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13部全集] 作者:洗尘的细雨

    ”老者客客气气地问道,没有因为他年纪生出轻视的神态。

    “懂一点。您的戒指让我看看……”老先生居然若无其事地把手指伸到姚风面前,姚风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邹清荷不认得的小仪器来……有点象微型显示器。

    “戒面上的墨玉是昆仑软玉吧,上面有暗红色的血纹,硬度居然达到了7……超过一般软玉与硬玉翡翠相似……带有‘山料’的特征……纤维状结构……是透闪石,比重为318……np=1618,n=1630,ng=1639,重折率0023从土里挖掘出来的吧?老先生贵姓?”姚风收起了轻浮,认真地坐直了身子。

    “鄙姓何,是临夏回族自治州的汉人。”老者看他的目光多了一份趣味。“小朋友的名字是?”

    “何老先生,我叫姚风。临夏州?信任伊斯兰教为主……”姚风沉吟了一会,在大脑里飞速搜寻有关方面的资料:“听说有不少民族禁忌,忌食猪肉、狗肉、马肉、骡肉、驴肉和自死动物及动物血……”

    何老先生笑笑点头:“年轻人,知识面广啊。我是汉人没有宗教信仰不忌食。”

    说话间,姜远华他们回来。

    何老先生站了起来:“四位小朋友,如果不嫌弃,到兰州不如来临夏一趟,有些文物古迹方面与姚风探讨一下。”

    等何老先生离开,邹清荷看姚风的眼神里多了份看古董的味儿。

    只听到一部分的黄随云拿水果刀对准姚风:“老实交待,你哪来的这方面知识?”

    姚风投降地举起双手:“瞎的。”

    “才怪!”就连邹清荷也吐他的槽。

    “我爷爷。跟我爷爷学的一些皮毛只拿来唬人没有实际用处。”姚风调皮地吐吐舌头,对三人眨着眼睛小声道:“可以混吃混喝。”

    古屋亡灵02

    漫长的旅途也是有终点的。

    “到了,到了。”当火车报站快到兰州时,姚风对同伴们道:“收拾行李准备下车。”

    姜远华嗅了嗅空气:“啊哈!连老黄也发臭了。”

    黄随云敲着他的头道:“没猴子你臭。”

    汗湿的衣服又被高温给蒸干贴在身上一股子馊味儿,没有人的心情能在这种环境下保持愉快。黄随云本就是一个注重仪表的俊美少年,这心情哪能会好?猴子这话让他心火升温,心里只怪这小子真没眼色!

    “当务之急是找家招待所住下,洗个澡就好。”姚风看看外面,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噫?我还以为你会逼着我们连夜坐车呢。”姜远华背起自己的包,有点意外姚风说出来的话。

    邹清荷收起了甘肃省的地图:“我还以为我们会在天水站下车。”火车经过天水站的时候正轮到清荷睡觉。他们四人在清荷的提议下总会有一个人保持大脑清醒,看守行李。这是清荷担心火车上有小偷……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的民风纯朴,一路上平平安安的。

    “呀,这个啊,我们坐的这列火车是特快不停小站的。能停天水站的那列车要比这辆慢上一倍的时间。我宁愿在兰州转短途火车也好过多在车上多呆一倍的时间。”

    “这是一个伟大的英明的决策。”车厢里的旅客没有多少了,闷热虽然因为黑夜的到来有所收敛。黄随云以难得的迅速背起了包,看着邹清荷慢腾腾的收拾着他自己的行李,忍不住多嘴道:“怎么这么慢?”

