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面跟着俩人,是阮元沛和燕裘,前者拿出卡片夹,抽了两张卡片递过来。

    “哦,大夫人太棒啦,看,允然,这是我和大夫人的,有什么事只管找我们,没有人接听可以留言,实在太急就打那个固定电话,有人会帮你。当然,其实你最好先打给球球……球球,名片。”

    “可别跟我们客气,以后我要是伤了残了,断个手或者脚,还劳你接上去呢,哈哈……唉!大夫人,痛痛痛,靠呀,你小子当我是猫呀,脖子要断了!!!”

    祁允然完全傻眼,毕竟这‘公安刑侦大队队长/副队长’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他们不是黑社会么?所以当写燕裘名字和联系电话地址的便条塞进手里,他呆呆地接过了,那边要手机,他也呆呆地递上,再拿回来,里面已经输入三个新的联系人。

    直至这个年轻开朗的副队长给成熟稳重的队长像捏猫似的拎着后脖子带走,他还傻傻的。

    直至坐上车子,祁允然还愣愣地盯着两名片看。

    燕裘故意安静的驾车,偶尔瞟过一眼,把呆惹木鸡的人影收进眼中,等绿灯的那会儿,他寻思片刻便开了灯,拿出手机来。

    ‘咔嚓――’

    “咦?!”祁允然眨眨眼睛,回神了,错愕地瞪圆眼睛盯紧燕裘。

    燕裘轻笑,一边把手机放回兜里,一边驱车穿过十字路口,温声说:“名片收好,既然他们愿意给你,大概你也逃不过了,多跟他们相处无害。但是他……吴水牛为人热情,也很直率,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别傻傻的忍耐。”

    陡地,祁允然眼睛酸涩,心里热乎乎的,他匆忙撇开脸,生怕自己没出息地红了眼眶的模样会遭燕裘笑话。他并不是爱哭的人,可是近日真的是事事艰难,甚至连一个能听他诉苦的朋友都没有,自个硬扛下来,实在也累了。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祁允然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感受。

    “嗯。”燕裘坦然应下,驱车直奔祁允然的家。

    祁允然住在b市老城区里,房子老旧,格局也太密集,不过处处窗户透出的灯光,却格外温馨。

    把人放下车,看着那抹身影往黑暗中走去,燕裘终于停下不住敲动的手指,在车中喊:“祁允然。”

    闻声,已经大步走出两米开外的祁允然蓦地回首,入目是燕裘向自己招手的画面。说实在,那动作不大,燕裘的态度也温和,可是却不知有什么令他自觉遵从指示,立即就返回。他认这燕裘是个奇怪的人,想起早上没有戴眼镜的燕裘,却又是另一种风貌,燕裘似乎表里不一……但是从帮助孕妇,帮助他的事件可以体现,燕裘不坏。

    不过才几回相见,祁允然却信任这样的燕裘,比老同学、老邻居或亲戚们更甚。

    就在祁允然走过来的这一点时间里,燕裘下了个决定,他脸带微笑,说:“方玲还没有找我,若她找我,我会尽量劝服她不找你的麻烦。所以,她要是私下接触你,就立即通知我,知道吗?”

    不想是指这件事,祁允然微愕,而后却没有点头,反问:“这样做好吗?”

    燕裘轻挑眉,笑容更深:“不然你有什么打算?”

    那是……没有的。

    祁允然尴尬的扒了扒头发,苦笑:“也是,那就……麻烦你了。”

    燕裘发动车子,祁允然也退开两步,就在离开之前,燕裘还是认为不够,便收起笑容,对车外的人说:“不要对过去耿耿于怀,何况你那是无心之失,好好过活,嗯?”

