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右翼 作者:天籁纸鸢

    孩子,会给他取名叫什麽?”

    钢琴上的手套也弹错了音。

    路西法压著声音说:“这才是你想问的,是不是?”

    我说:“不,不是。我随口问的。”

    路西法飞快取下钢琴上的黑手套,戴在左手上,然後把白手套扔到我的手中:“这孩子不能要。”

    我慌乱地抬头:“什麽?”

    路西法说:“拿了他。”

    我呆坐在原处,又重复了一遍:“路西法,你说什麽?”路西法说:“你想生下来?你疯了是不是?”我说:“你的意思是,拿了他还有理了?”路西法说:“你有家庭,我也有家庭。你要他来做什麽?”

    我说:“好,既然你没打算要过他……为什麽要做那种事?”

    “为什麽要让我怀上他”这种话,哪个男人能说得出口?

    我现在特别想揍死他。

    路西法说:“那不关你的事。”

    “路西法,你怎麽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我猛地站起来,“我想要他,但是不是为了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是梅丹佐的孩子!”

    厅堂空荡荡的。

    雪越下越大,如同银柳的花瓣,纷纷扰扰。

    路西法左手轻轻握住右手,把手套边缘往上提了些。

    他眯了眯眼睛,淡笑道:“这就不要脸了?你觉得委屈?还是觉得羞辱?还是觉得我玷污了你?那好,我告诉你,以後这种事我不知还会做多少次,只要你待在这里,我就会和你做爱,做到你下不了床,做到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能拿我怎样,杀了我?你有那个本事麽?”

    我竭力按捺住自己的火气,轻声说:“如果你这样做,我就当是被狗咬了。”

    天神右翼 天神右翼之原罪 第57章

    章节字数:5329 更新时间:20070219 22:35

    黑色的琴架上倒映出路西法清秀的侧脸。

    他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手,没有说话。

    我说:“我以为你堕落後,改变的只会是外貌,没想到连里面的东西也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说出这种话,现在……简直变态到了极点。”

    路西法轻轻倚在钢琴上,黑发落在琴键上。

    “可惜我就算变态了,你还是迷恋得无法自拔。”

    “我仔细想过了。路西法,我只是活在过去中,不断暗示自己,你还是当年的你。你也是在这麽暗示自己的,对不对?事实上,这麽多年,谁都变了。现在与过去早已截然不同。”

    路西法轻轻敲击著琴键,叮叮咚咚就像心灵的撞击。

    “米迦勒殿下,只有你改变了。谢谢。”

    我说:“不,你也一样。你说的话,没有一句实现过。”

    路西法说:“我记不住了。”

    我说:“我也记不清了。那就这样算了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因为先放手的人是我,背叛者也是我,我没有资格怪你。而且你也说了,那时你很爱我,对不对?”

    路西法说:“嗯。”

    我说:“既然如此,你不算骗我,是我对不起你。而且我们的孩子死了。你那时有多难受,我能想像得到。”

    路西法展开右手,又轻轻握上。

    “嗯。”

    “现在,你当著那麽多的人报复了我……解气了吗?”

    “嗯。”

    “忘掉所有不愉快的事,忘记过去。路西法陛下,我们以後再不干涉彼此的事,好不好?”

    “……好。”

    “所以,这个孩子我会留下。”我轻轻吁了一口气,“我不要你养他,对他好,甚至连看他都不用。我完全有能力照顾他。而且,我不会告诉别人他是你的孩子。”

    真的很讽刺。他在我身上留了种,现在还要我来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话。

    如果是个柔弱点的女孩,估计可以伏在他身上大哭一场,一边哭一边说陛下你不能不负责,你要负责你要负责……不不,路西法根本不会对女人这样。

    正因为我不是,所以,我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

    更不要说哭泣。

    就连讲这样的话,都是尴尬的。

    天开始暗去,灰蒙蒙的一片天,白茫茫的大片雪,连暖目的黄昏都没有。

    房内的温度逐渐降低,逐渐冷到连血液都快冻结。

    路西法抿了抿唇,形状姣好的唇瓣蒙上了一层霜白。

    “不行。不能要。”

    平静渐渐被火气替代,我耐著性子说:“陛下,不要太过分。”

    路西法说:“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我提高音量说:“凭什麽?她都可以有你的孩子,为什麽我不能有?”