    “来得及。”邹清荷比自己的同伙多了一份心静自然凉,出门在外毛燥是不必要的行为。

    “一起走吧,下了火车租一辆车到我家大约三小时。”何老先生向他们走过来。

    四位同学有些意外地看着何老先生。

    他们并没把何老先生的邀请放在心上,想不到老人家是认真的。

    “那就,麻烦打扰何老先生了。”姚风看了看邹清荷与黄随云他们,得到的是一致赞同的表情,看得出何老先生家境不错,应该比廉价的招待所住起来舒服。被陌生人邀约是头一回的新鲜事,也就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这几位少年人骨子里受过武侠主义的熏陶,把四海之内皆兄弟,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铭记在内心。

    邹清荷闭着眼睛却保持着大脑清醒……坐在出租的面包车上,路途的感觉与故乡的公路相似的颠簸。靠在他身边的姜远华在睡梦里也不安稳,时而扭动身子选择一个舒服的位置,口水毫无节制地流到自己的肩头打湿了衣服。

    坐在前排的姚风跟何老先生还在小声说话……这位何老先生是见识广博的人,似乎与姚风谈话极为投机,忘年之交吧?姚风刻意隐藏了他一向尖酸刻薄的说话方式……隐约中听到他们谈到了彩陶、瓷器与文化的进程……那些字眼都是邹清荷陌生的领域。

    邹清荷对这次的旅途是蛮期待的,中华大地游历的向往在以前的岁月里是想也不敢想的。这次出门还有一点就是,留在家里会更想念柳大哥,出门在外可以分散思念的心情吧?思念已经成了他这两个月行动的影子……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匕首。邹清荷一直是谨慎的人,如果他只是一个人在旅途之中会拒绝何老先生的邀请。随便去陌生人家里作客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当然,若是他一个人,何老先生也不可能对他伸出橄榄枝的。何老先生看中的是姚风对玉器的鉴赏能力。

    想不到姚风这小子还有这种本事。

    “文物鉴赏”这个名词居然会出现在自己身边。考古学啊……正在胡思乱想中,车停下了。

    温差大,身上的衣服抵不住凉意。邹清荷推醒了姜远华,他打了一个冷噤,抬起迷糊的脑袋问邹清荷:“到了?”

    “到了。”何老先生接口道,他加了一件外套,也是市面上没有的藏青色的唐装。

    横躺在后座上的黄随云也起身了。

    “明天,我让儿子带你们参观红园、东宫馆与蝴蝶楼。”

    何家在临夏市内。独幢的三层楼房,虽然是凌晨三点多,可能早知道老人家会回来,楼下的灯是亮着的。

    “何老是临夏的彩陶商人。”冲了澡姚风舒服的往床上一趟,这房间显然是专门为来往的客人们准备的,房间里有两个床,四个大男孩决定挤在一个房间住,这临夏市的气温安好,一点也不热:“何老这次是送一批客人订购的彩陶去北京,送完货回来。虽然临夏之行不在我的计划内,这也算是意外之喜。来这儿不错,可以去看看‘马家窑文化遗址’还有‘半山文化遗址’、‘齐家文化遗址’。”

    “姚风!你真是会走路的活字典。”姜远华刚冲完澡,头发还是湿湿的,扒在姚风面前,那水珠不留情地落在姚风身上。

    “去去去,你跟老黄挤一个窝。”姚风推开他,他的头发擦得半干把头搁在床边上,看着邹清荷赤着上身翻开背包找衣服。看不出……清荷的身材蛮好的,线条流畅……肤色在灯光下多了层淡淡的晕黄……姚风吞咽了一口口水,别开眼睛往左边望去,看到黄随云叨着一根香烟双手枕着头,靠在左边床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那烟灰快要落在床上了。

    姜远华走到黄随云身边一把夺过他口里的香烟,丢进了厕所。

    “臭猴子!”黄随云大声吼道。

    “嘘!禁声!”邹清荷找到了一件宽大的t恤套在身上,听到黄随云的大吼回过头来轻声指责他:“不要惊扰了别人的睡眠!”

