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 作者:伊千寻

    第 115 章

    江辰松开手,真气随心所动射进了它的咽喉。

    “蒙界?”离笙不安地道:“他们竟然进入了蒙界?”

    “蒙界是什么地方?”

    “云界三大死亡禁地之一。”离笙神色凝重:“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江辰的一颗心向下沉去,这一战开来人族凶多吉少。

    “走罢。”

    江辰一时心急如焚,催动望舒,向北极圣地的中心的方向飞去。

    浮云悠悠,天色在头顶变幻,昼夜无声更替,与下方激烈的厮杀战场形成鲜明对比。

    哪怕生灵悲喜冥灭,如火如荼,天地依旧宛如无情地看客,以不变对万变。江辰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俯瞰脚下,不自觉地融入冷眼旁观的角色,默默体验这一丝天道的玄妙。

    看似时光流逝,其实不变的恰恰是时光,改变的是所有的生命。天际的最后一抹晚霞,被夜色吞没,如同一簇燃烬的殷红炭火。白骨如山,血流成河的北极圣地,不过是一段时间地印记。他忽然想到,生灵的七情六欲,莫非是对亘古不变地天道法则的一种挑战,以变抗争不变?

    “大概还有半夜的路程,就到北极圣地的中心了。小心些,前面的路恐怕不好走。”离笙望向下方的白玉桥,残破的桥面纷纷被拦腰砍断,像一截截裂开的脊椎,松松垮垮地瘫散在湖面上。全副武装的妖怪们来回巡,厚重的皮靴踩踏在断桥上,“咔咔”作响,似是玉桥出痛苦的呻吟。幽深的湖水中,水妖们蠕动着细长的肢体,一双双五颜六色的眼睛如同妖异的晶石,闪闪光,游离不定。

    他们已经深入冰极圣地的腹地,妖怪的数量明显增多,防守也愈加严密。水路、陆路,都驻扎了重兵。从这里往东,直到尽头是大光明境;西面是罗沙静地,向南通往金乌海的入海口,却始终找不到那神秘的云虚宫。

    “我还没有乱了方寸。”看出了离笙眼神里的关切,江辰排开担忧的心绪,竭力保持冷静,“就算我们再急,也改变不了结果。只能希望进入蒙界的人幸运。”

    “那里曾是北极圣地夜景最美的地方,名叫星河峰。”指着沿岸一座黑魆魆的巨峰,离笙娓娓说道:“月光照在山上,岩石明澈如镜,峰顶会幻出乳白色的水烟,水光烟色交织,袅袅上升,像一条倒悬的光河。山上有许多奇花异草,会在夜晚光,如同散落在光河旁熠熠生辉的星辰。”

    “谁也不知道,在漫漫光阴中,有多少最美的东西悄然消逝。”江辰感慨地道,眼前的星河峰,处处焦烟焚土,如同伤痕累累的巨兽沉默趴倒在湖面上,疲惫地*伤口。山上倒是有不少光的植物,在夜风中瑟缩摇晃,如同点点凄凉的磷火。

    忽然间阴风大作,一群蝙蝠妖迎面飞来,个个头戴尖帽,身披宽大黑袍,手执白森森的骨杖,头颈上挂着一串串丑陋的骷髅头。为的蝙蝠妖满脸褶皱,毛色雪白,红通通的眼睛遮掩在帽沿下,精光灼灼。

    “是人类!”蝙蝠老妖尖叫,莹润如玉的手指晃动骨杖,带动杖顶悬垂着的一堆黑糊糊、**的内脏,哗啦啦地撞击。

    蝙蝠妖们迅将他们围住,下方的妖怪们也纷纷狂啸示警。霎时,无数妖影从各处涌现,犹如一条条气势汹汹的毒龙,向他们的方向迅猛扑拢而来。

    四下里猛地一片雪亮,几百束耀眼的碧光从阴暗的水面射出,直照夜空。那是潜伏在水中的望月鲛犀妖兽,一只只大如酒瓮的巨眼璀璨如灯,清晰映出了江辰二人的一举一动。

    沉寂的黑夜一下子沸腾了,妖怪们呐喊吼叫,震耳欲聋,尖锐的笛哨声撕破夜空。通红的火把由近而远,逐根燃起,如同一条条急窜动的长长火蛇,蜿蜒扑向遥远的水岸线,交织成火光耀眼的天罗地网,将方圆千百丈照得亮如白昼。

