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芳 作者:纸扇留白

    清心楼吗?”

    夏随锦扶着酸疼的腰,反问:“萧大侠不见了?”

    眉梢一点妩媚春意却不自知,嘟起殷红的嘴唇,清亮灵动的眸子疑惑地看向那位年轻弟子。

    年轻弟子愣了愣,忽地脸颊涨红,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萧公子不见了,还有浮……昙公子。”

    “哦,我知道了。我去浮山居找找看。”

    夏随锦喝了口温茶,扭头问虞芳:“你觉得是我的错?”

    虞芳正将荷华剑系到背上,道:“你行事自有你的道理,我不会过问。”

    夏随锦放下茶盏,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

    浮山居已有弟子寻找过,但并未找到。夏随锦拧眉思索片刻,忽地留意到:

    “琴不见了。”

    他跑去浅溪边,见飘荡的野草丛中插有一柄凌霄剑,看来萧慕白在此不远处。苍翠青山外,忽闻翠鸟啾啾鸣叫,他大喜:

    “那个方向!”

    循着鸟鸣声找去,最终停在了一幕花枝藤蔓遮掩的石洞口。翠鸟围着洞口飞来飞去,叽叽喳喳鸣叫不停。

    这时山洞传出女子悲切的啜泣声,他不觉愣住,紧跟着走进去,才发现傅谭舟、流霜站在石床前,石床上是眉间一点朱砂痕的浮昙。

    浮昙静静躺在石床上,脸颊红润,有活息;他身旁放有一只盛装了鲜血的碗,碗边散落着未干的血迹,浅青衣裳上也飞溅了几滴。萧慕白趴在床边,脸色惨白无血色,左手放在琴上,右手仍握着一把匕首。

    匕首上血迹未干

    那血已凉了

    ……

    世间再无萧慕白

    夏随锦心中涌出从没有过的愧疚,它像一颗火种在胸口越烧越烈,直至脸颊滚烫、手脚瘫软,甚至脚心发烫就要站不稳。他不后悔这么做,因为他想不到别的法子了,即便再来一回,他还会这么选,可是,他忽然想起了龙泉镇上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萧大侠,再看石床旁毫无鲜活气息的肉尸,这是同一个人么?

    一是活人、一是死物,他一时间无法将两者重合起来,脑中思绪混乱不可解脱,紧接着,他竟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之中。

    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走到“剜心”的地步?

    ……这是谁的错?

    “难道竟是我的错?……不,不对!是浮昙!”

    ——浮昙!!

    夏随锦猛地清醒,发现自己躺在清心楼。他急问:

    “浮昙呢?”

    虞芳端来一碗汤药,道:“你要静养。”

    “我问你,浮昙在哪儿?”

    “禁河下”

    傅谭舟真狠,将他亲儿子关在了禁河下的铁牢,这下子,没有钥匙谁也进不去。

    “浮昙的毒刚解,傅谭舟就这么待他?……啧,这是亲爹么!”夏随锦抱怨了一句,又问:

    “浮昙知道萧慕白死了,什么反应?”

    说来丢脸,他竟在山洞晕了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突然这时,一个身影急惊风似的冲进来,抱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等、等等!江畔你干嘛?”

    江小少爷红着双眼,张嘴便是一口哭腔,说:

    “你去哄哄阿水吧,她不肯吃东西,一直哭。我哄了,不管用,流霜姐姐也伤心,傅伯伯在忙,找来玲珑姐姐、大哥二哥也不管用,我只能来找你。”

    说到最后,哭得稀里哗啦。

    夏随锦听了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心平气和地说:“带我去看看。你可别哭了,都这么大还哭鼻子,让人看了笑话,阿水也会不喜欢。”

    “阿水……呜哇哇哇从不喜欢我!”

    江畔更伤心了

    虞芳冷笑:“就是因为你太过孩子气,沉妆才不喜欢。”

    夏随锦:“……”

    “等你俩成亲了,还要小苏哄?那是你家娘子,不是小苏的。”

    虞芳是个光风霁月玉洁冰清的人儿,极少生气,像这般训斥人真是头一回。江畔吓得一愣一愣的,一激灵将鼻涕吸了回去,缩着脖子胆怯地看他。

    “你别吓坏人家孩子。”

    夏随锦忍笑道:

    “我去哄。”

    赶到沉水阁的时候,沉妆已哭累了,趴在床上,肿着核桃似的眼睛瞪着手心里的骨头。

    夏随锦掀帘子进来,沉妆仰头望过来,红彤彤的眼珠子像兔子一样胆怯又畏惧,问:

    “萧哥哥死了么?”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紧接着两行清泪汩汩流出,又问:“浮廉也死了?”

    此时江畔在身旁盯着,他硬着头皮点头:“大概,死了。”

    “那个浮昙,他活过来了?”

    “浮昙只是中毒”

    沉妆坐起来,将骨头链子仔细地放回脖子里,看上去突然有了精神。夏随锦好奇地盯着她,觉得小姑娘不太对劲儿。

    沉妆神神秘秘地问:“锦大哥,浮昙在哪儿?”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嘛。我想知道,不然我去问流霜姐姐,总会有人告诉我的。”

    夏随锦想想也是,就告诉她:“在禁河下的水牢里。”

    从未觉得不对

    “锦大哥,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能老实回答我么?”

    “这个,看你问什么。”

    沉妆仰头看着他,眼中莹莹闪动的除了泪光还有一抹极迫切极渴望、类似于献祭的光芒。

    她问:

    “花死了,浇上我的血可以再开;人死了,拿去我的命……可以复生么?”

    第44章 第四十四回 良人

    这话什么意思?

    夏随锦很在意,就像猫爪子在胸口轻轻挠了下,不痛不痒但很不舒服。不过很快,另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他的脑瓜顶,登时三魂吓去了七魄,神识飘飘荡荡险些飞出去。

    他哽着嗓子,说:“你,你真的怀、怀……了?”

    玉明尘端坐在贵妃椅上,眉目高贵冷艳,斜斜上挑眼眸,道:“表兄,此事我已告知父王。父王已允薛成璧与我成婚。”

    玉明尘是明王叔夏延辉的女儿,大寰朝月华郡主。

    “呵!薛成璧那小子,艳福不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薛家堡没了,却换得一位金枝玉叶的娘子,也不至于太惨。”

    由此看来,明日武林大会,武林盟主之位非他莫属了。

    夏随锦面容带笑,心里却在挑薛成璧的错:薛堡主刚愎自用,他会不会也有这个毛病?过刚易折,伤人伤己;无权无势,日后表妹危难之际,他也帮不上忙。

    好在薛堡主性情中人,且痴心深情,想必他的儿子也不会太差。再者,薛成璧孤零一人,而小玉身后有皇家护着,谅他也不敢随意怠慢。

    “其实,也还可以。”

    这么一想,心中果然宽慰了许多。

    “说来怎么不见小月?自慕容山庄一别,我好久没听见她的消息。”

    “她?”

    玉明尘唇角上勾,眉间一抹清笑很耐人寻味。

    夏随锦登时觉得头皮发麻,紧接着她讥诮一笑,道:

    “怎么问起她来?”

    夏随锦说:“那是你的姐姐。”

    “我与她只是表亲,你才是亲的。”

    瞎说!我跟你才是亲的!

    夏随锦捂住脸,纠结该不该问下去。这时,玉明尘说:

    “她出事了。”

    “什,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

    他双手一摊,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这阵子过得糊里糊涂的。”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求你别再卖关子”,这个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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