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两人虽也针锋相对,在那之上却有着共同出道并肩作战的情谊。然而在经历过背叛之后,再深的感情也都成了被腌坏的一坛酒,一块从未治愈的伤口,时间越长,便越是腐烂。
    于歌知道他退团的原因,却完全无法接受。被抛下的不仅仅是他,不仅仅是整个团——还有那个一心期待他们大放光彩的守护者。
    这个温柔的大众偶像向来温和待人,此时却难得地带上一丝戾气。而三年未见的苏道巫却视若无睹,只是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让开,”他终于给了昔日队友一个正眼,迫人的眸光直刺过来,“你比我清楚,今时今日谁更配找他。”
    三年已经足够让他完全蜕变——不再是那个空有一身骄傲却赢不来一个认可的少年了。
    *
    短短几分钟门外发生了什么,沈笙一无所知,他仅仅是等待着时间流逝。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中央台的跨年晚会重要虽重要,却已经不值得沈笙分心紧张了。只要徐偏偏不是蠢货,他就不可能把这个搞砸。
    徐偏偏比他更心大,他还忍不住拿起手机发了条搞怪短视频逗趣:
    徐偏偏V:跨年夜休息室.avi
    他虽然不像流量小生一样一发微博动辄几万转发,却也有不少哈哈党的关注,一发视频便立即有人闻讯赶来哈哈哈地转发。视频之中虽然是徐偏偏的大脸填满整张屏幕,不慎被拍进镜头里、坐在角落的沈笙很快也被粉丝发现了。
    “我又看到我们帅气英俊的笙哥了!徐偏偏你退圈吧,颜值身高都没经纪人高,这还怎么玩?!”“#论与经纪人同框却被公开处刑是怎样一种感受#”“徐偏偏你为什么偷拍我老公!请撤照!”“震惊!知名演员竟靠经纪人蹭热度,这背后究竟是怎样的……”
    等徐偏偏反应过来,不仅评论区里都充满了嘲笑的哈哈哈,还连带着沈笙也一起又一次上了热搜。
    #被经纪人公开处刑是怎样的体验#
    “笙哥!你又双叕抢我风头!”嘴里是抱怨的语气,然而沈笙一看他带笑的眼睛立即便明白这家伙根本是故意的。沈笙从没打算牺牲自己为他贡献热度,然而徐偏偏这家伙每回总能别出心裁地带他上热搜,真让沈笙不知道该夸他会营销好,还是骂他又拉自己下水好。
    “罪过罪过,我可不敢抢大名鼎鼎的徐影帝风头!”沈笙笑骂一句,“成天在微博上放飞自我,小心导演看了都要毁约。”
    “哎,笙哥你可别咒我!”徐偏偏笑嘻嘻地一边回嘴,一边继续刷着微博评论,还要挑有趣的念出来给沈笙听。微博真是奇妙,他也就发了沈笙照片视频两三次,而沈笙自己完全没开通微博,却仍然积累了一批粉丝,天天在他这里求沈笙近况。
    徐偏偏专门挑着沈笙粉丝的评论念,把他笙哥说得又不好意思又想骂他,“嗯——?”徐偏偏忽然停了下来,顺着某条评论点了过去,“笙哥,你给自己买热搜了?”
    “我干什么给自己买热搜?我连你的都不想买。”沈笙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何出此问,然而徐偏偏比他更莫名其妙,直接把手机塞给他看。热搜第一#沈笙#的标签,还后面紧跟着“沸”。
    “同名同姓?”沈笙疑惑地点了进去,瞳孔却在看到源微博时瞬间放大了。
    苏道巫V:三年,我来见你了,给我一个机会。沈笙
    哈?
    哈???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精彩纷呈,然而徐偏偏在看到那条微博时却隐约猜到了什么——沈笙压根就没注册微博,这样大张旗鼓地直接摊牌简直就是霸总的标准做法,难怪他会在这里看到那位贵宾,原来如此。正当徐偏偏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忽然再一次地被敲响了。
    他赶忙去开门,在见到外面那个人时好不惊讶,甚至还有了种“您终于来了”的感觉。
    “沈笙在吗?”低沉的声音响起,徐偏偏瞥了一下身后坐着的经纪人,赶忙点点头,紧接着便从他身边溜了出去——知道这个圈子太多秘密的人一定会被封杀的,他还想长久地演下去呢!
    突然之间就只剩下了站在门口的自己,与坐在角落里三年不见的人。苏道巫不自觉屏息,他久违地感受到了紧张。明明还隔着一间房的距离,他站着俯视那个人,可在他人面前的霸气却一下子全都消散了。
    怎么会……他,不是准备好了才过来的吗?
    原本沈笙还有一肚子话和疑惑想质问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那个高大的家伙却仍旧只是傻乎乎地站在门口,欲说还休地看着他,仿佛沈笙不开口,他就要在那一直站到天荒地老。
    无奈之下,沈笙只得先开口了。“进来再说吧。”
    而苏道巫才仿佛一尊雕塑活过来似的,大步跨进房间,直接关上门。
    时隔三年的重逢让两个人都一时失语,并不是无话可说,反而是因为想说的话太多,完全不知从哪里开口。沈笙维持着镇定,心里却早已经被疑惑塞满了。
    他想问苏道巫为什么现在过来找他,想问他为什么要发这样的微博,想问问他这几年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更想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走?
    而苏道巫即使走进房间,却也只是站在沈笙三步之外,不知是不敢靠近,还是不愿靠近。年少时锋芒毕露的青涩面庞如今变得成熟了许多,然而那双总是藏着锐气的狭长双眼却依旧带着让人心悸的魄力,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却让人无法不去在意他的存在。
    可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自己的模样,却像极了那个倔强的少年。
    沈笙叹了口气,他虽有没能实现的执念和遗憾,却从未对离团而去的苏道巫真正怨过。既然他不肯先说话,那就由他这个曾经照拂过他的人先开口吧。
    “你……”
    “我已经长大了。”
    苏道巫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他没能出口的话。他郑重地,看着沈笙略带惊诧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二十五岁,有自己的事业,不是什么都不懂只管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小屁孩,也不是以为只要奋力向前冲就能收获一切的小屁孩。我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沈笙。”
    “……所以呢?”沈笙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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