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猫与温狮 作者:辛嘉芬

    那是多麽温暖认真的笑容。

    容澈还是看着他手里的锅铲,他这个模样让他想起了腾远。

    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子说要煮一顿饭给他吃,那顿饭终究没煮出来,但却让他对手拿锅铲的男人有了莫名的好感,这会让他觉得温暖。

    于是,在容澈回神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钟昀家中,那灰色的柔软沙发上。

    白,米,灰,黑,容澈在钟昀的屋子里似乎只看得到这几种颜色,营造出一股很静谧很优雅的氛围,干净的、清爽的,唯一的鲜明色彩大概便是那些鲜花了。

    钟昀似乎很喜欢鲜花,在几处细微的地方,都有造型别致的花瓶插满鲜花,花的类型也有不同。

    容澈对花所知不多,他只看出了那些白色的是百合,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但仍看得出这是经过精心构思插上的,无论是花形还是瓶子的搭配,都恰到好处。

    他想这个男人的品味不坏,可是怎麽听那样的音乐?

    耳边还在继续那像是在敲打垃圾桶的节奏,这才发现,他是在重复播放这支舞曲。

    一个低沈略嫌单薄的男声在音乐里唱着。

    容澈挑了挑眉,本来停在一幅壁画上的视线转到厨房里的钟昀身上。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钟昀居然边煮菜边踩着舞步,他在跳舞!

    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画面,他的身体看起来很柔韧,跳着的不是激烈的舞蹈,而是带点线条柔软感觉,又有点优雅、有点魅惑,配合着他煮菜的动作,很谐和也很惬意。

    什麽时候腾远也能为自己展现这样的一面呢?虽然现在看来,这希望就像个遥不可及的梦。

    「容澈。」钟昀出来摆餐具,看到他一人怔怔站着,迷离的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麽,便唤了一声。

    「嗯,什麽?」他回头看他。

    钟昀关掉舞曲,换成舒缓的钢琴曲,琴声流泄在室内,变了另一种氛围。

    「晚饭做好了,可以吃了。」他微笑。

    两人相对坐着吃饭,容澈有种奇妙的感受,但说是奇妙,不如说奇怪。

    他们俩就算不是陌生人,顶多也只有两次授课之谊,现在居然这样面对面的共进晚餐。

    而和其他男人相对用餐,对容澈来说是有些奇怪的,他的世界一直只围绕着腾远而转。

    「你的表情有些古怪哦,」钟昀看了他一眼,调侃似的说:「放心,我做的菜没那麽难下咽,也没有毒药,」他挑眉开着玩笑。

    「没什麽,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容澈坦白的一笑,低头吃饭,不多说什麽。

    吃过晚饭,容澈站在钟昀的阳台上吹风。

    夜是沈静的,一直盘踞在他心头的浮躁不知何时被吹跑了,来到隔开厨房的透明玻璃门时,钟昀还在里面洗碗。

    他e手敲了记玻璃笑着示意,「我回去了!」

    自己这样堂而皇之的吃了一顿还算美味的晚饭,啥事都没做的又直接告别,是很厚脸皮的举动,可是他居然做得很自然。他发觉自己有些不一样,好像在面对钟昀时,他总是能很随兴。

    更可能只要不是面对腾远,他都可以任性而为吧。

    「喔,再见。」钟昀只是回头一笑,就像老友那样回应了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的白吃白喝和不怎麽热络的态度。

    若算是做客的话,这也是奇怪的一餐,奇怪的主人和客人。容澈饶有兴味的笑了起来,对钟昀的印象又好了几分,他是个让人没有压力的人。

    「拜拜!」他挥手,带上了钟昀家的门。

    现在想来,或许这一次的见面是个契机,让容澈明白感情也可以有另一种面貌。

    而第二次见面时,他正坐在河边的石阶上,晃着小腿,举着手中喝剩一半的酒瓶,胡乱敬着过往的神明,晶莹的酒液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酒色诱人。

    他酒量不太好,只喝一瓶半的啤酒,脑袋居然已经开始晕了,他自嘲的一笑,想着自己现在的模样,和拍戏时演的失恋角色没两样吧?

