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13部全集] 作者:洗尘的细雨

    有正面的释义。正常人中也有心生病了的人存在,却懂得披上层伪而假的面皮。”

    “您很有学识。”黄文龙对他越发恭敬起来。

    有车上山了在外面的大门处猛按喇叭。黄文龙急忙跑了下去,整座楼沸腾起来。

    “突然觉得咱们警察蛮狂妄的。”那延绵的喇叭声在深夜特别扰人清梦。

    “呵呵。”柳下溪笑了起来。

    “你说解婆干嘛要放走这几名病人给大家惹麻烦?”

    “人不是解婆放走的。放走他们的应该是这个黄文龙。”

    “啊?那他干嘛陷害解婆啊,亏老人家还帮他织毛衣。”

    “这事被揭发了,黄文龙肯定在这里呆不下去,而解婆是不会被解雇的。她老人家在这里的地位超然得很。估计真要追究起来,解婆也一定会承认是她放走人的。”

    “小柳,你从那里发觉是黄文龙放走人的?”

    “他那前倨后恭的态度,怕我们追究放走病人的责任吧。他把这儿当成唯一安身立命的地方了,怕离开这里不知道要怎么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吧。可又看不过那位康医生的治疗方式,替病人难受呢。逃走的三人怎么可能爬那3米的铁栏杆?吕文将可没有那么好的身手。我特意看了一下他的脚板与小腿以及他的衣服,根本没有被铁栏杆上那些生锈了的铁电网挂伤的痕迹。他们是从大门走的。黄文龙一再强调他们是爬铁栏杆逃跑就很可疑。”

    “你不是说那自认为是人狼的夜里不叫很奇怪,放他走也可能会叫啊。”虽然完全被柳下溪说服还是忍不住找难题堵他。

    “如果是深夜逃走的确很奇怪。如果把逃走的时间推后,比如说天刚亮,那位人狼先生也不会嚎叫的时候逃走的话一切都可以正常解释了。他们并不能确定三名病人逃走的时间啊。”

    尹落英点头。“你们跟的谋杀案,你心里有底了吧。”

    “没有。”柳下溪摇头:“被雾罩住了。情况越来越复杂,我们查到吕文将身上穿的血衣以及他与死者的纠结,就好像有人把一名凶手送到我们面前。让人不舒服啊。如此地故意地破绽百出带着嘲笑的心情在暗中注视着警方的一举一动。黄文龙私下放走病人的事显然不是秘密,被真凶很直接地利用了。病人逃往市区恐怕非自愿……一桩怪异的谋杀案产生了。真凶是喜欢玩乐的人吧,带着让人恶心的心机把谋杀当成百花齐放的艺术品,只要我们查下去还会出现不同的疑犯。先是陈旰的六名研究对象,接着是吕文将,现在是这位康医生或者吴主任、黄文龙甚至有可能是解婆……然后呢然后又有谁?华医生或者还有谁?……”

    尹落英听得目瞪口呆:“那怎么办?”

    “当路走不通时还不如重新回到起点。带上黄文龙,问一问救过吕文将的那所诊所,他掉下去的污水沟。救了他的行人是谁。”

    “起点在那里?”

    “当然是死者的尸体,陈旰的尸体。尸体会告诉我们许多东西。”

    范明青看到这两个失踪人士终于出现,不由得有些抱怨他们把自己弃一边累死累活的。

    “刚刚法医验尸时已经初步确定:吕文将是自杀的。”

    并不意外。

    “收队。”范明青大手一挥,崩紧的神经首次松懈下来:“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觉了。”

    “啊?!你不去看陈旰的尸体?”尹落英吃惊道。

    “去看陈旰的尸体,为什么?”

    “你不会以为陈旰是吕文将杀的吧?”尹落英以看稀有物的眼神看着范明青。这让范明青很不舒服。

    “不是吕文将杀的?”难道他真的比这两人头脑差?

    “那你说说吕文将如何杀人的?”

