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

    你这让我怎么回答?!

    唉蓐收叹息一声,然后就像个小兽似的乖乖趴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长长的眼睫忽闪忽闪,再衬着那双大大的眼睛,真是越看越可爱,有时看上去软趴趴的跟白面包子也差不多,倒是想让人凑过去咬一口。

    白虎默默的盯了一会儿,不知为何这水明明越来越凉才对,但身上却有些发烫,还没等弄清楚缘由,突然听见蓐收惊叫一声,大白大白,它怎么动了?!

    白虎低头往水里一看,卧槽!

    然后腾地一下起身,也顾不得甩了蓐收一脸水,急忙开始套衣裳,虽然略显慌乱,但速度极快,三两下的功夫就已经穿戴完毕,衣着得体的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窘迫。

    再反观蓐收,本来就在仓库弄了一身的灰,现在又被溅了大半身的水,可谓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白虎只好叫店小二送来了新的热水,把蓐收扒光丢了进去。

    二人位置瞬间互换,变成了蓐收在里面泡澡,白虎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也不知是不是被蓐收拐带的,白虎的思绪也有些飘,也往水里看了看。

    呵,小的还挺可爱。

    结果这个念头一生出来,白虎顿时觉得身上又开始不自在,赶忙清理清理那些乱糟糟的想法,转而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的监兵君,严肃问道:戏本子都看完了?

    没有哦~蓐收一手搓着身子,一手指向了地上那堆衣服,里面有个戏本子被我带回来了,你拿过来看一下~

    白虎疑惑的捡起看了几眼,发现依旧是那种不知所云且根本看不进去的内容,甚至怀疑可能是某人想看所以携私带了回来。

    蓐收却神秘兮兮的说道:我怀疑这个戏本子跟那个命案有关!说完便将仓房里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大白,你说他到底为什么要找这个戏本子啊?想不明白呢。

    白虎也理不太清个中缘由,正想说不如把这东西丢到官府那边让他们去费脑筋吧,却听蓐收又感叹了一句,唉,你说我们要不要问一下祝融融和大嫂啊,他们两个脑子好用,任何一个在这儿的话,估计都能很快很快解决的。

    然后白虎就鬼使神差的攥紧了戏本子,也不管独自哀叹的蓐收,跑到外间桌边威武严肃的看起了其中内容。

    虽不知为何,但莫名其妙的就是不想输。

    蓐收那边洗的很快,没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洗了个干干净净,也同白虎一起参详其中的内容,这本子本来就很薄,傍晚时分就从头到尾的全看了一遍。看罢,白虎脑袋嗡嗡作响,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看这么脑残的东西,有这功夫还不如出去徒手劈两块大石更痛快一些。

    看出什么了?白虎问他。

    唔蓐收又快速的翻了一遍,回味了一下细节,情节还不错哦。

    白虎:

    他突然觉得,还是官府那边靠谱一些。

    不过嘛蓐收歪着脑袋把戏本子合上,蹙眉道:大白,这个好像也是镇子北边的秀才写的呢,就是我们去买小话本的那个秀才。

    为何?白虎疑惑。

    写戏本子虽然没有什么强制性的要求,但是大家习惯性的都用标准的正楷来写,一则是看着规范,二来也便于识别,否则写一本龙飞凤舞的草书,恐怕大部分人都看不懂到底写的是什么。而他和蓐收并不是那种善于辨别字体之人,想要从清一色的正楷之中辨出不同,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这个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呀~蓐收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毕竟总算是有他的用武之地了,大白你不看小话本所以才不知道,每个作者写东西都会多多少少带着点个人特色,比如人物的设定或是情节转折方面,看得多了自然就能分辨的出~

    蓐收怕他听不懂,还特意拿出之前买来的小话本,同手中这本对比着看,你看哦,这个秀才特别喜欢天神和妖精的设定,而且都是相爱相杀,还总喜欢在大概三分之一处设转折,转折之后必定要虐的死去活来赚一把眼泪,当然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烂尾!!!

    这个简直不能忍!

    想当时蓐收看文看的正高兴,结果吧唧一下像腰斩似的直接完结了,气得他一宿没睡好觉,非常想把那个秀才拖出来暴打一顿!尤其是青衣还跟他说这个秀才写的很好,戏园里好多戏本子都是从他那里买的,这让蓐收越发不能理解,真是想不明白烂尾的本子有什么好看的!

    看着他握紧拳头怒气冲冲的小包子样,白虎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抹笑意,很浅很淡又转瞬即逝。

    大白大白,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啊?

