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浪精 作者:晓神惊

    ,他只是眼见着霞姨又要下手教训赵孟,手底一使劲,紧接着便是一阵刺痛。

    陶瓷的碎片割破了手,鲜血顺着掌纹淌下腕子,滴滴答答洇湿在他的大腿上。他的手腕和手掌都很白,白的红的对比鲜明,破口划得皮肉翻起,看上去触目惊心。

    赵孟的心一下子缩了起来,冲过去的时候还带翻了凳子。

    霞姨也没预料到这一出,嗓子眼的半截话悬在空气里,有些慌张地站了起来,宋栖然被赵孟的动作撞得一歪,更多的血落在了地板上,霞姨吓傻了,从喉咙里咕哝出声来:

    “这……这得赶紧送医院啊……”

    赵孟眼里憋着因为霞姨的那番话而逼出的眼泪,捧住宋栖然流血的那只手,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三姨,今晚你先回吧。我……我处理完这里的事,自己回家给爹妈一个说法,成吗。”

    他喉咙嘶哑,一脸颓丧,说着话的时候眼睛却盯着宋栖然,通红。

    霞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门,宋栖然手上的伤口在冷空气里风干了一阵,竟然不流血了,血能自己止住,说明没有切到重要的血管和筋腱,只是伤口划得长,却伤得并不严重。他本该松一口气的,却仍止不住地打抖。

    他只记得方才眼见霞姨抬手要打赵孟的那一刻,自己脑中过电一般划过一道尖利的感觉,像有一根连着太阳穴两边的金属线,拉扯着他的脑袋从中间切开,太疼了,疼得他手心本能地一攒,杯子便碎了。

    他哆嗦着嘴唇,连赵孟什么时候将他抱到医务室的都不清楚。他很害怕,自始至终赵孟的耳边都重复着他嗫喏的那句话:

    “我吃药了,你也在,可我的头还是疼了,我又犯病了,赵孟,我该怎么办?”

    第二十七章

    宋栖然骑在赵孟的身上,他在哭。

    他的手划伤了,被赵孟抱到派出所的医务室里消毒和包扎,现在缠着一圈圈的纱布在上面,空气中析出浓重的消毒水的味儿。可他丝毫也感觉不到手心的疼痛,他固执地压着赵孟,解开衣服扣子,顺着赵孟的脖子向下抚摸——他就是不放赵孟走。

    他今天吃了药,跨在赵孟身上吻他吻得唇边脸颊都是湿热的,下腹却始终平静无波,一点动静也没有,但宋栖然不理,他解开赵孟的皮带,扒开他的裤子,然后咬赵孟的舌头,像要从那块濡湿的肉里嘬出血来,空荡荡的屋内全是皮带扣敲出的金属声。

    赵孟想安抚他这阵忽然生出的慌乱,又怕碰坏刚包好的伤口,他束手无策,只能轻声叫他:

    “小家伙……呃——!”

    宋栖然向后坐去。他们两个都没做任何准备,没有润滑,没有前戏,被强行打开的空间充满干涩粗粝的压迫,把赵孟的后半截话都逼了回去,饶是他都疼得眼前只反白光。宋栖然晃动了两下,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咽声,而赵孟一脑门的冷汗连嘴唇也在哆嗦,这哪里是性,简直就是一场血腥厮杀,可赵孟全部默默承受住了。

    他把手掌覆盖在宋栖然沾满冰凉眼泪的侧脸上。

    他的心里更疼。

    无力感和愧疚感几乎要将他压垮,霞姨临走前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仍强而有力地敲击在他的心脏上,他希望能想出一个解决办法,脑袋却只剩下一个空壳。他帮不了宋栖然,也孝敬不了父母,回望自己三十六年的人生,没有哪一件经历过的事算得上是圆满成功,他感到无趣,流连人世间也只会让他觉得疲惫,可却偏有人不愿意放他走。

    他猜到了宋栖然为什么突然失控,眼眶因为那个猜想而不自抑地发酸、发涨。

    赵孟叹了一口气。

    “小家伙,你就这么舍不得我吗……”

    宋栖然抖动了一下,他的一滴眼泪砸在赵孟的胸前,他停了下来,下本身几乎被自己折磨出血。

    他比赵孟还要难过。

    他看着霞姨苛责赵孟却无法插嘴,仿佛看到每一句话都化作一柄无形的利刃插在赵孟的胸口上,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从来没有费心去了解过赵孟家里的情况,也从不曾站在赵孟的角度去考虑他的难处。他从来只知道赵孟好,却忽略了一个这样好的人又有什么理由去伤害爱自己的家人呢。可他仅仅只是一再跟在对方身后索求着承诺,想要强行将这个人留在身边,甚至对他说了那些找个合作伙伴形婚来蒙骗父母一辈子的话。

    直到今夜,宋栖然才头一次清醒意识到自己的自私。他的胸腔里只剩下一种麻痹的感觉,痛仿佛形成一种真空,将整副胸腹洞穿。他的双手不曾找到支点,无力地垂在赵孟的胸前,他低着头,紧闭着眼,一遍遍对赵孟颤抖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道歉,是因为他惊觉,就算已经看清了赵孟所承受的一切伤害,身体里的本能也仍在此刻高声叫嚣,让他全身心都只恐惧一件事,他害怕赵孟会走。

    即便到了这会,他还是那么想要赵孟留下,简直自私到令自己都感到可怕。

    他害怕赵孟会因为霞姨的指责而心灰意冷,随便找一个姑娘对付自己的余生。他害怕赵孟因为他的突然发病而生出嫌隙,觉得与他在一起只有无尽的麻烦与痛苦。他更害怕赵孟实际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更加温柔包容,他怕他什么都不说,无论是因为自己而染上的压力,还是因为无法满足父母期待所生出的歉疚,整个余生夹在无法排遣的自我压抑中饱受折磨。他什么都怕,赵孟所受的每一分痛楚都像是痛在他自己的身上。宋栖然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他太久没有体会过感情,也太久没疼过了,忽如其他的一次就能叫他崩溃。

    赵孟不知道这么多,他以为宋栖然只是慌。他望着宋栖然,也想着家中年迈的爹妈,觉得似乎自己总是无法很好地让需要他的人安下心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的耳边忽然回荡起白天里岳岚说过的那句话:

    “有些伤痛永远也无法被掩盖而只能被补偿。”

    岳岚说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结果老天爷没多久就让他明白过来了。

    挺好笑的,他活到这个年纪,才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没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娃娃看得通透。

    他想遂父母的心愿,却无法喜欢上女孩子。他喜欢宋栖然,却总给不了他安全感。他不该忙着自苦,因为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他们悬在半空,全因为自己的天真才变成了折磨。

    他其实早该明白的——人生在世,毕竟只能去做能做到的事。

    赵孟支起手扶住宋栖然的腰,在他的腰窝里掐了一把,宋栖然叫了一声,赵孟只是笑,脸上发苦的表情已经收了起来。

    “下来。”他说,像好言安抚闹别扭的小孩。

    宋栖然摇头。

    “下来,胡闹。”赵孟又说了一次,一巴掌呼乱了小孩的头发,“赶紧躺下,给你上药,不然拖到明天,你屁股疼。”

    “我不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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