    “……”范明青语塞。这个还没想好,打算好好睡一觉醒来与柳下溪合计一下写好报告交上去案子就结了。“当然是吕文将。哦,还没有告诉你们,我从吴主任那里听到了吕文将神智恢复正常了。郭局杀人是因为替吕文将报仇。死者陈旰的催眠术让郭局认罪,吕文将对死者陈旰充满仇恨。恢复神智后潜入陈旰的室内,等死者回家杀了他。”

    “细节呢?怎么潜入怎么杀?”尹落英不放过他,问得咄咄逼人。

    “当然是从开着的窗户进去的。杀……就是抢了死者的钢笔刺入了死者的心脏。”

    尹落英摆手,真是没力气说话了。这样的人怎么当上分局凶案组组长的。走向车门先进了驾驶室发动车子一边对柳下溪道:“小柳你来驳他吧。”

    “吕文将不是从窗户进去的。如果他是从窗户爬进去,挂在窗帘上的发夹就会掉下来。黄随云发现发夹掉下来时凶案已经发生了。

    吕文将也没有开锁越户的能力。而且,郭局的证词来自陈旰外面的人并不晓得。只有警局内部的人知道。吕文将的家人也不清楚,他根本不知道陈旰的事。除了这件事陈旰与他并没有私仇。而且,神智正常的吕文将没能力把钢笔插入活人的心脏。”

    “什么发夹?”柳下溪后来再见黄随云的事范明青还不知道。本来是可以在上山的路上说的,范明青却睡了,一直没有机会说。

    听柳下溪说话范明青也明白吕文将真的不可能杀人。哎,本以为可以破案了……还是打破他个人记录最快时间破案的……让他白白地表错了情。

    邹清荷愕然,突然地受到异性的关注却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全班有七名之多的女同学居然围在他课桌边:“听说你昨天生病了,人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他请的是事假不是病假啊。

    老实说他对女性很没办法。在老家他姐就骑在他头上。

    围在他身边的女同学让他很难应付。

    他今天早到了些,是想找同学抄昨天缺课的笔记。谁知道坐定出口询问平时有说过话的同学,马上自己的桌面上就放了几本笔记女同学们围了过来。

    邹清荷绝对不自恋,不认为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

    在很久很久以前(没有遇到柳大哥的时候)他也幻想过读大学时来一场美美纯纯的爱。有集美貌才华于一体的女子垂青,牵牵小手花前月下的浪漫一回。

    “有,有什么事?”

    “元旦迎新晚会约了人没?”

    “啊?!元旦迎新晚会?”好像在哪儿看到过,好像在哪里听到过。邹清荷不是迟钝只是没在意。他错过了班里组织的庆祝中秋与秋游还有各付各的聚餐活动(舍不得那个钱)。在班里自认为是没有人缘的。元旦迎新晚会他压根儿没有想参加,估计那天不上课自然是和柳大哥一起度过。

    “你又想逃?”那个大眼睛女生是湖北人叫于穗。跟邹清荷算得上半个老乡。见面时会笑着说一声:“你好。”“早。”“吃饭了没。”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邹清荷为难啊。唱歌?跳舞?打死他也做不来。

    “又不是让你上台表演。舞伴舞伴舞伴知道没?”几乎要扯上他耳朵了,赶紧躲。

    “我不会跳啊。班上男生很多哦。”邹清荷不明白干嘛要为难他。男女比例是23比15哦。

    “我们都找到舞伴了,是陆慕芳啦。”众女子推出一个娇小的女生来,一副好大的黑框眼镜……还没说话脸先红了。

    这也让邹清荷不好意思起来。

    “正好,她也不会,两人可以从头开始学。”于穗个性有些强硬,常让邹清荷想起姐姐邹秋菊。

    中午吃饭的时候悄悄跟姚风、黄随云说了这事儿:“该不该拒绝?怎么拒绝?”