    钻进被窝,床对两个大男孩来说有点儿窄。

    熄了灯不一会儿,旁边的床传来了沉睡里的安稳的呼吸声。

    “清荷,你说我们住在何老家方便不?”姚风压低声音问道。

    “对方刻意结交可能有事要请你帮忙。睡吧,明天再说。”就算他们如此的年轻,坐了这么久的车也很累。

    邹清荷醒来的时候有些尴尬,他是冻醒的,不知什么时候他独占了床把姚风挤下床去了。

    姚风居然倦缩在地上睡得香,被子全卷在他身上。

    邹清荷起来把姚风抱上床,这姚风跟毛虫卷在茧里一样……虽然瘦,也有百来斤。这么大的动静他居然也没醒。另外床上的两只也还在香甜的梦乡里。

    邹清荷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何家的一楼是商铺,现在已经开门营业。

    邹清荷看到了何老在自家门前溜步,便走了过去:“何老早。”

    “你怎么不多睡会?”何老收起了目光中的锐利,亲切地道。

    这里的空气新鲜,清爽宜人,很合适睡懒觉。

    邹清荷微微一笑:“我习惯早起。”

    “好习惯。”

    两人没有共同语言,很快就冷了场。邹清荷近来观察力增强,小心地看着何老踱着步子,发觉他有些焦燥,象是有什么事逼着他做出决定来。

    “清荷,你起来了怎么没叫我啊。”姚风打着呵欠出现在他们后面。看到何老打了一声招呼:“何老早,昨晚没有介绍你们认识。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姓邹,叫邹清荷。何老的盛情款待我们很感激,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到何老的。”

    “跟我来。”何老带着他们两人进了家穆斯林餐馆,进了间包房,叫一盘凉拌牛肉三碗泡馍的鲜汤和一大盘青裸饼再加三大碗牛肉拉面,小心地关上门。“确实有需要姚老弟帮忙的地方,本来打算等你们玩几天再说的,不过现在情况有了变化。”何老略微地侧头,仔细地观察面前的两位少年。

    “哦?”姚风斯文地喝一口汤咬一口饼。

    这汤意外地很好喝……邹清荷盯着汤,很清,有小量的绿色的葱花……嗯,有点胡椒的味儿……是牛骨熬的么?真鲜!

    “有一位收藏家想出售手里的收藏物,在我还没有去北京时就联络过我。本来,我想趁去北京的机会请回一位鉴定专家鉴定一下这批要出售的收藏物。这位收藏家却不肯让专家鉴定。他有自己的理由,提出这个条件,如果我拒绝他的条件将另外找买家。我一位经营彩陶器皿的商人,文物玉器这一行了解不多。想请你帮我看看这批东西。”

    姚风摇头:“我只懂皮毛,不能误了您的大事,这事我不能答应您。有收藏价值的东西还是请专家鉴定出示鉴定证书才是对的。”

    “这道理我也懂。”何老沉默了小会:“我会付一笔鉴定费给你。”

    姚风还是摇头:“这事重点不在钱上面,是专业领域的问题。”

    “我只需要知道那批收藏品有没有收购的价值,等东西到我手上我再请专家来鉴定。”

    “何老,您怎么会相信我?”

    “我活了一把年轻,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看人方面还是有自信的。我们临夏一直有考古学家的足迹,他们比一般的鉴赏家更认真,在鉴定上也更可靠。”

    邹清荷抬头看着何老淡淡道:“何老,对方是不是另找了买家?”

    “没错。”何老看了一眼邹清荷:“对方急着需要钱。”

    “既然这样,何老不如放弃。”

    “说得轻巧。”何老叹了一口气:“商人重利啊。”

    古屋亡灵03

    “要不要帮他?”姚风问邹清荷。何老被人叫走了,只剩下他们俩人还在吃面。

    “这种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邹清荷用筷子拍他的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们还是离开这儿按你预定的行程走。”

    “你认为这事有危险?”姚风若有所思:“老实说我很好奇。”

