远漓太虚弱,又生怕嬴弱的他,再次噎了气。

    复苏地少年心中一落,好似跌入万丈深渊。

    他没死……他居然没死……

    虽然手脚麻痹的厉害,但实实在在的触感,山间的气息,河水的潺流,都在告诉自己,他仍在人世……活著……

    “……你为什麽要救我?”撑起软绵无力的身子,远漓双目圆瞪,恨不得一斧头砍了这根电线杆,“你干嘛要救我?!”

    昔君收起笑意,心,似乎被锥木刹那间突刺,好疼……

    “我才要问你……明明知道自己身子弱,还要逞强去救人!你为什麽这般不重视自己的生命?有曾想过你死了,会有人伤心?”

    注视著眼前陶瓷般的少年,除去眼镜後的他,更显娇媚。

    渗水的黑发,凝露的肌肤,惨白无血色的唇瓣,憔悴,却使人爱怜,痛惜。

    只是对方从不领情,他好痛苦,难道只有逼迫,硬捆,才能让少年留在他身边?不……如果远漓不愿,他又何求豪夺?他不想让少年受到伤害,他人的,自己的,甚至……远漓本人。

    “伤心?哼!有吗?谁?”为他伤心?对,似乎有,如果那个人得知他灰飞烟灭,会不会就此疯狂?只不过,他早已不在乎那个人的感受了。

    “有!”昔君猛然提高音量,回声不断,远漓不由震了震。

    “有……我……”

    “哈?你?”少年挑高一边眉,冷嘲热讽不言而喻,“开什麽玩笑?你当便秘的不知地球有引力吗?请你说话凭著内心,凭著真意。我和你才认识几天?你又了解我多少?我们两个就连朋友都称不上,何来为对方伤心?信口雌黄前,能否先写个大纲?”

    或许,已经没有适当的形容词,可以正确的表露昔君此刻的心情。犹如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愕然,有口难辩,字不成话半句解不清。

    远漓摇摇晃晃地起身,背对呆坐地昔君,扶著树干行走。

    尽管抛下狠话,但为什麽?好後悔,後悔对他说出了那些话,这把双刃剑捅伤了他,也把自己刺地血淋淋。

    掐指念算,想预测出下一次机会,怎料,无论远漓怎麽推算,就是看不到自己的死期。

    ……怎麽会这样?这不可能!人终有一死,即便他逃过一劫,也不该卜不了卦……为什麽?!

    难道……他真要被那个人纠缠永世?不!不能这样!

    远漓忽然猛咳不止,不似先前,而是撕肺裂心般,膝髀!t足皆痛,耳边无声无息。

    “咳……!”宛如胸口被重击,咳出一滩骇人的血迹,气逆,嗌干,浑然倒地不起。

    “……远漓!”

    第十八章:夜生妖娆(一)

    医院,终日弥漫刺鼻的药水味,这股气味仿佛年中无休的便利店,敬业,尽责,即便招人厌烦,也拭不去它无形的纠缠。

    独有的气息,让院内的氛围变得更为凝重,肃杀了所有的色彩。

    不安、焦急、凄凉、悲伤……

    但也不乏期待和欣慰。

    只是这边,让人堪忧……

    “他能否熬过这段危险期很难说。你不知道他有很严重的肺疾吗?”刚入中年的医生,仰头看著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少年,眉间紧皱。

    昔君微微一愣,有些意外:“他身体嬴弱,班里都知道……”

    医生叹了口气,好似对他的回答相当不满:“他肺上有一个小洞,而且已经停药很久了,这等於是慢性自杀。再加上高烧不退,先前又落水窒息了片刻,引起了肺部水肿,咳血,昏迷。”

    这些话,无不一在表达,远漓的生命垂危。

    高烧使脆弱的肺雪上加霜,此後又吸入大量的河水,好似在往伤口上撒盐。

    闻言,昔君整个人都懵了。

    医生所说的“停药很久”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这才意识到,远漓今天的行为根本就是企图自杀,他早已如此打算,放弃生命……为什麽?

    “即便他能度过危险期,保住了性命,有90以上的几率无法醒来。你尽快联系一下他的父母。”

    也就是……植物人吗?

    ……

    寂夜,残月悬空,秋风抚云,时不时遮掩乳色的光晕,宛似天空正眨著眼睛。

    床上的凄美人闭著眼帘,戴著氧气罩,安安静静,好像普通的睡眠。

    左手腕上插著一根细针,床头的盐水架上挂著不同的瓶瓶罐罐,顺著纤细透明的输液管,不住的流入少年的体内。

    胸前,肩膀,都贴著似一元硬币般大小的圆纸,连接一旁“嘀嘀”作响的观测仪。

    窗户被人拉开,凉风迫不及待的侵入,吹拂起纱帘。

    一个高大的身影轻盈跃入,小心地关上窗,房内再度寥寥无多余的响动。

    医院的探病时间有限,昔君只得翻窗再进。

    伸手轻柔地撩去远漓额前的碎发,看著他目不转睛,眼眸温情似水。

    救醒他,又会被冷言相待吧?但他要他睁开双眼,即使得不到回应又有何憾?少年想离开尘世,可他不愿他离去。

    密室无风却起风浪,环行一周,金色的字体圈起整个房间,风停,屏蔽了门外所有的一切。

    昔君金色的眼眸成细窄的菱形,妖异凌厉,野性不似人类。短发顺风拉长,如瀑轻扬,黑中带著夜蓝的青丝,在月色下幽明。

    浑身透显的盛气逼人,看一眼便想收回目光,不由为他的气势而颤栗。

    “远漓……”低唤一声,拿开少年的氧气罩,取下针头,剥去他身上所有的医疗设备。

    跨跪在病床上,咬破下唇,贴服相吻。

    舌尖探入,带著自己的血液,渡进对方的口中。卷起丁舌,如蜜的香甜使人醉心,上瘾。

    “唔……”少年有了响应,但并未恢复意识。

    血似蜿蜒,从主杆侵袭,在支流分向,流窜至全身各处。

    “哼恩……”远漓发出不适地呻吟,白皙的肌肤隐隐显出静脉,然,不是平常的紫青色,而是淡淡的金。

    舔舐棉花般的唇,像安抚,温柔轻缓,身下的少年渐渐平静了下来。

    大手伸进蓝色的病号裤,握住软绵无生气的芽,拨开前段,指尖按压,挑逗那敏感点。

    “不……不要……住……手……”这一举动让远漓挣扎起来,推拒无力,话音含糊不清,仍然浸没在梦里没有醒来。

    “远漓,对不起,我必须这麽做。我想救你,别离开我。”俯身在他的耳边,话声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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