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出书版] 作者:蓝刹

    润的耳垂,修长的手指探入他的衣襟,在他冰冰凉凉几乎没什么温度可言的肌肤上缓缓游走。

    「……」明知道天冷,你还在外面扒我衣服?!

    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对他言行自相矛盾的行为,沐白实在是很无奈,不过就算他心里尽是不满,可沐白也并没有将其浮于颜面,反而微合双眸,藏起眼底的叛逆与不逊,放松身体顺从地偎人他的怀中,任由他上下其手,肆意轻薄。

    在后宫中能够得到离王另眼垂青,长期眷宠的妃嫔,大多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个性与气质,像莲妃的清冷,凤妃的炽热,苏公子的冷傲,卫公子的可爱,琴妃的爱娇……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特质,唯独沐白没有,逆来顺受,任其欲取欲求的他,平淡无奇得像一杯白开水令人感到乏味,所以离王竟能宠他这么多年,可以说一直都很令后宫人等费解。

    其实沐白也是有属于他自己独特之处,是没有人能够模仿的特质,只不过擅于伪装的他,将自己隐藏得颇为深,很少有人能够察觉到,就连与他最为接近的离王,都仅仅是隐隐有所察觉,却无法看透他的伪装,揭开他的假面具见到真实的他。

    遗传自出身雪国母亲大多特质的他,性格其实应该也比较偏清冷,可同样也继承了火烈父亲朱国血统的他,却是冰中的火,有冰的凛冽,也有火的炽烈,这种冰与火的矛盾,令他像只优雅而又高贵的猫,外表慵懒无害,实则暗藏利爪。

    而如今面队所有人的他,所露出的就是乖巧柔顺的那一面,只不过这种乖巧柔顺得几近没有个性,很容易令人忽视他,甚至遗忘他……

    而直觉敏锐的黎昊轩,对他内外不符的性格,也并非完全无所觉,只不过他隐藏得实在太深了,深得令其几乎无从下手,只能从床第间的极乐欢愉中窥其一二。

    黎昊轩内心对他感觉其实是很错综复杂的,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极为特殊,第一次的偶遇或许还仅仅是肉欲的吸引,可第二次相遇却绝对是心动的那一瞬间,随后第三次再遇时的欣喜若狂,以及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在自己心中有着的特殊地位,黎昊轩自然也早就心知肚明,只不过帝王的自尊,令他不肯放下身段,也不愿挖空心思去讨好他,更不可能像平民百姓那般锲而不舍的去追求他。

    而且黎昊轩认为,他是一国之君,他富有四海,他容貌出众,他文武全才,整座后宫妃嫔妾嬖皆属于他,她们爱自己是理所当然的,而炀沐白自然也不应该例外,只不过如今看来,很显然他的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不管他给他什么样的眷宠与尊荣,他都无动于衷,淡然漠视,无数次公开场合都不肯与他同席,为此还一次一次的自残,以求达到预想目的,这一切的_切都令他感到心痛,更令他为之伤怀,最后又不得不妥协,放任他自流,也不再派遣御医去辨别真假,以求他不再自我伤害。

    身为帝王的黎昊轩,无法坦白地说出爱语,一直以来,也都只能默默地被动等待着,渴望着,期盼着,可是等又等,一年又是一年,从无数次期望到次次的失望,再从失望到如今的绝望,他依旧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而这一次,黎昊轩之所以会默许群臣们立后的请求,也是想做最后一次的试探,想知道他真实的想法,想知道他是否对他真的是完全无情,假如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渴望,他都会不顾群臣的阻拦,打破祖制立他为后,此生只要他一人。

    否则……

    他会选择放弃这段感情,不要怨他太过绝情,而是爱情本来就是那么的自私,这种只有单方面付出的爱,实在太沉重,太痛苦,也太过无望了。

    独占心强,极度自我的黎昊轩,无法做到那么无私,也学不会默默地守望,他只能选择放弃,也只有如此他才不会因为得不到,而伤害到彼此,这或许……是对他们彼此最好的一种解脱吧!

