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柳 作者:茉莉胡
他的父母，至少，肯定不会有心对自己下这种毒手。
“你忙了一晚上，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照应着就行。”柳敏辉却不接刘浩的话茬，只是以一种体谅下属的口吻冷清而温情地说，目光却透过房间门缝投向床上的蒋逸重。
“行吧，我回去休息几个小时，等会来和你换班。”刘浩也觉得两个人都耗在这里也不是事，此时已经是凌晨，他回去睡一会，等到天亮，再过来，让柳敏辉也会去休息休息。
病房里有两个床位，另一个床位是个老太太，只有一个老头子在陪床，因为舍不得钱，便找医院租了个行军床睡在一边。老年人睡眠浅，再加上之前护士们协助柳敏辉将蒋逸重推进病房时的喧闹声颇大，两个老人家早就醒了，这醒了容易，再睡着却没那么容易了。
柳敏辉只是拉了把椅子坐在蒋逸重身边，一边看着输液的挂瓶里的液体还剩多少，一边看着蒋逸重的脸，默默无语。
“小伙子，你朋友怎么了？”先开口的是躺在床上的老太太。
柳敏辉本不想回答，但念在对方是一对老夫妻的份上，便有些敷衍地回答道：“他吃错东西了。”
“哎呦，那可了不得哟！”老太太接话道。
“是啊，这年纪轻轻的。”一旁的老头子也从行军床上坐了起来。
“嗯。”柳敏辉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老章啊，你可记得，俺们年轻的时候，有一年春天，俺去山上采了菇子回来做汤喝，结果俺俩中毒的事？”老太太仿佛睡意全无，开始絮絮叨叨。当地方言发音比较重，但总体来说还是听得懂。
“记得记得。”一旁的老头子不住地点头应和。
“那锅汤真好喝啊！”老太太却这样说。
“是啊是啊！”老头又在应和。
“老章啊，俺想喝菇子汤了。”老太太却说。
“老太婆，明天我回家给你做，明天就喝菇子汤。”老头笑眯眯地抓着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的手，和颜悦色的哄着，“你先睡，等你起来，就有菇子汤喝了。”
“好，我睡觉。”老太太仿佛也是个孩子一样，笑着说。
老头帮她掖好被子，自己又躺回行军床上。
柳敏辉在一旁，这老两口的话他不想听也听了七七八八，心里只觉得羡慕，可又觉得这是种遥不可及的幸福。他看着蒋逸重苍白的脸，心想，不知道他们两个老了，又会是怎样的情形。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社会，是不是能够允许他们两光明正大的互相搀扶着走在阳光下？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是不是都有资格在彼此的病危通知书上签字？还是，和现在一样？
柳敏辉想着，又觉得想不了那么长久，他只想抓住眼下的一点儿小幸福，对他来说，就够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冬雪日，充斥在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里
刘浩来换班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医院住院部走廊开始来来往往地有人走动，洗漱间也有人开始洗洗刷刷。
整个住院部，充满了药水的气味。
“柳哥，你回去睡会吧，我在这看着就行。等蒋总醒了，我就立马通知你。”刘浩拎着两份早餐，看着面前的柳敏辉已是眼睛通红，面色苍白，看起来不比躺在病床上的蒋逸重的脸色好到哪里去。
“我要等他醒过来。”
“柳哥……”刘浩现在对柳敏辉的倔强是多多少少了解了些。
“小哥，小哥……”这时，隔壁病床的老头子招呼刘浩。
刘浩一个眼神撇过去，那个老头子笑呵呵地同他打招呼，看来这个“小哥”指的就是刘浩。
那个老头子已经帮老太太收拾了一番，又去医院食堂打了稀饭和馒头回来，耐心而缓慢的喂给老太太。
“小哥，能不能麻烦你件事？”老头笑眯眯地朝着刘浩高声说道。
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也笑眯眯地看着刘浩。
“大爷，啥事？”刘浩这段时间和当地人打交道多了，也沾了些当地口音，这时也被两个老人的笑容所感染，不自觉列出一排牙，笑着问道。
“俺打算回家一趟，有点事，能不能劳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俺老太婆？”老头说着慢慢地走到刘浩身边，递过一张小纸片。
老头走得不快，一步一步，略显得蹒跚，但多少还是有点精神头儿。
“这是？”刘浩接过纸条，上面是一串用圆珠笔写的数字，数字写得很漂亮。
“俺的号码，有啥事给俺打电话，俺就马上过来。”老头连忙解释。
刘浩面露难色，毕竟这是医院，而且对方又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万一，就说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
老头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满脸堆笑说：“小哥，俺再给你一张承诺书。” 说着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另一张纸递给刘浩。
刘浩一看，也是用圆珠笔写的，大意就是他们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和持件人无关，家属不可找对方麻烦，落款的名字叫李大力。
“我看着，您回去吧。”谁知柳敏辉的声音却有点不合时宜地响起。
“小伙子，你昨个晚上都没睡，这会儿这小哥来接替你，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吧。”那叫李大力的老头却反劝柳敏辉回去休息。
“对啊，柳哥，你回去休息吧。”刘浩此时突然想起自己来医院的目的是什么了，也赶紧搭腔。
“小伙子，你啊，别逞强啦，回去休息吧！俺们家孩子在外地上班，都没人过来替老头子，你这还有人能替，赶紧回去养养精神！”连病床上的老太太也跟着说。
虽然刘浩不明白，为什么这对老夫妻对柳敏辉这么关心，但想着反正最终目的是一样的，便也跟着后面“是呀、是呀”的点头。
“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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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至少，肯定不会有心对自己下这种毒手。