    “如果是正常买卖当然是依正常的渠道进行。”邹清荷是奉正守法的好公民,对这些含糊不清的赚钱手法很不耻。

    “文物买卖一直都有自己渠道,黑市市场从来就没有被真正断绝过。”姚风比邹清荷更懂这一行业。“收藏的古文物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从地底挖掘出来,也就是陪葬品。文物流通的来源不少是盗墓者的杰作,这些盗墓者挖掘出来的文物不可能公开叫卖。古文物的价值从来都是含糊的……这一区域确实有不少艺术珍品……挖掘出来的陶器、骨角器、石器、蚌器、原始雕塑等都是些极有收藏价值的东西。自然吸引了不少收藏家的眼球。临夏在考古历史上也算是一个里程碑……临夏的回族有一大家族,治理甘肃、青 海、宁夏、新疆,影响西北政治、军事、社会达半个世纪之久……据传闻,这个大家族是有宝藏的……然而解放后或者文革时期并没有搜查出所谓的宝藏……宝藏的传言曾经吸引不少窥视的眼球,慢慢地变成了传说。”

    邹清荷有些气恼道:“你也心动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些事有些行为有些想法,错就是错!

    姚风拿筷子打他:“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瞧瞧,瞧几眼懂不懂?!文物的价值存在真正欣赏他的人心里。”

    “这方面你懂得真多。”误会了姚风,邹清荷不好意思地歪着嘴,扮了一个鬼脸拍他的马屁。

    “我爷爷是一位文物修复者。”姚风自豪道。

    “文物修复者?”

    “嗯。”姚风快速吃完最后一根面条,摸摸饱饱的肚子:“他原本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收藏家,红卫兵时代被抄了家了,家底被没收了,后来下放到农村又被人打断了腿。后来,我父母也是下放到农村的知青,想不开跳河自杀后,爷爷捡到被丢到河边的我,我们祖孙俩生活在一起了,我跟爷爷姓姚。八十年代后平反回到省城,他被安排到博物馆工作,我们爷俩算是有了安稳的生活环境。这么大人了哭什么啊。我没觉得有什么值得辛酸的啊,我跟爷爷生活很开心,爷爷懂得很多东西。”看着邹清荷突然潮湿的眼眶,连带他也觉得鼻子有点酸苦。邹清荷啊邹清荷……姚风站了起来:“我们回去吧。”

    邹清荷实在想不到平时总是嬉嬉哈哈的姚风有着这样的身世……把眼睛揉了揉:“我那有哭啊,只是眼睛有点发潮而已。你爷爷的身体……”

    “放心放心,他的工作没有人能取代。有医生定期给他检查身体,吃得苦多的人承受力要强些。只不过,爷爷最怕的就是钱了。呵呵,在他老人家眼里钱是最害人的东西。”

    何老先生突然推门进来:“吃完了?我带你们四处转转吧。”

    “不麻烦您了。”姚风婉拒。

    “老黄跟猴子去那里了?”姚风吃惊地看着邹清荷,他们四人的行李全部不在了。

    邹清荷脸色变了变,握紧了拳头,转身就走。

    姚风拉住了他,朝他摇头。

    邹清荷松开了捏着拳头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何老跟他的两个儿子走进来,脸上的笑容在邹清荷眼里特别地虚伪。

    “何老,您这是什么意思?”姚风不客气地开口了。

    “你们的两位同学带着你俩的行李先过去了。”答他话的是何老的长子,接近四十岁,个头粗壮的汉子,满脸的络腮胡子盖住半张面孔,显得很凶悍。

    “去哪里了?”邹清荷努力地调整自己呼吸的频率,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着。

    “你们马上也要去的地方。只要你们肯合作,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的。”何老先生收起了假惺惺的故作姿态,目光极为锐利地看着姚风。

    “我们信错了何老先生,您老就不怕信错了我?”姚风反而笑了起来:“文物鉴定就算是专家级别的人也会有走眼的可能。而我不过是的毛头小子,您就不怕信错我?”