    「唔啊……」床幔低垂的罗帐内内,回荡着压抑地急促喘息,以及阵阵销魂蚀骨的呻吟,两道身影彼此叠压,肢体紧紧交绕,不断纠缠着彼此,时而分开,时而重合,狠狠地贯穿,重重地撞击,一次次把他推上欲望的巅峰。

    浑身酥软乏力的沐白,早已无力再继续挣扎下去,只能被动地随着一浪盖过一浪,高潮迭起的欲望浪潮,不断翻滚沉浮,最终只能随波逐流,放任自己被欲望之海淹没。

    「云,朕的宝贝!」在耳边悠悠回荡的叹息声,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隐隐透着餍足美味后的慵懒及性感。

    「嗯!!」随口漫应了一声,神智还不甚清楚的沐白,感觉四肢酸软若绵,浑身酸痛难耐,所有体力好像都被抽空了似的,手跟脚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一点知觉都没有,只能软软地靠在身后人宽厚的胸膛上,静静倾听身后人心脏那低沉有力,令人无比安心的鼓动声。

    「听闻近来宫内,似乎很热闹啊?」漫不经心地撩起一继柔软滑顺的长发,放在鼻端轻嗅淡淡的清香令人心醉,除了他富有弹性,凝脂般柔滑细腻的雪肤外,黎吴轩最爱的就是他这头乌黑亮丽,长得几近及地的如云秀发,总会让他百摸而不厌。

    「热闹?!什么热闹?沐白不知……」侧枕在他的心口处,听着那平稳的跳动声,半梦半醒的沐白,努力汲取着那温暖而又令他感到安全的怀抱,就好像年少时依偎在母亲怀中,那般满足,那般的温馨与幸福,啊不!或许更确切一点的说,应该更像是他从小就可望而不可及地父亲的怀抱。

    「还能有什么热闹,如今宫内,最大的一件事,不就是后位之争吗?」强自按耐心底的患得患失,把玩着他铺了满床的黑发,面无表情的黎昊轩,不动神色的说道。

    「后位之争?!又与沐白何干?」意思依旧混乱无序的沐白,浑然不在意地随口应付了一句,继续歪靠在身后人胸膛上。

    疲惫不堪昏昏欲睡的他,并没有察觉到那几近任性的话语,是清醒时的他,绝对说不出口的 ,而此时心事重重的黎昊轩,也忽略了他那细微的变化,从而失去了进一步靠近他机会,如果他能够稍微细心一些,或许……那本不应发生的憾事,也不会就这么悄然地拉开序幕。

    「你的凤乾宫,近来应该是门庭若市吧?」心不在焉的黎昊轩,又换个角度继续问下去。

    「还好!近来感到身体不适,怕把病气过给她们,所以暂时闭门谢客,想来各宫的主子们,应该也能够谅解我无礼的拒绝。」

    看起来不通世俗情理的沐白,其实是个非常圆滑的人,或许跟他少时生活的环境有关,他极其擅长玩太极推手,做事也从来都点滴不漏,一般也不会给别人留下太明显的把柄。

    他在立后消息才刚传出来时候,就马上称病闭门谢客,如此一来既不会将试图拉拢他的人拒之门外,也不会因敷衍了事而惹怒她们,各方皆不得罪,能够继续保持他中立的立场。

    「那……你认为宫里,又有谁比较适合那个位子呢?」紧紧地盯着一脸睡意的沐白,黎昊轩又问了一句。

    「什么?!」如此敏感的话题,令沐白猛然清醒了过来,诧异的偏头瞅着离自己极为近的英俊脸孔,有些迟疑地问道。「您……是在问沐白的意见吗?」

    「是的!」黎昊轩回答得极为干脆。

    「可……」挣扎了下想坐起身,可紧箍在腰间的铁臂令他动不得分毫,放弃徒劳的挣扎,沐白小心翼翼地答道。「可是将要立后的人,是陛下您啊!沐白一介卑微之人,又有何资格干涉陛下的选择。」

    「是朕让你说的,又有何不可!」

    「这……沐白不敢说。」

    「你尽管说,朕不会怪你。」

    「沐白以为,雪妃或许最为适合!」暗自叫苦连天的沐白,硬着头皮说道。

    「哦!何讲?」黎昊轩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呃!雪妃出身离国大贵族,又是前皇后的表妹,本身又曾代管中宫多年,内廷事务也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性格端庄娴熟,包容大度,堪称后宫诸妃之典范,所以沐白认为妃,她……」

