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整个是浅灰色,似乎是室内,一个深灰色的女人的影子发着虚,似乎是在奔跑着,因为画面太小,实在无法看得清楚。

    方菲盯着画面看了半天:我认为这就是灯旅的二楼,我们今天去看死者瑕玉的地方,这几个木柱子我记得很清楚,整个格局也基本一致。

    陆恒整个人都不好了,哆哆嗦嗦半天说不成句:我,对,我,我就是在这个位置拍的,可可可可是,我当时拍的时候有很多人,而且,死者是盖着白布躺在那里的!你们,你们当时都在啊,你们都看见的啊!

    卫东拍了拍陆恒的肩膀:是,这就是咱们当时站的位置,前面有两个柱子,当时全是人可是,照片怎么会这样,这个女人是谁啊?她在跑什么?这,太诡异了简直。

    女人好像跑得特别快,完全都虚了,就跟个灰影子似的,秦赐也发表了看法,只能隐约从发型看出是个女人。

    陆恒半天才说:身影发虚好解释,因为当时我用的速度非常慢,只有1/16秒,我我本来是打算拍尸体的说到这里还看了看身边的奚盛楠,对方拍了拍他的手背,似乎也要给他安慰。

    麦芃把话接了过来:如果是用的那么慢的速度,那么这个人影其实走动得并不快,从模糊程度看,这个人的速度其实比我们普通人走路的速度还要慢一些。

    分析最终还是进入了死局。

    继续往后看。牧怿然打破沉默。

    好吧。麦芃继续展开胶卷,下一张就是拍的这个房间,照片整个发白,也许是当时屋子光线太暗的缘故,但窗边的那两个黑点却格外清晰,在现实中,那应该是两个极亮的点。

    呜心春仿佛也受到了惊吓,直接从桌子窜到了床上,然后又跑到了窗边,似乎想从那里找到照片里那只模仿自己的影子狗。

    邵陵仔细看了半天:当时拍照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分散而坐,为什么照片上几乎没有人?

    麦芃也觉得稀奇:我当时就是从床边往窗户的方向拍的,当时很多人都在那边坐着,尤其是曹友宁,他当时明明躺在床上想睡觉的为什么,为什么人都不见了?

    继续看下一张吧。牧怿然说。

    下一张,整个图像是发黑的,比之前那张黑很多,一大群人凑在桌子旁不知在干什么。显然,这张照片比较明亮,清晰度相对也就高一些。

    柯寻的眼睛好,仔细看了半天:我怎么觉得,这群人好像在

    在吃东西。朱浩文替柯寻说完了要说的。

    杜灵雨听了这话,整个人蜷缩在了曹友宁身后:我受不了了,这太离谱太诡异了。

    朱浩文皱眉又看了一会儿:桌边的这个人,手里挥舞着一个大的球状的东西,那是什么?

    这一张也有心春,罗勏发现了桌旁的一条狗,眼睛不那么亮了,不过,心春好像也在吃什么,好大一堆,天啊它在吃什么

    看最后一张。牧怿然说。

    麦芃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此时只会机械地执行命令,他僵硬地挪动手里的胶卷,把最后一张展现出来,最后一张的一半是纯黑的,仿佛照片只有半张。

    大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每个人都记得这最后一张拍了什么正是柯寻和麦芃在门缝冲着走廊拍的那张,鬼知道这里面会出现什么。

    麦芃一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半张图像我可以解释,这个胶卷虽然是36张,但因为整个相机都被还原成了老式相机,所以胶卷也成了原始胶卷,刚才我在洗胶卷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卷胶卷是从黑白大盘卷里人工缠出来的,从顶端修剪的形状就能看出来,是人工修剪的。

    什么意思?没,没太听懂。卫东问。

    就是说,自己缠的胶卷可能不会是严格的36张,手紧的人有可能会缠出37张,手松的可能就35张,这一卷的手法偏松,所以只有35张半,所以我们看到的最后一张照片只有半张。

    哦卫东也擦了擦脑门的汗,害我以为门外的世界只剩下半个。

    即使只剩下半张照片,但其惊悚程度还是超乎了人们的意料。

    负片发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白,对比度较清晰,大家都能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个地方正是门口的木走廊,可怕的是,有个非常近的人影正矗立在门口,也就是门缝正对着的地方,因为图片只有半张,所以人影也只有半个,因为背光,在负片上显得很白,但却看不清楚五官,人影的左胸前有两个很黑很黑的点。

    天啊麦芃的手颤抖起来,难道,当时咱们对着外面拍照的时候,外面有个人?!而且这个人似乎正要走进来!而且他离镜头这么近!难道说,他现在已经在房间里了?

