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生胆怯地环顾周身的人, 哆哆嗦嗦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你们也是被智人绑架来的吗?

    周围是几个有经验的玩家,淡漠地瞥他们一眼,明白这些都是新手,不过谁都没主动回答问题,因为心里清楚, 该明白的他们迟早会明白,不能接受的, 玩着玩着就能接受,不必多费口舌做新手指引。

    薄晔跟在队伍最后,从机舱门里跳下来,前后看看,人很多,乱糟糟的像个旅游团,在人群里一时没找到熟悉的人。

    这里气温很低,他将冲锋衣的拉链往上拉,拉到顶部后,随意地用牙齿咬住拉链头,打量四下里的环境。

    飞机降落在一处平坦的雪原上,此时天气晴朗,但积雪很厚,西边一百多米的地方是个断崖,断崖后方的天空蓝得发白,高远辽阔。

    东边是一片森绿密集的杉树林,地势不断走高,再往后就是层层峦峦的雪峰,描绘出冰蓝色的残影。

    目光所及,简明开阔,除了纯粹的雪白就是暗沉的墨绿,将视野划分成极为鲜明的两部分。

    身后有人拍了下他的肩,回头,恩瑾扶着面色苍白的顾萌,唐止跟在一侧。

    你们去哪里了?我刚才没找到你们。薄晔朝唐止招招手,把人检查一遍确保没受伤,转而对顾萌道,顾老师,你还好吗?

    顾萌倚在恩瑾身上,虚弱地哼哼:晕机。

    迫降的过程太惨烈,几乎要把胃颠出来,顾萌下飞机就找块空地去吐了,唐止和恩瑾正好在身边,陪着他一起。

    薄晔拉高唐止的外套拉链,刮刮他有些泛红的鼻尖,问:冷吗?

    唐止摇摇头,两只手却直往男人外套口袋里钻。

    飞机上,一个头破血流的中年男子跌了下来,穿着空乘人员的藏青色制服,看他手臂上四条杠的袖章,身份应该是机长。

    乘客们请注意,容我说几句话!

    中年男子捂着血淋淋的额头,踉跄几步走到人群前方,几个新人小姑娘看到他的样子吓得发出尖叫声。

    飞机的引擎出现了一些问题,不得不中途迫降,现在虽然安全着陆,但仍然有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我们的通讯系统发生故障,没办法跟总部取得联系。男子将机长帽搂紧于胸前,在汩汩往下流的血水中睁大了眼,慌张道:如果等着机场工作人员展开搜救,我们说不定要在这困上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大家不是饿死,就是葬身于暴风雪!

    人群里立即发出惊惶的声音:

    还有暴风雪!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救吗?

    这里有谁会修无线电吗?

    会出声应和的大多是新人,因为没有经验,很快被机长带入了情境。

    顾萌盯着前方看了一会,不感兴趣地枕回男人肩上休息,嘀嘀咕咕:这NPC太敬业了。

    大家稍安勿躁,现在还有一个办法,也是唯一的一个办法。机长抹了把额上的血,万分诚恳道,我们乘务人员先行开路,下山求救,我可以作出承诺,七天后的晚间八点我们一定回来接你们。

    七天后?一个女生马上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等七天?

    小嘴一天到晚叭叭叭,哪儿那么多问题!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暴喝一声,把发问的女生吓得抖了三抖,说了七天就是七天!这男人看着人模狗样,其实就是个发布规定的假人,你还真把他当人看了?是准备跟他讨价还价还是怎么地?你们这些新人也是够烦的,别再问一些有的没的,谁再话多揍谁!

    大家看那男子,剃着平头,皮肤黝黑,粗眉细眼,满脸戾气,浑身透着一股混社会的气息,相当不好惹。

    女生瘪着嘴,虽然不服气,但见没人站出来为她撑腰,只好忍气吞声。

    似乎是对现场发生的吵闹无知无觉,机长身旁的空姐理理散乱的鬓发,语气急促:届时,希望大家能够在这里升起火堆作为求救信号,越醒目越好,以便搜救队能够顺利发现大家,七天后的晚间八点我们一定会经过这块区域的上空,请大家务必确保那时已经燃起火堆,万一错过我们将无法展开救援行动。

    事不宜迟,我们乘务人员现在就出发。机长捂着额头,不顾众人的反应,绕过人群向前方走,请大家在这里坚持住,七天后我们一定带着搜救队回来。

    雪原上无端刮起一阵风,雪粒在半空中扬得纷纷洒洒,遮住了视野,不少人抬手挡在面前。

    你们可以继续往山上走,看看这一带有没有木屋或休息站。空姐拢紧大衣,低下头顶着风雪前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机长身后,尖细的声音被夹带雪花的风打散,飘飘忽忽,还有,千万要保护好飞机,千万要保护好飞机!

