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鸟朝男枝 作者:坟头一根草

    明什么问题的。

    手伸进怀里一番摸索,又拿出那块通关金牌对着烛光仔细查看一番,悻悻然揣进怀中,委屈的瘪瘪嘴:“为什么每次说拿给清墨看时就遇到麻烦。”谁来告诉他,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与清墨一道回天庭呢?他忽然有点怀念翠园,想念他的那棵老梧桐,想念家里那只老鸟了。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了个身,默默回忆着连成悦讲的那个故事,王子已经有了未婚妻,那清墨之前也已经有了宫桀思,难道他也会变成泡沫吗?不,他不要。

    第八十五章 砸场

    第二天一早,莺莺馆的大门刚刚打开,门口已经汇集了上千名乞丐,一脸饥渴的望着守门的小厮,小厮腿一软,瘁生在了地上。

    如果说第一天进行的还算井井有条排列有序的话,那么这第二天一早简直就可以用混乱来形容。

    粥和馒头抬上来的瞬间,之前在莺莺馆护院的要求下排好的队伍,突然不顾一切的向食物冲去,连抢带拿,推搡拥挤间打骂声渐渐高涨。

    赤濂被雪娘拉到了一旁,冷眼着着领头寻衅滋事的几人,竟很有默契的均手持一根碧绿色竹棍,看似随意的敲打在一旁乞丐身上的几下,仔细分析却招招命中要害,就连莺莺馆御用的护院都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在他们手下过不了两招就败下阵来。

    不多时,地上已躺倒一片。看来,是专门来砸场的。

    雪娘一张精致的小脸此刻绷的异常平板,瞅准一个空当,长鞭挥舞着加入战事中央,直接缠上两人手中的竹棍,轻巧的一挑一甩,两根竹棍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不愧为清墨的左右手之一,雪娘的身法与雨娘有异曲同工之妙,看上去柔韧无害实则招招致命,不肖片刻,已将这些有意寻事之人 一一一拿下。“尔等何人?竟敢来我莺莺馆撒野,胆子不小!”雪娘蹬着桃红色绣花鞋的小脚狠狠踩在一人胸口,双手叉腰,厉声怒喝,很有几分女土匪的味道,赤缲相当汗颜。

    地上那人冷哼一声,将头擞向一边。

    雪娘长鞭一甩,缠上一根竹棍,带进手中,仔细摩挲一番,唇边荡出笑意来,踩在那人胸口上的脚更加使力,继续扮演女土匪:“你丐帮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与我紫云堂叫板,说,是谁指使的?”

    地上这人继续沉默,似乎是被踩的狠了,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倒是他身旁一人阴阳怪气的道:“紫云堂不过就是宫家皇室的走狗罢了,如今宫室王朝眼看不保,你们还有什么好嚣张的。”

    长鞭轻挥不偏不倚堪堪打在那人嘴上,使得本就肮脏不堪看不出本色的脸瞬间肿起一寸来高,雪娘眼角微弯,唇角上扬,明明是笑的样子,但眼神却很冷很冷,扬扬手中的鞭子,刚刚享受过的那人明显瑟缩了一下,雪娘笑道:“这就是嚣张的资本,你觉得够不够?”其情其态,大有悲要觉得不够,咱不介意让您再爽一下的意思。

    这下安静了,雪娘命人将这几人带下去关好,将手中竹棍递给一名护院道:“给丐帮送回去。”

    打扫完现场,赤濂才发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动荡当中,来不及逃跑的乞丐都不免或多或少的被殃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呼痛声一浪高过一浪。那些站在外围跑掉了的,也都躲在不远处偷偷朝这边张望,一双双眼睛盯着那又白又软的馒头,冒着热气的粥,口水涎出三尺多长。雪娘看向赤濂,无声的征求他的意见。看着地上躺着的,远处藏着的,赤濂幽幽叹了口气,都是些连饭也吃不上的可怜之人,虽然清墨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都是因为战争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如今前方军备物资紧张,u德帝早就下令全国草药一率先供前线,后方百姓可用的药实在有限,而且很多商家趁机提价发国难财,就医看病那里是这些人能奢求的起的,这些一个个伤势惨重奄奄一息的又要到那里医治。赤濂实在做不到无视他们的存在,犹豫着开口“院里还有多少间空房?”雪娘明白他的意见,大概算了下摇头道:“不够,这么些人,又都伤的那么重,怎么也得住上十天车个月的,院里的房间想怕紧张。”

