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那块淤血可能会伴随他一生,影响他一生。

    俞天霖没来招惹他之前,他真不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俞天霖来招惹他以后,多了一个人担着他的苦和痛,便更不觉得是问题了。

    可如今……

    想到刚才胡雪唯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另一个当事人一直躺在地上的模样他就想笑。

    他不知道俞天霖是真的又醉死过去了没听见。还是说听见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就让胡雪唯把一切都说了。

    不管是怎样一种答案,他已经没兴趣再知道了。

    他看了眼白雪茫茫的街道,两头的末端都是一片漆黑的。此刻三点多了,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该亮了。他要回去洗个澡,眯一眯眼睛,把这口气缓过来。不管怎样,沈观澜的房子还有两天才整理完,他不能被沈观澜看出异样来。

    尽管这么想着,可他还是没有叫车子回去,而是踩着深浅不一的雪往来时的方向走。

    这个时间还在路上走的行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了。身后不时会有车灯闪过,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从墙上转了一圈,最后消失在身后的黑暗里。

    这样陌生而昏暗的地方,他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越走越精神了。直到双腿都冻的没知觉了才停下来,看了眼腕表。

    快五点了。

    他做了个深呼吸,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都吐出去。

    应该可以了吧。

    他在路边等了许久,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车回去。但下车的时候,他又久久的迈不出步伐。

    这栋胡雪唯的房子曾是他和俞天霖短暂的栖身之所。他们在这里陪伴着彼此,俞天霖就像他真正的另一半,陪着他为二弟打点,一起商量,置办他二弟未来的家。

    他们还在这里做过荒唐的事。

    想到自己睡过的那张床曾属于胡雪唯的,想到俞天霖可能在那张床上同样拥抱过胡雪唯,他就止不住反胃的念头。

    好在他的胃里早就空了,又因为太冷,连酸水都像被冻住了。

    扫雪的佣人拿着大扫帚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他站在院子中间发怔。于是喊了他一声:“沈先生,外头天寒,您怎么不进来?”

    沈蔽日弯了弯嘴角,又习惯性的牵出了微笑:“我现在就进去。”

    他回到三楼的卧室里,尽管身体累极了,还是不想躺在那张床上休息。他回到浴室里,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寒意驱散,把冻僵了的手脚泡暖了。等他出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亮透了。

    他又换好了外出的衣服,下楼去,厨娘已经在备早点了。见他这么早下来了,就端了一杯刚磨好的豆浆给他:“沈先生,包子刚刚蒸上,您还得等十分钟。”

    这几天住在这里,沈蔽日和佣人们已经熟了。胡雪唯这人不好相处,但他请的佣人性子都不错,谦让得体。

    沈蔽日笑了笑:“不必了,我喝豆浆就可以了。”

    他站在窗边,把那杯热热的豆浆喝进胃里。身后是厨娘忙碌的声音,窗外是被积雪压弯了的枝丫,这环境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打把窗户推开一道缝,由着外头的冷风灌进来,把好不容易暖下来的手又吹凉了。但他没有关上,反而放松了下来。刚才因为豆浆的热气而熏红的眼眶终于恢复了常态,就像那杯见底的豆浆,已经失去热度了。

    他放下杯子,跟厨娘说自己要先出门了,让她转告沈观澜和徐宴清,醒了可以直接去那边房子找他。

    厨娘看得出他的脸色不太好,又听他说完咳嗽了两声,就问他是不是感冒了,说家中有备药。

    他笑着说不用了,去客厅拿上帽子和围巾就出去了。

    他去的时间早,打扫的下人都还没到。他看着屋子里还没摆好的家具,又看到了那张刚拼好,还没铺上床垫的双人床。

    他的腰和背实在酸痛,只得在那张床上躺一会儿,想着等人来了再起来。

    可这一躺就到了十点,沈观澜到的时候,他已经发起了低烧。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一睁开眼就看到沈观澜和徐宴清双双站在床边,二人都担忧的看着他。

    见他醒了,徐宴清忙把温水递上。他起来喝了几口,嗓子似乎肿了,连咽水都觉得困难。

    “哥,你怎么睡在这?”沈观澜焦虑道。

    他一来就看到沈蔽日昏沉沉的睡着,脸色也很红,忙让徐宴清把新添置的药箱拿来,量了体温才发现沈蔽日在低烧。

    “我就是累了躺躺。”沈蔽日说道。他嗓子没哑,但喉咙痛。沈观澜拿了退烧药给他服下,又根据他的症状找了消炎药。怎么都不肯他今天继续忙了,一定要逼他回去睡觉。

    他不愿回到那座宅邸去,就说自己在这里休息就好。沈观澜只能让下人先把床垫拆了放上去,又拿出干净的枕套被单把床铺好,这才让他躺下。

    他也没再逞强,叮嘱沈观澜和徐宴清好好看着下人布置就又睡了过去。直到下午沈观澜来给他量体温的时候发现退烧了,才把他叫醒,让他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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