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同人)不如怜取眼前人 作者:小巫

    第 30 章

    何素女喟叹一声:“如果让我选,我宁愿不要那些荣华富贵与虚名,我只想找到一个愿意与我携手江湖的人,从此青丝倚剑,仗义行侠。”薛沁吃惊的看着何素女,对于天天在闺中绣女红读《德训》的闺门小姐而言,江湖行侠,都太遥远,太不可思议了。何素女从她脸上看出惊讶,也不再言语,推说看腻了台上的戏曲,想去庭院里散散心,便起身离开了戏园。

    雨后晴空,院里花木正新,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芳香,何素女独自一人站在刚刚吐露芬芳的一株玉兰花树下,绿树白花,映衬得她更加清丽脱俗。树冠之上有雀儿绕树飞过,她不禁吟诵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诵完,她轻叹一声,随即摇摇头,似要甩开心中的愁思。待转身回首,才发现小院对面的长廊出口处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长衫雪白,手里握着一把白纸折扇。风过,轻扬起他的衣角,遥遥之中如谪仙立于云端,何素女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话“翩翩浊世家公子。”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觉心念一动,好像曾几何时在何处何地遇见过彼此,那种熟悉感,让他们募然间有一种亲密感从心底而出。

    白衣的男子缓步走下台阶,向着何素女行来:“在下吕岩,惊扰姑娘的雅兴实在抱歉。”何素女翩翩向他行礼:“公子不必多礼,我也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

    “敢问姑娘芳名?”

    “何家素女。”何素女微微一笑,正欲说什么,恰好遇见薛沁的侍女来找她,便只好抱拳告辞。吕岩独自一人站在那玉兰树下,看着那一抹碧绿消失眼前,他摇着折扇,目光悠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踏波而来,乘风而去。”说完也转身回到戏园里。

    台上的花旦依然在吟唱着《牡丹亭》,杜丽娘与柳梦梅梦中相会,生死轮回,最后终成眷属。那戏文里的爱情,正如那题词中所说那般“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先说明下,以防因为小巫的描写让大家看不懂

    何素女就是何仙姑的转世

    吕岩是吕洞宾的转世

    薛泷是龙三太子敖玉的转世

    ☆、花神庙

    正是姹紫嫣红开遍,百花竞相绽放的好时节,临安城北的花神庙里也已是上林花似锦。花神庙依山而建,因传说百花娘娘曾在此处显灵,人们为供奉百花娘娘,便在山上与庙宇中遍植花木,每到春日花朝,桃红李白,海棠垂丝,杜鹃吐芳,将庙宇妆点得如西王母的百花园。

    山间有溪水奔流而下,带着飘落在水中的点点落红穿过庙宇,将花神庙分为前后两重殿,两殿之间又以一座横跨在溪水上的“落红桥”相连。在二月花朝节前一个月,花神庙便会闭庙祈福,待到花朝节前夜,老主持会将在百花殿前供奉一月的千缕红线铺在“落红桥”上。待到次日,前来求问姻缘的年轻男女们会分开站在拱桥的两端,随意挑选一根红线,手持红线走上拱桥,若是一对恋人能握着同一根红线在桥上相逢,那边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晨钟响过,花神庙里还是一片清幽,只有清风将阵阵花香送入鼻间。老主持从禅房里缓步而出,沿着侧厢的走廊向前殿走去。明日便是花朝节,供奉在百花殿前的红线很快就会将那白石桥铺就成一座红桥,不知又会有多少人在期盼着这桥边的姻缘一线牵?

    百花殿前缕缕香烟未散,隐约中有吟诵经文的声音从百花娘娘的塑像前传来,主持绕到殿前,果见一位女子跪在殿前阖目诵经。

    女子一身墨黛色衣裙,青丝披于肩头仅用一根青色发带系着,她周身没有佩戴一件饰物,不施粉黛,手里握着一串青玉佛珠,就这样跪在蒲团上凝神诵经。女子气质如兰出尘,仿佛人在世外,但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忧愁。

    花神庙曾在靖难之役中被毁,庙宇中的主持僧人也都因战火而四散。至洪武三十二年陛下登基,天下安泰,花神庙才又被重建修葺,如今的主持也是那时才来到庙中。随着岁月的流转,花神庙逐渐也恢复往日香火鼎盛。似乎是从永乐元年开始,每到花朝节前,这位黛衣的女子都会前来花神庙里诵经祭拜花神。日日抄写经文献给花神,夜夜跪在殿前咏颂经文直到晨钟响起,风雨无阻,她总会在花朝节这天离开,待到明年又来。

    女子咏颂完经文便从蒲团上起身,向主持行礼后提着放香烛的篮子准备离开,老主持在这时出声叫住了她:“施主是在祭奠某位逝去的故人吧?”