    赤濂挥挥手:“不用,只要有一间就行,让他们一个一个进来。这边你看着,那些没有受伤的人过来排队,继续施粥。” “你要干什么?”雪娘狐疑道。

    赤濂微笑:“帮他们治病哦。”

    “你会治病?” 雪娘惊讶叹道,声音直接高了八度,这小白痴什么时候懂得岐黄之术,读过本草纲目,她怎么不知道?”

    “嘘――小声点。相信我。”赤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小声的对雪娘道:“找两个武功好的,给我看着门,别让人进来。”

    雪娘点头。

    “还有,如果连成悦来了,一个馒头也不许给他!”

    “谁在说我?”赤濂刚说完,一声高呼从天而降,熟悉的驼色斗篷越过一地狼藉,踩着旁边屋顶的瓦片,疾驰而来。赤濂拍着雪娘肩膀,一脸严肃的道:“记着我的话。”雪娘一副我没听到与我无关的表情,已经张罗小厮往屋里抬人,招呼四散的乞丐过来排队。

    “咦,看这状况,我今天来早了?”在赤溏身侧停下,直接无视那些正抬往屋里的伤员,直接伸出手道:“还没开始发馒头啊。”赤濂冷笑:“连成教主,该不会是您来砸我的场吧?”连成悦白了赤濂一眼:“怎么会?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一把火烧将莺莺馆烧的干干净净的,你别担心。”

    赤濂暴走,哪有如此光明正大的说要烧人老巢还让人别担心的?当然,暴走的不止赤濂一个,这句话,雪娘也听的真切。

    “连成教主,要不要我在这儿公开悲的身份?我相信大景的子民一定会齐心协力,一致抗敌的。”雪娘说着抻了抻手中的鞭子。

    连成悦轻笑:“那我就只好告诉他们,紫云堂与我里应外合,想要卖主求荣。”

    “你――”雪娘将鞭子o的啪啪作响,怒视连成悦。

    赤濂抄着手转身,自顾自的往回走去,清亮的声音随风飘来:“卖的可是宫桀思?嗯,准了。”

    雪娘到嘴边的话硬是被这句给噎了回去,幽幽的望了连成悦一眼,将鞭子重新插回腰间,拿走汤勺,一下一下在锅里缓缓搅拌。

    连成悦着着赤濂的背影,在这一瞬间,悟出条真理来,宫桀思与江清墨要么同生,要么共死,在他没有足够的把握可以让那俩人共死之前,一定要确保他二人安全的活着。这样,他或许才有一丝的希望。

    第八十六章 护法

    雪娘找了护院当中武功最高的两人替赤濂守门,连成悦自告奋勇的要当他的护法,赤濂挑眉,盯着连成悦:“你不来害我,我就很感激了。”

    连成悦执起赤濂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下一吻:“你多虑了。”

    赤濂好似触了电门般,飞速将手抽了出来,心跳竟然莫名的快了几拍,双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这个男人让他不解,非常不解,哪有两军交战,成天上敌军家里串门的?是他对自己大有自信,还是根本就没将莺莺馆放在眼中?