    何老笑了起来,皱纹堆垒跟盛开的菊花似的:“我没看走眼,你脖子上用红绳挂着的是开元通宝隶书小平金质吧。”

    邹清荷一怔,瞧这老人发光的眼神,莫非姚风脖子上挂着的那枚铜钱大有来头?姚风以前说过是爷爷让他戴上保平安的护身符。记得老丁还嘲笑过他把一废铜烂铁挂在脖子上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给脖子套上了枷锁,若这种东西能保平安,这天下就没有意外了。

    记起来了……坐在火车上太热,姚风解开两颗上衣钮扣,露出挂在脖子上的铜钱来。

    邹清荷摸着口袋里的匕首,衡量了一下目前的形势,何家的两个儿子都是孔武有力的体形,目光一直紧盯着不放,自己出手也未必能一击必中。这位上了年纪的何老先生,光看那双手就知道是练过拳的……手指关节很粗大,手指指腹与掌心上有粗茧……柳大哥的手指关节就很粗大,手上也有厚茧,齐宁的也一样。不离手的拐杖象是里面镶了金属……也许里面是藏着开了锋的剑也许是金属棍,看得出很有份量。

    今早与何老先生一起去吃早餐时,邹清荷就发觉,这何家与邻居们不热络。按理打开门做生意人,主事的都是能言善道过于热情的人,但何家显然不是。餐馆的老板对待他们的举动更是小心翼翼里含有畏惧。先前自己没有多想,此刻细细想起来得出一个结论:这一家子有问题!也肯定不是扎根于本地安份的居民。

    “好!我答应你们。”姚风做出了决定。

    这决定邹清荷并不意外。就算此刻他们跟何老一家子翻脸,他跟姚风能顺利逃脱。黄随云与姜远华还在他们手上……当然不可能把老黄跟姜远华丢下的。唉,这姜远华运气非常不好,去年到映月山庄只有他出事……他这个人,好奇心重,神经粗,遇事只进不退。

    “放心,你们是我请来的客人,此行绝不会有危险。”自姚风答应后,何老先生恢复了对他们的礼遇。

    下楼的时候,邹清荷故意装着不小心踏空台阶身子往前冲,下楼走在前面何老先生同一时间反手把拐杖往墙边一顶,连人带拐阻住了邹清荷往冲的身体。不是藤木的……“怎么了?”走在他后面的姚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停住步子来拉邹清荷。邹清荷借力一带,两个人的重量压向了何老先生,何老先生伸出手来扶他们,拐杖落地……“叮当”很清脆金属落地的声音。果然如邹清荷猜测的一样,这根拐杖是何老先生的武器。

    好像是害怕他们会逃走,何老先生的两个儿子一左一右地跟在他们身边一起上了一辆的面包车。上了车鞋底上不知踩到了什么,有点硌脚。挪开脚邹清荷发觉脚底有陶器零碎的细片,在车座的暗处还有一两块较大的。看来这辆面包车是何家运货的车子。也是昨晚把他们从火车站载来的车子,邹清荷还误以为是何老租来的车还想过要不要分摊一下车费跟姚风稍稍提过一下子,姚风很不以为然,既然是人家邀请他们来作客,路费就不用出了。

    清荷悄悄地拾起一块二寸长的陶片,被姚风看见了帮他遮掩了一下,阻住何氏兄弟的视线。

    “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原居民。”姚风故意找话题来说。

    这话问得有份量,邹清荷在心里暗赞了他一下。

    今早出门的时候邹清荷就注意到这附近的居民,方言难懂。何家的人普通话说得比他们还要好。

    可惜坐在姚风身边的是何家那个看起来年纪要小得多的儿子,从头到尾都不见他开口说话,五官与何老有几分相似。

    开车的是长着络腮胡子,叫什么名字邹清荷不知道。昨晚何老只简单地指着这两位说是他的俩儿子。何老上车坐在清荷旁边后,车开动了。

    邹清荷望向了窗外。

    临夏是美丽的地方。

    清荷的脑子里装不进眼前的秀色。他对自己很懊恼……怎么就这样大意呢?何老既然说家在这里的人,怎么家里没有女人……连看店的帮工都是粗壮的男子。老黄他们要是出了事……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何老,还有多远?”姚风隔着一排空座扭头对何老先生道。

    行驶了几小时后路越来越难走,车是往山里开去的。

    何老嘴角弯了弯:“年轻人,一点耐心也没有。”