    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消失在苍茫的风雪中,机长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保护好飞机

    风停了,细绒的雪粒落下,人们的视线再次清晰,眼前依然是干净辽阔的雪原,一望无垠,却再也不见机长和空姐的影子。

    他们去哪儿了?

    这才几十秒功夫,就走得不见人影了?

    天呐,好诡异,有点可怕。

    人群里发出躁动不安的声音,三三两两间互相瞧瞧,自发地开始组队。

    薄晔和恩瑾等四人聚到一处,商讨NPC给出的信息。

    顾萌双脚陷在雪里,低头看了看,还好游戏给配备的是防水马丁靴,不然到了温度稍高的地方,雪融化后鞋会潮透。

    没再理会这些细节,他道:最后机长和空姐都反复强调保护好飞机。仰起头看了眼飞机,此时正倾斜着落在雪地上,外部看不出折损,继续说下去:这肯定是个任务,说不定逃生的关键跟这架飞机有关。

    还有一个任务。唐止面对面偎在薄晔身前,双手一边一个插在他的外套口袋里,冻得吸了吸鼻子,七天后的晚间八点要在这里燃起求救信号。

    这个应该不难。顾萌看向东边的墨绿色杉树林,道,木材我们不缺,到时候砍下来点燃就行。

    恩瑾环顾周围,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薄晔注意到,问他:你有什么看法?

    觉得没那么简单。恩瑾微微仰面思考半刻,随后说,保护好飞机,升起火堆,如果只需要做这些,游戏是不是太仁慈了,按照这个思路,我们只需要在飞机上坐等七天,就算不吃不喝,也是有活下去的可能。

    经他提醒,其他人也觉得蹊跷。

    顾萌忽然想起一件事,但自己还没理清头绪,急切道:你们记不记得机长一开始说的?如果在这困上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大家不是饿死,就是葬身于暴风雪,由此可见,一是这里生存条件恶劣,二是食物匮乏

    谈及此,四人眼睛骤亮,不约而同道:这是场生存对抗游戏?

    说话间,机舱出口附近传来骚动声。

    哎?你装包里带出来的是什么?一个年轻小伙堵住一人,一手扯住那人背在肩上的大旅行袋,不客气道,我刚看你鬼鬼祟祟进去,装了什么出来?把包打开来看看。

    碍着你什么事了!背包的正是那个剃平头的男人,一身社会气息,双手抓紧肩带,恶狠狠地瞪视年轻小伙,警告你啊,手给我撒开,看我不削你!

    另一人:你这人真是野蛮!你敢动手试试看!别当拳头硬就有理了,我们几个加起来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就是就是!刚刚被平头凶过的女生也站出来,义愤填膺地捏起小拳头,你在里面装了什么?是不是要私藏什么东西啊?看你贼眉鼠眼就不是什么好人!

    平头男人渐渐被包围,不仅被人质疑,还要接受语言攻击,扛着大包,气势上矮了不少。

    机舱门口的人也越聚越多,看着中心几人吵闹,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雪太深,顾萌撑着恩瑾的手,一步一步艰难走上前,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男一女还在围绕旅行包拉扯,那个女生突然看向人堆里某处,尖着嗓子控诉:楚水哥,你看这个神经病,包里肯定装了什么好东西要独吞,你快管管!

    众人看向那个方向,一个长相够得上七分,气质温和的男子站出来。

    男子涉雪上前,抬手制止这场纷争,对剃平头的男人和气道:兄弟,我叫阮楚水,信得过我,你就把包拿下来,打开给大家看看,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物品,你拿去也无妨,现在飞机上的东西是共有财产,不存在先到先得的说法。

    凭什么?平头咬牙坚持,脖子一梗道:谁叫你们反应慢?我们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讲究的是个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你们别想拿我东西。

    阮楚水面色一板,温和的气质不再,无端让人生畏,严厉地说:现在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团结合作才有生存机会,你如果不愿合作,可以,东西留下,你爱去哪去哪,别逼我们对你动粗。

    平头被他的气势镇住,表情空白了几秒,因为疏于防守,被那个年轻小伙一把扯过旅行包,扔在雪地上,直接将拉链拉开。

    众人探头一看,唏嘘声响成一片,本就看不惯举止粗俗的平头男人,现在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厌恶和鄙夷,连掩饰都省了。