    厅堂里空荡荡的,余音回绕。

    路西法愣住。

    天……我说了什麽话?

    我真想把自己杀了!

    路西法走过来,黑漆漆的眸子正对著我:“伊撒尔,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还爱著我?”

    我苦笑:“不要再问这种没有价值,没有意义的问题。”

    路西法轻声说:“你喜欢梅丹佐,也喜欢我,你不是为了他来利用我的,是不是?”

    我怔怔地看著他。

    碎琼乱玉漫天飞舞。

    雪是莹白的,天是寂黑的。

    “算了,我不问这麽多。”路西法握住我的手,“但是孩子不能生,你根本承受不了那种痛苦。”

    “我能。”

    “我不能。”路西法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就算受一点轻伤我都忍不了,更不要说这个……我现在已经失去炽天使的位格,失去了极键。不然我愿意代你生。”

    我愣愣地看著他。

    “有很多事我很想告诉你,有好的,也有坏的,已经很多年了。但是,每一件都会成为你的负担。我想得到你,但是更重要的是你幸福。你能理解我吗?”

    我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点头。

    路西法的眼眶忽然红了。

    “让我吻你一下,好不好?”

    我依然机械地点头。

    路西法微微一笑,轻轻捧住我的後脑勺,手指插入我的发中。

    雪花玉蝶般翩翩飞舞,玻璃窗上依稀有著冰碎的声音。

    他慢慢靠过来,双唇覆在我的唇上。

    宁静的厅堂似乎又回响起动人心弦的琴声。

    那是雪花与灵魂破碎的声音。

    他停在我的唇上,安静的,没有入侵。就像要维持这个动作,直到沧海桑田,地老天荒。

    我走出厅堂的时候,行廊上已被点点灯火照明。门外瑶英漫天彻地,轻如蚕叶,重重叠叠,飞舞在整个夜空,就像与殿内是两个世界。

    身後的琴房里悄然无声。

    通过明净光亮的大柱,我看到钢琴静静地站在原地,琴盖已关上,英俊的男子伏在上面,睁著墨黑带深红的眼,却恬静得仿佛沈睡。

    一脚跨出门外,风雪铺天盖地翻卷而来,天女散花一般覆盖了全部视野。

    被切割成一块块的水池凝成冰,深蓝色的,里面还伸出无数只黑玫瑰和四处飘落的花瓣。玫瑰亦结了厚厚的冰,晶亮晶亮,就像用剔透的黑珍珠。

    雪花被褥一样,一层层盖上玫瑰与冰,黑白相间,绚丽空幻。

    满眼的雪白中,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玛门倚在雕塑旁,没完没了地抽烟,特杀风景。

    我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怎麽还没走?”一边说著,一口吐出烟状白雾。

    玛门说:“不用你管。”他的嘴唇变成淡紫色,说话的时候那叫整一个抽拉。

    我叹一口气:“冷不冷?”玛门说:“冷?大恶魔都是冷血动物,会怕冷吗?去。”我说:“你从哪听来的大恶魔是冷血动物了?”玛门说:“我是大恶魔,我最清楚。”

    我握住他的手:“唉,果然是连血都冷了。你不怕冷,我怕。我走了,你继续在这里待。”

    我转身走掉,玛门立刻挡我面前:“米迦勒,我都等到天黑了,你不意思意思也得感谢一下好吧?”他的骨翼紧紧贴在身上,微微发抖。我说:“怎麽意思?”玛门说:“陪我睡喽。”

    要不是看他那张可怜的紫色小嘴,我绝对一巴掌甩过去。我说:“你到底有什麽事?没事我真走了。”玛门说:“你搞清楚我是谁好不好?你找任何一个罗德欧加的居民打听打听,玛门什麽时候等过别人?”我说:“我很感激你等我,但是你总该说有什麽事吧?”