    “人对于未知的前路有着本能的焦燥。”姚风回敬了一句。

    邹清荷把目光转向姚风。熟悉他各种表情的清荷知道,姚风表面看起来他并不怎么紧张,但那不停耸动的眉骨泄露了他的不安。

    古屋亡灵04

    就在同一条路的半小时左右,坐在车上的姜远华与黄随云的心情与邹清荷他们有着绝然的不相同。

    “他们起床居然不叫我们,不够意思!”姜远华洗完脸,看到黄随云用刮须刀清理胡碴,有点羡慕。他们是同龄人,几十小时没有修面自己的脸依旧是光溜溜的,而老黄却有一圈青色的胡须印儿……显得很有男子气慨。

    黄随云用水梳理了一下头发,看了看姜远华坐着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目光有些飘散。“怎么了?”

    “肚子饿了,姚风不知跑哪里去了。”

    “自己去买早餐吃啊。”

    姜远华搔着自己的头,不好意思道:“我所有的积蓄全部交给了姚风,没钱买早餐了。”

    “啊?”黄随云以一副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他:“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姚风啊。你就只有那二百六十元?”

    “怎么说?我了解他呀。”姚风不就这个姚风么?“唉,住在萍水相逢的人家里总觉得不自在。”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睡得难受,脖子酸涩。

    “姚风在花钱上面是能省就省,绝对不会多花一分钱的。我们四人凑的钱光是路费就差不多用光。我认为坐火车到了兰州后,姚风打算让我们一路步行,各处走走停停的,晚上就去民家找地方借住。没来之前我就想过,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这一趟估计跟红军长征差不多的。”

    “噫?”姜远华傻眼:“一路步行?怎么可能。”

    “没想到?我们才不是出来旅游的,完全是体验社会生活。有这么好的借住的人家就该偷笑了。”黄随云扭了扭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他难得睡眠如此少,起了一个大早。那两位室友一向是早起的人,早晨不见人影纯属正常:“收拾行李吧。有两个月的假期呢,日子长着。我听考古系的学长们说过,他们去外地就是这么过的。走到哪儿厚着脸皮敲陌生人的门,请借住一宵的,找不到地方住随便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圈一晚上,他们还介绍过坐车怎样逃票呐。”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了。”姜远华喃喃自语。

    黄随云翻白眼:“要不,我借钱让你坐车回去?”臭小子,知道他们暑假有计划拼死拼活要跟着来,现在居然这么说。本来,老大赵智超也要跟着来,若不是考虑到他方向感太差,大家还要分神照顾……四人行还轮不到这只臭猴子。他身上还有零钱……是不是这小子空着腹才没底气……“走,去买早餐吃。”哪有人出远门身上不留丁点儿钱的?这只猴子这智商怎么能考上北大?

    “走走走。”一提到有吃的姜远华热情与活力齐齐上来了。

    “你自己要不要坐车回北京?”

    “当然是跟着你们一起走!”

    下了楼,何家开商铺的人笑着过来热络打招呼:“怎么不多睡会?”

    姜远华笑嘻嘻道:“你们都已经开门做生意了,我们怎么好意思多睡?”他对陌生人是自来熟。

    “来,来,来,一起吃早餐,有馍有饼。”

    “怎么好意思。”姜远华嘴里客气着脚步却跟人走了。

    能省就省,黄随云也就没多余地客气。这何家的人真热情,难得啊。

    “我们的朋友去哪儿了?”姜远华卷着饼往嘴里一边问。

    “他们进山了。”

    “进山?”黄随云诧异道。

    “积石山。”

    “就是传说中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积石雄关?”