    沐白洋洋洒洒一篇贺词,说得黎昊轩嘴角抽搐不已,或许近两年雪妃是沉稳了许多,可以前的她,飞扬跋扈,刁蛮任性,这形容词都是为她量身打造的,除了她的家世出身无可挑剔外,真的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沐白能昧着良心说出这么一番赞词,还真是有够难为他了。

    「咳咳!云,除了雪妃,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选?」轻咳了 一声,连忙打断沐白,他这番赞扬,恐怕就连黎昊轩都为她感到脸红。

    「其他人?!」一脸莫宰羊的沐白,很是无辜的望着黎昊轩,嗫嚅地说。「陛下,沐白天性喜静,素爱独处,这么多年一直居于凤乾宫,很少四下走动,宫中诸妃,沐白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那么莲妃呢?!之前你不是莲香宫的侍卫吗?总应该有所了解吧?」

    「……」是周边的低级侍卫,好不好?!悄悄地撇了撇嘴角,沐白暗暗腹诽不已,不过也不敢再继续推搪,只好老实地分析道。「莲妃出身雪国,没有太多的权利欲,内廷事务繁杂,恐怕她无法……呃!再则她又是异国公主,似乎很难得到……呃!大家的认同。」

    「我们离国与雪国世代交好,大多每代皆会彼此联姻,虽然的确是没有出过雪国出身的皇后,但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呃!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意?!难道他已经有所决定?打算立莲妃为后……哦!不不,这绝对不可能啊?!既然是历代交好,却从来都没有册立过,那么必然是有什么弊端,令他们不得不放弃的因由,举世皆知雪族女子,貌美性贤,虽然谈情有些清冷,可做妻子却绝对是完美的贤内助。

    「……只不过,离国的储君绝对不适合拥有雪国的血统。」

    「……」果然,他就猜事出定有因,原来是出在太子之位上,据说陛下前皇后所生皇子,性格太过淳厚温良,资质平庸,注定与帝位无缘,如今立后,首先第一考虑的就是储君的问题,皇子若是足够优秀,在同等的条件下,自然是母以子为贵。

    「还有凤妃呢?!你应该也不完全陌生吧?」

    「公主殿下,哦不!是凤妃娘娘,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沐白总觉得他话语中隐隐透着一抹探究的意味,然而脑海中也同时也闪过,刚刚那人的一番话,人也就不由得有几分失神。

    「她又怎么了?」见沐白神色有恍惚,黎昊轩不觉心里微感不快,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稍稍用力一紧。

    「啊唔!她……她,凤妃的性格太过火爆,行事过于莽撞,很难做到三思后行,家国次序永远也理不清,一位无法认清自身立场的皇后,对一个国家而言是场灾难。」强忍着腰间传来的痛苦,沐白飞快地说出了一串评断。

    「哼!看来你还真是有够了解她的了,不愧是表兄妹。」冷哼了一声,黎昊轩翻身压在他身上,手扣着他后脑,低头重重地吻上他早已红肿的唇。

    「唔唔……啊哈……表妹?!呵呵……沐白……可没那么……高贵的亲戚。」被恣意地狂吻,险些抽空了腹腔内的空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手脚瘫软无力的沐白,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呵!血缘是无法斩断的,她终究是你嫡亲的表妹,她的母亲,应该是你的小姑姑吧?」慵懒地轻轻一笑,黎昊轩低头吮吸,挑逗着他胸前淡粉色的乳尖。

    「唔啊!她……才不会承认我这个庶出的表兄呢!」眉头微蹙,敏感的乳尖被一再刺激,沐白颤抖的身体,忍不住一阵紧绷,无力的呻吟声从口中悄然溢出。

    「好吧!既然她们都不适合,那么你了?你认为你自己适合吗?」趁着他意乱情迷的时候,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唔嗯!什么?」迷迷糊糊的沐白,并没有听清他的低语。