    玛门两只大大的红眼睛眯成一条缝:“你真是……太没情趣了,长得漂亮有什麽用!”我说:“谢谢,我走了。”刚走两步,玛门又挡我面前,凑过来拉拉我的衣领,一张妖媚的小脸靠近:“你现在想去哪里?”我说:“去找两件东西。”玛门说:“水晶球和关於雷诺的书?”我诧异:“你偷听我们说话!”玛门说:“我根本没动。可恶魔耳朵就这麽好,没法的。”

    我看著他尖尖的耳朵,特别有暴打他的欲望。

    玛门说:“你确定你要找回来?你不觉得拉斐尔和那个四根翅膀的说话有问题吗?”我说:“觉得了。拉斐尔不想让我找水晶球,犹菲勒不想让我找天界文献。”

    玛门说:“而他们两个,你选择相信谁?”我说:“谁都不相信。我信我自己。”玛门轻轻倚在我身上,手臂搂住我的腰:“米迦勒殿下,爱死你了。”

    混身的鸡皮疙瘩精神抖擞地站起来,我终於忍不住推开他:“够了!恶心的小鬼!”

    砰!

    玛门缩小了。

    他在空中飞来飞去,摇来摇去:“不恶心不恶心,一点都不恶心。”

    我汗,我已经确定他找到了我的软肋。

    摇了半天,他又趁机扑到我怀里,四肢缠在我的身上:“殿下,好冻冻,我要到你那里睡睡。”我说:“不行!”玛门在我身上蹭上蹭下,还使劲摇相对身子大很多的脑袋:“要去要去就要去,我要去~~米迦勒殿下,你怎麽忍心欺负一个可爱天真善良纯洁的小孩子~~~”

    清脆的童声回荡,回荡,回荡……

    强烈地刺激著我的神经,神经,神经……

    在玛门最後嚷出“冻冻~~”的时候,我的理智终於断线:“好吧。”

    玛门在我怀里笑得超级贱,我无奈地抱著他飞回拜修殿。

    唉,七千来岁的小孩子。

    回去以後,体力严重透支,我把玛门放到床上以後,自己也变小了。玛门那副无限娇羞的模样立刻变成张牙舞爪龇牙咧嘴,他冲我奸笑,还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獠牙。我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扑到床上。他骑在我身上,抓住我的两只手,按在枕头上,两只眼睛弯起来,两片小嘴噘起来:“米米米……麽麽……”

    我被他老色狼的表情强烈恶心到了,伸出超短的手臂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一个後仰,呈大字型倒在床上。我翻身跳下床,因为身子太短脚还扭著了。鸭子似的打著摆子走了两步,立刻就被人提住腋下,抱上床。

    玛门总算变大了,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头:“我去给你弄点水洗脸,乖乖躺著。”我茫然点点头,看著他瘦瘦长长的身子消失在门口。

    没一会玛门端著水走到门口,回头说:“你们明天早上准备点东西吃就好,不用麻烦了。”然後进来,拧了帕子,拨开我的留海替我擦脸,一边擦一边说:“如果想要一个健康的宝宝,就不要再去动你的武器,不要再去找刺激的事做。男人体质好,不代表就是金刚,懂了?”

    我说:“你……知道?”玛门说:“炽天使是双性,发生过那种事,你体力不支又天天捂著肚子,平时绝对不和我爸主动讲话的都跑去说了,我要猜不出来我就跟你一样笨了。”

    我点点头,垂下头。

    玛门把我的头又掰起来,杯子靠在我的嘴边:“我爸怎麽说的?”我喝下一口水,含在嘴里咕噜咕噜几下,吐到脸盆里:“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玛门说:“嗯,不要理他,生下来。”

    我说:“玛门……你不介意?”玛门说:“介意。但是我知道你很珍惜。”

    我擦擦嘴巴:“对不起。”

    玛门拿掉我的手:“慢慢,别用袖子,唉,怎麽变小还更笨了……你刚说什麽?”我摇摇头。玛门收拾好东西:“我去隔壁的房间睡,明天早上我们去史米尔看看,天界的文献都在那里。”

    我说:“你怎麽突然……”

    他不是满脑子都是那玩意麽?