    “拒绝,应该拒绝!”姚风严肃道:“以正确的心态对待女生,不能含糊。该拒绝时就得干脆说‘不’。”

    “还是可以有异性朋友的。”黄随云不以为然。

    “为什么找我呢?”邹清荷苦恼。

    “有三个理由。成绩优秀的男人、容貌不差的男人、性格好的男人,你呀该对自己更有信心些。”

    “可是,我也是无趣的男人啊。音乐不懂运动不强,没有特别技能也没有风趣幽默的谈吐啊,跟你们比差多了。”上了大学才知道这所校园到处都是强人……无意经过各个社团:有人居然会弹钢琴、拉小提琴……虽然听不出好坏来,让他佩服得不敢看第二眼。然后是体育项目的社团……足球、篮球居然还有棒球、网球……而他只会打乒乓球,还是第一轮就被刷下了。然后是文娱棋类社团……围棋?没碰过。会一点象棋……然后三两下就被人将军了。桥牌?没玩过。只会打百分牌。

    “学!人都是由不会到会的。我撑你!”姚风豪情万丈。看得出来邹清荷的自卑是有历史因素的,可怜的孩子以前只会死读书把所有的娱乐活动给剥夺了。

    “跟着节奏起舞就好,跳舞不难的。”黄随云安慰那面皮皱成苦瓜样的邹清荷。“我听以前的学长们说过,元旦那晚要拿支玫瑰迎接女生把她们当成女王般的伺候。这样才能体现男人的骑士风度。”

    医生之死13

    雪越下越大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鹅毛漫天飞呢。

    路面好似铺上了一层白色的毡毯。当然要忽略那一脚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

    “范组长这么早就亲自过来拿尸检报告了?”这位姓史的法医意外地看着这三个人早早的侯在门外。

    “我们也是刚到。”范明青嘿嘿笑了笑,他的眼睛布满红丝。先前在车上打了盹,睡眠还是严重不足。

    进了屋尹落英跺着脚道:“忘记把黄文龙带来了。”

    “带他来做什么?”范明青打着呵欠。

    柳下溪一怔,他也忘记了。

    “老尹不是这一区的吧?我记得你是在市局么?”史法医好奇地打量着柳下溪,不认识。

    “嘿嘿。”尹落英笑着没有回答,降职了没必要见人就说吧。

    “见见陈医生的尸体。”范明青取下手套接过史法医泡的茶。

    下雪天偶尔坐在室内喝着热茶的感觉很不错。史法医把报告拿出来,范明青先给了柳下溪看。“死者陈旰。血型ab型,年龄约二十五至二十七周岁……死亡之前此身体没有严重疾病……死亡时间大约在下午三点半至四点半……胃,羊肉……死因,心脏被刺…失血过多……伤口,有几处是死亡后造成?”

    “噫?有问题?”范明青接过来看了。

    这位史法医的字……有一半不认识,它们太潦草了。

    “今天你们来得正好,我昨夜好不容易才把尸体的伤痕补修完整,你们可以清楚地看清尸体的原貌了。”

    “补修完整?”柳下溪很意外,想不到这位史法医还有这么一手绝活。

    “嗯,这具尸体只是皮肉伤很容易修复的。”室内有不少人体结构的图解,最吓人的是那个骷髅架与骷髅头吧……是真的死人骨么?

    “我以前玩过人体雕塑。”史法医颇为得意地指指门后面挂衣服的真人比例不锈钢裸体美女。

    绘过人体素描的柳下溪赞赏地点头:“人体结构塑型十分严谨,人物动态的捕捉也很到位。不错。”后面的没有说出来,可惜的是女人体的线条不够流畅。胸部太大、大腿过粗,缺少女性均衡的秀丽感。怎么说呢?这雕塑面部笑容里带有肉欲的强烈渴求。居然敢拿出来显摆,这位史法医也算是另类人物吧。

    尸体的脸看不出死时的伤痕。这是柳下溪见过的也熟悉的陈旰那张脸,配上留在现场的那幅眼镜,感觉陈旰只不过是睡着了。死者的头发……只靠目测也看得出与柳下溪从死亡现场捡到的柔软的发丝一模一样。那么,姚风从他床上捡到的头发又是谁的?有洁癖的陈旰让谁睡过他的床?解剖了尸体里的食物成份显然也是朱记里的涮羊肉。

    看来死者真的是陈旰了。

    柳下溪目光一转,却看到尸体另一边的推物小车上摆着一张十二寸陈旰的彩照。皱起眉头来对史法医道:“史法医,您不会是照着这张照片复原的吧?”