    就当提前预演?他新接的剧本里好像是有一段失恋剧情,失恋了当然得发泄。

    他摇了摇脑袋,干脆转过身,背对河,仰头向天,闭上眼睛,任凉凉的夜风吹过身畔,真舒服啊!

    越仰越多,因为从小练过舞,他的身体很柔软。

    忽然他觉得背上一暖,有人托住了自己,容澈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清澈的眼。

    钟昀眼里带着笑意,「再躺下去你就要掉进河里了!」他扶正容澈的身子,才收回托在他背后的手。

    容澈瞪大眼睛看他,有点怪他突然忽然出现,还破坏他认为很「舒服」的伸展运动。

    「你喝了多少酒?」钟昀看了眼他摆在岸边的空酒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喂,我好像没有允许你坐这里吧!」容澈口气不善地说。

    「先生,这里不是你的领地。」他好脾气的摆手,不理会他的小小「作对」。

    「也是。」容澈点点头,觉得天地一阵旋转,脑袋越来越迷糊起来,晕晕的,好像踩在云上一样的感觉,他是不是醉了?「你怎麽出来了?」

    「买些东西,」钟昀晃了晃手上的袋子,「有啤酒,还要不要喝?」

    「不要,」容澈慢慢横躺到石阶上,头正好枕在钟昀腿上,「借我躺一下。」

    他很自然的这麽说,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只在意自己喝醉了想睡觉,却忘记这个动作对一个不知道自己性向的男人,实在很不妥。

    钟昀腿上有暖暖的温度,让他觉得很舒服,便翻个身小声嘟囔,「我只睡一会。」

    钟昀有点无奈的看着他,这人居然就这样大剌剌的睡去了。

    刚才那麽不友善的样子,现在又那麽放心的睡着,看来他真的喝醉了。不过,他们真的是同一类人吧。钟昀怔怔地想,虽然第一次见到容澈就有那样的感觉,现在看他自然的态度,想必他的恋人也同是男子。

    他打开一罐刚买的啤酒,喝了一口,吹着夜风,不去惊动腿上睡着的家伙。

    虽然这家伙经常用棱角刺人,但他却一点不讨厌,他不想否认,自己被他吸引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在钟昀觉得麻痹的双腿已经快没有感觉的时候,容澈终于醒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慢悠悠从他身上坐起,回神看清了目前的情况,

    「我怎麽……」容澈有点惊讶的看他,白皙的脸颊上泛了点红晕,目光在钟昀的腿和脸之间移动。

    钟昀苦笑着捶了一下自己的腿,「你睡醒了?」

    「我喝醉了?」

    「是。」

    「我自己躺到你腿上去的?」

    「是。」

    钟昀看着他脸越来越红,觉得很有意思。

    「怕被男朋友误会?」他打趣的说,看对方惊讶的表情,才察觉自己说得太直接了,这是人家的隐私,不是什麽可以公开谈论的话题。就算已经猜到,这麽直接说出口,也是不礼貌的事情。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

    「没什麽,你看出来了,没错,我喜欢的是男人。」容澈爽快的承认,表情没什麽尴尬,只是有些伤感。

    「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叫醒我?我虽然喝醉了,却没有意愿躺到你腿上睡,你这样是占我便宜。」容澈回过头,清冷的眼微微眯起。

    钟昀觉得自己无辜极了,「容先生,拜托,你在我腿上躺了快两个小时,我被迫在这里吹着冷风,腿早就僵得像木乃伊了,请你宽容一点好不好?」他再好脾气,也有些气恼,居然碰上这麽不讲理的家伙。

    容澈冷冷地白了他一眼,「你不会拒绝吗?当你女朋友一定很惨,你要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她受得了才怪!」香t第