    顷刻间,他们已被围得水泄不通。空中乌云升腾,狂荡荡的妖禽不断飞来,几乎遮住了天空。这些妖禽凶悍势猛,体形如小山般巨硕,望舒的黑色气息也只能让它们稍稍退却。江辰暗暗叫苦,如此声势想要杀出重围,谈何容易。

    “北极圣地左护法——东方旭在此!何方宵小,胆敢私闯?”

    东方旭!双方目光相遇,东方旭呆了一呆,随即沉声道:“上面的北极圣地哪路人马?通报,以免误伤了自家人!”

    江辰心头一暖,没想到东方旭念及旧情,以及他父亲之恩,故意放水。刚要接上话头,瞎扯几句蒙混过关,不少妖怪已经叫嚷起来:“好像是人族!”

    东方旭故作疑惑道:“人族?你们搞错了吧?此妖真气包含煞气。”

    “护法大人,此人即便不是人族,也绝非北极圣地,妖主大人座下的妖怪。”蝙蝠老妖不满地皱眉:“还有那名女子。看其打扮分明就是南疆之人,我们还是将他们拿下,交由妖主大人处置。”

    “老蝙蝠此言差矣。不是北极圣地的妖怪,难道就不能是游离在云界的妖怪?”东方旭一副教训的口吻:“妖主大人亲口说过,天下妖怪是一家,要互助互爱,不要搞小团体主义,不要搞地域歧视。我们热烈欢迎全天下的妖怪,加入到轰轰烈烈地反人族运动中来。”

    江辰立刻举双手响应:“要团结。不搞分裂!云界妖怪是兄弟!”即兴吟诗一:“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曹植的七步诗,当场引来离笙惊异钦佩的目光。

    东方旭瞪大双眼看着我:“原来阁下还是一位有才华的妖怪弟兄。想不到啊。”

    蝙蝠老妖面色一变:“护法大人一味胡搅蛮缠,是何道理?私通外敌可是杀头的重罪。”

    东方旭一脸惊讶:“外敌?妖主大人早和南疆定下互不侵犯的友好协议。就算她是南疆之人,又如何算得上是外敌?老蝙蝠,难道你把妖主大人的话当放屁?不然,你就是人族潜伏在我们北极圣地的奸细,意图挑起北极圣地与南疆的战火,令我们腹背受敌。”挑出一枚蓝色令旗,举过头顶挥摇几下:“来者敌友难辨,第七军暂且观望监视,不必动手。”

    一声令下,无妖敢于质疑,地面上地妖军退潮般散去,重新隐入黑暗。空中的妖怪们犹豫不决地望着蝙蝠老妖,后者森然道:“这两人来历可疑,若是坏了妖主远征的大事,护法大人担当得起吗?老夫身为征讨人族的三大空路指挥使之一,属燎月妖王麾下,你虽贵为护法大人,但我不必遵守你的号令。来啊,抓住他们!”

    东方旭虽是护法大人,但他终究是人族,所以这几年在妖族终究不得人心。

    蝙蝠妖们摆开阵仗,齐齐挥舞骨杖。杖头喷出大片阴风惨雾,向江辰二人罩来。风雾在空中凝而不散。犹如实质,四周赫然变成一个漆黑无光的洞窟,隔绝了外面的天地。黑洞内,看不见蝙蝠妖,只听到翅膀振扑地呼呼声。

    几个惨白的骷髅头猝然从洞壁钻出,空洞洞的嘴巴张开,咬向他们。离笙挥起月影剑,剑光闪过,骷髅头化作黑气散开,顷刻间,四壁又钻出无数骷髅头,白森森的牙齿“嘎崩嘎崩”地嚼动。