    玛门说:“很奇怪吗?所有魔族一旦想稳定,都会很认真的。”我说:“稳定?”玛门说:“问这麽多做什麽?再问我睡你这了。”我哦了一声,缩到被窝里去。

    玛门熄了灯,在黑暗中冲我暧昧一笑:“晚安。”

    一觉睡到天亮,还在梦中,就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说话。我摇摇脑袋,翻身。没隔多久,那人又走到床的另一边,轻声说:“起来了……小懒虫。”

    我把枕头扯下来,把整个脑袋都压在底下。然後,一双冰凉的手伸到被窝里,挠痒痒。我收了手,夹住他的手。他提著我的腋下,把我拎起来,抱到腿上。我打了个哆嗦,微微睁开眼睛,身子立刻被被子裹住。丝衣一件件加上,睡成雀巢的头发被冰似的梳子理顺,最後一双雪白的绒毛小手套戴上,一件狐裘小衣套在最外层,他拍拍我的脸:“真该起来了,这样出去会感冒。”

    我抬头,玛门放大的脸和脸上的玫瑰赫然浮现在我面前。

    “快起来,不然我要亲你了。”我刚应声起来,他就已经侧过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羽毛擦过水面似的轻软。我快手快脚地从他身上跳下来,扑扑翅膀飞到地上,衣服上的小绒球跟著飞起来,落下。我捏起来看看,回头说:“你给我买的什麽衣服?”玛门说:“童装。魔界很难买到白色的衣服,你不知道我找了多久。”我说:“为什麽非要买白色的?”

    玛门双手撑上床头,仰头轻笑:“你穿白色很好看。”

    短短的黑色卷发在空中微微一弹,绝对有打洗发水广告的本钱。

    我笑了笑,用小手套指了指门口:“那我们走了?”

    玛门点点头,蹲下来勾住我的膝盖弯,又把我抱起来,坐在他的手臂上。我说:“你让我飞著吧,速度不慢的。”玛门说:“天冷,冻著对孩子不好。”

    我愣了愣,特想擦汗。

    我都没在乎,他在乎个什麽劲……

    刚走出拜修殿,就看到从卡德殿走出来的路西法。飞雪中,他皮肤苍白得几乎和身上的雪花同色。身後跟著一群人,但是道路上的人目光都转到他身上了。

    玛门喊了一声:“老爸!”

    路西法停了停,回头看著他。

    玛门抱紧我,加快脚步跑过去,停在他面前,扬扬下巴:“要去哪里?”

    路西法看看我,又看看玛门:“议会厅,最近魔矿资源不足,他们打算安排多点人手去克里亚城工作。”玛门说:“堕天日刚过,肯定会比较忙的。有没有我能帮忙的?”路西法说:“不必,这事我能处理。”玛门说:“每次问你你都是这个回答,操劳过度小心老得快。”路西法说:“那要不你去龙怒之谷帮我弄点魔晶石,紫色,大一点的比较好。”

    我说:“龙怒之谷?那里很危险,会出事的。”

    路西法拍拍玛门的手臂,颇骄傲地笑笑:“不会,我儿子很强。”

    玛门睁一眼闭一眼,表情特淘气:“恐怕出事的是龙,我怕我一激动又杀错了。”

    路西法说:“没有关系,到时再说。”

    我说:“这样好吗?”

    路西法说:“不让他出任何事情,就等於不让他做任何事情。”

    我愣住。

    是这样吗?那我教导哈尼雅的方式错了?玛门和他一样单纯,却比他担待懂事得多。不,哈尼雅学到的知识很多……我居然对自己的儿子都没自信起来,真是……

    天神右翼 天神右翼之原罪 第58章

    章节字数:5206 更新时间:20070219 22:36

    路西法说:“你们现在要去哪里?”玛门说:“这个小大天使长要去上面找东西,要我带他去。”

    “哦,那回来以後给我打声招呼。”路西法声音突然放得很轻,“保护好米迦勒殿下,不要让他受伤了。”玛门说:“我知道。”路西法看著我:“要不你不要去了,想找什麽让玛门帮你找。”

    我皱眉,坚决摇头:“不。”

    路西法说:“玛门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需要我陪吗?”