    容澈丝毫不客气,碰上钟昀,他就变得牙尖嘴利,不想饶人,跟和平时的他一点也不像。

    他一直克制自己的言行,希望自己的一切都完美无缺。但钟昀,好像天生就是来破坏这一切的,在他面前,他完全没想去维护什麽形象。

    但意料之外的,钟昀没有回应,只是有些发怔,望着河水不出声。

    「喂,你怎麽了?」容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回过头,只是淡淡一笑,「我没有女朋友,而且我喜欢的,也不是女生。」他收敛了笑容,深黑的眼眸望着容澈,那眼睛深不见底,恍若会把他灭顶的湖水。

    容澈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

    「腾先生在里面吗?」容澈走过特助身边,伸手打开腾远办公室的门。

    「容先生,你等等……」女特助想要拦阻已来不及。

    里面腾远正亲热的和一个女人拥吻。

    容澈僵立在门口,消化着自己看到的场面。

    「容澈,你来了,」腾远先看到他,微微一笑,推开了怀里的女人,整理了下衣服,「慈薇,你先出去。」他对那娇媚的女人说。

    「腾先生,对不起,容先生他……」女特助急忙想解释。

    但腾远从容的摆了摆手,俊逸的脸上带着他一贯的笑容,让她也离开,「心仪,你也出去。」

    叫慈薇的女人走过容澈身边,冷哼一声,妆容艳丽的脸上满是不屑。

    心仪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容澈和腾远两人。

    容澈慢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尽管沙发柔软舒适,他却觉得像坐在荒漠上般难受。

    他的双手交缠在一起,强自镇定心神,要自己不要在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为什麽他会越来越受不了呢?

    「今天下午有戏吗?」腾远为他端来一杯柳橙汁,很温和地问。

    容澈e起头,眼神有些迷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麽身份。

    他是个男人,无法将腾远束缚在自己身边,方才那女子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很不堪,就像一根针刺在心上。

    「远,我有些累了。」

    「昨天通宵看剧本了?」腾远的语声透着心疼,想去搂住他。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容澈直视着他的眼,清楚的看到他雪白衣领上的红色唇印,心里传来破碎的声音。

    他突然推开他,站起身。

    「容澈。」腾远眼神中有几分无奈,以前的容澈不会在意这些,自己和别人都是逢场作戏,唯独与他是真,只是偶尔有些调剂,他何必当真。

    容澈收回视线,心里有种无力的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赶到片场去,你知道mark的脾气。」

    mark是容澈新戏的导演,封号鬼才,是业界新锐中的代表人物。

    走到门口的时候,容澈忽然回头,看着腾远衬衫上那个唇印许久。

    「远,你不觉得我们有些不对劲吗?」

    「不对劲?」腾远皱了皱眉,「为什麽忽然说这种话?」

    「你爱我吗?」容澈忽然问。

    「我爱你,我不是一直都对你说吗?我爱你。」腾远走向前握住他双肩,眼神温柔。

    「你爱我的时候,怎麽还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容澈盯着他的眼问。

    「容澈,你是怎麽了?你一向知道我的个性,那只是玩玩,你何必当真?」

    「不是这样……」容澈忽然觉得他想要的,腾远永远不懂。

    「你难道要我一辈子只照一种模式生活?安份的待在一个盆子里,慢慢窒息,慢慢失去自我?」腾远的语气里也冒出火气来,「阿澈,我们一起长大,对彼此的了解比谁都深,我以为你是不同的,怎麽现在连你都要对我说这种话?」

    「你不觉得你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吗?你想的都是自己!」容澈忍不住反驳。

    「人是为自己而活,不为自己难道为别人吗?」腾远不以为意。

    「那你把我放在哪里?!」

    「容澈,你现在是在和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吗?」腾远冷着脸,「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容澈的眼神慢慢冷下来,「这样的你,居然写得出那麽动人的爱情故事。」

