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睁大了眼睛,轻声对杜振邦说道:听声音是左根。不过外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左根本人就不好说了,毕竟,有些东西可以伪装自己的声音,这并不是什么生僻的能力。

    杜振邦冷静地说道:曹道长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了,不管到底是不是左根本人,我们暂时不用管他。他并不意外左根能够知道他们房间的位置,资深任务者,总是有点能耐的。

    门外的左根显然不是个好脾气有耐心的,叫了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愤怒地在门外破口大骂起来。杜振邦和宋乐依然充耳不闻,只当没听到他的声音,并不是他们涵养有多好,而是和安全比起来,这种言语上的攻击对如今的他们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无须在意的东西。

    门口的骂声持续了好一会儿,突然又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杜振邦的微信上收到了曹秋澜发过来的一条信息,我们到了,可以开门了。杜振邦起身,依然保持着几分警惕,打开了房门。门外一共站着四个人,其中三个是他们熟悉的曹秋澜三人,另外一边则是一个彪形大汉。

    这个彪形大汉宋乐和张鸣礼也见过,正是另外一个任务者左根。

    此时,左根正忌惮地看着曹秋澜等人,准确地说是看着董一言,这个让他感觉到极度危险的存在。左根有一种不知道应该算是能力还是本能的东西,他能够感知到危险的存在。

    在任务中,这个能力救过他很多次,也正是凭借着这个能力,他才能成为一个资深者。这次的任务,刚到灵山艺术中心的时候,左根就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有一种想要立即逃离的冲动。

    但他知道逃也没有用,不按照任务的要求去做,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是见过试图逃离任务场地的任务者的下场的,死的无声无息。其他任务者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死去,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看到那一幕之后,左根就再也没有了逃离任务的念头,他惜命。

    能够在这次任务中遇到魁大壮就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了,这让左根看到了保命的希望。

    左根手上有一张道具卡,功能就是把自身可能遇到的危险转嫁到其他人身上,但这张道具卡的使用有一个限制条件,就是要求转嫁危险的对象距离自己不能超过十米远。

    想要达成这条件,两个人势必就要同房。随便拉一个人同房显然是不现实的,能有闲钱来参加这种活动的人,都是有一定的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的,至少也是中产阶级。他们并不会喜欢和陌生人住在一起,尤其左根的长相和身材,还是那种比较有攻击性的类型。

    这种类型的人,很容易让人产生警惕,很难让陌生人信任他。但魁大壮就不同了,他们两个都是任务者,身材、力量也相差无几,并不存在谁强谁弱的明显差距。再加上他们又是发小,在任务里遇到,相约合作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魁大壮或许会怀疑他,但多半不会怀疑他同房的目的。

    于是左根顺势和魁大壮相认,主动提出两个人合作,和魁大壮互相试探、虚与委蛇。他知道魁大壮对他并不信任,甚至可以说是全方位小心翼翼地防备他。但左根并不在乎这一点,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和魁大壮合作,他想要的只是魁大壮的命而已,所有的动作都是在陪魁大壮演戏。

    至于愧疚,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点吧,毕竟他和魁大壮也确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但这点愧疚和情谊,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在左根心里显然是不值一提的。毕竟,他们同村同龄的人,基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不单是只有一个魁大壮,甚至于他和魁大壮的关系也不是特别铁。

    更何况,他们都好几年没见了,那点情谊也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消耗地差不多了。再次见面,不管左根自己怎么想,魁大壮不也对他没有多少真心吗?左根相信,如果换成魁大壮是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这样一想,就连那点最后的愧疚和良心不安,也随风消散了呢。

    魁大壮死后,左根心里的那种危机感顿时消散了很多,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经历过这么多任务之后,左根对于什么程度的危机感可能会死人,心里已经有数了。

    左根知道,自己这次任务的死劫,暂时已经过去,接下来就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之前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他之所以敢去开门,就是因为他的这个能力,那些敲门声只是让他觉得很烦人,却并没有什么危机感。所以他才觉得是恶作剧,甚至怀疑是杜振邦和宋乐干的。

    他万万没想到,不过是想要来找人吵个架,或者干脆打一架,居然会遇到董一言这种可怕的存在。自从左根得到这种感知危险的能力以来,这是他感觉最危险的一次,比之前的那个死劫还要危险。虽然董一言看着像是个人,但给左根的感觉,却比洪水猛兽更可怕,仿佛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当然,左根的感觉其实也不算错,本质上董一言确实是个危险鬼物?当然,他并不吃人,也没准备把左根怎么样。左根这家伙不是好人,曹秋澜看出来了,董一言也看出来了。