    我使劲皱眉,非常坚决地摇头:“不!”然後转过身,扑到玛门身上,勒住他的脖子。玛门说:“老爸,你想多了,这家夥强得像头牛。”

    路西法说:“我不放心。”

    玛门说:“老爸,每次我自己出去,你都没有这样过……太过分了。”

    我回头,恶狠狠地瞪著路西法:“不要你管!让我和玛门走!”

    尖尖细细的童声回荡在高空,我差点被自己的声音震倒。

    路西法怔了怔说:“那好吧。”

    我拉了拉玛门的尖耳朵,指著远处:“走!”

    玛门从路西法身边走过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笑容:“老爸,你真不讨喜。”路西法什麽反应我没看到。再走一段,玛门放低声音说:“你怎麽突然变这麽多?”

    我一愣,发现真是这麽回事。怎麽会像个小孩一样?而且,真是完全控制不住的改变。难道真像玛门说的那样,人变小了行为也会变得幼稚?

    汗,难怪路西法变小了总会做出很多奇怪的动作,玛门就更别说了。

    玛门唤来他那只名叫安拉的坐骑龙,抱著我坐上去。安拉展开黑翼,从地面倏地飞起,很快便与许许多多的奴隶船并排!翔。脚下的罗德欧加变成了一张精心绘制的横卧图,擎天柱拔地而起,直冲入高空。沿著所罗河岸飞行,路过巨大的沙利叶萨麦尔山座,迎面而来的风雪刺得人脸生疼,我将头埋进玛门的胸口。

    一片片红云擦过,路过赤红的火山,被熔岩包围的莱姆城,莱姆城中四处逃窜的黑色蝙蝠,到达第五狱,魔界自然景观最漂亮的地方。流水,树城,风车,黑蝴蝶,曼珠沙华。

    再往上走,天空中乌云密布,雷电交加,脚下哥特式的建筑看去分外熟悉。

    枯萎的树梢上,阴森的房顶上,密密麻麻排满乌鸦。

    雷城史米尔,堕天使的基地。

    安拉在城门前停下,黑铁门栏成了装载城内景象的牢笼。玛门理顺我因风缠上他颈项的红发,拍拍安拉的身子,抱著我走进去。

    刚一进去,就看到远处靠近一个东西,顶端是亮的,下面是黑的,一蹦一蹦,伴随著吱嘎吱嘎声,就像跳跃的竹马。

    它在我们面前停下,朝我们鞠躬。

    我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路灯,灯柱为身,灯座为脚,蹦达的时候也特有意思。这个路灯同样是由黑铁制成,方型透明的灯壁里点著一根快要燃烧完的蜡烛,光并不很亮,却足以照明。在它鞠躬的时候,给人的错觉就是里面的蜡烛快掉出来。

    玛门指了指远处深黑色的建筑。

    它往前跳,我们跟著走。

    一路走去,道旁尽是绿莹莹类似鬼火的东西,乌鸦呱呱叫得人心凉。玛门拍拍我的背:“天界没有这种地方吧?”我点点头。玛门说:“堕天使们要不待在房里不出来,要不就去阴森的地方,要不就在别的城。这里说是堕天使的大本营,实际上来连个影子都难碰到。”

    我还是点头。

    玛门说:“你不是怕了吧?”

    我说:“不怕……只是没法想像,他们原来在天界生活,怎麽能习惯这麽黑暗的地方。”

    玛门说:“不能习惯的早死了。”

    这时,路灯停在那座最大建筑的铁门前,往上使力一跃,灯座勾上顶上的铁栏,卷了一圈,成了吊灯。灯光隐隐照亮後面的景物,荆棘绕建筑生满一圈,乌鸦又开始发出粗嘎的叫声。

    玛门说:“这就是历史博物馆,里面或许有你要的东西。”

    一觉睡到天亮,还在梦中,就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说话。我摇摇脑袋,翻身。没隔多久,那人又走到床的另一边,轻声说:“起来了……小懒虫。”