    是呀,谁能无过呢?燕裘有些感慨,想不到自己也真的能说出这些话来,今天看爸爸和阮哥,那两个人是放下了,却因为他而小心翼翼,或许,也真该放下了。

    “再见。”

    “再见。”

    目送车后两点红光消失在街角处,祁允然才转身往家里走,想起燕裘最后的笑容,脚步稍顿,唇角也轻轻提起。

    “真是个好人。”

    轻轻呢喃着,祁允然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他应该回家洗个澡,而后好好地睡一觉。

    应该忘记何鸿远,过新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飘,最近真的很忙,泪目。

    12

    第十一章

    b市毕竟是大都会,最不缺的就是香车佳人,大街上美女如云名车如流,但是当宝蓝色保时捷911滑过马路,还是稍微招人眼球,特别是爱车一族更加不放过这经典系列,多看上几眼,毕竟百万名车也不是人人能拥有的。

    然而燕裘却不太满意这车子,因为……座位太少,这种车拿来显摆倒还行,但就太过不切实际,多带两个人都不成。燕裘在心里盘算着改天去买一辆商务车或者越野车也好,得空的时候可以跟爸爸或多带两个朋友到郊外去钓鱼野营,而且以后自己的事业发展起来,这种车型也显得不够沉稳,不适合办公,要是一些比较严肃正经的客户看到,估计也会落个轻浮的评价……碍事。

    如果宋景桓知道一心一意讨好小表弟却落个碍事的罪名,估计会吐血。

    车子驶到东市三区医院,大门前已经有人候在那里,单溥的白衬补加黑色西装裤,穿得中规中矩,活像哪家学校的乖乖高中生似的。此时秋风已经有些凉,比夏日时候更劲,更凌乱,裹住单薄身板的衣衫在风中凛凛,他抬手扒了扒乱发,又捏起一撮稍长的发丝细细端详,仿佛正在考虑什么时候去理发。恰好从医院里出来一名妇人,二人打上照面,又寒暄了几句,男人笑盈盈的目送妇人离去,再提了提背包,看一眼腕表,发现保时捷以后双眼噔地亮了,不过看几眼又撇开视线,四处张望,似乎强制自己不去注意车子。

    大概,是觉得直勾勾地盯着看,太失礼了吧?

    燕裘这么想着,唇角提高几分,立即摈弃平常的招呼方式,掏出电话来拨通:“祁允然,我到了。”

    “啊?在哪?”车外的男人四处张望,神情越发的困惑,直至听见话筒里传来疑似喷笑的声音,才把目光落在保时捷上头,狐疑地呢喃:“在哪?”

    “过来。”撇下这一句,燕裘挂断,支着颔看男人盯紧手机,那一脸的不敢置信,而后又一咬牙快步走近。

    看清楚车中人,那神情有些讶异,有些无奈。

    待人上了车,燕裘笑容温和:“我等了好一阵。”

    祁允然直觉地回答:“抱歉。”

    咦?!该我道歉吗?祁允然想,瞬间注意到燕裘可恶的笑容,随即意识到被捉弄了,当下僵住,电打似的表情。

    燕裘发动车子,心里想……这车还是有用处,可以吓吓仓鼠。

    ……宋景桓要喷血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受过水牛和阮元沛的刺激,祁允然适应得不错,这一次很快就恢复过来,满脸苦笑:“你不像……”

    “嗯哼?”燕裘好心情的哼哼。

    燕救的声线本来就浑厚悦耳,这么应,也别有风情,就是带那么些……耍赖的味道?

    祁允然抿了抿唇,斟酌着用词,顽皮?劣质?恶趣味?似乎都太失礼。

    “是不是认为我性格顽劣?”

    “赫?!”说得太对了,祁允然傻住,摇头也不是,点头更不是。

    燕裘看在眼里,虽然很喜欢捉弄这样的小仓鼠,可是心里更想改造祁允然这么点坏习惯……处处示弱不是好现象,会显得软弱,虽然他知道祁医生虽然温和却也很有原则,底线明确,这也是他特别欣赏的一点,但总是招人去撩拨挑战下限,就实在太累了,适当时候还是应该强势一些。

    “有意见不妨直说,应该适当的表达不满,不然别人就会理所当然地欺负你。”