    “对啊。有什么问题?这本来就是他啊。”

    “是谁让您这么做的?”

    “陈医生的好友华医生啊,他过来看死者后大哭。说陈医生的父母要来,若是见到数年不见的儿子死得这么惨太伤俩老的心了。求我给死者恢复容貌。我说要修整得完美最好是有张相片。他回去找了这么一张过来。华医生我也认识,在精神病研究方面很有一套。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吧,这点小忙不帮说不过去。他留下这张相片人就走了。听说死者的父母今天会到。”

    “看来,昨天华医生离开现场立即过来这边了。死者这位朋友够义气。”范明青赞叹道。

    “昨天才知道陈旰有父母的人居然为死者考虑这么多。”柳下溪拿着这张明显是三寸免冠照放大的彩照挑眉:“真是有心人啊。”

    “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是在怀疑华医生。”范明青拍他的肩:“他没有嫌疑。我们已经证实了他前天的行程。二点十九分时他跟死者正在吃,接到电话后匆匆离开。证人不少已经确认了。死者过了五分钟后一个人离开,帐是死者付的,店里的工作人员还清楚记得华医生对死者说:‘真不好意思,下次回请你五次。’死者笑着答道:‘好。’。二点三十分华医生回到自己的家,他的邻居可以作证。

    大约十分钟后华医生换了衣服提着医用箱出来,下楼坐上等他的车走了。三点二十五分他到了私诊病人的家里。这家一家人可以作证他一直留到那里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他的病人抑郁症发作割脉自杀,经过抢救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病人的家在城东,没有时间来往城西杀人。华医生是没有嫌疑的。”

    尹落英同情地看着柳下溪:“看来,这次你真的找错凶手了。”

    柳下溪笑着道:“我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华医生会亲自动手。如果没有华医生找死者出来吃饭,死者本来会与六名被调查的大学生一起吃饭,然后与他们一起进行调查研究。这个原定计划不变的话,他不会死。”

    “哎。只能说是巧合吧。”范明青叹气。是啊,平白地给警方添了这么多麻烦。

    “我也不认为华医生会杀人。”在一旁的史医生也帮腔道:“华医生是少年得志的天之骄子,他除了在精神病领域有杰出的贡献外,在外科、儿童科也有成就。十多年了名气越来越响,这样的人被别人嫉妒还差不多,他是不可能嫉妒别人的啦。在医学界,陈医生哪能跟全才型的华医生相比?”

    “你很没精神。”尹落英猛捶了柳下溪一拳,太用力了打得柳下溪差点儿扑在雪里。“既然怀疑华医生,你就不要理会那些有的没的继续查下去啊。”

    “谢谢。”柳下溪停顿了一会:“你妻子还在外地么?”

    “是啊。”这揭到尹落英的伤疤了,他叹了一口气:“冬天了她要两地跑,我心痛。可北京的工作也不好找。”

    “我大哥有间公司,是私人企业。如果,你妻子想试一试的话……”

    尹落英睁大眼睛高兴地追问道:“真的么?是怎样的公司?”这柳下溪果然是有来头的。  话说出来柳下溪有些后悔,他是从来不干涉大哥的经营,这突然塞一个人进来……“先去看看吧,你妻子未必喜欢这份工。是家房地产公司。”

    “房地产?好公司啊。”尹落英小心地收好柳下溪写给他的公司地址联络电话。“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

    这让柳下溪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是种交易。摇头道:“这些事先不管他,老范怎么还没有过来?”上一个厕所差不多三十来分钟……难道掉进坑里了?现在也没粪坑可蹲嘛。