    我把枕头扯下来,把整个脑袋都压在底下。然後,一双冰凉的手伸到被窝里,挠痒痒。我收了手,夹住他的手。他提著我的腋下,把我拎起来,抱到腿上。我打了个哆嗦,微微睁开眼睛,身子立刻被被子裹住。丝衣一件件加上,睡成雀巢的头发被冰似的梳子理顺,最後一双雪白的绒毛小手套戴上,一件狐裘小衣套在最外层,他拍拍我的脸:“真该起来了,这样出去会感冒。”

    我抬头,玛门放大的脸和脸上的玫瑰赫然浮现在我面前。

    “快起来,不然我要亲你了。”我刚应声起来,他就已经侧过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羽毛擦过水面似的轻软。我快手快脚地从他身上跳下来,扑扑翅膀飞到地上,衣服上的小绒球跟著飞起来,落下。我捏起来看看,回头说:“你给我买的什麽衣服?”玛门说:“童装。魔界很难买到白色的衣服,你不知道我找了多久。”我说:“为什麽非要买白色的?”

    玛门双手撑上床头,仰头轻笑:“你穿白色很好看。”

    短短的黑色卷发在空中微微一弹,绝对有打洗发水广告的本钱。

    我笑了笑,用小手套指了指门口:“那我们走了?”

    玛门点点头,蹲下来勾住我的膝盖弯,又把我抱起来,坐在他的手臂上。我说:“你让我飞著吧,速度不慢的。”玛门说:“天冷,冻著对孩子不好。”

    我愣了愣,特想擦汗。

    我都没在乎,他在乎个什麽劲……

    刚走出拜修殿,就看到从卡德殿走出来的路西法。飞雪中,他皮肤苍白得几乎和身上的雪花同色。身後跟著一群人,但是道路上的人目光都转到他身上了。

    玛门喊了一声:“老爸!”

    路西法停了停,回头看著他。

    玛门抱紧我,加快脚步跑过去,停在他面前,扬扬下巴:“要去哪里?”

    路西法看看我,又看看玛门:“议会厅,最近魔矿资源不足,他们打算安排多点人手去克里亚城工作。”玛门说:“堕天日刚过,肯定会比较忙的。有没有我能帮忙的?”路西法说:“不必,这事我能处理。”玛门说:“每次问你你都是这个回答,操劳过度小心老得快。”路西法说:“那要不你去龙怒之谷帮我弄点魔晶石,紫色,大一点的比较好。”

    我说:“龙怒之谷?那里很危险,会出事的。”

    路西法拍拍玛门的手臂,颇骄傲地笑笑:“不会,我儿子很强。”

    玛门睁一眼闭一眼,表情特淘气:“恐怕出事的是龙,我怕我一激动又杀错了。”

    路西法说:“没有关系,到时再说。”

    我说:“这样好吗?”

    路西法说:“不让他出任何事情,就等於不让他做任何事情。”

    我愣住。

    是这样吗?那我教导哈尼雅的方式错了?玛门和他一样单纯,却比他担待懂事得多。不,哈尼雅学到的知识很多……我居然对自己的儿子都没自信起来,真是……

    路西法说:“你们现在要去哪里?”玛门说:“这个小大天使长要去上面找东西,要我带他去。”

    “哦,那回来以後给我打声招呼。”路西法声音突然放得很轻,“保护好米迦勒殿下,不要让他受伤了。”玛门说:“我知道。”路西法看著我:“要不你不要去了,想找什麽让玛门帮你找。”

    我皱眉,坚决摇头:“不。”

    路西法说:“玛门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需要我陪吗?”

    我使劲皱眉,非常坚决地摇头:“不!”然後转过身,扑到玛门身上,勒住他的脖子。玛门说:“老爸,你想多了,这家夥强得像头牛。”

    路西法说:“我不放心。”

    玛门说:“老爸,每次我自己出去,你都没有这样过……太过分了。”

    我回头,恶狠狠地瞪著路西法:“不要你管!让我和玛门走!”