    祁允然微愣,他倒没有太多去考虑这些,毕竟这些年来他习惯退让,习惯不公平对待,他没有想过要别人配合他,体谅他或者考虑他的想法……只要一开始有此觉悟,一切都可以轻易度过,只求不越过忍受的底线。一如过去他寄住亲戚家中,吃饭要挑不好吃的吃,不然就是不懂事;玩乐要让着表哥表弟们,不然就是没教养;小孩子玩疯了弄痛了哭闹,他也必须先认错道歉,不然会招来耳刮子,亲戚还会向爸爸告状。

    这么想来,倒也不是没有委屈和怨恨过,可是……招来的只有打骂。

    ‘老子在外头没日没夜地赚钱,你就知道闯祸生事,你就跟那个臭女人一样贱,不让老子过舒心日子对吧?别说了,尽知道装可怜,一个带把的撒什么娇,活像个臭娘们,再出事就敲断你的双腿。’

    他还记得愤怒过后的爸爸会熬甜汤,沉默不语地抽着水烟,看他把汤喝完,第二天就把他送去另一个亲戚家里。

    不诚实、恶劣、没教养、有其母必有其子等罪名实在太沉重,久而久之,他就习惯顺从,不起争端就没有责难和痛苦,就没有任何人会感到不愉快。

    乖巧一些,大人会称赞他,小孩愿意和他玩,大家都好。

    可是今天却有人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其实道理他不是不懂得,可是不适用于他吧?

    身侧长久的沉默引起燕裘的关注,燕裘明白,二十多年的积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他明白有些事,尤其关于精神上的,总是急不来。

    “你喜欢车?”

    正沉思着,突然的问题让祁允然有些措手不及,不设防已经点了头,便忐忑的笑着接下:“嗯,偶尔会关注……这是辆好车。”

    “哦,我本身就对这没有太大兴趣,比起车,我更喜欢书。”燕裘搭了一句,看见对方眼中的讶异,便笑:“但是我对兵器感兴趣。”

    “兵器?”

    “嗯,枪械,军刀。”

    “你……”祁允然瞪着这气质儒雅的男人,他记得这个人是律师,不是个军人。

    “只是兴趣,这算是一种调整,适当的运动也可以让头脑更清醒。”

    不只收藏,还玩?

    祁允然低叹,燕裘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可是燕裘不说,自己又会知道吗?

    想到这,祁允然不禁开怀,他喜欢这种真心交流,受重视的感觉。

    “其实我很喜欢机械,如果不是早已经决定当医生,我就会往那个方向发展吧。”

    “哦,那你后悔当医生?”

    “当然不是,比起救活机械,救活病患更加重要。”

    此时祁允然的语气特别严肃,眉头也皱起来,他因为那样轻率的猜测而感到极度不悦,或许他并不自知,只是不经意真情流露,所以当燕裘注视他,渐渐地那眉心的皱褶又舒张了。

    “怎么?”疑问。

    “没有。”燕裘淡笑:“有没有养过仓鼠?”

    “呃,有吧。”祁允然对问题性质的大幅度变化有些适应不了,他狐疑地偏了偏脑袋:“有帮着表弟喂养过。”

    “嗯。”燕裘失笑:“很可爱,对不对?”

    “呃,是呀。”祁允然还记得那些娇憨的小家伙,可他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燕裘开怀大笑,已经一脑袋问号,不知从何摘起。

    终于车子停在一家餐厅的停车场,祁允然才记起来今天有一些很值得他紧张的事要面对,顿时愣在位置上。

    燕裘下了车,拎上公文袋,走到另一边去打开车门比了个请的姿势:“既然来了,就下车,至于要不要说,要说些什么,可以等准备好再开口……有我在。”

    祁允然看着燕裘,那镜片后的眼睛让他安心,下一秒就被诱惑,下了车。踏上地面的一刻,祁允然感觉勇气上来了,一个多月以前燕裘所说的尤在耳边,当初也下定决心面对,他不想,不希望燕裘瞧不起他,于是深呼吸以后搓了搓手掌,便咬紧牙关点头。

    燕裘给予赞许的微笑。

    二人上了餐厅,往约定的包厢走去,打开包厢的门,方玲失神的脸容首先映入眼内,而她身侧陪伴着一名较年轻的女性,大概就是来助阵的,正一脸愤慨。

    燕裘立即认出来,对方也认得他。

    “咦?!”

