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墨并未回头,他知道哥哥见他独身一人回来,脸色苍白,一身不吭的进了宗室祠堂,一跪就是一宿,心里肯定很着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清纾并未着急问,而是在外面陪着他陪了一宿,现在才进来。
    林清墨苍白无力的说:
    “我自幼修道,年少风光,弱冠之年便任命为清峰派掌门,一路顺遂,从来不曾尝过后悔失败的滋味。
    原以为得清碧之力后更可以骄纵恣意,以为自己可以假借别人的手遂自己的愿,可不知自己反被利用,还连累我手足二十人遭厄……若能以命换之,我必不假思索……”
    “清墨,你别说了!”
    林清纾打断他,可林清墨并未有停止的意思,继续说道:
    “兄长,那夏侯巽必不会放过我,他已得紫宸,又收了截虹道人高徒苏锦绣,不日便会上我清峰派要人,我派人手甚微,风云顶一战又树敌无数,若此时有人落井下石,我清峰派怕是在劫难逃……我思前想后,唯有一条路可走,我退出这掌门之位,让出清碧,自愿被逐出师门,与林氏家族一刀两断,从此离开这清峰派,方可救大家于水火。
    只是……要有劳兄长要担起这掌门之位的担子。”
    林清纾惊愕道:
    “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以!”
    林清墨回头看着兄长,正声说:
    “兄长,我是思虑已久,只有这样才可能有一线生机,那夏侯巽是有征服四海的野心的,我在九霄城得罪了他,若他知道我和清碧同时下落不明,必定不会放过清峰派,还不如将清碧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让他知道我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这时,你若说我已被逐出师门,他至多只会搜寻我而不再为难清峰派了。”
    “你即知他不会放过你,你若又没了清碧,日后怎么保全自己?”
    “我自己的事我自会做主,天下之大还怕没有我容身之地?
    只等他搜过几年仍然找不到人,过了这兴头,自然这事就过去了。”
    “清墨,你这是…诶…那肖天宇呢?”
    林清墨一听这名字,眼角一红,鼻翼微翕,
    “他虽不是正道中人,但确是一个忠诚善良之辈,如果他愿意,可请他辅助重建清峰派,但是我与他已诀别,我去哪里,我不会告诉你,也不会告诉他。”
    林清纾知道这弟弟向来拿定了主意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只能说: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林清墨说:
    “夏侯巽必定几日就到,我必须马上就走!”
    说完,双手指尖按在额心,凝息聚神,一团青色光焰慢慢在指尖亮起来,他将手指慢慢移开额头,就像从额前牵连出什么东西,额上出现了密密的细汗,指尖微抖,双眉紧蹙,似有钻心般疼痛,那灵石慢慢便从他额间牵出,带着他脉动,在他掌间跳跃。
    林清纾接过清碧,小心翼翼的揣着,就像揣着弟弟的一部分灵魄,林清墨逼出清碧后,灵力大伤,嘴唇惨如白纸。
    他颤颤巍巍的起来,一手扶住林清纾,说:
    “我把碧落和沉辉也留下,才更能让夏侯巽信服。”
    说罢,不顾林清纾反对,放下了从未离过身的剑和鞭,推开林清纾,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林清墨离去的次日,夏侯巽果然来清峰派问人,林清纾按照林清墨的说法,称他为一己之私让整个门派遭厄,已不配掌门和武仙至尊的名号,将他逐出师门和林氏家族,生死再与清峰派无关。
    起先夏侯巽当然不信,他知道兄弟情深,林清纾不可能将林清墨逐出清峰派,但当他看见祠堂密室中供奉的灵石清碧和藏库里的封印的沉辉和碧落,也无话可说,只得离去。
    林清纾见夏侯巽走了,又等了几日见他并未返回,是夜,悄悄进入密室,拿出清碧,走到清峰派后山,他念了一个诀,指尖发出湛蓝的一团光,指了下那清碧,那灵石幻化出一只狡的形态,在林清纾掌间转了一圈,摇摇尾巴,坐下了。
    林清纾轻声说了句,找你主人去吧,一抬手,那狡一跃而起,轻盈的落在草地上,回头朝林清纾望了一眼,点点头,便飞奔而去。
    林清纾心里想,我自跟别的门派解释清碧乃上古灵石,需封进密室保管,旁人不得入内,他们哪里会知道这灵石到底还在不在清峰派。
    清墨一人在外面漂泊,若是有了灵石附体,我也放心一些。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刚送走了夏侯巽,南北两派的人见昔日修真界数一数二的清峰派和六诀派都一蹶不振,就乘机发难。
    这日,两派带了二十几个弟子,堵在清峰派门口,那北派之首虚空派长老冉七贤,一边抚摸着长须,一边故作思虑的说眼下清峰派人手不足,既然林清墨被放逐,已不适合再保管清碧,应将清碧交予其他门派保管,以防被心怀不轨之人窃取。
    南派翼月庄庄主柳星云也连连称是,林清纾听得气不打一出来,弟弟被迫离家,门徒遭厄,这两人还乘人之危,真是内忧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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