    女子停住脚步,只回身看着老主持,却不多语。老主持轻叹一声道:“逝者已矣,施主也当放下才对。”

    “若真能放下,我又何尝不愿?”女子说着,也轻叹一声:“可惜这十五年来,我夜夜都想放下,却终是做不到。”老主持慈眉善目的看着她,唱了一声佛号说:“施主面相不俗,并非池中之鱼,何苦被往事所累,裹足不前呢?”

    “前路迷途难寻,我不知可以行向何处?还望大师指点。”

    老主持双手合拢,曼声念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女子嘴角扬起一丝苦笑,终是提裙行礼,转入了殿后。老主持看着女子离去的身影,仍是摇摇头唱一声佛号。此时有小沙弥捧着铜盘进来,与那女子擦肩而过,小沙弥有些许好奇的询问着老主持:“花神庙闭门时不是不允许外人进入吗?为何那女子每年都来?”

    老主持遥望着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百花娘娘塑像道:“传说,天有神兽麒麟凤凰,出生月余方会啼鸣,而其啼鸣一出,遂百花盛开,故谓之吉兽。其实,麒麟与凤凰的生日,都是在百花为花神贺寿前的一个月。”

    “那女子……是在祭奠麒麟?”

    老主持一面将盛着红线的铜盘递给小沙弥,一面说;“这里,和麒麟之子很有渊源啊……”

    苏采薇一个人漫步在清晨的临安大道上,临安的风光未变,可惜人心已旧,物是,人却已非。花树已经开花,而那年相约一起赏花的人已离去很远。独立树下,她握着手里的青色佛珠,只看着满树嫣红发呆,以致身后近在咫尺的声音传来时,她竟被吓了一跳:“花开花落几春风,施主何必执念于旧人?”

    苏采薇带着几分诧异的看着眼前黑色袈裟的僧人,语气里却多出一些防备来:“姚广孝?什么风将你从金陵吹到这来了?”眼前的僧人不是他人,正是在当今陛下夺取天下时出谋献策的大谋士。姚广孝在辅佐燕王登基后没有要任何赏赐便离开了皇宫,回到自己的庙宇里居住,封官受爵对他而言都毫无吸引力,逢乱世而出,平天下后又隐居起来,这才是他想要的一切,虽然这在众人看来确实不简单。

    姚广孝扫了眼苏采薇手中的佛珠,平静开口:“这是麒麟之子手里那支玉笛磨成的吧?”

    苏采薇淡淡一笑,静待他接着说下去。姚广孝淡漠的说:“从知道你的身份起我就在调查陶然,后来终于查到他就是当初麒麟神与墨狐留在麒子镇的儿子。这麒麟之子原本在出生没多久就该殒命,谁知竟被百花娘娘收起魂魄带到临安城外的那片竹林里,寄生在竹子身上,因此才有了竹妖陶然对吗?”

    苏采薇轻叹:“一醉一陶然,我遇到百花神将他送到竹林时已是千年前的事情,那时我已有500年的修行。竹本无心,我只愿他能逍遥于世间,这才叫他陶然,可惜……”

    “麒麟之子已死,你唯一平衡墨狐与麒麟神的筹码已经没有,接下来青狐若是作乱,你拿什么与之应对?”姚广孝不愧是最出色的谋士,仅凭借分毫,便已经知道苏采薇长久以来的谋划。苏采薇闻言苦笑,她转身望着远处:“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只有八仙聚义,其余的,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算起来,何仙姑、吕洞宾与敖玉三人也该是十七八岁的青年了吧?”姚广孝似乎真的什么都很清楚,苏采薇也不隐瞒,点头接口道:“何仙姑与吕洞宾间有一场情劫,他们若是无法自己从中顿悟而出,那么一切都是枉然。”

    姚广孝突然接口:“就要到选秀女的时候了,何仙姑命里有此一关,你若想要帮他们最好还是速速想办法。毕竟,知道仙吕二人是八仙能否重新聚义的关键的不止有你我。”

    “大师的意思是……”苏采薇略一思索,也反应过来,随后便敛裙行礼道:“还望大师指点!”