    “你怀疑华医生的理由是什么?”尹落英一心想帮柳下溪的忙。

    “死者是难以相处的人,华医生可以说是他唯一的朋友。在我眼里,他的伤心有点假。我只是我的直觉没有证据支持。”柳下溪没有说下去,范明青过来了。

    范明青扬扬手上的电话:“调查薛睛玉的事有结果了。那天她回到宿舍后倒头就睡,没有跟室友们说话,也没有换衣服。她身上没有任何血清连鞋底上也没有。她是真的没有进案发房间。”

    “看来不是她了。”柳下溪喃喃道。

    “当然不可能是她!”范明青点头道。“我们现在去哪边?”

    “收留过吕文将的诊所。”

    “好啊。小柳,你心里到底有怀疑谁啊。”

    “查一查华医生的助手康医生。还有六名大学生里的小姜。”

    “小姜?他不是最没有可能的人么?现场即没有他的指纹也没有他的足印。他走的时候死者还没死。”

    “没有才奇怪!六个人一上午与死者呆在同一房间居然没有他的指纹留下,这本身不是很奇怪么?既然不是薛睛玉参与了杀人,那就是另外的五人中的一个。假设薛睛玉回到诊所的时候窗户已经开了,没有把窗户内拴关上的人有可能是小姜,他一直等凶手来到诊所从窗户爬进去后才离开,所以他才清楚的记得窗户是开着的。只有他清楚后面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才会在上午时小心地不留下自己的指纹。假设薛睛玉爬窗进来时却发现了室内另外有人,惊讶下连发夹挂在窗帘上也没发觉。她的突然出现显然是在凶手的预定之外。有可能凶手打昏了她把她关在某处,比如说书房。其他几名学生留在室内的书包让凶手兴起了嫁祸的心思。凶手在死者的书房看到了这几名学生的图画,觉得有趣吧最后从死者的血临摹了一番。”

    “既然薛睛玉见过凶手她怎么不跟警方说?”

    “不想说的理由……一定也是本案的关键。我还没想通。”

    “康医生又是谁啊。”范明青莫名其妙。怎么会有摸头不知脑的感觉?这柳下溪的脑袋构造真的跟自己不同么?听到的和看到的都是一样啊,怎么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大道理一套又一套合情又合理。

    “怀疑他?”连尹落英也胡涂了。“我们不是在他房间没有发现任何有疑问的东西么?”

    “现在也只是怀疑。”怀疑一切可怀疑的人,本来就是侦破案件的要诀。当案子胶着的时候一个个怀疑然后一个个排除,剩下的那一个就是真凶了。

    医生之死14

    这家惠民诊所很小,大堂是药铺,中药西药都有。后堂用屏风隔成两间,前面是用来给医生看诊的,后面摆了三张简易病床。

    离陈旰的诊所隔了三条马路。生意不大好,这附近的居民不多,毕竟这儿接近郊区了。

    关上门,这里的空间是封闭的。“你们是为那个人来的啊。年纪轻轻就疯了,可怜啊。”看诊的医生是上了年纪的老者,面对着柳下溪与尹落英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受过刺激。”柳下溪不急,静静地直视着老者。

    老者把目光从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的,努了努嘴:“刺激啊……我也不知道当不当说。那孩子那孩子……造孽啊。”

    “是啊。”尹落英应声道。

    “我活了一大把年纪,有些事还是说不出口。”

    “请您一定要说,这关系到命案。”柳下溪很诚恳。柳下溪不但语调诚恳还长着一张任何年龄段的人看他都觉得诚实的面孔。

    “那孩子……那孩子长相还可以,人又疯了……被人不当人。”老者无意识地点头着似乎下定决心说出来:“肛门……他的肛门裂了,应该有几天了吧,没有敷药……已经长了脓…直肠…咳,他应该是被男人强暴过。那天要接他的人看上去样子恶,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我年纪一大把了,店面在这里不想惹事,就没有把事说出来。”

    尹落英吃惊地张大嘴重复道:“被男人强暴过?”