    目测了一下那两名护院与连成悦的差距,只怕雪娘亲自上阵也不是这人的对手,赤濂只当无视他的提议,径自盘起腿来坐在床上。连成悦也不多话,非常配合的坐在地上。

    但愿真的是他多虑了。

    护院先抬进来了一个虚弱的老者,不禁被刚刚那几个丐帮之人敲断了双腿,打破了额头,有血顺着眼角潸潸而下,还有长期的胃病肺痨等等,情况应该是那些人中最糟糕的一个了。

    赤濂让老人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捏出一个“愈”字诀降在老人头顶,瞬间,老人被笼罩在一困淡金色的光芒中,片刻之后,天灵之处升起一股浑浊之气,慢慢消散。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身轻如燕,双腿完好如初,不由的惊讶,跪在地上对赤濂行了个大礼,千恩万谢着被护院请出门。

    紧接着,又抬进来一人,这是个青壮年,唇角被打出了血,但并不是非常严重,赤濂缓缓运气,金光笼罩在这人的周身,很有几分神圣不容侵犯的感觉,直到病痛感消失,浑浊之气散尽,赤濂才收气。青年与老人一般跪地叩谢,赤濂不好意思的客气两句,正要喊护院再抬一人进来,忽然,青年手腕一翻,一柄短刀冲着赤濂直刺而来。

    赤濂本是坐在床上,下体移动不便,只是下意识的侧身,再抬头,一道伟岸的身影已挡在了他身前,连成悦皱着眉捏着那青年的手腕,短刀段成两截掉在地上。只听“卡啦嘎啦”一阵骨头的脆响,青年脸孔扭曲到不可思议的角度,正要呼痛,却被连成悦先一步点了穴道。

    听到屋里声响,门口的护院也急忙推门而入,连成悦冷冷的道:“押下去交给你们主子好好审审。”赤濂白了连成悦一眼:“莺莺馆的事你插什么手?”连成悦道:“莺莺馆的事情我还不屑于插手,不过,作为你的护法,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

    赤濂自知不是连成悦的对手,不欲与他做口舌之争,唤护院再抬进一人。

    如此反复,直到日暮西山,才将院子里的这些人全部医治完毕。

    送走最后一位伤患,赤濂缓缓舒了口气,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遂行尚浅,一下医治这么多人,还是相当吃力的。

    连成悦收了功,坐在床边将赤濂轻轻揽在怀中替他诊脉,果然是一次性消耗的太多,真气几近空虚。

    “感觉怎么样?”抓着赤濂的肩膀轻轻晃了两下,连成慨的声音有些急切。

    赤濂缓缓睁开双眼,咧开嘴傻呵呵的一笑,重新闭起双眼呢喃道:“让我睡一会儿。”

    这回终于轮到连成悦无语了。

    那么精致完美的脸庞近在眼前,日思夜想的身子如今就在自己怀中,可看着他面带倦意的睡颜,心下又不免多了几分心疼。

    初冬时节,虽不比三九严寒但也寒风刺骨偶尔夹杂着几片晶莹的雪花,火盆里的炭已经烧的差不多了,连成悦本想唤小厮加些炭来,才刚一挪动,赤濂不满的嘤咛就从口中溢出,身子又往他怀里缩了缩,人体的温度果然是最舒适的襁褓。

    门外传来几声轻巧的叩门声,雪娘推门而入,正对上连成悦噤声的手势,看清屋里的情况不禁瞳孔瞬间放大,轻巧不发出声音的走近几步,确定赤濂无碍之后,才放心离开,还不忘细心的顺便将蜡烛吹灭。

    连成悦一脸悲苦的看着门在眼前合上,五脏庙发出不满的抗议,这才想起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心下不禁抱怨: “早知道入关前应该先吃上一个馒头了,好饿――”

    莺莺馆住着一位神医的消息,白这晚起,比以风更快的速度,传遍尚都的大街小巷。虽然夜里莺莺馆做的还是皮肉生意,但经过这两天的事件,也由一个人人鄙视的三教九流之地华丽丽的摇身一变成为街头巷尾交相称赞人人敬仰的高级会所。而紫云堂在人们心日中的地位无异又有了质的飞跃。

    更声刚过寅时,连成悦面露急色,一逗逗看着怀中人,一遍遍看着漆黑如墨的天色,试着稍微移动了分毫,怀中人又紧紧的偎了过来,来回反复试了三次,直到他不知为何竟然呜呜的小声抽泣起来,连成悦才第一次有种挫败感,看来,今晚的计划,只好延后了。

    赤濂这一睡便是两天两夜,连成悦便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抱了他两天两夜,同时,也饿了两天两夜。

    连成悦是在赤濂的惊叫声中醒来的,同时闯进屋的还有两位护院,按时来巡房的雪娘。

    连成悦揉了揉酸到发疼的肩膀,一脸不耐的道:“你干嘛?”