    姚广孝将她扶起:“施主须知,十妖一直都在我们身边,施主必须先将他们真身找出,才能寻到出路;至于仙吕二人,想要让他们从情劫中顿悟的最好方法不是阻止他们,而是成全他们。”

    “我也有意想成全,可是正如大师方才所言,旁人参与得太多。”苏采薇凝眸微笑,姚广孝轻唱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这个嘛,施主不妨去寻寻故人。曾经帮助过施主的人,想必如今依旧能够帮到施主。”

    “故人?”

    姚广孝露出讳莫如深的微笑,正如他一贯那般说:“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施主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老衲所言是谁。凡间有龙,仙界有龙,若得其相助,又有何事需愁?”说完,姚广孝冲苏采薇行过礼,便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只有他最后的话被晨风送入苏采薇耳中:“施主不必多虑,贫僧也只是想成全故人而已。”

    苏采薇终于是露出微笑,她将那绿色的佛珠捧在手中,如同看着自己曾经的故友那般,轻声说:“陶然,我们完不成的心愿,就交给仙姑洞宾他们代替我们完成吧?如此,也算是了却你我的遗憾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千里姻缘一线牵

    花朝节的早晨,薛沁早早就约上何素女向着花神庙而去,相比起素日里行动较为自由的素女,薛沁作为薛家的独女,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唯有这样的节日你,她才能跨出薛府,去欣赏外面五彩斑斓的世界。

    花神庙里早已人满为患,花神向安坐在香烟缭绕间,就这样眉目不动的俯瞰着下面的众生。何素女抬头仰望着那尊塑像,心中不止一次的产生疑问,神仙究竟是什么样的呢?他们有喜怒哀乐吗?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无法解答,也无人可以解答。

    “素女姐姐?”薛沁扯了扯何素女的衣襟,将她的神思拉回:“我们去向花神娘娘许愿吧。”两人说着,在花神像前的蒲团上跪拜下来,阖目静心,片刻后,待两人挽着手一起绕到后殿时,何素女还是忍不住女儿家的好奇心,向薛沁问道:“妹妹方才许了什么愿望?”

    薛沁脸色一红,神态娇憨,一面绞着手里的素色锦帕,犹犹豫豫的小声说:“我许愿,希望能够在入宫选秀时得到陛下的垂怜。”

    “为什么?妹妹并非爱慕虚荣之人,为什么要放弃自由生活,甘愿进宫去做一只金丝鸟呢?”何素女性情爽快,心中有话不愿憋着,立即就吐露出来。薛沁望着她,轻轻摇头:“姐姐你不懂,我早已仰慕陛下,这普天下再也没有哪位男子能够与他比肩,平天下,定五邦,足智多谋,横扫千军如卷席,这样的男子,哪个女子不心仪呢?”

    “可是如果不争,那便不会有战争,百姓也就不会受苦了不是吗?”何素女摇头,薛沁却微微一笑:“姐姐你错了,如果只有争,只有牺牲才能换来更多人的幸福,才能换来天下的太平,那为何不争呢?如果没有那些战役,怎么会有今天的盛世太平,四海升平?”

    薛沁的话传入何素女的耳朵,却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引起一句不知在何时何地听到的话,亭台楼阁处,模糊了周围人的面目,却依稀看得出他们中有人握笛,有人杵拐,有人提篮……她只听得见一个女子的声音笑语:“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一定会是一个明君,好人是做不了好皇帝的……仙姑,你何时才能参透?”

    仙姑?是谁?何素女努力甩开脑海中莫名的记忆,那些随着岁月增长而越来越频繁的梦,似乎总是在努力提醒着她什么,提醒着她好像将什么忘却了……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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