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寅柯回头瞥了那人一眼终于叹出一口气,拖着极不情愿的步伐走向了仍然低头不语的陆筱鸥。
    单腿蹲下,他用拇指划过女孩细腻的脸颊,温热蔓延进身体里。
    “用这个,”他展开女孩紧握的小手,把话筒塞了进去,“大声告诉那个男生你叫什么名字,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要结巴哦。”调皮地眨眨眼睛。
    陆筱鸥就这样握住了话筒,她瘪着嘴用一双水灵大眼瞪向陆寅柯,眼神奶凶奶凶的,但又可怜得招人喜爱。她胡乱用手背揩过罩着朦胧水气的双眼,几乎是用喊了出来:
    “我叫陆筱鸥!四年级!我不是结巴!不许嘲笑我!”
    她喊完就把话筒直直地塞进陆寅柯怀里,连带着整个人都趴到他肩上抹起泪来。这女孩儿倒也不出声,就只是兀自抽着鼻子,窄窄的胸口一收一收的,一口气都顺不上来。
    被强制拥抱的陆寅柯就这么捏着话筒僵在了那里。
    他家里没有晚辈,也没带过孩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侧过头用眼神向杜彧发起求救信号。
    杜彧显然是看到了,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嘴角却像轻盈的羽毛一般柔和地弯了上去。
    陆寅柯一怔,当下只觉得心尖发痒,像是被茸而蓬松的尾巴一扫而过,极不平静的,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
    有点口干舌燥,他努力吞咽了两下才竖起手指,指了指肩上的泪人。
    杜彧还在笑着,他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伸手向里扣了扣,又上下平移着晃了晃,是指导的动作。
    陆寅柯懂了他的意思,伸伸五指犹豫着拍上了女孩的脊背。他也不说话,就那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直到身上的颤抖逐渐微弱下来。
    女孩最后大口吸了一把鼻涕,用柔软的小手揉了眼睛,随后一掌推开了他。
    陆寅柯被推开的时候愣了两下,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他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鼻尖挑起眉头:“你就是这么对待安慰你的人的吗?”
    女孩小声哼唧了两下,摆出了一副大小姐的姿态:“我才没让你安慰我。”
    “行吧,明明是你自己扒过来的还死不承认。”陆寅柯揣起手臂作势起身。
    这时候杜彧终于走了过来,他蹲下身也不发表观点,只是盯着女孩手里的熊看了好一会儿,才细语道:“这个熊跟你一样可爱呢。”
    “女孩子不要随便哭啊,你们的眼泪都是珍珠,可金贵着呢。”他眯眼笑着抬手揉了她的头。
    “玉玉哥你啥意思?”陆寅柯转头看去,“我的眼泪就不金贵了吗?我的眼泪可是钻石呢。”
    陆筱鸥一听他的鬼话,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了。
    她捂着肚子弯下腰,笑得双肩耸动,才哭花的脸一时间扭曲起来,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我靠,至于吗?”陆寅柯看着她隐忍的笑意也配合地咧嘴笑了笑,“我他妈也没觉得自己讲的东西有多好笑啊?”
    “你好意思?”杜彧回答得不留情面,“人家是在嘲笑你。”
    “还带这样的?”陆寅柯又拉下嘴角,板起面孔,“你说你个爱哭鬼有什么资格笑我?啊?”
    “行了别吵了,筱鸥你归队吧。”杜彧撑着膝盖站起来面向孩子们拍起手,“那现在我们接着玩,我来喊啊。”
    “猎人来了!”
    看了许久热闹的寂静操场终于又重新骚动起来。
    开营仪式持续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结束,杜彧最后给大家都发了糖。孩子们拿着糖兴高采烈地回了家,夜幕也总算降临。
    集体备完课,他们终于回到了从早上出去就再也没回过的活动板房。
    屋里闷,又不透气,杜彧一进门就几不可见地皱了皱鼻子。
    “什么味儿?”
    陆寅柯从他身后探头进来,也像模像样地深吸了一口气,直到悠长的气息从他鼻尖呼出才应答道:“有什么味吗?我闻着没有啊。”
    “是吗?”杜彧狐疑地歪头看了他一眼,“那可能是闷的吧。”
    陆寅柯忙不迭点起头:“应该是的,等会儿沐浴露的味儿一冲就盖住了。”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他的心跳逐渐平缓下来,为了掩饰自己内心些微的慌张甚至反将了一军。
    杜彧没理他,转身从外面抽下晾晒的毛巾,又从床上捡起叠好的睡衣,笔直地就朝浴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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