    这种时候的众人很难再保持镇定,大家尽量挨得紧紧的,生怕那个顺着门缝溜进来的人影会突然发出袭击。

    杜灵雨把自己的耳朵完全堵住,根本不敢再听下去。

    方菲眯着眼睛盯着负片看了一会儿:这个人左胸和左臂位置的黑点,在现实中应该是很亮的两个点吧,我怎么觉得,这个人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只动物,眼睛像心春那么亮的动物。

    第230章 逆旅15┃耳朵。

    四张内容不同的负片,四种风格不同的恐惧。

    第一张:陆恒拍摄于二楼尸体处理现场,人群和尸体消失,只拍到一个陌生女人的身影,走路速度比常人慢很多;第二张:麦芃拍摄于大家居住的房间里,现场所有人消失于镜头之中,只有窗边一只肉眼看不到的双目发光的兽类;第三张:麦芃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拍摄到的另一张照片,却是一大群不知身份的人聚集在此地吃东西,其中一人手持巨物略显诡异;第四张:麦芃于门缝处拍摄的黑暗走廊,有一个逼近门口的黑影,黑影携带一只双目发光的兽类。

    因为照片内容实在太过离奇,令大家连讨论的小支点都找不到,此时空剩沉默。

    这种恐惧感与其说是从内心而生,倒不如说是内外夹击来得更恰当。看不见的什么东西仿佛覆着每个人的毛孔存在着,甚至说不定已经与屋子里的某个人发生了重合。

    内心和外在的恐怖折磨着每个人的皮囊和神经,仿佛随时都能将人捻成碎屑而那碎屑也似乎是冷铁的碎屑,恐怖的磁石出现在哪里,这些碎屑就会立刻尖耸起来,直愣愣地被牵制玩弄。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杜灵雨幽幽说了一句:咱们屋子里是不是点香了?我刚才就隐约闻到了焚香的气味。

    是我点的,牧怿然说,如果耽搁太久,大家的生物钟都会发生偏差,为了摸清这里的时间,我们需要有一个测量时间的东西。

    是线香吗?杜灵雨问。

    是,我们的货物里有一种长而细的线香,味道很淡,很耐烧,我在午饭后点燃了一段,到现在还没有烧尽。从牧怿然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慌乱,依然是一如既往的从容,这令人多少有些心安。

    秦赐的声音也响起来:我已经查过了那种香的功效,说是提神醒脑的,安全无毒。

    杜灵雨听见这话,甚至生出一种无限悲观的想法:如果大家睡过去,都被慢性毒药的香味毒死在睡梦中就好了,就不必受这份罪了。

    有人打了哈欠,很快像是应和似的,很多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已经有人开始犯困了,但我觉得现在也就是下午五点钟。秦赐说。

    陆恒:曹友宁已经睡着了。

    为什么我们没有吃晚饭也并不觉得饿。罗勏靠在床边,心春就卧在他身边,一双眼睛已经不似刚灭灯时明亮。

    如果困了,就准备入睡吧。牧怿然站起身来,用手机光照着明,来到柜子旁边的角落里,这段香马上就燃尽了。

    邵陵:午饭后大概是中午一点多,现在大概是五点多,这种距离的一段香的燃烧时间大约是四个小时。

    牧怿然又点燃了第二支香,这次的长度是上一段的五倍,20个小时,这段时间加上前一支香燃烧的时间,正好是24个小时。

    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灭灯的时候那些灯会按着顺序逐一灭掉,比声控灯还整齐,说话的是罗勏,难道这个灯旅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力量。

    我想是灯油的缘故,朱浩文似乎也没有睡意,当灯油燃尽了,灯就会灭。点灯人巧妙掌握了每一盏灯里灯油的数量,让这些灯可以渐次熄灭。

    哦~有道理,罗勏恍然大悟,这么一说就不那么恐怖了。

    我始终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离谱,我们经历过那么多幅画,每一画都有其恐怖点,可一旦弄清楚背后的原因,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朱浩文说。

    对,其实没那么恐怖,大家别自己吓自己。罗勏搂着自己的狗在大通铺上找了位置和衣躺下了,虽然身体已经吓得发凉,但语气还维持着爱谁谁的随意:该吃吃该睡睡,还得攒足精神找签名儿呢!