    顾萌在人群后方,因为踩在深雪里,垫着脚都看不到前方的情景,只能伸长脖子干着急。

    恩瑾看他一眼,二话不说背对他蹲下身,低柔松软的声音道:我背你。

    不用不用。顾萌摆手,觉得不好意思,我重得很,也没必要。

    虽然体型标准,但好歹也有一米八,他怕自己一趴上去,会把祖国的小花骨朵给压残废。

    恩瑾不为所动,保持原姿势等待他:你上来。

    顾萌迟疑片刻,知道恩瑾固执,没办法,小心翼翼攀上他的背。

    出乎他的意料,恩瑾轻轻松松就将他背了起来,腰杆笔挺,像是背上没有分量似的,勾住他腿弯的手臂劲瘦有力,让人觉得十分稳妥。

    顾萌一手勾着恩瑾的肩,一手捏捏他结实的臂膀,叹道:恩瑾,你这男友力真的是

    啧啧两声,没说下去。

    薄晔在一旁见了,上翘的眼尾像是在笑,问顾萌:想嫁吗?

    滚!顾萌干脆利落回他一声。

    顾萌站得高看得远,这下能把前方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雪地上,破开口的大旅行袋里漏出十几盒用锡箔纸包着的盒饭,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袋子里还有零零散散的几包干果、用塑料盒装着的奶油蛋糕,数量都不少,满满装了一袋子。

    旅行袋旁边,平头男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虚张声势道:你们简直是强盗!

    你还有脸说话!女生看他的恶行被揭发,有些快意,有些得意,看向站在中央的男子,邀功般道:楚水哥,这人要怎么处置?

    阮楚水没理她,转而面向人群,恢复了温和的面容,慢条斯理却又坚定道:各位,相信现在的状况大家都了解了,我就不在此赘述,我们的目标是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中活过七天,只是食物有限,资源有限,条件会非常艰苦,可是我相信,只要大家团结一致,这些都不是问题。

    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继续道:各自为营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我们不是蛮人,现在的条件已经够不利了,如果同类之间还要竞争,无疑会使每个人陷入绝境,我建议,现在开始统一管理发放资源,如果各位信得过我阮楚水,我愿意担起这项职责,绝对做到公开透明。

    我同意!

    他身旁的女生第一个举手赞同,满眼里都是钦慕,很明显,已经对这个充满领导气质的男人产生信任。

    人群里稀稀落落又举起几只手,大多是新人。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有人主动出来调和资源配给的事,他们乐得轻松。

    薄晔轻声嗤笑:二十人的小国家诞生了。

    恩瑾道:随之产生的就是等级制度。

    顾萌趴在恩瑾背上,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

    那个叫阮楚水的男人已经俘获大多数人的信任,再加上掌管着全部物资,无疑已经成为了整个团队的王,接下来几天必然拥有绝对话语权,如果是个独断的人,还可能出现一言堂的局面。

    思及此,他隐晦地问其他人:服从?

    唐止平静道:享受制度带来的好处,不被等级所约束。

    恩瑾赞同:那么现在就要表明立场。

    走吧。既然大家的观念不谋而合,薄晔道:表明立场。

    四人没打招呼,薄晔和唐止在前,恩瑾背着顾萌,走在后方,转身朝墨绿色的杉树林走。

    喂!你们几个!去哪里?

    身后,年轻小伙喊道。

    薄晔停下脚步,回过身,莞尔一笑,道:NPC提示说山上有木屋和休息站,我们准备过去。

    这年轻小伙名叫王晓驰,直觉要阻止他们,心想怎么也得等阮楚水做决定大家再行动,可一时却找不到理由,便说:空姐只是说或许,说明可能有,可能没有,我们应该先派人上去,探清楚情况再叫上大家一起,你们这样太冒险了。

    薄晔笑意不变:那我们先上去探路,可以吗?

    王晓驰表情松动几分,语气不再强硬:那行,如果上面有木屋之类的,记得下来通知一声。

    薄晔却摇摇头,笑得人畜无害:一个小时内如果我们没下来,说明已经在上面住下了,你们可以自己上来,当然,你们不会真在雪地上等一小时吧。

    王晓驰蹙眉:你

    对了。薄晔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再次回身看向王晓驰,淡淡道,小朋友,还轮不到你教我做事,管好你自己,懂了?

    王晓驰面色骤变,第一反应是看向阮楚水:阮哥,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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