    “笙儿瞧着就行,让我来。”江辰沉声道,进入蒙界解救人族才是生死大战,离笙的法力不宜消耗在此处。施展八象术,江辰一拳击出,骷髅头烟消云散,黑魆魆地四壁软化,重新变回袅袅阴雾,雾隙里晃动着蝙蝠妖群的黑影。他连施“卷”、“刺“二象,阴雾倒卷而回,反将蝙蝠妖们裹住,无数锐光射出,蝙蝠妖纷纷溅血惨叫。

    第十三章 深谋远虑

    江辰身旁的望舒杀早已按捺不住,飞入妖群,来回冲杀,黑色无形气浪不停顿地射出,转瞬间,空中落下十多具干瘪的肉皮。深吸一口气。同时如利刃斜斜劈出,将侧方掩袭来的一头九鸟妖打得筋骨断裂,旋转着飞跌出去。

    蝙蝠老妖并不慌乱,挥动骨杖呐喊。身后的妖禽、飞妖前仆后继,如同翻滚的云层黑压压涌上前来,个个穷凶极恶,悍不畏死。混战中,一头六翅金角的妖兽的被江辰的黑色气浪压制,正要吞噬,妖兽地金角倏地伸长,狠狠扎出一个血洞。一群蜂妖趁隙扑上,尖锐的尾针密雨般射出,江辰负痛厉叫,风翼震飞针雨,却又被几头羽翼斑斓的巨型妖兽缠上,陷入被动的苦战。

    这里的妖怪妖力惊人,没有一个弱手,难怪会被派来扼守通往三大名门的交通要道。眼看形势不妙,江辰打着擒贼先擒王的算盘,瞄准蝙蝠老妖,紫芒决喷射而出。洞穿对方小腹。

    出乎江辰的意料,蝙蝠老妖身躯晃了晃,安然无恙,仿佛根本没有被紫芒气浪射中。只是骨杖上悬挂地一块内脏炸开,溅出腥臭的血水。

    “你怎么会霄悠大人的紫芒决?”蝙蝠老妖吃惊道。

    “老蝙蝠,你地脏腑续命术又有长进嘛。”东方旭忽然沉声道,冲江辰使了个眼色,“只是千万小心,别让他找到你的要害。万一被紫芒决射中修炼地命门,你就完了。“

    蝙蝠老妖怒吼:“东方旭。你竟敢私助外敌!老夫一定要禀告妖主大人,到时连护法右使也保不了你!”

    东方旭满脸愕然无辜:“指挥使大人,我好心提醒你,怎么变成助敌了?我又没把你要害就在双眼的秘密说出去。”

    蝙蝠老妖气得七窍生烟,怪叫一声,背上绽出双翅,远远地飞逃出去。说时迟。那时快,江辰的紫芒决气浪已经激射而出,追上蝙蝠老妖,射碎了他的左眼。

    蝙蝠老妖吃痛惨叫,骨杖在空中虚点,杖头上的一块内脏炸开。花花绿绿的秽气冲出,形成弥漫气幕。遮掩住了他地行藏。“嘶”的一声,一只硕大无朋的利爪撕开气幕,探伸出来抓向江辰。

    “轰”,江辰刚猛绝伦的一拳击碎利爪,“卷”字诀掀翻气幕,再施破虚拳,顷刻潜入蝙蝠老妖身侧,便是一拳袭去。

    “裂脏碎血焚身*!”蝙蝠老妖凄厉尖叫,在气浪接近的刹那。浑身自动炸成一蓬血雨,一只红通通的右眼珠随着四溅的血肉喷出,向外逃窜。

    白茫茫地剑气凌空斩过,将眼珠击得粉碎。离笙挥动月影剑,滔滔弱水倾泻奔腾,像一匹绮丽的虹带,横跨天际,强行在密密麻麻的妖群里冲出了一个缺口。

    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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