    赤濂连滚带爬的翻下床,明显受惊过度:“为为为什么你在我床上?”

    “公子,这不是您的房间。”雪娘盈盈走来,一双桃花眼中波光潋滟,闪烁着一股类似于恶作剧般的兴奋光芒。

    赤濂一憬,仔细看了看这房间内的摆设,简单到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凳,应该是以防万一的备用房间。公子,可是想起什么了?”雪娘挥退两名护院,以香帕掩嘴轻轻笑道。“哈欠一一 胳膊好疼啊――”连成悦还不忘适时的加上一句,他不介意帮赤缲恢复记忆。赤濂看着雪娘,缓缓转动脖颈,极度不情愿的看向连成悦,脸红成了猪肝色,完了,他好像真的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

    第八十七章 神医(上)

    赤濂一遍遍的对自己说,没什么的,不就是睡了一觉么,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没事的没事的。

    “大人,粥溢出来了。”端着碗的小乞丐好心提醒到,赤濂一愣,瞬间回过神来。果然,不大的一个碗,粥已流到了地上,小乞丐千恩万谢的端着碗走了,赤濂不经意的在人群中瞟了一眼,没有,还没有来。

    拿着勺的手忽然一顿,赤濂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就是睡了一觉吗?他跟清墨睡的也不少啊,怎么就这么魂不守舍了呢?

    “累了吗?”雪娘拍拍赤濂的肩膀“你去歇歇,让余伯来吧。”赤濂点点头,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望着人山人海发呆。寒冬腊月里,不远处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抱着个用破布包裹着的小婴儿,奋力的向前挤着,虽然离的还很远,但赤濂仿佛听到了孩子滔天的啼哭。

    随着人流的涌动,女子渐渐离得近了,赤濂已经可以听到女子奋力的呼喊声:“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一一求求神医,救救我的孩子――”

    赤濂当下一个激灵,雪娘将汤勺交给身后的丫鬟,走过去拦住径直要冲上台阶的女子。

    女子拉着雪娘的裙摆跪在地上嘤嘤的哭泣道:“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你们。”

    雪娘接过她怀中的孩子大致查看一番,额头烫的厉害,确实病的很重,嗓子已经哑道嚎不出声。雪娘面有难色的看了看赤濂,幽幽叹了口气,万般无奈的道:“那日神医一下医治了大多的人,真气元气都已透支,惹怒了众神,将他的神力收回了,如今神医功力尽失,已与普通人无异。”

    赤濂一憬,没想到雪娘竟然会这样对那女子说,那日他承认是有些透支过庋,但休息了两天之后,已经元气漫漫,充满活力了。还有什么功力尽失? 他再不济也是个上仙,想要收回他的神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况且,那是个才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子啊,拒绝了他等于拒绝了一条生命啊。“雪娘――”赤濂轻轻呼唤,雪娘心下暗叫糟糕,面上仍笑脸相迎,甜甜的叫道:“公子,不是让你上那边休息的吗?”