    “我给他上了药,那孩子发烧的病因应该就是这个。又落在脏水里受了冻,他只怕不能再人道了。”

    “吕文将,他叫吕文将。他已经自杀了。”柳下溪叹了长长一口气。

    老者握着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眯上了眼睛:“我不应该通知疯人院的。”平熄情绪后他叹了一口气:“就没办法对付那个畜生么?”

    “没有证据。”柳下溪叹了一口气,他身上带的吕文将那份初步尸检报告上根本没有写上这个。史法医新带的这位实习法医还差得远啊。

    老者捏了捏拳头:“我有。那孩子的肛门里有另外一个人的阴毛。我留了下来,想着也许用得上。”

    两个小胶袋分别装着的几根毛……看着这个尹落英觉得很怪很不舒服……这种事正常的男人心里多少会有点抗拒吧。

    小胶袋上贴了字“孩子”与“畜生”。这位老者爱憎分明啊。

    “还有没有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孩子说他是疯子还不如说他是呆子。眼睛直直的人安静不说话问他什么也不说。给他吊药水的时候,他让我拿报纸给他看。吊完一瓶药水他有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

    “记得说了些什么?”

    “‘请找郭局长’‘你说什么?’就这两句。对方不知道回了他什么,他放下电话继续发呆,一直到有人来接他。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他有开口向我求救的话我肯定会替他报警的。可是,他什么也不肯说。我也不好多事。”

    “送他来的人您老认识么?”

    “认识。小明嘛,挺热心的一小青年。他路过前面拐弯处的臭水沟时听到有人喊救命,很热心地把这孩子拉上来后发觉他发烧,就把人往我这里一送,他还要上班先走了。”

    “这与陈医生的谋杀案有什么关系?”尹落英亦步亦趋跟着柳下溪来到陈旰的诊所。

    “……现在还不能确定。”柳下溪抚着头没进屋远远看到范明青大步前来,一边还兴奋地朝他们招手,他手上提着一双脏脏的皮鞋。“老范有新发现了。”

    “找到了。”范明青大笑道:“在污水渠那边找到了陈旰的那双鞋。看来,陈旰的脚比吕文将的大,在吕文将跌进水渠时鞋掉了。

    ”

    “如果大的话,大脚的死者怎么能穿进吕文将的那双?”尹落英撇嘴。

    “不,帆布胶底鞋跟皮鞋不一样,脚稍大一点也能挤进去。皮鞋会买稍松一点的。”柳下溪摸着自己的下巴,胡子扎人。

    “除了这个还找到了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太好了。案子可以破了。”尹落英高兴道。

    “不是凶杀案的证人,是吕文将被推下污水渠的证人。”

    “吕文将是被人推下去的?”这是一个意外的发现。

    证人是捡垃圾拾荒货的老人,口音是夹杂不清的云贵方言,柳下溪听不怎么懂。由范明青翻译大意是:前天下午,准确时间不知道,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有两个人拉拉扯扯走过来。其中个子要大的几乎是拖着个子小的走,个子小的不想走的样子。他们走到污水渠边上个子大的就把个子小的推下去了。看着个子小在污水里扑水,个子大的还笑了。然后个子大的自己一个人走了。大约过了几分钟,小个子突然喊起‘救命’。接着有一个过路人把小个子拉上来。这老人还很奇怪,小个子怎么不自己爬上来,离岸又没多高污水只到大腿又淹不死人。

    柳下溪分别绘了黄文龙、华医生、黄随云的全身素描让老人认。三张像老人都摇头。

    “年龄呢?”

    “没看清楚,离得远。”这问题范明青先前就问过了。

    “穿着是?”