    白虎虽然不反对他帮助青衣,但显然也有自己的打算,思考良久,回道:这个本子还是交给官府他们去查吧。

    他和蓐收本来就不属于凡间,凡人的命数他们不应该多加干预,事实上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触及到了一些不属于他们的职责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再继续下去就容易出现问题了。

    他与蓐收解释了一下后,蓐收也明白这事不应该再插手了,虽然没办法亲自找证据抓凶手有些不甘心,但现实也只能如此,于是二人又等了几个时辰,直到夜深人静偷偷的潜入了府衙,把那个戏本子明晃晃的丢到了书房里,蓐收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写了一封歪歪扭扭的信,把前因后果大致交代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后,蓐收轻轻舒了口气,一想到也许明天就能让罪犯归案,心里美滋滋的,于是乎回到客栈后,又理直气壮的要和白虎蹭床睡。

    白虎:回你自己房间去!

    不要哦~蓐收笑嘻嘻的说道:晚上好黑的,我怕黑嘛~

    对于这个解释,白虎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他完全无法相信为什么蓐收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以怕黑这个说辞来作为借口,虽然蓐收身上确实时刻都带着夜明珠,但他总以为那只是拿来玩的,跟口中所说的怕黑完全没有关系。

    否则自打册封四方神、自立仙府之后这么多年,某人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然而无论怎么问,蓐收都是这一套说辞,白虎已经懒得再多费口舌了,他现在只想好好收拾一番上床睡觉,最好明天就听到案子告破的消息,然后他二人就可以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可一觉醒来事情却并非如他所愿。

    一大清早,客栈里所有人都在传着一个消息。

    昨天晚上,城北的秀才也被人杀死了。

    第十三章

    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蓐收整个人都懵了。

    大白,你说会不会是他发现戏本子被人拿走,为了消灭证据,心急之下直接杀了秀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秀才白白丢了性命。

    白虎:有可能。

    蓐收蔫蔫的趴在桌子上,白虎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虽然以前收小话本的时候他也这样过,但这次的感觉和以前相差太多。自从出来游历,白虎已经尝试着接受祝融的想法,多加努力了解蓐收,心态也有所改变,看他这个样子总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他一下。

    可应该怎么安慰呢?

    向来不苟言笑的监兵君顿时有些犯难,脑中回想起以前的一幕幕,只想起句芒好像比较喜欢抱抱蓐收再揉揉他的脑袋,但这个动作实在是太亲昵了,白虎觉得有些做不来。

    思来想去只好选择用自己的方法,于是无声抬手,拍了拍蓐收的肩膀。

    嗯?大白你拍我干嘛,我肩膀上有脏东西吗?

    白虎:嗯。

    还不如不做。

    不过这一早上总算还是有个好消息的,那就是衙差那边已经抓到了嫌犯,不过对于蓐收而言,这个消息顶多算是安慰,毕竟秀才本来可能不用死的。

    大白,以后我再多管闲事的话,你就把我拽走好不好?

    嗯。

    话虽如此答应着,但通过这件事白虎也看清楚了一些事情。

    有些人历经过血雨腥风渐渐心寒如铁,有些人手染鲜血却更清楚生命的可贵。

    蓐收却恰恰就是第二种。

    见他还是神色怏怏的模样,白虎破天荒的伸手捏了捏他软嫩的脸蛋,走吧,去衙门看看。

    嗯?蓐收眼中总算亮了亮,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不然怎么知道结果。

    嘿嘿~蓐收三两口喝完碗里的粥,乖乖的擦干净嘴巴,跳起来直接扑到了白虎的背上,我就知道大白最好啦~然后热情的直接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白虎瞬间懵了。

    刚刚被亲了?!

    蓐收大多数时候做事有些像小孩子,对于家里三个哥哥也是又亲又抱的,但对于白虎而言这却是第一次。

    不知不觉的,耳根有些泛红。

    结果不小心被蓐收看到了。

    大白,你耳朵怎么红了呀?

    屋子里有些热。然后胳膊十分僵硬的把蓐收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蓐收不明所以,还十分贴心的跑去打开了窗子通通风,毕竟爱护大白是第一职责。

    衙门那边为了尽快破案,一抓到嫌犯立刻开审,蓐收和白虎赶到的时候那人正跪在堂上一字一句的交代自己的罪行。

    原来他名叫李财,也是迎春班的一员,不过由于基本功不扎实再加上相貌不出挑,所以只能饰演一些无足轻重的串场角色,而他杀死的那名女子正是班子里的当家花旦,李财曾私下里贿赂了她,想让她在班主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

    但李财的外貌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能够扮演的角色,无奈之下,他只好又跑到秀才那边,出了高价请他给自己专门写了一个戏本子,可谁知拿回来后花旦又反了悔,李财以为她是在戏耍自己,一怒之下便起了杀心,趁她不备捂住嘴一刀刺中了要害,眼见着她渐渐无力挣扎血越流越多,李财这才慌了神。

