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与雨燕 作者:二冬

    越强,意识开始不清醒,脑内痛苦得发出警铃。

    宴喜臣猛地睁开眼,大口呼气,窒息感消失了,眼前所见是一片丘地。意识不清,身体颠簸,宴喜臣用了好几秒清醒过来。他正在索马里的强盗窝里,这段时间日头泼辣,做生意的人都跑得少,这一片却遍地都是佣兵。到处都穿行着脚踏三轮车,huangse的沙雾扬得满天都是。

    宴喜臣到了地方,抱着枪跳下来。他身姿挺拔凤骨龙姿,一身武装衬得他精神奕奕。

    顺着篷帐快步走到一片破旧的矮楼前,地上蹲着个骨瘦如柴的异乡人,皮肤黝黑,乍一看像只黑猴。这是索马里自由军的散兵之一,为数不多会说中文的。那黑猴一样的散兵蓦地被一片影子给遮住,顺着黑往上看。

    宴喜臣摘掉头盔,露出张温和英俊的脸来,此时被高温蒸腾得有点发红。

    “燕,你来啦!”散兵刚才还一副意兴阑珊无所事事的模样,此刻忽然跳起来,勾肩搭背带着宴喜臣进了身后的水门汀做的门,“又来打探消息?你知道的,我们这里天天忙着打仗,外界的消息闭塞不通很久了!”

    “有什么消息吗?”宴喜臣单刀直入。

    那散兵遗憾地摇头:“你毕竟以前帮过我们的忙,自从你上次交代过,我到处找行内人打探消息,没有人听过aa。他会不会换名字了?”

    宴喜臣不说话,只从口袋里又掏出张照片:“上次来得匆忙,这回带了照片,三个月后我会再来一次,如果有任何消息,还是打原来的电话。这次的钱我找人送给你。”

    眼见宴喜臣转身要走,那黑猴似的散兵愣了:“等……你这,还没坐下来两分钟吧?从最近的城镇过来要两个小时,这就走了?”

    “这就走了。我还要去下个地方。”宴喜臣点头。

    散兵在他身后沉默了片刻,追上来:“你每三个月给我们送一次钱,找人,听消息,这对自由军来说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没有比这更轻松的好差事。但作为朋友我得提醒你一句,这里太危险!为什么不回莫斯科碰碰运气?”

    宴喜臣不说话,他笑着摇了摇散兵的肩膀,在他疑问的目光中跟他挥手道别,重新坐上了来时那台颠簸的三轮车后座。

    他发现这些人特别喜欢说“碰碰运气”,但运气这种事,很多时候否极泰来,而很多人等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等来。

    九个月前。

    他在一片浓雾中行驶,车速几乎到达了极限,忽然间浓雾中出现庞然大物,像一堵墙,他猛地撞上去,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意识清醒时,红色的光绕得他眼晕,是几辆警车围在他周围。

    他出了车祸,在盘山公路上撞到迎面而来的大卡车,卡车的司机安然无恙,只有他头破血流地趴在方向盘上,醒来的时候,警察们正在等救护车来。警察们没能在宴喜臣身上搜到任何代表身份的东西,而宴喜臣醒来第一瞬间,不顾警察们的慰问和检查,立马转头检查后座。

    后座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被打碎的后车玻璃重新变得完好,座椅上没有血迹,而杜亚琛……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宴喜臣确认自己昏迷之前是在笔直的一号公路上撞到了一堵墙,转眼间却到盘山公路上撞到卡车,里世界,迷雾,边界,墙——宴喜臣醍醐灌顶。恐怕就是那时候,他冲破了里世界的边界。

    他不敢跟警察说太多关于杜亚琛的事,也没办法利用公众和正当的途径找人。在警察将他带回警局的路上,宴喜臣找了个空当,自己跑了。

    九个月了,他东奔西跑,南加州,魁北克,基辅,切尔诺贝利,索马里……那些曾经有杜亚琛的地方,甚至现今比较乱的一切地方。宴喜臣这几个月来几乎像个无根之人,四处漂泊寻找,得到的消息寥寥。杜亚琛就像人间消失一样,上天入地也找不到。

    他这一路寻人,跑遍许多地方,不见碰上什么运气,碰的尽是壁垒。

    从里世界出来后,宴喜臣曾试图联系以前鹰眼的接应人,没有消息。

    他联系上了当初在黑水认识的一个中国雇佣兵,那位雇佣兵已经洗手,在中国的一个小城市里娶妻生子。见到宴喜臣,并听到杜亚琛消息时他很惊讶。

    他帮宴喜臣弄到个新身份,还帮他与美国的黑水总部取得联系,黑水给出私下协助的承诺。

    临走时,这位黑水的伙伴从储存室里找出了杜亚琛的军链牌,上边刀刻的aa字迹遒劲有力。握着那一小块金属牌,宴喜臣沉默了许久。

    宴喜臣借着黑水的援手,回到索马里取他当年存下的雇佣金。索马里可能是二十一世纪中真正意义上的无政府状态国家,战争和霍乱无处不在,宴喜臣只身取出他的那笔佣金,在路上很是吃了苦头。

    再后来,翻过了千重山,渡过万重水,宴喜臣始终没能找到他。

    很多时候他不愿在内心逼迫自己相信——也许杜亚琛,已经没了。

    也不是没有回过“家”。

    母亲和妹妹的墓地是在一起的。站在墓碑前,看到照片上母亲和妹妹的脸,宴喜臣恍如隔世。清明的时候他也去了一次,看到墓前摆满了母亲生前喜欢的花和妹妹喜欢的草莓,他就知道他再婚的父亲年年来过。

    他也曾经造访过男人的新家,只是男人并不知情。

    老态的男人穿着汗衫来开门,背后是同样有些衰老的妻子和坐在沙发上吃雪糕的女儿。宴喜臣戴着鸭舌帽,低着头送上牛奶,他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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