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蓓蓓不由抬高了声音:反正我不去!我现在闭上眼睛还能看到那个红色的不断冒血的大瓶子说着拉紧了身边的叶宁晨一,你最好也别去了,太可怕了。

    米薇站起身来:我和你们去吧,人多的话,观察点也会多一些。

    东子,你在这儿陪着几个女生,柯寻这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铁子投过来一记十分感激的目光,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最好不要有人落单,尤其是大厅里,不要单独留人在这里。

    卫东点头答应了,看了看靠在椅子上打盹儿的郭丽霞,把这位大姐也算在留守人员之中了。

    于是,柯寻、牧怿然和秦赐,再加上米薇、苗子沛,五个人再次上了四楼,因为城堡的造型十分奇特,那一道露天走廊仅仅四楼才有。

    苗子沛是第一次上楼,当他发现三楼四楼也是同样的格局,不觉有些好奇,而且,这些房间同一楼二楼一样,位于正中间那个属于红色的大门已经变为了苍白无色。

    四楼的大厅旁边有一道木门,将其推开,正通着一道露天走廊。

    注意脚下!经过米薇的提醒,大家走路都小心翼翼起来,果然在走廊尽头的地面上,有一些可疑的红色痕迹。

    众人侧身走过去,尽量绕过那些红色。

    大厅的白色地砖上,那些红色痕迹更加明显。

    那些血迹不,那些红色液体被处理掉了。秦赐有些不解,但是处理得并不干净。

    这不像是用扫帚或拖布处理的,米薇大着胆子蹲下身来仔细查看,为什么这些红色会呈现出大片大片被揩掉的痕迹呢,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处理的呢?

    大家谁也没说话,如果展开想象,就会产生一个恐怖的比喻:这些痕迹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舌头舔舐掉的。

    很快,这些痕迹就被大家忽视了,因为敞开的红色大门里展示出的一切,再次刷新了大家的认识。

    依然是之前那个大的玻璃罐,里面的红色液体仍旧在缓慢流出,只是流量比上午要小了很多。

    玻璃罐里的人,已经无法分辨出它究竟还是不是张天玮诚如米薇之前的观察,张天玮的尸体比之前变得短小了,而且在越变越短。

    那那里面是个婴儿的标本吗?不爱说话的苗子沛终于发出了嗫嚅的声音。

    红色液体中浸泡的依然是人体,但却小小的犹如婴尸,依然竖立着,小小的四肢呈悬浮状态。

    不是婴儿,只是一个按比例缩小的成年人。秦赐作为一个医生,很准确的回答了苗子沛的话。

    牧怿然看了一阵之后就不再看,回过身来,看了看墙面上那个依然血红的钟表:因为不断的被榨取颜色,所以张天玮几乎快被耗尽。

    苗子沛忍不住一阵干呕:我们所有人的体内都有这么多颜色吗?

    这句话就像一句谶语,所有人都不想回答。

    牧怿然平静地看着苗子沛:在这个世界,作者试图用颜色来表达一切,包括画中人的生命。

    苗子沛努力抑制着呕吐,几乎溢出泪来,很快又听柯寻在身旁说:趁机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大厅,说不定会有别的收获。

    米薇的眼睛望着墙上那个鲜红欲滴的钟表:你们说画家的签名有没有可能在钟表上?

    秦赐率先否定了这个念头:如今看来,钟表的线索过于明显,而且城堡里每一个大厅都挂着钟表,所以签名不太可能在里面。

    在柯寻看来,这个房间的设施和上午所看到的没什么不同,除了血迹被清理掉之外。

    苗子沛的目光落在大厅的窗户上:窗棂格上的花纹和我们那个建筑物里的不一样,这算不算一个发现。

    柯寻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所在的那个建筑物里,所有的窗格都是一样的吗?

    其他人似乎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苗子沛却肯定地点头:无论是劳作间,还是我们的卧室,包括刚才走过的三四层的大厅,那些窗棂图案都属于莫里斯花纹,确切说是一整幅金百合图案的很多截图,因为花纹的分布不同,所以大家才会忽视它们的整体性。

    柯寻望着这个闪闪发光的年轻人,每当有人发表非常专业的言论,并能够启迪其他人的时候,柯寻都觉得这个人在发光。

    那么,现在这个大厅的窗格属于莫里斯图案吗?牧怿然适时提出了问题。

    苗子沛不假思索:也属于莫里斯图案,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幅图应该来自威廉.莫里斯的石榴枝与白鹦鹉,这些窗格同样对图案进行了拆分不过莫里斯图案本身就是华丽重复的构图,强调的是古典主义的美,随便一个局部就可以是很完美的作品。

