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北两手一摊,耸耸肩:“这我不敢保证,毕竟沈婠不是普通女人,她做事根本不按牌理出牌。”
    六爷陷入沉默。
    半晌,就在胡志北以为这次“献策”要不了了之的时候,权捍霆忽然开口:“那就试试。”
    胡志北:“?!”
    陆深:“!”
    楚遇江:“......”
    就这样,权捍霆愣是挺过了一个星期不去沈婠跟前晃,当然,眼线却没撤回来。
    每天沈婠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都有手下汇报。
    事无巨细。
    第一天,六爷很是沉得住气。
    因为胡志北那句:山不就我,我不就山,谁还没点小傲气?
    权捍霆何止是“小傲”,天底下就没有能让他低头的人,除了沈婠。
    不就是比耐心和毅力?
    沈婠好,他也不差。
    就耗着吧!
    所以,六爷把时间规划得很好,早上起床晨练,练完泡一泡温泉,中午吃饭,小睡片刻就起,然后进邵安珩的实验室待满两个钟头,再去练功房做体能恢复训练。
    吃过晚餐,开始处理公务,直到半夜十一点,才离开书房,回卧室休息。
    一天下来,满满当当,根本没精力去惦记那些有的没的。
    权捍霆在用实际行动宣告——我不在意,我很佛系,我不慌不忙,我游刃有余。
    但实际上......
    “喂。”
    “六爷。”
    ***在二楼落地窗前,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此刻正握着手机跟人通话。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听对方汇报。
    “......上午八点带孩子出门吃早餐,然后去医院,中午才出来,下午逛街买东西,多以家居家电为主......入夜之后才回蜜糖。”
    权捍霆:“没了?”
    手下:“没了。”
    “她就没有魂不守舍、东张西望?”
    呃......
    “我看到的没有。”
    权捍霆眸色一暗:“把照片发过来。”我自己找!
    手下忙不迭应是,瑟瑟发抖地挂断,长舒口气,庆幸自己还活着。
    五分钟后,照片发到邮箱里。
    权捍霆早就等着了,点击下载,然后一张一张地翻。
    这张是牵着赞赞出门,女人的目光都放在孩子身上,几乎三步一低头,时刻关注着。
    这张是进到商场里,拿起一张床单试试手感,当然,注意力集中在东西上。
    这张是吃午饭,满心满眼就只有美食,偶尔抽空给赞赞夹菜。
    这张......
    越往下翻,权捍霆就越抑制不住烦躁。
    因为沈婠表现得太正常,好像她的日子本来就该如此,所以她不疾不徐、从容不迫。
    而这样的日子却是没有他权捍霆的日子。
    这晚,六爷失眠了。
    以致于第二天没能按时晨练。
    “六哥出门了?”陆深一大早开车过来,没看到人,找遍外面的空地也没有。
    他现在是休假待分配状态,上面不知道对他有什么安排迟迟没有下达,和他同职衔出来的战友都已经去报到了,就他还在等结果。
    好在,陆深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心大。
    虽然这三年的磨搓和历练让他长进不少,但性格上的特质天生就注定了,可以改变,却没办法彻底剔除。
    比如,他在营队里可以风吹日晒,但私底下也能娇生惯养;在手下的兵面前可以疾言厉色,换下那身迷彩他又能插科打诨。
    “我就知道他熬不过一天,得,又去找沈婠了......”陆深一下坐到沙发上,对着楚遇江语重心长,“你说我六哥上辈子是不是欠了那个女人?所以这辈子才被她搞得五迷三道、要死要活?”
    楚遇江:“六爷没出门,在二楼。”
    陆深:“......”不早说?
    楚遇江:“?”你话飙得这么快,那我也要有机会开口才行。
    “咳......我下次注意哈!”
    “......哦。”
    陆深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不对啊,平时这个点六哥已经在训练了,怎么今天?”
    楚遇江摇头:“不清楚。”
    “我上去看看......”说着,就要往二楼冲。
    楚遇江及时把人拦下:“我劝你还是不要。”
    “为什么?”
    “三爷已经被轰下来过一次。”你确定你要来第二次?
    小七爷转身就走。
    惹不起,惹不起......
    中午,**回来了,进门的第一句话:“我要见六爷。”
    看他风尘仆仆,表情还不轻松,楚遇江直接把他带去书房。
    叩叩叩——
    “进。”
    两人推门入内,楚遇江:“六爷,**回来了。”
    权捍霆心跳一顿,缓缓抬眼。
    **上前,表情恭敬:“爷,查到了。”
    “说。”
    当日,权捍霆伪装成医生抽了赞赞两管血,并不是沈婠认为的拿去做DNA检验,而是让**送回占鳌岛,借助岛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进行化验分析。
    还顺手解决了潘晓京,却也让沈婠对他误会更深。
    她也不想想,凭他对她的信任和包容,怎么可能怀疑儿子不是他的?
    更何况,赞赞的长相和他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要眼睛没瞎,任谁都看得出来。
    或许沈婠只是想找个借口恨他。
    已经怨到这个地步了吗?
    权捍霆一时怅然,想为自己辩解,最终却一句话没说,由着她误会。
    如果能让她好受点,其实他并不介意被冤枉。
    说到底,当年是他做错,对不起她在先。
    如今造成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活该!
    咎由自取,不必怨天尤人。
    却说**上岛之后,立马将小心保存的两管血液交给安家御用的医疗团队。
    本以为几天就可以出结果,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
    然而事实上,情况比权捍霆预想中更糟糕,整整半个月时间,才得到初步检测报告。
    此刻就在**手上。
    “给我。”
    “是。”**上前。
    权捍霆亲手拆开密封线,从里面取出一沓A4纸,粗略浏览过前面的数据,最终视线停留在最后一张总结性的报告上。
    证实赞赞的血液里的确存在带病基因,而且不止一种,甚至还可能发生了不可预测的基因突变,具体表现在个人行为上可能有好有坏。
    好的可能是获取优质基因,遗传给下一代。
    坏的就可能致残、失智,天生绝症等等。
    据权捍霆现在调查到的资料来看,赞赞身体确实不好,经常跑医院,现在大点了还好些,一岁之前几乎是都在医院度过的。
    这些从各大医院存档的病例记录就能查到,并不难。
    难的是病因。
    反正权捍霆查到现在,仍然毫无头绪。
    这才动了让**把血液送到岛上检测分析的念头。
    他不是没想过去问沈婠,但想想还是作罢。
    一来,沈婠不一定知道;二来,就算她知道也不一定会说;三来,儿子健康状况出现问题,她作为母亲焦虑更甚,权捍霆实在不想去揭她伤疤。
    当年,如果不是自己一走了之,好歹能够照顾他们母子,至少沈婠不会被迫孤身一人面对这一切。
    所以,她再怎么恨他也是应该的。
    每每想起,权捍霆也恨不得杀了自己!
    “这就是团队研究半个月得出的结果?没有具体病因,甚至连什么病都没查出来?!”
    **只觉一股重力当头罩下,险些令他窒息。
    “......这、只是初步研究结果,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深挖。而且,岛上团队还说......”
    “说什么?”
    “两管血太少,还要再提供一些研究才能继续......”
    砰——
    硬拳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和楚遇江浑身一震,紧绷到极致。
    “他们把我儿子当成什么?研究对象?还是血库?”
    两人不敢接话。
    半晌,权捍霆冷静下来,“......血还剩多少?”
    **:“半管。”
    “还要多少?”
    “至少五管。不用一次给,分批也行。”
    偌大的书房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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