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鹭 作者:山水程

    。”

    沈青涟更将身子挪过去整个挡着他们,坚定的目光冲进神荼眼中,掷地有声说道:“敢问神山主,为何以神荼自称?”

    “自是以惩邪除恶为己任。”

    “好,何为邪?何为恶?你所执邪与恶,浪涌于底与先死后生究竟孰是?”

    “只要涂炭,皆是。”

    “天道无常,涂炭是必然。十年生灵,百年生灵,你恰恰选了十年的。若他们二人携手,选了那百年的,难不成神山主不会算么?”沈青涟语气愈发强硬,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会算又如何,不会算又如何?孰能预言他二人必定取那百年的?怕不是你沈大夫一时之计?而况,民相亲,众相爱,垂拱平章,何必非要争夺不休?”

    “故民敬你,只可惜短浅。”

    “我已废一手一目一耳,身上更有烙印篆刻,岂能遇难则退?”

    “腐朽固执,原来这便是鹤鸣山主,谈何天下赤子?”

    神荼气结,呼吸急促起来。盯着面前那摆出大义凛然姿态的人良久方缓过来,道:“第一,德政向来看帝王,不可确凿;第二,民安当下,基本已享;第三,此二人生性淡情,不择手段,不可信;第四,你站在庙宇,我站在江湖,不可相语。基上,你不必说了,让开。”

    “好,道不同,一言已嫌多。今日,我便向你借一个人情,放了他们,日后你若要我沈青涟尽点绵力,我自全力以赴。”

    神荼看他认真极了,忍不住笑道;“若是日后,我让你杀了他们呢?”

    “只要今日放过他们。”

    神荼挑眉,看了一眼沈青涟身后早已坐在地上的一双人,又喃喃念了几句后方说道:“好,莫忘了你欠我的。”

    神荼转身,绕进了斜阳里,消失在一棵老槐树后。神荼放过二人,自然并非因着日后可通过沈青涟找二人麻烦,以清除孽障。而仅仅是由于,沈青涟一番情意重罢了。沈青涟今日所为,待到他日他来寻他还人情,他便会将自身性命亲自送到他手上。而借口恐怕是——他武功有欠,杀不成他二人。

    今日,便当作是献给那二人的重情重义的救赎罢。

    斜阳又沉,已然是一炷香之后了。萧煜已然恢复气力精神,只是李容若却依旧昏着。沈青涟诊查了一番,知晓已无甚大碍了,便建议众人打马离开,越快越好。

    于是,萧煜便将李容若囊于身前,与他同骑一马。而沈青涟则嫌弃小镜子,便将他推到可陵那边。由于沈青涟单人独坐,又只从老人家处买了些干粮捎了些水,便给了他一匹最瘦的马。沈青涟亦不恼,摆着一副不羁的姿态就融进了夕阳里。

    四人带着昏迷着的李容若打算东行,而后过江南去,一路上在萧煜暗地里未搬上台面的酒楼杂铺进行补给。一开始可陵听闻萧煜所言便想插嘴,告诉他其实沿途千机台亦有些生意他人不知,亦可暂时投住。只是刚冒出“千机”二字,沈青涟便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吸引可陵注意后趁机向他使了个眼色,可陵只得改而言其他。

    四周空阔,晚风迎面拂来。随着地势骑马向上,竟有一丝快意江湖浪迹天涯的潇洒。

    可陵回头往后看去,夕阳剩一点余韵。残照里,只有野草灌木在拉出影子。离城已远,想来亦应甩出追兵大老远。心头顿觉舒畅了不少,只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几声抗议起来,他尴尬地与闻声转过头来的小镜子对了几眼,道:“看来今夜要枕天席地了。”

    小镜子白他一眼,随即担忧地看着依旧未醒的李容若。虽说李容若要的是大曜,明明白白就是萧煜的仇敌。只是事到如今,一如当初还是未能分辨李容若究竟站在哪方。偏生自己又是那些是非分明且感情用事之人,心头莫名存有的怜悯令他现下亦为李容若深深担忧起来。毕竟不知那自称神荼之人究竟是何人。说他是江湖游士,却又要使计捉鳖;说他是神游道士,却分明又是插足争夺之人。最可怕便是那压人内力的郁垒散不知被他加了何物,想来似是蛊,否则怎会破符念咒便生效果?而最为令他不安的却是——萧煜明明未中蛊,为何连他亦一同痉挛疼痛起来?

    小镜子对这局势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任他一个天真难有计算之人,又岂能抽丝剥茧看到内里的蚕?萧煜了解他,便也任由他行事了。反正于萧煜来说,从前除了隐舍,一切可有可无。如今,萧煜倒对他多了个心眼,只因他要挡着小镜子对李容若冒出缺心眼的话儿来。

    真真是心头人,他人碰不得。

    “枕天席地,未必不是真自在。”沈青涟抚了抚因赶路而呼哧呼哧喘着大气的马儿,呵呵笑道。

    萧煜见形势不算太坏,起码未曾闻得追兵风声,便稍稍放慢马步。他右手执缰绳,左手紧紧抱着随着马势颠簸的李容若,看了一眼前方,随即便低头深挚看着李容若。在夕阳的余晖里,偏出臂膀的头被阳光染红了,倒像颗冰糖葫芦一般可爱极了。只是在暗影里的脸色,依旧苍白。值得庆幸的是,脸色虽苍白却亦不再泛青,这是好迹象。萧煜心中甚是欢喜,嘴角便无意中漾出一圈温柔的涟漪。

    倘若,他能一直如此清淡地依偎在他身前与他言笑,便是要他转世畜生道,他亦心甘情愿。若是他能看上他的真心一眼,他便知晓,天涯海角、上天入地,他定然不离不弃。有诗言曰: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想他萧煜,入了相思门,害了相思苦,终认清自己的心究竟有多坚定,只是这过程,却是曲折凄苦的。

    “等入夜,便寻一处隐秘处歇息吧。”萧煜刚说完,转头又朝沈青涟问道:“沈大夫你瞧瞧,容若身体状况可还好?”

    沈青涟汗颜,道:“无碍无碍,不久就会醒的,萧公子放心吧。”沈青涟讲完,生硬地扯出了点虚薄的笑容。须知道,这跑马逃命还不足一个时辰,萧煜便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不下二十遍。纵使关爱,李容若不过是先前疼昏过去了,身旁又有他这医术了得的妖夫随着看着,自然不需如此操着心来扰他啊。而况这是他自家少主,难不成他会不关心他么?

    萧煜见其回应得敷衍,自知问得过多,便噙着一抹痞子般风流的笑意,道:“沈大夫莫怪,待你日后有了愿意与你一同策马奔腾生死不计的人,你便会了解,何为关心则乱。”

    沈青涟闻言脸上无语的神情顿时僵住了。他曾有那么一位人,驻扎在他眼里心上,却最终分道扬镳各为其主。明明早已渐渐忘却难得忆起,今日一提,他望着的前方荒草上,便似实实在在站着那人。

    到底只是藏在了心里,何曾忘过?

    沈青涟垂了垂眼,凄凉一笑,转过头去问萧煜:“萧公子,你只看自己心意,你可曾问过少主如何思虑?”

    他低头,无言。

    “若是少主不愿,你强留他,岂非徒增华发?烦恼三千,何处是个头?”

    “沈大夫,你应明白,我只是······在救他。”

    他在救他。

    沈青涟冷笑一声,道:“暗里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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