    赤濂抱过雪娘手中的小孩子,微笑着对那女子说:“我已无大碍,你且随我来吧。”

    “等等――”雪娘挡住赤濂,对那女子说:“神医诊病时,不喜打扰,还清您在这里稍候片刻。”

    女子犹豫着看赤濂,赤濂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也好,不如您就在这里先等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

    赤濂抱着孩子进了院子,女子在雪娘的阻拦下,只能看到赤濂的背影,孩子被完全的遮住了,雪娘扶起他道:“你别担心,要相信神医。”女子泪眼朦胧的点点头,扶着一旁的柱子坐在地上,雪娘心下不忍,盛了碗粥给他,女子谢过,端着碗望眼欲穿的盯着莺莺馆的红漆大门。

    雪娘看似无意的向下扫了一眼,这日益强大的乞丐大军中已有不少将目光移向此处,他们关心的问题只怕与这女子一样,赤濂一句简单的“我已无大碍”只怕会在这风雨飘摇的尚都内掀起一波新的巨浪,将她两日来的努力全部推翻,仅凭莺莺馆这一道单薄的院墙,怎么抵挡的了如此猛烈的风潮。

    急忙回到院里,修书一封,一定要在最快时间内让清墨知道这边的状况,不知他们能不能撑的下来这一周。

    正如赤濂所说,医治这个小婴儿只用了一会儿的时间,当他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口时,不止那名女子,整个人群都骚动起来。

    赤濂小心的将孩子交给女子,女子接过发现孩子正在沉睡,伸手试了试孩子额头的温度,忽然满脸喜色的跪下,一个劲儿的给赤濂磕头。

    经过那天之后,赤濂倒也习惯了这种郑重的感谢方式,从地上将女子扶起来,女子感激的泪流满面。

    “神医的神力恢复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

    整个人群都沸腾了,高兴的欢呼声,叫好声,喧哗声在白日里的莺莺馆前爆炸开来,雪娘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拉着赤濂闪进门后。

    果然,在朱漆大门关上的同时,乞丐们争先想后的扑了上来,哐哐的砸着大门大声呼喊着:

    “神医――帮我看看腿吧,昨天不小心摔着了――”

    “神医――我儿子昨天上山采野果摔到了,您给看看吧――”

    “神医――老母亲在逃过来的路上感染了风寒,如今已经起不了床了,我求求您了――”

    “神医――神医――神医――”

    “神医――神医――神医――”

    “神医――神医――神医――”

    上了栓的院门此刻显的是如此单薄,雪娘叫来了莺莺馆里所有的护院与家丁,让他们站成一排,顶住大门,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进一人。赤濂缩了缩脖子,喃喃道:“他们疯了吗?”

    “没错,他们为你而疯狂。”雪娘叹了口气:“那天之后,就曾经暴动过一次,我好不容易才骗他们相信你为了给他们治病,神力全失,这才换来片刻的安宁,今天一闹,恐怕以后再想让他们相信,就难了。”

    赤濂沉默了,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选择究竟是否正确,他无法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死去而视而不见,但他懂雪娘的想法,雪娘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他好,他无法面对这些疯狂的人,神力不是无穷尽的,如果长期透支过度,他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转世了。

    因他而起的意外,他有责任去使一切恢复上正轨,但凡人所是的每一步都由命格在天命册上早就写好,他不想也不能冒着触犯天庭禁令的危险,去改变这些人的命运。如果不是雪娘拉着他,如果不是他们还有一道门隔着,如果他亲眼看到那些人,他一定会忍不住的。

    第八十八章 神医(下)

    连成悦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甚至包括很多那日被赤濂所救的人也在奋力的砸门,边砸边呼喊着家中的亲友。

    连成悦冷笑,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啊,贪婪,没有尽头,总是想要求的更多。看来今天的馒头又泡汤了。

    不知过了多久,砸门声逐渐减弱下去,雪娘正以为放心的松了口气,忽然,门外传来一道高亢的男声:“既然莺莺馆把神医藏了起来,那我们就翻墙进去找好了。”

    雪娘面色苍白的看了看四周低矮的围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简单的交代了护院两句,雪娘拉着赤濂一路跑到后院的竹林中,这个后院当初设计的比较隐蔽,如果不是知情的人,应该找不到的。

    赤濂忽然想起了清墨,他不想再等下去,他有些怕了,那些疯狂的暴民,让他的身子轻轻颤抖起来。

    这片加了清墨赐福的竹林,即使在冬日里也依然郁郁葱葱,枝叶繁茂,竹实的产量也如常般旺盛。而此刻这片宁静的林子,在这萧索的气氛当中,也不免透出几分诡异,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人绷紧所有神经。