    这些话虽然是罗勏鼓励自己说的,但在众人里还是起到了一点点作用,很多人都躺在了床铺上准备睡。

    奚盛楠说道:我们不想在屏风那边睡,感觉隔开之后有些

    还是有些怕。

    大家一起挤一挤吧,反正这个大通铺够大,容得下你们三个女生。说话的是陆恒。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躺在了床铺上。

    或许瞌睡真的会传染,大概半小时之后,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

    心春也闭上眼睛睡去了,带走了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光亮。

    牧怿然躺在床铺上,虽然有浓重的睡意袭来,但还是尽量让自己清醒,今天的事情非常复杂,但却并非无迹可寻,只要找准了一条缝隙,运用好足够的力度,就能够将整件事情撬开。

    牧怿然躺在床铺最靠边的位置,柯寻就在身边。

    睡吧。牧怿然翻身,将手搭在柯寻的身上。

    刚才开门拍照,是不是个错误。柯寻半晌才说。

    那四张照片里,引起大家最大恐慌的大概就是第四张了,堵在门口意欲闯进来的神秘身影,说不定那东西当时就随门缝进来了。

    打开门缝拍摄走廊的提议是柯寻提出的,但却无力为此事引发的恐慌后果买单。

    你怕吗?那个站在门口抱狗的男人。牧怿然说。

    柯寻虽然穿着棉袍,但似乎能感觉到牧怿然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的温度,这温度令人踏实,柯寻说:抱狗的男人经你这么一形容,完全没有了恐怖感。

    柯寻感觉牧怿然的手慢慢上移,停留在了自己的耳畔,用食指慢慢描摹着自己耳轮的形状,柯寻觉得有些痒,微微一晃头,抓住了放在自己耳朵上的手,紧紧握住,不让它再犯。

    也许抱狗的男人会是个突破口。牧怿然说。

    你盯着那张负片足有半个小时。柯寻说,在刚才的情形下,所有人看清或从别人口中了解了几张负片的画面内容后,都不愿意再看第二眼,唯有牧怿然,将胶卷展开到最后的那半张图,独自用手机照明看了半天。

    柯寻:有新的发现?

    嗯。

    但这个发现有些离谱,无法讲得通?

    嗯。

    你是打算跟我说说,还是就这么闷着。

    牧怿然恢复了平躺的姿势,黑色眼睛看着房间里浓墨般的黑暗:我还是想不通这个世界的时间问题。按理说,无论时间怎样错乱,都不可能杂乱无章,一定会有潜在的规则在其中。

    虽然这个世界刻意模糊了昼夜,但却还是保存了点灯灭灯这个习惯,让人说不清这里的人到底是忽视时间还是重视时间。柯寻说。

    那些负片必须想办法放大,那里面藏着很多线索。牧怿然感受着黑暗里的微寒,同时又与最重要的那个人依偎着,一时间竟说不清是暖还是寒,我打算做一个简单的投影仪,已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盒子,只需要一个照明效果最好的手机和一个放大镜就可以了。

    简单的投影仪?在柯寻心里,投影仪这种东西都不简单。

    对,完全手工的,但可以起到放大效果。

    柯寻觉得自己能手工完成的什么仪器,大概也就是个土电话吧:大佬你相当给力了,明天如果玩具店买不到放大镜,我就去胖大叔那里碰碰运气。至于最亮的手机,我觉得应该是萝卜的,他的屏幕明显比其他人的都大都亮,看来土豪金手机还是相当不同凡响的,尤其电池的待机时间也相当跩。

    你丫才土豪金呢本少爷是正经皇族血统清贵之家!罗勏在梦里使劲儿撇清自己与土豪的关系,心春突然醒了,两只眼睛亮了亮,又渐渐合上,依偎在主人怀里,呜呜呜梦呓似的睡了。

    柯寻翻了个身,面对牧怿然躺着:你真打算闷着睡了?那几张胶卷到底有什么线索?

    牧怿然无声一笑:我发现的突破口,是最后一张,那个抱狗男人的耳朵。

    人耳朵还是狗耳朵?

    人耳朵。

    这么一想真诡异,那人的耳朵怎么了?柯寻和牧怿然在一起似乎什么都不怕,也不在意这个神秘男人是否真的潜伏在房间里偷听。

    那个人耳朵的轮廓我很熟悉。牧怿然说。

    嗯?

    弧度和缓,耳垂形成一个略急的小弯。牧怿然慢慢说道。

    卧槽谁让你这么认真观察过耳朵我跟他拼了柯寻说着又感觉牧怿然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耳轮,心里似有所动:难道是怎么可能?我当时明明在门后顶着门,镜头就算会拐弯儿也拍不到我啊。

    所以我认为是时间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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