    「我怎麽了?」腾远皱眉,不喜欢他现在的语气神情。

    「你不懂爱。」容澈像是忽然领悟,幽幽地叹息一声。

    腾远没听清楚他的话,将他整个人抱到怀里,「阿澈,不要闹别扭了,我们在一起那麽多年了,那种默契无可取代,不是吗?」

    容澈靠在他怀里,心底轻轻波动着,也许,他们最接近的距离也只能到这里了。

    第三章

    午后的琴室,慵懒的阳光洒在钢琴上,舒曼梦幻曲的轻柔声响充斥室内。

    容澈走进琴室的时候,就看到这麽一副如梦似幻的情景。

    钟昀坐在那里,阳光在他身上覆了淡淡一层金色,温和宁静的表情,让自己的心也跟着沈淀柔软起来。

    他不由自主的走到钢琴边,默默注视他。

    钟昀闻声,只是e头对他微微一笑,继续自己的弹奏。

    容澈沈浸在琴声里,闭上了眼睛,「真好听。」

    「是吗?」钟昀脸有点红,对他突然这麽真心的赞美有点不能适应,这个一直喜欢找他麻烦的家伙,现在居然在夸他。

    「你的琴声,能治愈人的心……」他想了想,像是不知该怎麽形容。

    「你失恋了?」钟昀失笑,觉得容澈的话太夸张。

    「失恋?」容澈的眼神飘到远处,「也许……是吧。」

    明白自己永远也抓不住恋人的心,这跟失恋没什麽区别。他有点自嘲地笑着,发觉自己真的很失败。

    钟昀在他的笑容里看到苦涩,沈默了,本以为这个情绪多变的家伙是性格不好,原来,他是真的有伤心事。

    「我都要怀疑自己会不会恋爱了。」

    容澈自嘲的话让钟昀一惊,他e头看他,光线在容澈俊美的侧脸上打出阴影,唇边虽然勾着弧度,却是忧伤的。

    钟昀的心被触动,有一点柔软扩散开来,「别对自己有怀疑,能在爱里感觉到痛的人,怎麽会不懂爱呢。」

    他温柔的声音,换来了容澈的注视。

    「joe!你的脚踏车在花园里喔!」门外突然传来的喊声让两人惊回了神,一个肤色黝黑的年轻男子在门口对钟昀扮了个鬼脸,丢下一句话,随即又匆匆跑开。

    容澈有点不明所以,「怎麽回事?」

    钟昀微笑,「下午我没课,所以打算去海边转转。」

    「你要骑脚踏车去?」

    他点点头。

    「能不能带我一起?」原本想来练琴的容澈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忽然很想出去。

    「没问题。」他耸耸肩,一口答应。

    两人走到花园里,看到了脚踏车,钟昀无奈一笑,「看来我答应得太快了!」

    那是一辆越野车,车后没有座位,只有前方一根横杆。

    「可以带上我!」容澈微微一笑,径自走到横杆前面。

    「你要坐这里?」钟昀有点意外,两个大男生这种姿势有点……他们甚至连朋友都还算不上,他以为对方会介意的。

    「不行吗?」容澈挑眉,明亮的眼直直看向他。

    「你出去不需要变装一下吗?」

    「什麽意思?」容澈不解。

    「不怕人家认出你?」

    「我还不是明星。」容澈笑笑,毫不在乎。

    「那我们出发吧!」钟昀也笑了。

    绿树葱龙的大道上,他载着他,他开心地坐在前方,风吹过来,彼此知道对方性向的两个大男生中,有点暧昧的亲昵在不知不觉中滋生……

    「我已经很好久没出来玩了。」容澈向后仰,钟昀前倾骑车的身子正好包围住纤瘦的他,感觉如同被拥揽在他怀里,可以闻到钟昀身上淡淡青草的气息。

    钟昀低头,看到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副墨镜,悠闲的戴上。

    「不是说不遮掩吗?」他笑他。

    「阳光太刺眼了!」容澈强辩。

    钟昀加重脚力,脚踏车敏捷的驶在路上,蔚蓝的大海在前方已隐隐可见。

    「真美!」随着海平面越来越开阔,容澈深吸了一口气,陶醉于眼前的美景。

    「小傻瓜,待会还有更美的呢!」钟昀轻笑,低喃了一句。

    「你叫我什麽?」没听清楚,好像听到了一个词,但没抓住。

    「下车!」钟昀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有点腼腆、有点温柔,微露的洁白牙齿让他显得非常可爱,容澈不由得对着他笑起来。

    跟这个人在一起,真的很舒服呢!