    终于,远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然后疯狂的呐喊声,有人喊:“在这边,这边有条小路――”

    这个声音,雪娘一惊,是余伯。

    叛徒!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赤濂握上雪娘的手:“没关示,因我而生的事端,理应由我来解决。”赤濂说着,摘下纱帽,随手扔到地上。

    赤濂此时终于有点理清墨说的那句话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然。

    越来越多的乞丐从竹林的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看到赤濂的第一眼无不惊讶感叹,有那日接受过治疗的叫道:“这就是神医,美的跟神仙一样。”

    人们更加激动了,看向赤濂的目光贪婪到让人恶心,小心翼翼的向着他所在的位置移动。雪娘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一直低着头的余伯。

    雪娘严厉的日光落在余伯身上,长鞭一挥,缠上他的脖子,将他从人群中直接拖了出来。雪娘这一手,将所有人都震住了。

    余伯年纪已经不小了,此刻被皮鞭紧紧勒住脖子,一张饱经沧桑的老脸涨成了紫红色,严重缺氧,雪娘稍微松了松鞭子,厉声喝道:“说,你为什么背叛莺莺馆,背叛紫云堂?”

    余伯双膝微颤,缓缓跪在地上:“右护法,我,我,我……”

    雪娘松开缠在他脖子上的皮鞭,狠狠一下抽到他身侧的平地上,扬起尘烟阵阵,女土匪上身,怒唱一声:“说!”

    围观的一圈乞丐此刻才缓缓停了下来,无人敢继续上前。

    余伯先对着雪娘行了三个大礼,然后才缓缓道:“我老余对不起您,对不起堂主,但我恳请赤濂先生能帮我个忙。”

    雪娘冷笑:“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也没钱请不起大夫吧?我莺莺馆的掌柜,传出去不得让人把大牙都笑掉了。”

    余伯苦笑:“右护法,钱有什么用?我儿子从小聪明伶俐,很久之前,堂主也见过的,堂主还夸奖过他聪明懂事,可是,自从十年前有一次上山踏青失足滑落山崖后,人就废了。我倾尽家财,才保了他一命,曾经有大夫说过,他颅内有积血,无法清除,所以,自那之后,人就变的痴傻呆愣,如今已经过了十年,老朽日子眼看不多了,你让我怎么放心留他一人在这人世,赤濂公子,你是神医,我知道,你治的好的,你一定治的好的!求求你了。”

    余伯说着,开始如捣蒜般叩头,一直到额际的鲜血丝丝渗出。

    “我家也是,我儿子昨天不知听谁说山里有野果便想去采,可没想到竟是被人给抬回来的啊。神医,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神医――神医――神医――”

    “神医――神医――神医――”

    “神医――神医――神医――”

    一个个岣嵝的身影跪在地上,扬起一张张质朴悲伤的脸孔,悲切的恳求,赤濂说过,如果亲眼看到,他一定忍不住的,况且跪在脚边恳切哀求的这人还是余伯,就连雪娘也有些动容,余伯有个傻儿子,她是听说过的。

    赤濂向前迈进一步,将雪娘档在身后,淡淡的扫视一圈,正欲开口,忽然,背后的竹林中一人从天而降,手执匕首向着赤濂扑去,在一片惊呼声中,在距离赤濂二寸远的地方,此人仿佛碰到一层透明而有弹性的墙壁般被弹飞了出去。

    雪娘长鞭一挥,在空中缠上他的身体,直接拽回脚边的空地上。

    “你想干什么?” 雪娘认得这人,尚都城里的老乞丐了。

    老乞丐裂开嘴,露出一口肮脏不堪的黑牙朗声道:“大家都没有看出来幺?这神医根本就是骗人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给我们治病,不是莺莺馆把他藏起来的,是他自己不愿意给我们治 !”