    年轻女孩先出声,失神的方玲回过神来,眼睛聚焦祁允然身上,是毫不掩饰的憎恶。

    “这是……方芷小姐?”燕裘记性极佳,即使这只是归国后第一次在kf拿来当挡箭牌的女性,他还能记住,这会儿就堆满微笑打了招呼,立即捕捉到对方惊喜的神色,暗暗盘算怎么运用这意外的棋子。

    “你是那位……燕先生?!那这个就是姓祁的死变……呃,先生啦?”方芷话锋一转,方玲皱眉,女孩故意撇开脸,不看那脸色,但她仍然尽责:“听说你为他说话,我表姐是给他害惨了,你怎么帮着他呢?”

    燕裘对方玲礼貌地招呼过,再叫上祁允然一起落座,态度始终从容,无形的气魄逼人,方玲和方芷不自觉收敛态度。

    “祁允然会来,我已经先行征求过你的意见,对吧?方玲小姐。”

    “嗯。”方玲索性不关注祁允然,清了清喉咙,目光变得坚定,说:“我的要求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

    “私了,是吗?”燕裘轻点头,拿出两份文件:“一边是离婚协议书,里面全部条件都依照你的要求所拟,只要互相签定,以下便不是问题。另一份是关于提出诉颂的计划书和主要文件,同样的索赔率,你把它交到任何一个律师手上都能获胜,而且我身边的这位祁先生愿意出庭做证,胜率几乎是100,当然,他的存在同时提高第一份协议书的成功机率。”

    方玲微愣,生产后经过一个月的调理并没有令她恢复多少,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憔悴,现在更满是猜疑:“为什么?”

    问的是祁允然。

    祁允然顿了顿,才说:“燕……律师之前跟我说,你想跟何……先生和解离婚,是因为你还想留在b市,不希望生活和工作受这件事牵连太深。”

    方玲轻轻点头:“没错,我没有必要为了你们两个贱男人闹得前途尽毁,我原来的生活也好极了。讨回我应得的,还有跟你们了断,就是我要的。”

    她说完,方芷便拍拍她的背,无言地支持。

    祁允然轻声问:“小孩还好?”

    “她当然好。”方玲眯起眼睛:“你最好少管我宝宝的事,不然我不放过你。”

    见这种捍卫的态度,祁允然彻底放心了,他点点头:“是的,我会帮你,只要你善待他/她。”

    方家表姐妹互觑一眼,最后还是方玲说话:“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没错,我们都只做应分的事。”燕裘一句轻轻带过,随手收拾好第二份文件,接着说:“因为我还没获得国内的证书,不是正式律师,所以现在只能以调解人的身份介入,但是不要忘记我们谈好的价钱。何鸿远在二十分钟后会到,这段时间方小姐先看看第一份资料,我和祁允然出去一下。”

    话落,也不等对方示意,就带人出外。

    祁允然亦步亦趋紧跟上去,还以为燕裘要去哪儿,不料他们就到了外头去要两个位子,然后燕裘,这个看上去精明持重的成熟男人点了两杯圣代,直把祁允然骇得瞠目结舌。

    燕裘淡笑:“工作前来一杯冰淇淋是我的习惯,嗯,知道这个的人并不多。你也吃吧,吃过了,可以明辨是非,可以沉着面对。”

    “是这样?”祁允然还不知道冰淇淋有这种功效,只是觉得造型可爱的圣代与燕裘的形象大相径庭,他在对方开动以后,也把冰凉甜美的冰淇淋送进嘴里,浓浓甜香散开,口感细腻,心情也真的有所放松。