    「你想做朕的皇后,与朕同享至高无上的殊荣吗?」

    「不!」那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将神志还有几分迷离的沐白,给彻底劈清醒了过来,他猛然张开双眸,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为何?」轻挑眉,黎昊轩脸色微沉的问道。

    「离,建国至今,从未立过男后。」

    「或许……为了你,朕会打破祖制,也说不定呢?」

    「你……您不会!」

    「你又为何会如此肯定?」

    「沐白是男子,此生注定无嗣,是没有资格入主中宫的,睿智如陛下您,想来是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冲动的选择吧?」

    「朕不缺子嗣,太子也不一定非得出身中宫,朕问你,想做朕的皇后吗?」捏着沐白的下颔,直视他的眼睛,表情甚是郑重的问道。

    「可……沐白,不敢妄想。」dmfq「……若是朕,允许你想呢?」凝视着他清冷如水的双眸,黎昊轩缓缓地说道。

    「……沐白,还是不敢!」

    「你只要告诉朕,想做朕的皇后吗?」

    「……」满脸迷茫的沐白,不明白面前人为何会执意问他这个绝无可能的问题,不过王后那个众人之矢的位子,根本就是烫手山芋,白给他都懒得要,心里泛起一抹厌烦的沐白,在沉吟间这番心思不由得也随之浮于言表。

    沐白眼底那抹难以掩饰的厌恶,令黎昊轩不禁感到心凉,同时也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更折辱了他的自尊以及骄傲,他不愿,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生怕那个答案带给他的是更深,更沉重的打击与伤害。

    「……我知道了。」放开沐白的下颔,黎昊轩直起身,仰起头合上双眸,看来此番打击颇为沉重,连那专属于他的自称都被遗忘了。

    「……」呃!他知道了些什么?!越发茫然的沐白,仰首望着满身萧瑟的黎昊轩,不明白此时他,为何看起来会如此的伤感?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令他产生误会的事情吗?

    「……」调整了一下混乱的情绪,黎昊轩翻身起床,拎起凌乱的堆在地上的衣袍,抖了抖反手被上,片刻后穿戴整齐的他,抬手撩开垂幔,在临离去之前,抛下一句话,随即甩袖而去。「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满头雾水的沐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明所以地茫然自问着。

    第九章

    唔!他好像失宠了?!可是……他却不记得自己具体说错了些什么?竞惹得他雷霆震怒,将自己丢在一旁直接冷处理。

    自打离王无缘无故叱责礼部大臣,并宣布暂缓立后之后,曾经风起云涌,暗朝涌动的后宫,又再度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却不知是何原因,已有近三个月的时间,离王未曾踏进他的凤乾宫,而如今后宫中早已谣言四起,他宫内的上下人等,也全都人心涣散,各个惶惶不安。

    性格冷漠的沐白并不是好个主人,不善表达的他,警惕心又相当的强,对周边的人也都比较冷淡,更懒得去笼络人心,也从不会刻意地讨好那群总喜欢见风使舵的侍从宫女们。

    所以侍奉他的宫女侍从们未经同意都不允许随意进内殿,或许这样他得了想要的清净,但也同时,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培养出一个亲近的心腹,一个愿意为他辩解,不会背叛他的贴心人。

    因此等到他才刚露出失宠迹象,所有人全都急忙忙地挖空心思想,想方设法地从这个是非漩涡中跳出去,没有人会想到安慰他,甚至宫内一小件,比较不易察觉的贵重物品,也开始不翼而非,就连他的三餐也变得有一顿没一顿的。

    其实沐白也很疑惑,不明白黎昊轩怎么会全无迹象的疏远他,也不记得做过什么令他恼怒的事情,就算他对这种阴阳混淆的爱欲纠葛,反感多于快感,却又无从反抗也只能随波逐流,但是这番无缘无故的疏远,还是让他心里感到很不舒服。

    再说,人与人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产生的,尤其沐白的世界从小就很狭窄,能够靠近他的人,除了母亲就只有舅舅,凌风本来还算半个,现在……却连半个都不算。

    至于黎昊轩,近来已经隐隐有取代了舅舅以及母亲地位的趋势,令他开始产生一丝丝的依赖感,就在他把依赖渐渐移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却突然毫不留情的甩手而去,让沐白的心顿时空落落了起来,就好像是失去了某个极其重要的东西似的。

    迎面袭来的一股夹杂着草木百花馨香的强风,撩起他黑瀑般的长发,顺着他单薄的袖口,衣缝钻进去,灌进他微露的脖颈内,冰冷的凉风拂过他如玉般柔滑的肌肤,令他忍不住打个冷颤。

    「咳咳……」感觉喉咙有些痒痒的沐白,不禁轻咳出声。

    好像有些着凉了?