    “黑夹克黑裤子。那六个学生不是这个穿着。”

    柳下溪心一动:“老范,你把黄文龙与康医生请来警局,让老人认一认。”

    “黄文龙是不可能了。他当时还在疯人院。”尹落英否定柳下溪的话。

    “我另有事要问他。”柳下溪抛开这两个人独自进了屋,直接上楼去了书房,把陈旰生前留下的六人调查拿上。

    “对了,小柳。死者的父母到了。他们在警局等我们。”

    陈旰的父亲并不显老,五十不到文质彬彬的也戴着眼镜,在他身上可以找到陈旰六分影相,是父子不会错的,那一份真正的沉痛是刻在骨子里的悲伤。母亲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一直在掩面无声流泪。

    “警察同志一定要抓到丧尽天良的凶手啊!求您了。”母亲紧紧地抓着老范的袖子。

    看着他们让人心酸啊。

    “陈旰这孩子很要强。一心一意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声音是嘶哑的。

    “自从来北京读书后他有没有回老家?”柳下溪让范明青把陈父带到一间空着的办公室里沏上热茶坐定后问道。

    “头一两年寒暑假还回去,后来写信说要留在这边就没回了。”

    “一直没回?”

    “最后离开的时候他跟我吵了一架。”陈父摘下眼镜,捂着脸悲伤地流泪。

    “是什么事吵架?”

    “他想转到临床心理学科。我反对。”

    “噫?”

    “他答应过我不选择临床心理学的。”

    “我们陈家有疯病的历史。我是牙医。我的哥哥是临床心理医生,他最后疯了。我的父亲就是得了疯病跳河死的。我不想他接触催眠术。”

    “啊?冒昧问一句,你哥哥现在?”

    “十年前死了。”

    “他有没有后代?”

    “有一个儿子被我嫂子带走了。在我大哥发疯以后嫂子带着侄儿离开了。我们有二十年没见过面了。”

    “你侄子多大了?”

    “比陈旰大一岁。”

    “陈旰的头发是硬直的还是柔软的?”

    “陈旰一直很听话,他的头发跟他母亲一样柔软。”

    “冒昧地问一句:您儿子有洁癖吗?”

    “洁癖?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洁癖啊?你知道你侄儿的下落么?”

    陈父摇头。

    “我怎么就是弄不明白你问这些话的意思……”范明青背着陈父对柳下溪小声嘀咕。

    “我跟进以前的案子时调查过陈旰这个人。奇怪的地方太多了,他的洁癖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根据他大学同学证言,在大一大二时陈旰很普通。在大三那年他突然请了一个月的病假重新回到学校后就成了极端洁癖者与同学生疏起来,自己在外面租房住。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沉默寡言但气质发生了改变。有同学甚至说他:‘换了一个人似的’。”

    范明青倒吸了一口气:“你认为他堂哥跟他换了身份?这怎么可能?”

    柳下溪当时并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想:没什么不可能的,陈旰的催眠术并不是靠教授或者书本学来的。如果在大二那年这对堂兄弟在北京相遇的话……异地他乡的亲人,年龄相当容貌相似的……又有共同语言。一起租屋住……可惜一直没有找到他大学时的租屋……如果其中性格软弱的那一位受到遗传基因的折磨,另一位代替了他也不是说不过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另一个陈旰在那里?”范明青完全被柳下溪牵着鼻子走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这只是在假设没有证据来支持。

    柳下溪站了起来:“我们去见薛睛玉。”

    “噫?”跟不上柳下溪转变话题的速度。“为什么见她啊,医生不是下了禁见令么?我们还得陪陈旰的父母去领他的尸体。”

    “这事吩咐其他人去做吧。查找出真相才是对死者的最大敬意。”

    医生之死15

    柳下溪叫住准备出门的范明青:“等等。”

    “怎么了?”范明青转过身来问道。

    “华医生来了。”柳下溪指了指刚进警局大门的华医生,这个人无论在哪里看到他都是风采照人啊。

    “啊,他有留话请我们在陈旰父母来时通知他一声。”华医生来这儿当然是与陈旰父母见面的,这有什么稀奇特别叫他看,跟他们目前的行动没关系,这小柳行事作风让人头痛。

    “把他请过来吧。”

    “你还在怀疑他啊?他不可能杀人呐。”

    “不是这件事,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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