    尖尖细细的童声回荡在高空,我差点被自己的声音震倒。

    路西法怔了怔说:“那好吧。”

    我拉了拉玛门的尖耳朵,指著远处:“走!”

    玛门从路西法身边走过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笑容:“老爸,你真不讨喜。”路西法什麽反应我没看到。再走一段,玛门放低声音说:“你怎麽突然变这麽多?”

    我一愣,发现真是这麽回事。怎麽会像个小孩一样?而且,真是完全控制不住的改变。难道真像玛门说的那样,人变小了行为也会变得幼稚?

    汗,难怪路西法变小了总会做出很多奇怪的动作,玛门就更别说了。

    玛门唤来他那只名叫安拉的坐骑龙,抱著我坐上去。安拉展开黑翼,从地面倏地飞起,很快便与许许多多的奴隶船并排!翔。脚下的罗德欧加变成了一张精心绘制的横卧图,擎天柱拔地而起,直冲入高空。沿著所罗河岸飞行,路过巨大的沙利叶萨麦尔山座,迎面而来的风雪刺得人脸生疼,我将头埋进玛门的胸口。

    一片片红云擦过,路过赤红的火山,被熔岩包围的莱姆城,莱姆城中四处逃窜的黑色蝙蝠,到达第五狱,魔界自然景观最漂亮的地方。流水,树城,风车,黑蝴蝶,曼珠沙华。

    再往上走,天空中乌云密布,雷电交加,脚下哥特式的建筑看去分外熟悉。

    枯萎的树梢上,阴森的房顶上,密密麻麻排满乌鸦。

    雷城史米尔,堕天使的基地。

    安拉在城门前停下,黑铁门栏成了装载城内景象的牢笼。玛门理顺我因风缠上他颈项的红发,拍拍安拉的身子,抱著我走进去。

    刚一进去,就看到远处靠近一个东西,顶端是亮的,下面是黑的,一蹦一蹦,伴随著吱嘎吱嘎声,就像跳跃的竹马。

    它在我们面前停下,朝我们鞠躬。

    我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路灯,灯柱为身,灯座为脚,蹦达的时候也特有意思。这个路灯同样是由黑铁制成,方型透明的灯壁里点著一根快要燃烧完的蜡烛,光并不很亮,却足以照明。在它鞠躬的时候,给人的错觉就是里面的蜡烛快掉出来。

    玛门指了指远处深黑色的建筑。

    它往前跳,我们跟著走。

    一路走去,道旁尽是绿莹莹类似鬼火的东西,乌鸦呱呱叫得人心凉。玛门拍拍我的背:“天界没有这种地方吧?”我点点头。玛门说:“堕天使们要不待在房里不出来,要不就去阴森的地方,要不就在别的城。这里说是堕天使的大本营,实际上来连个影子都难碰到。”

    我还是点头。

    玛门说:“你不是怕了吧?”

    我说:“不怕……只是没法想像,他们原来在天界生活,怎麽能习惯这麽黑暗的地方。”

    玛门说:“不能习惯的早死了。”

    这时,路灯停在那座最大建筑的铁门前,往上使力一跃,灯座勾上顶上的铁栏,卷了一圈,成了吊灯。灯光隐隐照亮後面的景物,荆棘绕建筑生满一圈,乌鸦又开始发出粗嘎的叫声。

    玛门说:“这就是历史博物馆,里面或许有你要的东西。”

    走入铁门,面前一座巨大的古堡坐落在我们面前。几点微弱的光芒从上方透下,其余地方都是灰暗森冷的。拱门上方,发亮的钢铁牵引著象征撒旦的羊头图纹,两旁有蛋糕层式的台阶,均半蹲著面容狰狞的恶魔,手中捧著一个小盘,翅膀却是黑色的羽翼。入口处有一个和门差不多高的石碑,碑後黑森森的一片,隐约看得到一些似静似动的东西,就像一个鬼洞。

    玛门抱著我往前面走了几步,一路发出踩碎泥沙的声音。前脚踏上阶梯,掏了二十欧里的硬币放在右边的恶魔塑像手中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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