    依然独自立在风中的沐白,虽然已感到身体似乎有些不适,可迎面扑来的清风,是那么的怡人,又是那么的舒服,感觉身体懒洋洋的他,实在是不想活动。

    「……云,你怎么又站在外面?小心着凉啊!」

    耳边好像传来一句温柔而又包含着关怀的问候声,令沐白浑身不由一颤,猛然后头看去,失望的发现空荡荡的背后,并没有找到那个他熟悉的身影,而刚才的那个声音,也似乎仅仅是他神志恍惚间所产生的某种幻觉。

    揉了揉额角,沐白确定自己可能真的是病了,竟然连幻听都产生了。

    这些年来,为了达到自己躲开一切烦恼困扰的目的,他不止一次的故意摧残自己健康的身体,以致于体质直线下降,动不动就伤风发烧,头痛咳嗽,以前那个生龙活虎的大男人消失无踪,现在瘦骨嶙峋体弱多病,整个人就像是个病秧子似的。

    对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满意的沐白,不准备继续窝在阴冷寒气甚重的宫殿内,有意出去走一走,外面灿烂而又明媚的阳光,看起来如此令人心升向往。

    自打住进这座宫殿后,沐白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享受到沐浴在暖洋洋的阳光下,那种温暖舒适的滋味了,或许如今已被彻底冷落的他,也的确是应该出去转一转,否则以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也说不定。还有心思自我消遣的沐白,转身离开白玉栏杆走进内殿,摇铃唤人进来为他更衣,他打算去御花园赏景,顺便晒晒太阳。

    挥不退像尾巴一样紧跟不放的宫女侍从,无奈妥协让步的沐白只带两位平常行事伶俐,为人沉默少言的宫女,在御花园内到处游荡。

    令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的景与物,以及使人心旷神怡,烦恼尽消的风景。就像是一卷卷让人目眩神迷,爱不释手的画卷,徐徐展开,一一尽人眼底。

    停下脚步站在汉白玉石拱桥的最高点,沐白用力深吸了口气,将透着清新香气的空气吸入肺底,再慢慢吐出,似乎暗藏心里的悒郁,也随之烟消云散……

    「嘻嘻……陛下,不要嘛!」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从正在湖心缓缓前行的龙凤画舫上流泻而出,伴清风回荡在湖面上。

    那敏感的称呼落入沐白的耳朵,令他身不由己的顺着笑声望了过去……

    在湖面荡漾的大型龙凤画舫上,绣着金丝花纹的白色纱幔随风轻轻飘扬,两排垂手而立的宫女侍从,以及画舫居于正中,身村修长,气势逼人,俊美无比的黎吴轩,怀拥着年约十六七岁娇小可爱的美丽少年,神色慵懒地横卧在锦缎绣披宽敞华丽的銮金躺椅上。

    他那双漆黑似墨的双眸,如鹰隼般凌厉的眼神,透过垂落的金色流苏,投向站在拱桥上愣愣地看着他们的沐白,随后又全无任何波动地从他面上扫过,低头亲吻怀中少年红唇。

    手扶着石桥栏杆,望着画舫上旁若无人彼此调情的两个人,才刚见到三个月未曾谋面的黎昊轩,而情不自禁狂喜难耐的沐白,随即感到天崩地裂,头重脚轻,脑袋瞬间「嗡」的一下好像涨大了一圈,心似遭遇重击,呼吸也顿感不畅,眼前一阵头晕目眩,面色更是惨白如纸。

    心口好痛,像被撕裂了一般,令他感到痛不欲生。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他早就应该知道,他嫔妃如云,这个后宫男男女女,甚至整个离国的人,只要他想要,就皆属于他,可为什么……当他亲眼看到时,竟会感到心铜难忍?