    容澈快乐的在沙滩上跑了好几圈,直到满头大汗,才跑回钟昀身边,一下就平躺在温温软软的沙滩上。

    「好舒服!」他仰视着湛蓝的天空,深深的呼吸一口。

    「你知道吗?我很少有机会出来玩。小时候爸妈管我很严,现在他们都到了国外,变成腾远管我。」这个忽然说到的名字,让容澈的声音滞了滞。

    「腾远,让你失恋的男朋友?」

    「嗯,」容澈含糊带过,「对了,你父母呢?他们肯定不会像我父母那麽严,你有更多的自由吧!」

    钟昀微微一笑,半晌才说:「我是孤儿,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飞机失事过世了。」

    「对不起……」容澈轻声说,有点懊悔自己的胡言乱语。

    「没关系,」他淡淡一笑,眼神落在很远的地方,「他们留给我的只有一架钢琴,和足够我长大成人的钱。」

    他的声音里透着失落和怀念,「其实我很羡慕那些被父母管着的孩子。

    「我母亲是个钢琴老师,小时候我总是很乖的练琴,觉得那样就会和妈妈离得很近……」

    「你母亲在天国一定能看到你,有个琴声那麽动人的儿子,她会很欣慰。」容澈心里忽然有点酸酸的,不由自主去握他的手,温柔的说。

    「谢谢。」钟昀收回了视线,落到他脸上。

    容澈笑起来,拉着他一起躺倒在沙滩上,手指了指天空,「今天的天空特别蓝呢……」

    ◇

    拍了许久的戏终于杀青,晚上的酒会上,大家热闹腾腾的互相打趣,容澈趁着空闲走到静处接听电话。

    「阿澈,是我。」

    「怎麽还不来?」说好一起喝杀青酒的,但等了许久,就是不见腾远的身影。

    「抱歉,我现在在机场。」

    「机场?」他吃了一惊,「怎麽回事?」

    「忽然决定的,我要一段时间。」腾远的声音听来格外遥远不真实。

    「去干什麽?」容澈有点明白了,虽然握电话的手有些颤抖,但仍极力让自己镇定。

    「正好有一个会议在那里举行,顺便逛逛。」

    「为什麽不等我一起去?」他挑眉,故意问。

    「你不是还有一些后续的工作要做吗?放心,我会每天都给你打电话的,我要挂了,马上就要登机。」他匆匆的挂断电话。

    容澈收起手机,维持着那个姿势呆呆站着。

    「容澈?」身后的助埋晓衣叫了一声。

    他慢慢地回神,淡淡说了一句,「晓衣,你去帮我查一下,腾远今天是和谁。」

    之后从晓衣嘴里说出的那个名字,让容澈愤怒的想摔东西,但他没有那麽做。

    早就该料到的,腾远和慈薇一起去,慈薇,那天在他办公室里见到的女人。

    「我想一个人坐一下。」他对晓衣说。

    后者很安静的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室内,他沮丧无力地坐着。关掉手机,不想再听腾远说任何话,他知道他到达后一定会打电话来,算是第一时间的问候,但这次,他不想再当做没事了。

    自己到底喜欢这个男人什麽?为什麽会喜欢一个花心又没定性的男人?

    容澈苦苦思索,手捂在心口。理性要是能够掌控感情,这世上也许就没有痛苦的人了。

    自己了解他,却还是要他,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从他懂事以来,腾远就已经在他生命里了。

