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他们在开会时,白敬突然蹦出来一句:“李书意怎么看?”
    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白敬自己也反应过来了,脸色难看得可怕。
    这件事很快揭过,大家都默契不提,都当白敬只是一时口误。
    可是左铭远却苦不堪言,他是跟白敬接触最多的人,也是最受到这些“口误”冲击的人。
    他们讨论工作,白敬有时会把某份文件挑出来,张口就是:“这个给李书意送过去。”
    又或者,有什么活动要出席,他还提醒左铭远“通知一下李书意。”
    甚至有一次,左铭远请他签名,他签完了左铭远拿起来一看,大大的“李书意”三个字。
    当时左铭远站在那儿,感觉自己好像被泥浆灌了一遍,整个人都凝固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白敬其实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每每李书意三个字出口,旁边的人还没怎么,他自己的脸就先沉了下来。
    可这很奇怪,他并不觉得他在想李书意,也并不觉得这人离开后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可是这三个字好像就是含在了他嘴边,滚在了他舌头上,他一张嘴,它们就迫不及待从他身体里跑出来。
    他压抑控制,它们就往他身体里钻,落在心口处,一点一点地磨,让他连正常思考都做不到。
    左铭远小心翼翼地劝他:“这段时间太累了,你给自己放两天假吧。”刚好他有个老友约大家聚会,他就应了。
    聚会地点定在了海边的一个度假村,他们几个老友坐在一起聊天,带来的人就自己找乐子。想游泳的游泳,想开赛艇的开赛艇,随他们去玩,也不多限制。
    白敬没带人,这些人都知道李书意走了,都当他是和宁越定下了,打趣他“宁越不在也这么守身如玉”。
    白敬淡淡回:“我没跟宁越在一起。”说完了觉得不对,又补了一句,“没在一起过。”
    这下是炸开了祸了,白敬面对着七嘴八舌问个不停的人,喝了口酒,没说话。
    “喂白敬,我说你该不会是喜欢李书意吧?”这人说完了自己都觉得尴尬,忍不住干笑起来。
    “开什么玩笑,他喜欢李书意还能把人赶走?”
    白敬听了这话,把酒杯放在桌上,面无表情道:“我没赶他,他自己走的。”
    他大概是自己不好过也不想让别人好过,这一句句的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回。问他吧,他那表情,还真没人敢开这个口。不问他吧,自己往深里想,越想越胆颤。
    好在这个时候那些出去玩的人都回来了,说话的人多了,也打散了刚才那种诡异到极致的气氛。
    别人都成双成对的,白敬一个人,倒也没觉得不自在。
    他在他这几个朋友里面,算是最不爱玩的。他不滥交,从来不会同时养几个人,换人换得也不快。对他来说,他不需要在一具具鲜活的肉体上找到满足感,更不喜欢放任自己沉溺在欲望里。他只要一个听话的,看得顺眼的人解决生理需求就行了。至于这个人,喜欢什么,是干什么的,对他用了几分情,他统统不在意。
    也是因为了解他这点,他这些老友都很识趣,从不乱往他这里塞人。
    伴儿来了,气氛变了,话题也跟着变。刚刚还在谈各种投资项目,这会儿就成了你讨厌你好坏的打情骂俏。
    只是嘴巴上说归说,大家都规规矩矩没动手。他们又不是没点定力的暴发户,看到个年轻漂亮的就恨不得大庭广众把人办了,说两句话逗逗小情儿可以,基本的涵养风度还是要有。
    这一个个的都在笑闹撒娇,安静的那个就格外显眼起来。
    跟在严维身边的男孩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但是长了一张非常漂亮的脸。标准的桃花眼,眼尾略弯向上翘,睫毛又长又密,左眼角下还长了一颗泪痣。鼻梁秀气挺直,嘴角微勾,整个人透着一股冷淡慵懒。
    白敬开始注意到他,不是因为他这张把女人都比下去的脸,是他那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态度。就连跟严维说话,他也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情。
    白敬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严维也不管他,随他自己爱干什么干什么。后来这人大概是觉得无聊,自己点了根烟,却也不抽,就这么放在桌上,专心致志地等烟烧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敬看着他的动作心口一紧,目光紧紧锁在了这人身上。
    严维把白敬的反应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晚上白敬回房间时,这人正坐在床上看着他。
    白敬脚步一顿,他倒大大方方走过来,笑得漫不经心:“是严先生让我过来的。”
    白敬不说话,他想了想,懒洋洋地道:“你放心,我还没被人碰过。”
    白敬审视着他,他也回望过去。时间长了,这人的神情就有些维持不住了。
    他听严维说白敬今天看了他很久,还以为这又是个为自己倾心的人,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白敬显然是个从身高,外貌,气势,身份,都完全压制他的人。他呢,本来就是卖了自己攀附权势,白敬不为他所动,他那点优越感就荡然无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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