    燕裘微笑着,修长的手指支了支镜框,说:“以前我爸要跟我讲道理,就给我买冰淇淋,一边吃一边听,总是更容易听进心里,那么现在我也跟你说吧。千万不能对何鸿远心软,你知道这件事是他的错,每个人都有必须承担的责任,他不乐意也是他的罪过,但你不能成为帮凶。”

    祁允然微愕,手下渐停,终于明白冰淇淋是拿来干什么的来,的确,嘴中甜腻减轻苦涩的味道,他不安地把手掌往腿上搓了搓,笑中带些自嘲意味,语气却坚定:“我还会分对错,这一回……的确是他的错。”

    闻言,燕裘才给予真正温柔的勉励笑容:“能明白就好。”

    祁允然想了想,也真心地笑开,整张脸都仿佛亮了:“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我是个好人吗?

    燕裘眯了眯眼睛,挖起一勺冰淇淋送进嘴里,冰冻感灼痛口舌,他心中却充斥着一种坑害无辜小动物的负罪感。

    为什么呢?

    “圣代吗?我也爱吃。”

    清新的古龙水香气袭来,燕裘甚至来不及回头,调羹已经被带进薄薄的嘴唇里,冰淇淋强盗咂咂嘴巴,肆无忌弹地打量着一侧神情愕然的祁允然,笑问:“球球,这谁呀?”

    燕裘脸色一沉,拳头发痒得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飘,国庆节快乐……

    飘,咱飘过呀飘过,修修文,大家,国庆了,假期愉快,某人继续上班……

    13

    第十二章

    燕裘极力抑制飙涌的血气,强忍着没有一记下勾拳将这人凌空抽飞。

    毕竟跟宋景桓相处了好些年,这种无耻行为更是家常便饭,燕裘的承受力早给锻炼得异常强悍,这时候他面无表情地搁下调羹,将还剩一半的圣代给轻轻推到一侧,森冷眼神下一刻便剐杀宋景桓:“宋景桓,你不是要和我绝交?”

    “哎?!哪有?!”宋景桓急忙反驳,神态却未见真正紧张,他不管燕裘眼神多冷,笑嘻嘻地勾肩搭背:“就是跟全世界的人绝交,我也不会跟你绝交。”

    燕裘缓缓吁出一口气,二指捏起搭在肩上那手掌背面上的皮肉拎起来扔开,宋景桓立即揉着手背瘪着嘴,拿极度委屈的眼神企图讨到一丝同情,然而燕裘想给他的只有肉体上的打击。

    这个宋景桓简直是挑战下限的存在。

    “好了,少在这耍宝,我马上有事要忙,过后再联系。”燕裘顿了顿,又说:“如果正巧宋十一少忙得不可开交,没有闲余时间应付我,那就改天派律师来把房屋转卖手续办了吧。”

    “行行行,我的祖宗你别生气,我怕你了……房子我卖,我卖就是。”宋景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某些人,一怕太爷爷那臭脾气,二怕吴水牛那热血劲,三就怕燕裘跟他明算账。他恨不得小表弟多接他的礼,多承他的心意,可是别人都巴不得从他身上获利,这小表弟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或道德思想过硬的陈腐古板之人,却偏偏不喜欢欠人情债,特别对小恩小惠不感兴趣,连累他想献殷勤都不成。

    拖了一个多月,事情总算有个结论,燕裘很满意,淡淡笑容在脸上展开。

    宋景桓也笑,目光却悄悄移向安静候在一旁的祁允然,笑意更深:“那么,这位是……”

    燕裘睐向祁允然,始终安静的这个人也移眸,二人目光对上。燕裘想了想,便做介绍:“这是祁允然,祁医生,是这次回国认识的朋友。这是宋景桓,我的表哥。”

    “你好。”宋景桓落落大方的主动伸手。

    “啊,你好。”祁允然也伸手。

    两手交握,相较之下祁允然的气势略逊,毕竟是比不起光彩炫目的宋十一少。

    祁允然暗暗叹息,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与宋景桓握手的他最清楚,即使只有一瞬间,但他的的确确感受到敌意,这逃不过自小习惯察颜观色的他的双眼,宋景桓不喜欢他。