    不过他们又不是警察,左根也不是道门的人,只要不招惹到他们身上,董一言和曹秋澜都是管不着的,最多有证据的话帮忙报个案,没证据的话报案也没用啊。

    难道要告诉警察说,他们看面相看出左根干了什么什么坏事吗?开什么玩笑啊,这话就算他们敢说,也得有人敢信啊。当然,像左根这样的人,遇到危险,曹秋澜也是绝对不会救的。

    三方对峙了一会儿,宋乐嘀咕道:居然还真的是个任务者啊,我还以为是鬼怪假装任务者想要骗我们开门呢。左根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狠狠地瞪了宋乐这个看起来就是个弱鸡的青年一眼,但碍于董一言的存在,到底没敢轻举妄动,他对自己的能力是十分信任也十分依赖的。

    宋乐可不怕左根,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他自己也是资深任务者了,生死虽然没有看淡,但见过的也够多了,还真不是个怕事的。最重要的是,宋乐只是看起来弱而已,他天生力气大,真要动起手来的话,他和左根之间,还真不好说到底谁输谁赢呢,打架又不是看谁块头大就能赢。

    就像曹秋澜和左根之间,别看快头上左根差不多等于两个曹秋澜了,但真要打起来,曹秋澜想要秒杀他也是轻而易举的。就算不说曹秋澜,换上张鸣礼,虽然看着也比左根瘦弱不少,但要真的打起来,大抵也差不多能跟左根打个不相上下,这还是张鸣礼习武时日尚短,力量不足的缘故。

    既然知道敲门真的是左根,而不是什么鬼怪假装的,宋乐也就不带怕的了,他语气不太好地说道:所以刚刚在外面敲门喊话的真的是你了?你神经病吧?谁去你门外敲门了?我们认识你是谁吗?真当谁都跟你一样幼稚呢?他是看左根不太顺眼,但敲门吓他他又不是小孩子。

    杜振邦就更不可能了,敲门吓唬左根有什么意义啊?他们关注左根,只是想要对这个任务有更多的了解,另外也是因为对左根的人品不信任,担心他坑了他们。如果杜振邦要对左根出手,那必然是一击致命的手段。左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真不是你们干的?

    宋乐再次对着左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回了他一句,神经病!

    杜振邦干脆没有理他,对曹秋澜三人说道:曹道长、董道长、张道长,抱歉,我们刚刚还以为是鬼怪作祟,劳烦你们跑一趟了,先请进来说话吧。说着,他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曹秋澜等人既然已经下来了,当然也不可能直接就回去,便也从善如流地进了房间。然后,宋乐就当着左根的面关上了房门,直接把他当做透明的空气,仿佛这个人不存在。

    左根在门外气得跳脚,但到底董一言的威慑力太大了,他没敢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泄愤似得继续打游戏了。宋乐听着重新响起的游戏音效的声音,以及左根骂人的声音,只觉得烦躁。若不是为了任务,他恨不得把这个声音直接屏蔽了。

    当然,实际上他使用的监听卡,也并没有屏蔽的功能,所以纵然宋乐感觉生无可恋,还是只能把左根那边的声音当做BGM来听。杜振邦和宋乐的房间,比起曹秋澜他们的套房当然要小多了,但房间里也有一组沙发和茶几,就在靠近窗户边的位置,曹秋澜他们便在沙发上坐下。

    杜振邦把之前左根的房间敲门声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又道:因为左根那边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和小乐听到敲门声,下意识就以为也是有鬼怪作祟,就通知了你们。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左根在敲门,他居然还以为是我们故意戏弄他去他房间敲门。打扰你们休息了。

    曹秋澜微微一笑,说道:无妨,正好能见那个左根一面,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宋乐他们不像曹秋澜还自带了茶具,酒店房间里虽然也有热水壶和水杯,但他们不太敢用,毕竟谁知道之前这些东西被用来做过什么。不过,宋乐他们自带了一些饮料。

    这些东西杜振邦是不太关心的,都是宋乐折腾的,通常都是他喜欢什么就带什么,杜振邦一点都不挑剔。比如这次,宋乐就带了一小箱的牛奶,万一断粮,也能顶顶饿,牛奶热量还挺高的?

    曹秋澜他们既然来了,别的没有,饮料肯定要招待一下的。宋乐拿出几盒牛奶放到茶几上,突然犹豫了一下,问道:曹道长,你们喝牛奶吗?他记得曹秋澜他们不吃牛肉,所以牛奶喝吗?