    小时候,那个总是待自己很温柔的大哥哥;少年时,那个在他梦境中的腾远……他一直是他唯一的梦想,唯一的渴望。

    自己终于可以这样待在他身边,这个唯一,无可取代。所以,他可以为他放弃很多,甚至一些事关尊严的东西。

    容澈静静地坐着,黄昏的光影洒在他身上。

    钟昀接到容澈的电话时有点意外。

    「想不想去旅游?」容澈第一句就问。

    「什麽时候?」

    「周末,两天,我想去t市。」

    「为什麽去那里?难道你想玩高空弹跳?」钟昀的语气里带了点玩笑的意味。

    「就是想去玩!」他直接的回答。

    t市是著名的旅游地,尤其是高空弹跳这项体验惊险的运动特别吸引游客。

    电话那头的沈默让容澈叹了口气,「算了,我只是想找个人陪而已,一个人也可以去,再见!」他匆匆说着,想挂断电话。

    「等一下,」钟昀的声音又传过来,温暖的说了句,「我去。」

    容澈和钟昀一起走在t市青黄古老的石板路上时,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刻意切断一切有关腾远的消息,既然他能离开他自由自在的玩乐,为什麽自己不可以呢?

    看着容澈沈默不语的模样,身边的钟昀忽然一笑,「既然来这里玩高空弹跳,你对高空弹跳了解多少呢?」

    「我不知道。」容澈茫然的摇头,事实上,对将要进行的刺激活动,他有些害怕起来,「老实说,其实,我……惧高。」

    「那为什麽来玩?」

    听到钟昀的话,容澈停下脚步,「也许,我想体会一下生死之间的感觉。」

    钟昀也停下了脚步,「那的确是很特别的感受。你知道这种运动的由来吗?」

    他温暖的眼神像是带着某种了解,特意岔开了话题,不让容澈想到伤心的事情。

    「怎麽来的?」

    「相传有一个名叫bup的部落,在那个部落里,有位妇女经常受到丈夫虐打。有一次,她为了逃离丈夫的追打,爬上了高高的树上,用一种具有弹性的藤蔓绑住自己的脚踝。

    「这个时候,她那个暴虐的丈夫追了过来。女子便威胁自己的丈夫,如果他再打她,她就从树上跳下去。男人没有理她,随后爬上树,还想打她。」

    「真是可恶的男人!」容澈听得气愤。

    钟昀看他一眼,继续说:「那女子便往下跳了,想打她的丈夫也跟着跳下去,结果命丧黄泉。而柔韧的藤蔓救了那女子的命,也使她摆脱了丈夫的虐打。后来,部落里的人为了纪念这位勇敢的妇女,将绑藤从高处跳下变成一种风俗习惯。」

    「然后就慢慢演变成高空弹跳?」容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来还是负心人的关系。」

    钟昀微微一笑,「什麽意思?」

    「不是吗?娶了人家却又不好好对待她,居然还打她,不是负心是什麽?」容澈瞪了他一眼,「居然连高空弹跳这种运动都是从坏男人衍生出来的!」

    「容先生,你不要以偏概全好不好?」钟昀笑起来,又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整个人有着腼腆和温柔。