    眼眶发热,面前的景物一阵扭曲与模糊,随即眼前一片黑暗,感觉手脚无力的沐白,身体晃了晃,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向前倾倒。

    「君上!你怎么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两位宫女,惊呼一声,慌忙伸手挽扶险些一头从桥上栽进碧水湖中的沐白。

    「没什么,可能是有些头晕!好了,我们回去……」强撑着站起身,神色虚弱的沐白,转身随意地挥了挥手,拖着沉重而又踉跄的步伐,离开了拱桥。

    「唷!云君殿下,看起来身体似乎又有些欠佳呀?唉!还真体质柔弱啊!」伏在黎昊轩怀中的少年,脸颊潮红地抬首看着沐白渐渐远去的背影,微嘟娇艳的红唇,诧异地说道。

    「……」足足三个月未能见到他的身影,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好像度日如年啊!

    微眯双眸,贪婪地凝视着那看起来似乎又清减了些许的背影,纤纤的腰身,细得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折断似的,光滑细腻的肌肤,似水如缎的青丝……面无表情的黎昊轩,强按下心底翻涌,想将其拥入怀中的渴望。

    真好想不顾一切将他紧紧拥在怀中,从此再也不放开,可是……身为人间至尊的他,真的做不到义无反顾的付出,不求回报的等候,也根本就学不会无怨无悔的默默等候,旁敲侧击的试探,所得到的答案令他失望,无法开诚布公的继续追问,害怕遭遇拒绝的他,最终……选择了放弃。

    「陛下,是不是给云君殿下,请下御医啊?看他的样子,似乎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呀?」斜睨了沐白远去的背影,又抬首看了看默默无语的黎昊轩,微垂眼帘藏起眼底的那抹怨怼,少年咬了咬下唇,随即粲然一笑,一直跪在地上的他,仰首瞅着黎昊轩,轻声建议道。

    「……不,不必,随他去吧!」本来有所意动的黎昊轩,又忽然忆起沐白曾经的自虐行为,害怕此类事再度发生,伸出指尖揉了揉额角,神色有几分萧瑟的他,随意地扬了扬手。

    「哦!」漫应了一声,跪坐在躺椅前,侧首趴在黎昊轩腿上的少年,嘴角微微上翘,眼底情不自禁流露出一抹欣喜之色,以及一丝丝令人难以察觉的阴冷。

    「咳咳……」一串低哑而又无力的轻咳,在寂静无人的内殿内,显得是如此地清晰可闻。

    「你……再这样下去,可是真的会死的啊!」竭力压低的声音,在空荡荡地大殿内,还是显得异常清楚。

    「咳咳!死?!呵呵!所有人从一出生咳咳……不就再一步步走向死亡吗?」躺在玉床上神色憔悴不堪,已是形销骨立的沐白,边笑着自我调侃,嘴里还不住地一声接一声地咳嗽着。

    「闭嘴,闭嘴,快闭嘴,你今年才几岁,就满嘴的死呀死的,你好好修养,不会有事的。」挥散满心的不祥,习惯性地缩在玉床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中,一身黑衣的男子,慌不迭的叠声斥责道。

    「咳咳反正都是死,早与晚,又有何不同咳咳咳咳……」咳声不断的沐白倒也看得开,不以为然的答道。

    「沐白,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还是唤御医给你好好看看吧?」黑衣男子满脸担忧的说道。

    「御医?!哼!」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轻哼了一声,双颊红得有些妖异的沐白,脸上闪过一抹嘲讽,满不在乎的说道。「现在又有哪个御医敢跨进我这里。」

    「卫善彦,这个小人也太狠毒了,居然暗自放风不许御医为你看病,还说是陛下的旨意,亏他名字里面还有个『善』字,却是如此地阴毒下作。」黑衣男子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咳咳……是不是陛下咳咳……旨意又如何,咳咳这宫中上下,有谁不知道我如今失宠了,各个都恨不能离我越远越好,这宫里中的下人们,不也都跑得差不多了吗?你……咳咳咳咳……」