    你说的这些金百合,石榴和白鹦鹉有什么特殊意义吗?秦赐显然无法理解这些艺术范畴的东西。

    只是代表各种美,并没有很特殊的意义。苗子沛能够感觉到周围目光的肯定和鼓励,于是又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奇怪,野兽派和莫里斯图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风格,莫里斯图案更偏重于宫廷工笔,不知道为什么画作者会将莫里斯图案用在这幅画里。

    米薇也深觉有理:野兽派是一种颠覆和打破,他们不大讲究比例和构图,莫里斯图案与其相比,就太过于循规蹈矩了,简直就是相冲突的两个风格。

    但这些矛盾和冲突任何人都无法解释,恐怕连画家本人都无法解释吧。

    这也许和画家不为人知的心路历程有关。牧怿然淡淡说上一句老成员们都了解,以前的很多画作都包含着画家太多的故事。

    苗子沛的目光又望向了墙上红色的钟表:我不知道你们之前看到的红色是否跟这个有所不同?

    就是挺红的红色,会有什么不同?柯寻问。

    苗子沛迟疑了一下,再次抬头眯着眼睛观察钟表面的红色:红色在可见光谱中属于长波末端的颜色,波长大约为625到740纳米,是光的三原色之一。

    众人静静听着苗子沛的话红色只是一个泛泛而谈的概念,红色是可以分成几百种上千种的,比如之前张天玮和贺宇衣服上的红色就不同,张天玮身上是暗红色的月亮花纹,贺宇身上则是石榴红的井字格花纹。

    但就眼前这个钟面的红色来看,基本已经接近了最纯粹的红色,如果按照光学颜色RGB来分,最纯粹的红色的指数为:R等于255,G等于0,B等于0。

    柯寻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专业的颜色授课,消化了一阵才忍不住问:所以有人是想从我们身上提取最纯粹的颜色?

    第86章 影09┃有人被污染。

    石震东和朱浩文终于在两点之前完成了工作量,如今所有人都集中在二楼的大厅里。

    听到关于张天玮尸体的变化之后,大家在错愕的表情之下,都没再说什么除了出自对未知的恐慌,还有面对这诸多变化的无能为力。

    苗子沛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不觉有些疑惑:颜色又发生变化了。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看,却并没有发现很明显的不同。

    只有叶宁晨一说:好像蓝色的成分更多了,与其说是青色,倒不如说有些倾向于靛色。

    我们这些外行人实在不太懂具体的颜色分类,石震东看了看身边同样学美术的小女友,什么是靛色?

    辛蓓蓓的专业知识虽然一般,但这些基础还是知道的:靛色就是蓝色和紫色结合的颜色,但我并不觉得现在的钟表属于靛色。

    苗子沛的眼睛就像一台高度精准的分辨颜色的仪器,他眯着眼睛细细看了一会儿之后:颜色在进行着非常轻微的变化,从青色到靛色慢慢过渡,其中的蓝色固定不变,与其搭配的绿色在逐渐转化为紫色,相信十分钟之后,大家就能看到非常标准的靛色了。

    石震东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个钟表的颜色变化到底说明了什么呢?虽然我没有记住你们所说具体颜色变化,但这些颜色都很杂,青色靛色之类都不在我们这五色之中。

    还是请苗同学把每一次的变化再细说一下,咱们尝试着逐一分析吧。秦赐说。

    苗子沛正要为大家细细道来,却被一声惊呼打断了。

    声音来自叶宁晨一,只见她惊恐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不断地甩着自己的裙摆:天哪,我的裙子沾上其它颜色了!

    众人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远离这个女生,毕竟污染颜色是这个世界里的最大禁忌。

    叶宁晨一冷静下来之后,愈发觉得自己像个瘟神,此刻主动站的远远的,提着染上蓝色果汁的裙摆,低低啜泣。

    叶宁晨一的长款连衣裙上绣满了淡紫色的小花,此刻就在裙摆的一处不显眼的位置上,沾染了一抹淡淡的蓝色这清新柔和的颜色,此刻却显得十分刺目。

    谁是蓝色组的人?柯寻说完这话,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是蓝色组的人。

    同组的郭丽霞和辛蓓蓓也不知所以地站出来:这我们每次走出房间都会好好洗手的。

    叶宁晨一的整张脸都吓白了:怎么办啊,我这算不算是污染了颜色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从来没进过其他房间啊!

    只要没有带着颜色进入劳作间,就不算污染!柯寻想到了这些,赶紧拉着叶宁晨一往卫生间的方向走:试试看,说不定能洗掉!