    曹秋澜失笑道:这个倒是不忌口。牛血他肯定也是不吃的,但牛奶可以,区别就在于,取牛奶并不会给牛本身造成伤害。宋乐显然并没有领悟到这一点,他把牛奶递给曹秋澜三人之后,又饶有兴趣地问他们吃不吃牛杂之类牛身上除肉之外的其他东西。曹秋澜无奈地跟他解释了一下。

    杜振邦连忙阻止了他继续追问,把话题又拉了回来,曹道长,那个左根,有问题吗?虽然他们都觉得左根有问题,但这只是感觉,相术虽然不能作为证据,但肯定比直觉可靠。

    曹秋澜点头说道:不出所料,左根手上有人命。不过魁大壮的死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这么详细的事情单靠相术是看不出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绝非善类,最好不要过于接近。你们现在和他住的这么近,日常也需小心谨慎一些,免得不小心被算计了。

    虽然目前,他从宋乐和杜振邦的面相上,并没有看出他们有死劫,但命运这种东西,是随时在变化着的,谁都说不准,总归小心无大错。杜振邦和宋乐都点头,曹秋澜继续说道:左根的门上确实有阴气,而且这阴气十分驳杂,不像是一只鬼留下的。不过不用太担心,没有戾气。

    看杜振邦和宋乐似懂非懂的样子,曹秋澜又解释了一句,没有戾气,不是厉鬼,没杀过人。应该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看左根不太爽,所以集体去捉弄他一下。

    杜振邦和宋乐闻言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自然不是为了左根担心。只是正如曹秋澜所说,他们和左根住的那么近,万一真有厉鬼,谁能保证它杀了左根之后不会对他们下手?

    时间已经不早了,曹秋澜他们也没有久留,给了杜振邦他们一人一道护身符就回去了。

    至于那些恶作剧的小鬼,曹秋澜他们来的时候就都跑光了,只留下阴气证明他们来过。

    任务第二天,推迟了一天的活动正式开始了。早上一个简单的开幕仪式之后,人流涌向了自己感兴趣的展馆,曹秋澜需要做一个讲座,然后每天有两个小时的互动答疑时间。

    对此,曹秋澜倒是轻车熟路了。不过因为这次来听讲座的基本上都是有一定古琴基础的,所以曹秋澜没有讲古琴的基础知识,也没有讲弹奏技巧,讲的是感情的表达。

    曹秋澜先给众人弹奏了一曲,这是他自己创作的一首曲子,并没有对外发表过。他也不是搞音乐的,作曲不过是私人爱好,自娱自乐自己玩玩,或者和师兄弟一起弹琴唱和而已。

    当然,曹秋澜也并不是一定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更不愿意那天发现自己的作品被人盗用了,所以虽然没有正式发表,但申请了版权证明。这样的曲子,曹秋澜创作的不止一首,曲谱的手稿他都收在自己的书房里,等将来也算是他留给下一代的财富,到时候他们想怎么处置就是他们的事了。

    弹完这首曲子,曹秋澜轻轻按住琴弦,询问台下众人,在开始我的讲座之前,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从我刚刚弹奏的这首曲子里,你们都听出了什么?真正有灵魂的音乐,一定是能够引起他人共鸣的音乐,真正成功的演奏者,应该是能够让听众从音乐中感受到自己的情感的。

    听讲座的听众还是挺积极的,很多人举手,曹秋澜随机点了几个,有说听出了清冷之感的,有说好像身处山巅,听说听到了清风拂过的,也有说听到了朝阳初升的,还有说听到了生命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体会,每个人侧重的点都不一样,但他们确实都听出了一些东西。

    曹秋澜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说的都不错,这首曲子是我十八岁的时候创作的。那是我高三那一年的寒假,十八岁那一年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年,我需要面对很多事情,很多关于人生的大事。那个时候,我身体上有一些问题,你们可以当做是一种病吧,十八岁对我来说是一个坎。

    那个坎如果过不去,你们今天就看不见我了,甚至于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我将来能否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哦,当然,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但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我的心情其实是很焦虑的。所以那个寒假,我时常一个人在天没亮的时候去爬山。

    啊,当然这绝对不是明智的举动,尤其对当时的我来说,大家不要效仿。在我当时居住的地方附近就有一座山脉,主峰高度也不算特别高,我记得是不到一千米吧。那段时间,我每天天不亮的时候就从住处出发,徒步来到山脚下,然后徒步上山,爬到山顶的时候,正好天边出现红霞。

    然后就坐在山顶上,冬天的山顶上还有积雪,山风吹过来现在想想还挺冷的,不过当时的我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我就是看下脚下的云雾,看着天边的红霞思考,我有记忆以来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在挣扎求生,我认识的人,几乎每个人都在为我能活下去而努力,但这样活着有意义吗?

    我的这种想法和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叛逆的,从小师父就告诉我,生命是很重要的东西,绝对不可以轻言放弃。但那个时候我真的十分迷茫,看不见未来的路。

    就像现在很多人疑惑的那样,当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时候,当你活着的每一天都需要很多人付出很多代价的时候,你活着真的更好吗?死会不会是一种解脱?那个时候,我也产生了这种困惑,我并不是想要轻生,我只是真实地被这个问题困惑着,想不通。

    第153章 灵山艺术中心(7)

    曹秋澜:但看到现在的我,大家应该都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了。生命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无论多么艰难,不坚持下去你怎么知道奇迹不会发生呢?而生命一旦放弃了,就没有迎接奇迹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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