    「这还不都怨你自己,在此之前你入主凤乾宫的时候,我们本来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贴身内侍,近身伺候你,可你偏偏拒绝,你拒绝也就罢了,还不知道自己培养心腹,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比凄凉的下场。」

    「咳咳咳……我,这个身不由己的挡箭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明桩,咳咳咳咳做得已经足够郁闷了,可不想身边再多个耳朵,早晚跟在我身边转悠来转悠去,咳咳……一点自由都没有。」

    「沐白,你怎么能够这么想?我们也都是为了你好啊!」

    「好了,够了,咳咳……现在再说这也都毫无意义,而且咳咳……我这枚弃子,已经没有太大的价值,可以你们利用压榨,而这半年多来,你们不也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吗?你还咳咳……来我这里做什么呢?」

    「沐白,你怎么这么说,我们也是想先避下嫌,等风头过了,我们就……」

    「呵呵咳咳……别逗我笑了,毫无利用价值的棋子,除了尽快抛弃,迅速灭口之外,是没有任何回收,以及再利用的可能性,咳咳咳咳……你也不要帮他们脸上贴金,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他们的冷血与无情。」

    「沐白,你不能……」

    「凌风……咳咳唔唔……」沐白突然抬高嗓音,打断他未能说完的辩白,捂住嘴一连串的闷咳过后,红得发烫的脸颊迅速褪去血色,变得煞白似雪,随后呼吸微微急促的说道。「凌风,我知道,你是背着他们来的,你还是尽快回去吧!若是被他们察觉了,很可能会为你带来危险以及惩罚,你的心意咳咳……我心领了。」

    「……」终于听到足足五年多,从未曾再叫过他名字的好友,再度如此呼唤他时,凌风知道自己终于得到了好友的谅解,他的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热,鼻子也跟着感到有些发酸。

    「咳咳咳咳……你还是快点走吧,你不适合再继续留下了,也许会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

    「我走,留你一个在这里等死吗?」微仰头强将快要流下的泪水给逼了回去,凌风声音生硬的反驳他道。

    「呵呵,我说过,死亡并不可怕,每个人从出生就在面对死亡,而我也最多就是早些得到解脱而已,再说,那帮到处专营的奴才们,还不至于把我丢在这里不管,等一会儿,他们会回来的。」

    「你还想指望他扪他们都已经把你宫内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席卷一空了,另攀高枝去了,这么冷的天,却还将所有窗户大敞四开,很明显是想致你于死地,甚至如今连三餐都给你并成一餐,现在的你就算想喝口水,恐怕都找不到人,你还……」

    「我既然不能给他们的安全感,咳咳咳咳……那么他们再另寻出路,也都是情有可原的,而我咳咳……也并不该他们任何人。」

    「你……」到底是说他善良,还是执迷不悟。凌风苦笑不已地瞅着沐白,心里暗忖。

    在这座到处皆是阴谋算计的深宫内廷中,以他的性格本来应该会过得无比艰辛,若不是离王一直都庇护着他,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太平无事地度过这五年,也就因为离王太过眷宠,太过保护他,惹来后宫诸妃的嫉恨,令才失宠不到半年的他,下场就这般的凄凉。

    作为这座宫中唯一与他交好的朋友,凌风再也不能就这么坐视他一点点的虚弱,一点点的死去,他咬了咬牙,跺了跺脚,下定决心说道:「我去求公主殿下,让他看在大将军的面上,帮……」

    「不咳咳……」沐白声音异常地尖锐,强支撑病弱的身体,抬起头看着凌风,神色认真地说道。

    「你还是不要去比较好,咳咳咳咳……没有用的,对于我这个已经失势已毫无利用价值的人而言,公主,哦不,是凤妃,咳咳……只可能落井下石,而绝不会雪中送炭。更何况我从来就未曾听过她的号令,那个心胸本就不宽广的女人,恐咳咳咳咳……恐怕早就容不得我的叛逆,而我如今的下场,她也只会开心,却绝不会出手相助。不过咳咳咳咳……谢谢你凌风,在这个时候,你能够来看我……」

    「沐白,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呢?若是你肯听殿下的话,稍微出手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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