    叶宁晨一如奉纶音,急急忙忙去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又用肥皂来回搓洗起来。

    大厅里的人们表情都很严肃,朱浩文说:目前无法确定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染上的蓝色,如果是上午,那么现在房间已经遭到污染了。

    别急,这个通过分析应该能得出结论,柯寻仔细回想着今天所有人的时间安排,小叶并没有进入过蓝色房间,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蓝色组的人不小心将颜色带了出来,又不慎将其染在了小叶的裙子上。

    郭丽霞和辛蓓蓓都皱着眉头,一脸无辜。

    柯寻继续分析:午饭前除了绿色房间之外,大家都完成了工作量,所以中午之后,其他人都没有再进入过劳作间,也就是说,如果蓝颜色是在中午之后染上的,那么洗掉之后很有可能没事。

    众人默默点头,石震东也跟着分析道:危险的时间是上午,从早晨到水果时间,只有四个人在劳作,当时能够接触到蓝色果汁的人只有郭小郭。

    郭丽霞一下子就急了:怎么就成了我了?!我一上午一直埋头干活儿,出来之前都好好洗手,提着十二分小心,就怕把颜色带出去!昨天贺宇的事儿谁不怕啊!

    石震东急忙道:小郭你别急,这不是正分析嘛,我又没有说是你。

    柯寻安慰了郭丽霞几句,郭丽霞才算息了怒,嘴里却还是忍不住叨叨:这倒霉催的,干活还干出不是了

    石震东继续道:上午十点钟的水果时间,大家在大厅相聚,这是一个重要的时间点,也是第一个有可能让小叶沾染蓝颜料的机会;后来大家一起回房间干活,再次出门是午饭时间,那应该是第二个时间点,也是最后一个。

    这时候,叶宁晨一也从卫生间走出来了,脸色仍旧苍白如纸:洗了好几遍,看样子是洗掉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大家谁也不知该怎样安慰她,现在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小叶,你上午都和谁有过比较密切的接触?柯寻问,毕竟能够接触对方裙摆应该是需要比较亲密的动作的。

    叶宁晨一仔细回忆了半天:我不记得和谁密切接触过,上午的休息时间,我大多是和米薇在一起

    米薇的色彩是黄色,这首先就被排除了嫌疑。

    我认为不是上午,说话的是牧怿然,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当我们下午1点钟离开一楼的时候,钟表依然是青色,等两点钟重聚在这里,苗子沛就发现钟表颜色发生了变化,从青色向靛色过渡,靛色恰恰是蓝色和紫色的结合,这应该不会是个巧合。

    众人仔细过滤着牧怿然的这些话,苗子沛抬头望着已经变成纯粹靛色的钟表:靛色是蓝色和紫色的结合,叶宁晨一的裙子本身是紫色,上面又沾染了蓝色,这两种颜色的结合恰恰就是靛色!难道这就是钟表给我们的启示?!

    众人已是听得呆了。

    牧怿然微微点头:苗子沛最早发现钟表的变化,是由白色变成了橙色,橙色恰恰是红色与黄色的结合,联想到昨天的污染颜色事件贺宇没有洗干净手上的红色颜料,就进入了黄色房间,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红色和黄色的结合?

    众人都若有所思地点头,完全信赖了这个假设:原来钟表的变化是昭明了被污染的颜色!每发生颜色污染事件,钟表的花纹就会随之改变颜色!

    米薇还是抓住了其中的不通之处:可是,青色又代表什么呢?在橙色之后是青色!青色是蓝色和绿色的结合,而且钟表变成青色的时间是今天早上!那个时间大家都不在劳作间,又有什么机会去污染颜色呢?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柯寻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虽然目前无法解释青色的来源,但之前的分析应该是合理的,关于橙色和靛色的形成,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叶宁晨一仍然手足无措着:可是,我现在怎么办啊

    反正大家已经完成了劳动量,你暂且不要进任何劳作间了。秦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叶宁晨一慌乱地点点头: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呢?咱们的卧室门也是有颜色的!

    柯寻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恰恰与牧怿然的目光相对,两个人同时蹙了蹙眉,似乎谁也没有完全想通。

    郭丽霞也觉得这个小姑娘很可怜:哎,要不你就在二楼大厅呆一晚上吧。

    那算不算是违背了规则啊叶宁晨一整个人变得恹恹的,仿佛已经被宣布了绝症的病人。

    这个所有人都不敢说,毕竟NPC是要求大家回各自颜色的房间去睡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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