“你忙了一晚上，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照应着就行。”柳敏辉却不接刘浩的话茬，只是以一种体谅下属的口吻冷清而温情地说，目光却透过房间门缝投向床上的蒋逸重。
“行吧，我回去休息几个小时，等会来和你换班。”刘浩也觉得两个人都耗在这里也不是事，此时已经是凌晨，他回去睡一会，等到天亮，再过来，让柳敏辉也会去休息休息。
病房里有两个床位，另一个床位是个老太太，只有一个老头子在陪床，因为舍不得钱，便找医院租了个行军床睡在一边。老年人睡眠浅，再加上之前护士们协助柳敏辉将蒋逸重推进病房时的喧闹声颇大，两个老人家早就醒了，这醒了容易，再睡着却没那么容易了。
柳敏辉只是拉了把椅子坐在蒋逸重身边，一边看着输液的挂瓶里的液体还剩多少，一边看着蒋逸重的脸，默默无语。
“小伙子，你朋友怎么了？”先开口的是躺在床上的老太太。
柳敏辉本不想回答，但念在对方是一对老夫妻的份上，便有些敷衍地回答道：“他吃错东西了。”
“哎呦，那可了不得哟！”老太太接话道。
“是啊，这年纪轻轻的。”一旁的老头子也从行军床上坐了起来。
“嗯。”柳敏辉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老章啊，你可记得，俺们年轻的时候，有一年春天，俺去山上采了菇子回来做汤喝，结果俺俩中毒的事？”老太太仿佛睡意全无，开始絮絮叨叨。当地方言发音比较重，但总体来说还是听得懂。
“记得记得。”一旁的老头子不住地点头应和。
“那锅汤真好喝啊！”老太太却这样说。
“是啊是啊！”老头又在应和。
“老章啊，俺想喝菇子汤了。”老太太却说。
“老太婆，明天我回家给你做，明天就喝菇子汤。”老头笑眯眯地抓着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的手，和颜悦色的哄着，“你先睡，等你起来，就有菇子汤喝了。”
“好，我睡觉。”老太太仿佛也是个孩子一样，笑着说。
老头帮她掖好被子，自己又躺回行军床上。
柳敏辉在一旁，这老两口的话他不想听也听了七七八八，心里只觉得羡慕，可又觉得这是种遥不可及的幸福。他看着蒋逸重苍白的脸，心想，不知道他们两个老了，又会是怎样的情形。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社会，是不是能够允许他们两光明正大的互相搀扶着走在阳光下？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是不是都有资格在彼此的病危通知书上签字？还是，和现在一样？
柳敏辉想着，又觉得想不了那么长久，他只想抓住眼下的一点儿小幸福，对他来说，就够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冬雪日，充斥在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里
刘浩来换班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医院住院部走廊开始来来往往地有人走动，洗漱间也有人开始洗洗刷刷。
整个住院部，充满了药水的气味。
“柳哥，你回去睡会吧，我在这看着就行。等蒋总醒了，我就立马通知你。”刘浩拎着两份早餐，看着面前的柳敏辉已是眼睛通红，面色苍白，看起来不比躺在病床上的蒋逸重的脸色好到哪里去。
“我要等他醒过来。”
“柳哥……”刘浩现在对柳敏辉的倔强是多多少少了解了些。
“小哥，小哥……”这时，隔壁病床的老头子招呼刘浩。
刘浩一个眼神撇过去，那个老头子笑呵呵地同他打招呼，看来这个“小哥”指的就是刘浩。
那个老头子已经帮老太太收拾了一番，又去医院食堂打了稀饭和馒头回来，耐心而缓慢的喂给老太太。
“小哥，能不能麻烦你件事？”老头笑眯眯地朝着刘浩高声说道。
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也笑眯眯地看着刘浩。
“大爷，啥事？”刘浩这段时间和当地人打交道多了，也沾了些当地口音，这时也被两个老人的笑容所感染，不自觉列出一排牙，笑着问道。
“俺打算回家一趟，有点事，能不能劳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俺老太婆？”老头说着慢慢地走到刘浩身边，递过一张小纸片。
老头走得不快，一步一步，略显得蹒跚，但多少还是有点精神头儿。
“这是？”刘浩接过纸条，上面是一串用圆珠笔写的数字，数字写得很漂亮。
“俺的号码，有啥事给俺打电话，俺就马上过来。”老头连忙解释。
刘浩面露难色，毕竟这是医院，而且对方又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万一，就说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
老头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满脸堆笑说：“小哥，俺再给你一张承诺书。” 说着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另一张纸递给刘浩。
刘浩一看，也是用圆珠笔写的，大意就是他们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和持件人无关，家属不可找对方麻烦，落款的名字叫李大力。
“我看着，您回去吧。”谁知柳敏辉的声音却有点不合时宜地响起。
“小伙子，你昨个晚上都没睡，这会儿这小哥来接替你，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吧。”那叫李大力的老头却反劝柳敏辉回去休息。
“对啊，柳哥，你回去休息吧。”刘浩此时突然想起自己来医院的目的是什么了，也赶紧搭腔。
“小伙子，你啊，别逞强啦，回去休息吧！俺们家孩子在外地上班，都没人过来替老头子，你这还有人能替，赶紧回去养养精神！”连病床上的老太太也跟着说。
虽然刘浩不明白，为什么这对老夫妻对柳敏辉这么关心，但想着反正最终目的是一样的，便也跟着后面“是呀、是呀”的点头。
“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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