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 作者:旧雨封池

    沛站在台阶上,静静地盯着祝逢今看了一会儿。

    “你可算愿意出门啦,还是阿沅的话好使,你二哥来看你,他担心你呢。”张姨见气氛僵硬,赶紧开口圆场。

    厉沛并不领情:“我很好,看完了?我上去了。你想在这里赖多久就赖多久。”

    “不要任性,你至少应该按时吃东西。”

    “祝逢今,”厉沛话音一抖,双眼立马红了,“你有什么脸来见我?”

    祝逢今笔直地站着。

    他脸上本就没有血色,此时更像是结了一层冰霜。他双眼清明,直直地凝视厉沛那张因为发怒而略微扭曲的脸。

    二人视线相撞,厉沛眼中都是不甘和怨恨。

    厉老三神色变了,训道:“小沛,大哥的死不是二哥造成的,他也刚刚才从昏迷中醒过来。”

    不去庆幸还有人平安,而是质问活下来的人凭什么站在这里。

    因为大哥更重要,所以无所谓祝逢今的死活。

    ……甚至是希望祝逢今和厉演的角色对调。

    “我知道啊,”厉沛吞下一声呜咽,挫败地用手背抹去脸上滑下的眼泪,“可为什么只有他留下来了,我的大哥呢……”

    他站在楼梯上,肩膀颤抖,双眼泫然,无助地喊着哥哥。

    祝逢今想起,在厉沛还小的时候,也这么哭过,那会儿厉演总愿意哄他,晃眼多年过去,被柔声哄着的小孩也成了衣冠楚楚的大人。

    可其中那层兄弟的关系却始终还在。

    他在厉演心里永远都是值得疼爱呵护的弟弟。

    祝逢今不敢再凝视厉沛的眼睛,他视线垂落:“我很抱歉。”

    “不用你抱歉,”厉沛道,“错不在你,可我还是恨你。”

    一次看望算是不欢而散,老三在车上总安不下心,神经绷紧,于是将车窗按上来,像是怕他被一阵风吹倒。

    厉沛的话伤了祝逢今的心。

    他像是一下子被击中,苍白消颓,似乎变成了一张枯叶。

    他们平安地过了隧道,汇入主城区的不息车流,老三突然听见一侧问:

    “有烟吗?”

    厉老三愣住:“你现在这样的身体,还是少抽烟为好。”

    祝逢今又问了一遍:“有烟吗?”

    厉沅无法,只得变道,将车在路边停了,在车里翻翻找找,找到一个瘪瘪的烟盒,里面只剩皱巴巴的几支:“要不然一会儿找个小店买包新的……”

    “不用,”祝逢今让他将烟盒和打火机都交给他,“我坐车不太舒服,走着回去。”

    “晚上风大。”

    祝逢今没听他劝,兀自下了车。

    车窗外面的人一手掀开纸烟盒的开口,不甚熟练地晃出一根用嘴叼着,廉价打火机点了两次才冒出火,小小红点像是被含在口中。他深吸一次,吐出的缭绕烟雾吞没了面容。

    祝逢今没有吸烟的习惯,他这样做无非是心中有事,不愿诉说,需要依靠这种方式来排解。

    看着老三将车开走,祝逢今才咳嗽两声,掸掸快掉落的烟灰,意图将厉沛在他临走前说的话从他脑中抖掉。

    “他再也回不来了,永远也回不来。”

    “我没有哥哥了。”

    第07章

    祝逢今当然知道厉演回不来。

    用不着厉沛提醒,他的心声早就冷静得近乎残酷,重复了这样的话无数遍,充斥、回荡在胸腔,吵得他无法正常呼吸和思考。

    可亲耳听见厉沛哽咽着说自己已经没有哥哥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像被烫了一下,猛地收缩回来。

    他在路边抽完了那支烟,燃尽时也将剩下的东西连同短短的烟蒂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然后拍掉身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烟灰,走进深深夜色。

    烟有时是好东西,一支足矣。

    祝逢今不确定他走了多久,回到医院时只有一个小姑娘伏在桌前看书,大概蝇头小字太过催眠,看得她头直点。见他回来,立马晃晃头站起来,祝逢今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自己回了病房。

    夜里的确风大,他头发凌乱,袖口和身上的烟味已经被吹散,即便如此他还是将衣服留在了外面。进房也没有休息,直接进了洗手间洗漱。

    挤牙膏不是件难事,只是一切换作不习惯的左手,动作都变得迟缓。

    祝逢今仔仔细细刷完牙,口腔里都是清凉的薄荷味。用过的牙膏管身与盖子分离,正准备合二为一的时候,旁边不知何时多了双手,将它们复原,然后放回该在的地方。

    厉从站在他身边,洗手台上的镜子里能见到他似乎有些睡眼惺忪,带点孩子该有的天真傻气。

    他擦掉嘴角的泡沫,觉得可能是自己一番折腾弄出了噪声:“吵醒你了?”

    厉从头朝门睡,没将门关严。留了一道小缝,他睡眠不深,外边的灯光一探进来就将他唤醒。只是祝逢今在洗手间里待得有些久,他迷迷糊糊又做了一梦,才从沙发上慢吞吞起来。

    他摇摇头:“没有。”

    祝逢今看他困,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回去睡觉吧,谢谢你了。”

    厉从却一点儿也不困了。

    祝逢今第二次像这样抚摸他的头顶、短得扎手的头发。他感到那只手是凉的,有些湿润,指骨碰到了他的发际,力道轻得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品。

    仿佛自己被呵护着。

    他抬眼去追那只手,祝逢今却又已经放下,示意厉从往外走,一边关了里面的灯。

    厉从很自觉地往沙发上挪,那里放着厉从用来充当被子的外套。祝逢今这才看见床上的东西纹丝不动,棉被叠成了方方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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