    然而宋景桓握住祁允然的手,表现热情得很:“医生?不错嘛,竟然可以跟球球交上朋友,我小表弟为人最磨叽了,能请你吃冰淇淋呀,真是特别优待呢,不知道他有请谁吃过。”

    听这调侃的腔调,燕裘心中有所触动,丢下一句:“你刚才不是吃了。”

    “那不是每一次都要我用抢的。”宋景桓咂咂嘴巴,意犹未尽。

    燕裘把自己遗弃的半杯圣代推过去:“吃吧。”

    盯着那杯已经化得一塌糊涂,与糖浆难分难解的乳制品,宋景桓一脸吞掉苍蝇的恶心表情:“球球,你老是欺负我,别人都是当哥的欺负小弟,怎么你老是让我伤心呢?”

    边说着,宋景桓带了一脸伤心往燕裘身上巴去。

    燕裘是对这个人的举动了如指掌,轻轻错身便躲过去,顺手带起祁允然,说:“时间差不多,我们回去吧。”

    祁允然直觉地颔首,这时候宋景桓正笑眯眩地给他摆手,那态度友善可亲,让祁允然心生疑惑……难道是错觉?这人似乎不难相处。

    两个人往包厢方向走,没走出几步,燕裘陡地止步,后头满腹心事的祁允然没有刹住,直接撞燕裘背上去了。

    原本两个人身影相差不远,但祁允然这医生又怎么及得上把锻炼当做消遣的燕裘?这一撞,反弹力令他往后跌去,祁允然直觉调整姿势准备好摔下去,可预期中的事并没有发生,因为他的腰被一只臂膀稳稳地捞住了。

    一瞬间,祁允然想起乱世佳人。

    燕裘扶正这像石头似地全身绷紧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特殊,他肯定会因为这个情形而窃笑,可是现在他心中因为一个猜测而燃起熊熊烈火,只需要一个肯定便要喷出七窍。他侧过脸,冷冽的目光落在宋景桓身上,后者似乎正在努力装无辜,于是他再把视线移回眼前座位上,位子上的人正一手支着颔,笑容可掬地向他招手。

    “白先生?”祁允然微讶,毕竟这相遇太巧了。

    白暮眼中似有微光闪过,笑容虽灿烂,笑意却不着眼底:“燕裘,祁允然,你们终于还是勾搭上啦?”

    祁允然双目瞠睁,连连摆手,急得都结巴了:“这……这是什么话呢,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嗯?”白暮轻挑眉,目光落在燕裘紧皱的眉心上,他唇角上提的幅度大增,翘起腿仰靠在座椅上,神情惬意地揄揶道:“靠,我还以为你怎么不接受我呢,原来你燕大律师喜欢玩纯爱么?是呀,这的确不适合我。不过也好,我就该找个有共同爱好的对象,你说是吧?十一少。”

    宋景桓扶额长叹,脸上尽是万事皆休的郁闷神色,眼神游离不定,就是不敢与燕裘对视。

    祁允然听得云里雾里,白暮和宋景桓在一起的事还不值惊奇,让他大惑不解的是这个气氛,为什么剑张弩拔呢?燕裘很生气,白暮也很生气,宋景桓更加在生气。祁允然把三人看了一圈,感觉有些不好的事情正在酝酿,似乎一触即发,他也顾不上别的,大步跨到燕裘眼前,阻断那炙人的怒视。燕裘的眼神很可怕,堪比两柄利刃,这样的眼神让祁允然感到头皮发麻,可他仍然鼓足勇气提醒:“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眼前人物变换,那充满担忧与慌张的神情落入眼中,燕裘好一会才缓过来,他抬手支了支眼镜,为自己的失态道歉:“抱歉,让你操心了。”

    祁允然哪里在意道歉什么的,但燕裘变回平常的燕裘,他心里一松,笑得特别愉悦:“不,你……记得正事就好。”