    众人不敢置信的盯着赤濂,一双双震惊过度的瞳孔瞪大到不能再大的程庋,与其说他们不信,不如说他们不愿相信,对其中很多人来讲,神医,或许是他们活下来的唯一希望。

    雪娘冷笑:“那你就可以拿着刀子捅人了?”

    众人看向老乞丐的日光也满含质问。

    老乞丐道:“我又没打算真的伤害他,只不过看地上那两位请不动,便想换种方式请一请而已。”

    所有人又整齐的将日光投在赤溏身上,似乎在等他做最后的结论。

    赤濂在内心盘算 着,到底怎么做才能既可以救人,又不会触犯天条,这个天枰到底该如何取舍。

    思忖间,竹林里狂风大作,一道快如闪电的疾风刮过,快到没有人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雪娘也只是看到一阵旋风直袭而来。

    风骤停,一驼色身影轻点脚尖,立于柔韧十足的竹林顶端,挟持着众人心中的神医,俯瞰着芸芸众生。

    赤濂在他怀中来回挣扎,雪娘提起,施展轻功,飞身而上,立于与他同等高度,抬手抱拳道: “连成教主,还请不要插手我莺莺馆的内部事物,请将赤濂公子还来,我们有能力决此事。”

    “哈哈哈哈……”竹林里回荡着连成悦张狂的笑声,目空一切的放肆张扬。驼色身影脚尖微动,转瞬间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雪娘根本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静谐的竹林中久久回荡着那个轻狂桀骜的声音:“吾乃东熵皇子,特来借神医一用,谢过。”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人们将对神医的执着与希望全部化成了对东熵的愤恨,谩骂着入侵者的暴行。甚至有人叫道:“跟东熵拼了,把神医抢回来,把土地抢回来,把那些入侵者赶回海的那边去!”

    “对,把侵略者赶走,赶走――”

    人们跟着附和,他们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雪娘站在竹尖上,一阵冷风吹过,桃红色的衣袂随风翩翩飞舞,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雪娘心下惴惴不安起来,那个人竟是以东熵皇室的身份挟持了赤濂。难道是这几日的相处让她对这个男人渐渐放下心防了吗?竟然忘了他是敌人……

    第八十九章 抚触

    连成悦将赤濂护的很好,一路疾行,赤濂只听到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寒冷,连成悦的怀中温暖且安心,赤濂放松的想着,或许可以先睡一会儿,最近太累了。

    连成悦满含笑意的看着沉沉睡去的怀中人,小傻瓜,如果大灰狼真的来了,看你怎么办?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赤濂揉了揉忪惺的眼睛,入日所及,竟是一片赤裸光洁的胸膛,赤濂一惊,当即从床上弹跳起来,惊醒了身侧熟睡之人。

    连成悦搂着赤濂的腰缓缓睁开眼睛,微挑起唇角:“昨晚睡的好吗?”

    赤濂心头小鹿乱撞,微微侧过头去,周身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清晨,沉寂了一整晚的雄性激素爆发的最佳时段,连成悦异常悲哀的发现,不但他睡醒了,他兄弟也睡醒了。

    连成悦一把将赤濂重新按回床上,压在身下,轻轻地抚摸着那丝滑如牛奶般的肌肤,用温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喜欢我吗?”

    赤濂的挣扎在那双大手的抚摸下逐渐变得缓慢直到开始下意识的迎合,微微扭动着身体,发出一阵阵好似享受般的嘤咛,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仿佛灭顶的潮水,让他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得到回应的连成悦异常兴奋,但他还是很想确定一点:“你喜欢我吗?”

    赤濂回过头来,睁开雾蒙蒙黑亮亮水润润的大眼睛,看的连成悦心下一跳,呼吸直接紊乱,然后才听身下的小孩撅起嘴问:“我说喜欢你就会摸我吗?”

    连成悦楞了一下,刚刚那一瞬,仿佛一颗原子弹瞬间在脑中爆炸,其产生的热量足以将他所有的理智焚烧殆尽。

    狂暴的吻蹂躏着赤濂的唇,第一次接吻的小孩,只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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