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还没下,明恕和易飞在校门外的小摊吃米线。
    重案组虽然还没有直接接触于孝诚,但于孝诚的基本情况,明恕已经摸清楚。
    “沙春的这些学生里,于孝诚最有可能成为沙春的目标。”明恕早饿了,米线刚端上来就往嘴里送,被烫得“嘶”了一声。
    若是萧遇安在他旁边,多半会提醒他“慢点儿”,但此时和他同桌的是易飞,易飞比他还饿,也被烫得够呛。
    “于孝诚念文科,目标是京政大,可惜两次高考都差了三分。”明恕找老板拿来两个空碗,一个放自己跟前,一个给易飞,“于孝诚家在林溪县,单亲,他初中在县重点就读,中考以县前十的成绩考到九中,直接进了实验班。”
    易飞把米线挑进碗里凉着,“但进实验班之后,于孝诚的成绩就‘不行了’,高中三年,从来没有进过年级前二十。”
    明恕搅了几下面,“操。”
    易飞抬眼,“你操啥?”
    “没进年级前二十就叫‘不行了’啊?”明恕说:“这是九中。”
    易飞说:“我知道这是九中,但在于孝诚这种学生心里,进不了年级前二十就是‘不行了’。”
    明恕往碗里倒醋,“高三晚自习得上到10点,我一会儿先去学校里看看,你去于孝诚楼下守着。”
    易飞忙着填肚子,“行。”
    夜晚的校园,有种城市里难寻的宁静,晚自习已经开始了,高三专用楼里,大多数教室的学生都在奋笔疾书,只有极个别理科班的数理化老师还在讲卷子。
    明恕来到28班——文科实验班——所在的楼层,听见一阵阵翻动书页的声响。
    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女教师从28班正门走出来,看到明恕时脚步一顿,“你是?”
    在任何一所重点中学,高三楼都是严加管理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明恕一看就不可能是家长,更不像学校的教职工,难怪班主任王老师会突然警惕起来。
    “您好。”明恕压低声音,出示证件。
    王老师一看,眼中的警惕不降反增,“你……”
    “借一步说话。”明恕说。
    高三老师辛苦,学生熬,老师也得跟着熬,办公室人来人往,有老师,也有跑来问题的学生,断然不是谈话的地方。
    王老师将明恕带到一间闲置的小教室,忐忑地问:“我们班上哪位学生出了什么事吗?”
    王老师紧张不是没有道理,高考的压力实在是太大,冬邺市几乎每年都有高三学生自残、自杀、发泄性报复同学。
    明恕勾出一个安抚性的笑,以萧遇安的口吻道:“我想了解一下您的学生于孝诚。”
    王老师表情有轻微变动,开口之前叹了口气,“是不是他家里出什么事了?”
    明恕摇头,“王老师,我暂时不能和您说太多细节,请您谅解。今天我来找您,主要是想听您说说,于孝诚是个什么样的学生。毕竟今年是他第三次冲击高考,而您当了他三年班主任,这是第四年。九中里最了解他的老师,非您莫属。”
    王老师教英语,是特级教师,一年前将于孝诚那一届学生送走之后,接手了高二文科实验班,所以于孝诚第一次复读时不在她的班上,现在高二变高三,于孝诚再次复读,又成了王老师的学生。
    “于孝诚这孩子……”王老师开了口,却停顿半天没能说下去。
    明恕在她脸上看到些许为难、无奈,以及惋惜。
    “我这么问吧。”明恕说:“在实验班里,于孝诚是不是不够聪明?”
    王老师犹豫地看着明恕,终是点了点头,“其实我不认为于孝诚一再选择复读是好事,他太偏执了,今年他再次到了我班上,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心理已经出现问题。”
    “怎么说?”
    “于孝诚对自己的定位不符合他自身的能力。”王老师又沉默了一会儿,“老师不该以成绩来评判一个学生,但在重点高中实验班里,竞争的氛围太强了,没有一个人能从那种氛围中脱离出来。”
    明恕适时点头,“嗯。”
    “于孝诚初中非常优秀,成绩长期保持在县前十,但我们班上的学生,哪个不是区县、主城的佼佼者?”王老师说:“于孝诚很勤奋,我看得出来,他想要将差距拉回来……”
    明恕说:“勤奋?您具体说说于孝诚的勤奋。”
    “我们班上的学生都很勤奋,于孝诚特别突出。”王老师说:“所有班级活动,比如运动会、班会、高一的兴趣活动,他都不参加,认为那是耽误学习的时间。宿舍会熄灯,他家庭情况其实很一般,但从高一下学期开始,他就租住在外面了,房租不便宜,以前开家长会时我问过他的母亲,得知这笔开销对他家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
    明恕说:“听您的意思,于孝诚和同学的交集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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