    知道祁允然是为免尴尬而故意错开了话题,燕裘领这情,轻点头做罢。

    临走前,燕裘还是顿住脚步,丢下语调淡漠的一句:“宋景桓,我原以为你早就不玩这种技俩了。”

    话落,他带上祁允然大步离开。

    燕裘的话是对宋景桓说的,目光却始终落在白暮身上,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二人还是默默地杵着。

    好一会,宋景桓首先打破沉默,冷冷的说:“不是要你先走。”

    白暮笑了,是那种充满鄙夷的笑容,话中带刺:“宋景桓,我还以为你个大少爷只是贪图一时新鲜才找上我的,原来你是因为嫉妒呀?呵,真难看。是呀,我原本就对这身体还有些信心,可你刚才真真是打击到我了,我呢,贱归贱,却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怎么样?被燕裘鄙视的滋味还好吧?”

    宋景桓眯起眼睛,阴鸷目光像要把白暮杀一千遍。

    白暮哪能不知道宋景桓有多恨他,可他是贱命一条,怕穷怕饿怕痛却正正好不怕死,便慢条斯理走去,与宋景桓错肩的一刹那故意嘲弄:“怎么?是要把我杀了喂狗?还是把老子的裸照什么的拿去宣传?那不错,正好提高知名度。呵,可别瞪我,偷你宝贝球球的是那只老鼠,有种你也去把他泡上手,叫你家球球伤心伤心呀。”

    “贱货,滚!”宋景桓表现得万分厌恶。

    白暮眼神微闪,他毫不示弱地挺直腰板走出餐厅,急步走在人群中,他掏出手机来,按键的时候手指竟然有些发抖,几秒钟的活给弄了几分钟才拨出,待接通后不等对方说话便抢先撒娇:“肖哥,你那儿有吃的么?嗯,什么都好,在你家,那我现在过去。”

    人走了,宋景桓在原地思忖着怎么样哄球球原谅,可这一次真是有些难度,半晌后他略略烦躁地整了整衣襟,给秘书去电话:“柳利,给我找几本名著的初版书,另外再准备一柄军刀,要稀罕的,嗯,别管多少钱,必须要弄到。”

    作者有话要说:飘。。。。。。。。。。大家,国庆节快乐,国庆上班的某人怨念飘过……―

    修……………………

    14

    第十三章

    走近包厢,燕裘却一直不能平息心中烦躁,宋景桓今天所做的事并不是第一次,燕裘还记得大学那会儿,宋景桓也曾经沉迷这种无聊游戏――只要谁亲近他,宋景桓总会用尽一切办法引诱对方,好过一段时间又会把人甩掉,似乎就是为了向他证明那些人都是虚情假意的,不值得去爱的。

    当年燕裘并没有要跟谁恋爱的想法,他觉得宋景桓简直多此一举,但无论是表哥还是那些‘受害者们’都已经是成年人,牵涉到感情的事就很难说清楚孰是孰非,究竟是立坏心场的人有错,还是意志不坚的人有错?各自掺半吧。所以燕裘除了漠视它,也没有多余的行动,久而久之,宋十一少似乎也玩腻了,就安分了好些年。也不知道白暮是触动了宋景桓的哪一根神经,令这个花花公子又干起傻事来了。

    是因为白暮乖张的性格,还是因为那张特别漂亮的脸呢?对此,燕裘并不准备深入考究,但他的心情无法平复,除非找到答案,找出不安的因素。

    本来迟钝或愚蠢等就跟燕裘毫无关系,他思来想去,眼珠子徐徐移到眼角处睨向身侧,总算定位在罪魁祸首身上,后者正若有所思,那模样专注认真,倒把可爱削减一些,多了几分持重沉稳。

    这情景又让燕裘想起有几次面临生死关头,祁允然一举一动的确可圈可点,不由得感慨,这祁医生……还是很靠谱的。

    只是这让燕裘更加困惑,他不可能否认自己对祁允然的好感已经超出朋友范畴,可是为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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