    这时他突然想起戏班里有关那件戏服的传闻,于是趁着大家都在忙碌之际跑到仓房将其取来套在了花旦的身上,又狠着心连刺了数十刀,伪装成了诅咒的样子。

    可他之前为了怕自己贿赂花旦一事暴露,就将买回来的那个戏本子与戏班里原本的放在了一处,这次慌乱之中竟忘了取回,李财心知衙差那边迟早都会查到这件事,于是趁着他们松懈之际再次潜回想要取走证据,谁知偏巧蓐收比他快了一步。

    李财空手而归后,心里越来越慌,这时的他恐惧已经战胜了理智,所以又趁着黑夜将秀才杀死,结果秀才死前的哀嚎惊动了旁人,并被立刻上报了衙差,这才将李财顺利抓捕。

    听到了事情始末,在大堂外围观的众人已经纷纷骂嚷起来,有人说李财简直是丧心病狂,也有人说那个花旦出尔反尔不厚道,还有人同情秀才横遭祸劫,一时间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听的人耳根子疼。

    白虎抱着蓐收从人群中挤出来,不远处的大树荫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斑驳的影子随风摇曳,置身于此连心也静了下来,那些嘈杂的声音仿佛都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蓐收紧紧抱着他的腰身,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道:大白大白,好难过哦

    如果不是自己顺手把戏本子拿走了,那个秀才也许真的不用死的。

    这次白虎没有说什么,就那样任由他抱着,风很轻日头很暖,也不知为何,白虎突然有些喜欢这种静谧的感觉,尤其是脱离了泑山那些繁琐的事,不乱闹的蓐收还是很可爱的,鬼使神差的,胳膊缓缓抬起轻轻搭在他的背上,就像是一个安慰的拥抱。

    之后呢,你打算做什么?白虎转了个话题问道。

    我想把那件戏服还给青衣小姐姐。蓐收道,那可是她相公送给她的,我想她一定很珍惜,如果能还给她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都毁成了那个样子。他可没忘当时看见的血衣有多残破,几乎都快成了一团破布。

    总会有办法的嘛~蓐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哦,那就是我们怎么能拿到戏服呢?这才是现在的首要问题。

    白虎:再等几天吧,我想官府那边结案之后会把它归还给戏班,可对于戏班来说这却是个烫手山芋,扔了怕被诅咒,留着又人心惶惶,这时如果有人愿意出价将它买下,戏班班主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大白好聪明~听到这番话蓐收当即喜上眉梢。

    接下来的两天也确如白虎所料,官府那边结案,然后忙着处理各种善后事宜,衙差到处跑差点把脚跑断。戏班那边则更惨,当家花旦死了这戏简直没法唱,只好暂时关门调整,而且那件血淋淋的戏服检查取证过后就又还给了戏班,班主苦着一张脸扔也不是拿也不是,最后只好捏着鼻子把它丢回到了箱子。

    正待他考虑要不要出血多花点银子请个道士把戏服处理了,蓐收和白虎依照原本的计划直接上门,说明来意后班主还犹豫了一下,他虽然也想处理掉戏服,但怕这么卖出去后诅咒会反噬到自己身上,可奈何蓐收此时掏银子格外豪爽,这价钱别说买这戏服,都足够支撑戏班大半年的开支了,班主咬咬牙,诅咒就诅咒吧,拼这一次,万一什么事都没有那自己就赚大了。

    拿到戏服之后就彻底轮到蓐收忙活的了,首先要洗干净才行,白虎的洁疾决定了这事他绝不会帮忙,上面全是血又不好拿出去找人帮忙洗,无奈之下只好蓐收亲自动手,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还不敢太用力的搓,生怕把戏服直接洗零碎了,忙忙活活的整整洗了一天,最后洗的手都麻木了,才让它显出了本来的颜色。

    大白,手好疼啊蓐收眼泪汪汪,并抬了抬自己的小手给他看,洗衣裳好累啊,手都搓红了,这次回去泑山我要给浣衣娘涨月钱!然而这位泑山的主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全然就是被架空的状态,连他自己的月钱都要去找白虎要,哪里还能再给浣衣娘涨月钱。

    白虎倒是没说什么,不过现在某人的手确实看着有些惨,只好帮着揉了揉以示安慰。

    这是白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握着他的手,蓐收的手很小很软,有那么一个瞬间白虎心下疑惑:这么小的手,这么瘦的胳膊,到底是怎么舞得起比他自己还要高大的七伤钺的?

    七伤钺是蓐收的法器,可以大幅增益自身的灵力,对于灵力刚猛雄浑的蓐收而言再趁手不过,白虎也曾借来试过几次,自己用着都显费力,也不知

    白虎猛然一怔。

    今天这是怎么了,自己何时变得想法这么多。

    有些好笑。

    戏服洗干净之后的事就简单了不少,缝缝补补一类的自然要交给专业的绣娘,蓐收挑了一家镇子上最好的,虽说有银子可赚,但绣娘对于这么件破烂衣裳还是多少流露出几分嫌弃。

    毕竟都烂成了这个样子,还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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