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她想要血莲。”
    枯枝干草已不知在这山洞中放了多久,早已干的不能再干,火一燃起便烧了起来,烧的很旺,噼啪响着。
    见火已生起,宫澧将手中的枯枝丢进火堆,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方才开口,语气平和清淡,“是药王谷寻了千百年的一味良药,据传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我娘留下来的。”
    “你娘留下来的药王谷之药?二十年前夫人离世,二十年前老国公战亡,二十年前药王谷传人交替,鬼医白煞入世……”君兮低声喃喃道,霍然抬头,“那你娘是……”
    “没错,她是药王谷第七十一代传人,鬼医白煞的师父,人称圣手白情。”宫澧接道,肯定了君兮心中所想。
    君兮却皱了皱眉头,当年老国公宫德临危受命,战平八方守国安泰的事迹,坊间不知出了多少话本子为其歌功颂德,后突遭大变,城民百姓竟自发丧服加身,三日方除。
    甚至时隔二十余载,街头巷尾的说书人还在讲着国公府的事迹,多为征战沙场奋勇杀敌的铁血之色,却也有一段是讲其与夫人举案齐眉的铁血柔情。二人情深意切,羡煞旁人,当年老国公阵亡的消息传回京来,夫人更是直接吐血昏厥,月余则殁,可见情深。
    “她既是药王谷传人,必然医术卓绝,可当年老国公阵亡之时,她毕竟身怀六甲,心中有所牵挂寄许,怎会听到夫君去世的消息便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君兮当即听出其中问题来。
    “我娘入世时便与我爹相识,十年,我爹镇守边关,我娘于各国游走,寻得异国药草。待我娘出世,我爹方班师回朝,二人确感情至深。然如你所说,我娘纵使再悲伤,当时的她身怀六甲,那毕竟是宫家唯一一丝血脉,无论如何也不会心力交瘁到一病不起,甚至撒手人寰。然药王谷之人久浸灵药,一般药毒之物都不能伤其身,所以她一定是遭遇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使得她根本支撑不到生产,只能勉强逝后于棺材中诞下了我。”
    宫澧说的不缓不急,语气也平静无波,仿佛口中所言不过他人一桩旧事,与他无关,眸子却黯然无色,黝黑的似一滩死水。
    身体康健出身药王谷的圣手医仙,最后竟因身体不安,一病不起而殁,二十年已过,她真正的死因究竟为何,终是无人知。
    “你可曾去过夫人陵墓?”君兮看着宫澧,轻声问道,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她此问,颇有大不敬之心。她心里其实希望可以开棺验骨,以确定夫人的死因。虽然已事隔二十年,物是人非,但骸骨仍在,尸骨是会开口说话的。
    “去过。”宫澧答道,声音森凉冰冷,“不仅去过,我还开了棺。”
    一句话,震惊的君兮说不出话来,她方才一问已觉不妥,自古以来崇尚死者为大,我朝律例更有亵渎尸身惩治刑罚。
    凡是以焚烧、支解之类手段残害死尸或者是将尸体遗弃到江湖水中去的,都要按照“斗杀”罪减一等即流三千里行罚;如果仅仅是损伤尸体的,也是按照斗杀罪减二等即徒三年;但如果残害、遗弃的是自己尊亲属的尸体,那就要按照斗杀罪处以斩首死刑。此等不论,便是百姓在田间地头、施工时发现了无名尸首而不予以埋葬,随意丢弃的,也要处以徒二年;把尸体烧毁的,处徒三年;如果是尊亲属的尸体,就要加罪一等;烧毁棺椁的,处以流三千里;烧毁尊亲属尸体的,就要判处绞刑。
    入殓之尸更不可随意妄动。至少有案在册的,不曾有一例入殓之尸开棺供验的,所谓入土为安,人们认为开棺会扰逝者安息,死不瞑目。
    据说曾有人因对死者死因存疑而开棺验尸结果行路撞鬼的,被亡魂找上门的,民间虽有此等流言然无籍册记载,难辨真伪。不过她在丰州时经常助府衙知县断案,有几宗案子,明知有疑,却因已经入殓,其家人恐惊扰亡魂拒绝开棺验尸,而使真凶逍遥法外。普通百姓尚且如此,何况堂堂一品诰命夫人的棺。
    君兮自己素来是不信鬼神,她一直坚信若查验尸骨可得死因,还逝者公道,才算慰了逝者亡灵。一具骸骨因得不到仔细勘验,使得真凶逍遥法外,才是对逝者的大不敬。
    可没想到身为人子的他,竟亲手掘了生母的坟,开了封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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