    “对啊,到底是有知识的大学生,居然连我们的积石山都知道。”这个人笑了起来,他的年龄大约是三十多岁,脸色的笑纹很深应该是喜欢笑的人吧。

    “我是学历史的,这积石山传述着大禹‘导河自积石’ 的典故就记住了。”

    “他们临走的时候说了,等你们吃完早餐想去的话让我送你们过去。”

    “好啊。我们马上出发。”姜远华活泼的应道,抓了两个馍在手里拨脚就要跑。

    “行李,记得带上行李。”黄随云没他那么毛躁,自己的行李还是带在身边的好。

    “干嘛要带行李,又不是不回来了。”姜远华不以为然。

    “那边与青海交界,说不定姚风心血来潮去了青海也说不定。这种不预定的旅程才更有趣味。”

    “说得也对。”姜远华没经大脑就点头。跑上楼,见邹清荷他们的行李也在,这两个人就辛苦一些一起带上。

    “跑什么?有没有人跟你抢。”上了一辆跑山路的小四轮货车,黄随云敲他的头。

    姜远华吐了吐舌:“我不就怕等下慢了他们有别的事要做,不能送我们去了,得靠这双腿走山路,想着都头痛。”

    舒舒服服扒窗看着沿途的美丽景致,姜远华啧着舌:“我一直认为天下美景胜不过我们苏杭。现在才知道西北巍峨雄壮更适合男人的眼界。”

    邹清荷远远看到黄随云与姜远华站在山石上摆姿态,拍着照。

    姜远华看到他猛挥着手一边吆喝着:“快上来。”

    邹清荷悬着的心这才真正松懈下来。他跑得有点急,气喘吁吁的。这里海拔过高,等爬上来的时候才觉得呼吸困难,十二分的难受。

    “还好吧?”黄随云过来扶他。

    静静地休息了会,邹清荷躺在地上伸展四肢看着天,天非常的纯净,那蓝有着他从没认真瞧见的清爽,而飘浮着的白云悠闲自在。

    黄随云静坐在他身边,带着一份少有的感性道:“这积石山由红砂岩构成,红岩磷磷,巍峨壮观。黄河绕积石山东南流,流出青海进入四川,受到岷山阻挡,激流折转,猛然折向西北流去,穿过积石山与西倾山之间流返青海,形成一个大曲折,这一段河道就是“九曲黄河”的第一曲。”

    理科出身的姜远华与邹清荷没他这份感性。却同样被眼前的美景所迷惑。

    “姚风呢?”姜远华拾了块石头放在手上把玩。

    邹清荷沉默了。他清楚地记下了刚下车时何老对他说的那番话:“看你也是聪明人,现在还是学生别太书生意气,有些事胡涂些好。姚风在我这儿是客人,是上宾,我不会亏待他,看他的面子也不会亏了你们。不怕对你说,做我们这一行的也难,专家之言听多了,结果假的还是多,遇到假货一样死赔。我没想过要对付你们,真的。如果你要报警我也没话说,大家撕破脸了也就别怪我不客气。”

    邹清荷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脖子,临下车时姚风把他脖子红绳挂的东西给他了。邹清荷不要的,可姚风拼命对他使眼色……邹清荷想,这也许是值钱的古董……姚风怕戴在身上不安全吧,自己替他保管一下。

    “不用担心。”姚风给他戴在脖子上。

    可是,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是要一起去的,何家的人不带上他。

    “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姚风不要他跟他。

    那一刻,邹清荷觉得自己很没用。

    “姚风怎么了?”黄随云看邹清荷的神色不对,移近了他身边问道。

    “给我时间让我想一想。”邹清荷闭上眼睛,他重新整理自己大脑里的信息,过了半小时才重新开口道:“这事也得让你们知道。

    何家表面上是经营彩陶的商人,暗底里可能在进行走私倒卖。”他从口袋里掏出陶片:“你们看,这是彩陶的碎片。我观察了一下,那辆面包车里积有不少比这还碎的陶片。应该不是自然摔破的,摔不了那么多的碎片。我想,他们是以彩陶为器皿,把要走私的东西装在里面。到交易的地点再小心敲破彩陶取出里面的东西来。你们看看这陶片内侧沾有东西。”

    姜远华接过来看了,很肯定道:“这是青铜的氧化物。”

    “姚风怎么给绕进去了?”黄随云也紧张起来,这事儿不妥当。

    邹清荷轻叹了一声:“我们在火车上说话大声了些。听到何老的耳里认为姚风在文物鉴定上是行家。他目前正在跟人接洽到一批东西,在价值上值得让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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