    容澈瞬间失了神,稍后也为自己忽然间的心跳加速疑惑不已。

    「现在还要不要去?」钟昀挑眉看他。

    「你在挑衅我吗?虽然我怕高,但还不至于临阵退缩!你越小看我,我就偏要去!」容澈挑眉,最恨有人小看他。

    「那就走吧。」钟昀很自然的向他伸出了手,容澈握住,跟他一起往目的地前进。

    来到运动胜地的桥梁,容澈望一眼下方的山崖峭壁,怯意又盘踞在心,但见身后钟昀好整以暇的笑容,他又恨得心痒痒,不愿服输的倔强全数涌出。

    「我建议你用绑腰式的跳法,那对初学者而言比较容易。」

    钟昀好心的提醒,却换来容澈狠狠的瞪视,一旁的教练倒是听到了钟昀的话,「这位先生好像是内行?」

    钟昀微笑,「只是有经验而已。教练,这位先生想体验绑脚式跳法,最酷最刺激那种。」

    「你什麽时候变那麽唆?」容澈忘了害怕,朝钟昀抛去一个白眼。

    钟昀无辜的摆摆手,并不辩解。

    教练看看两人,「其实,我们最近推出了双人跳,正好你们一位有经验,一位没有,不然一起试试?」

    容澈看向教练,「很刺激吗?」

    教练连忙点头,「绝对是非常特别的体验哦!」

    「好,我要试。」容澈肯定地说。

    钟昀被他吓了一跳,怀疑地看他,「你要试?」这家伙没有经验,但是他不知道双人弹跳承受的力道更大,刺激感也越强吗?香t第

    「是啊,我想和你一起跳。」容澈的笑容里带点狡黠。

    「那是两人一起跳?」教练询问。

    钟昀把他稍微拉到一旁,「你不要开玩笑了。两个人跳比一个人危险,况且……」

    「你现在是说你不敢吗?」容澈挑眉。

    「……好吧。」钟昀不再说什麽,嘴里吐出两个字,看向一旁的教练。

    他们选择了绑脚式的跳法。站在桥边,钟昀回头看看容澈,「你准备好了吗?」

    容澈默然看着他,只是点了点头,但神色间难掩紧张。

    「放轻松。」钟昀微笑。

    教练在一旁发令,「好,准备,五、四、三、二、一!跳!」

    跳下去的瞬间,有一股温暖的力道包住容澈的手。是钟昀牵住了自己,他只觉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带动,便闭眼俯冲而下。

    天!那是什麽感觉?耳边有劲厉的风声呼啸而过,骇人的速度让他有就要坠亡的感觉,急速的俯冲更让他的心脏都快跳出喉咙。

    「啊――」他忍不住喊叫起来,那只被握着的手紧紧拽住钟昀,他感觉自己就要坠落,就要死了!

    什麽也不能做,只能这样坠落、坠落,而死死抓住的那只手,仿佛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但是,坠落的感觉还是让他觉得无助。天,这就是高空弹跳的感觉吗?这样的急速与刺激。

    「容澈,睁开眼睛!」急掠的风中,他隐约听到钟昀的声音。

    感觉速度好像稍缓了下来,他慢慢睁开眼,才发现已经降到最低点,眼前绿色与蓝色辉映交错,还有山风清爽拂来,自己仿佛在飘浮飞翔的感觉深刻入骨,这一刻他甚至忘了害怕。

    感觉劲力上来,整个人开始反弹,身子随着那股弹力又往上攀升。眼前风景一路变化,在升到一个高点后,又快速下降。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恐惧,完全震惊于飞翔般的起落和过眼的美景无法自拔。原来飞翔的感觉是这般自由自在,原来可以看到这样的美景!

    「啊!」他闭上眼,深深的呼吸,让自己完全沈溺在几番弹跳的起落里,完全放松了身子。

    但那只与钟昀紧握的手,始终没放开过。

    『58页图片』

    第四章

    夜晚的酒吧,放松而闲适。

    经历了方才高空弹跳的剧烈冲击感,容澈心中有股激烈的情绪想要破体而出,却又无法倾吐。

    他沈默地坐着,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舞台上女歌手低沈迷幻的嗓音配合着酒吧里暗色的灯光,带出些许迷离。

    钟昀坐在他身旁,并不多言,只是看着他。

    waiter又送来了容澈点的酒,当他伸手想要拿起杯子的时候,钟昀出手阻止了他。

    「喝酒不能解决事情。」他看着他的眼睛,轻轻说了一句。

    容澈嘴角泛起一丝嘲笑,「但起码可以让我不这麽难受。」

    「喜欢一个人是这麽辛苦的事?」

    「你爱过人吗?我是指很深很深的爱过一个人,如果你爱过,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容澈有点颓丧地说。

    腾远伤了他的心,他却只能放纵他、容忍他,这样的自己让他感到很生气,也很无力,然而爱的感觉终究不能改变,只是无力。

    他就像跌进了一个不断循环的漩涡里,虽然很想逃脱,但没有外力来救他。

    「不要喝了,我们做些别的。」钟昀微微一笑。

    容澈不明白他的意思,看他伸手招来了waiter,轻声说了几句,后者点点头,便退了下去。

    「你要做什麽?」

    「唱歌给你听,好不好?」钟昀朝他眨眨眼。

    容澈瞠目结舌,酒精的作用让他的脑袋晕乎乎的,以为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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