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府的路上,君兮的心情十分不好。
    宫澧既已料到那人会有所行动,必然做了万全准备,如今洛阳城危机四伏,国公府素日里固若金汤,今朝他落难,自然料会有人趁机夜袭国公府。他为了不与那人正面冲突。不惜以身犯险,对部下爱惜可见一般,既料到国公府会有一击,他必定会将隐卫悉数召回以备万全。届时耳目撤回,对洛阳的大小事宜必然无法灵活掌握,而沈拓手中的岚影阁在洛阳线人众多,沈拓与她又颇有渊源,断不会袖手旁观。
    昨夜洛阳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他却会知晓几分。宫澧若是自己寻沈拓讨消息,沈拓必然狠宰他一把,而她来便不同了。她对沈拓有十年前的救护之恩,她的生死他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她素来喜爱素净,今日匣柜之中簪钗尽皆奢贵华美,她不喜,他便指引她至藏金屋去,藏金屋是沈拓的产业他不会不知,所以她是他故意支来从沈拓手上拿情报的,堂而皇之的利用!
    “娘子……”
    一声低唤,君兮一惊,抬头才发现自己已到了李氏母子家门前,李钦正独自坐在门槛上,看到她兴冲冲的开口唤道。
    君兮移步走到他身旁蹲下,轻声道,“你有没有听婆婆的话?”
    “有。”李钦重重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还有事要出门去办,你还要乖乖的听话,好不好?”君兮看着他笑道。
    李钦原本还满面笑容,听她还要走登时沉下了脸,一把拉住她的衣袖,“不好。”
    “乖。”君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掰开他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便欲起身。
    “别……别走。”李钦连忙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表情纠结,半晌指了指心口,“想。”
    君兮蓦然回头,看着李钦写满不舍的脸,心底某处被微微触动,君兮笑了笑,抬手将头上凝露钗取下放到他的手心里,“这个给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等我办完了事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李钦怔怔看了看手中凝露钗,又看了看君兮,半晌才松开抓着她衣袖的手,重重点了点头,“好。”
    君兮笑着起身,听李钦又道,“注意安全。”
    “好。”君兮点头应了声。
    君兮回到国公府时,宫澧正在八角亭里纳凉,钟离也已经回了来,不过脊背似乎没有以前挺拔了,站在宫澧身后随侍,空气中泛着一丝草药味儿。
    “空手而归?”宫澧看向君兮,头上无一物,手上也空空。
    “岂会,国公大人如此费心,自不会空手而归。”君兮语气不善。
    “见过沈拓了?”宫澧见君兮一脸不悦的模样开口问道。
    “如你所愿。”君兮冷冷答道,半晌又开口道,“沈拓不过一介江湖白衣,虽有沈府血脉,却不曾有半点功名傍身,即便有些势力,也不过为自保而已,我不希望为了一己私事,把他人牵扯进来,希望国公大人下次行事之前三思。”君兮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藏金屋的簪钗确为极佳。”宫澧也不解释,只淡淡道。
    “时间不多了,去太尉府看看吧。”君兮不再纠缠,抬脚已走了出去。
    早在隋朝时,太尉府就已建了,历任两朝风雨,太尉府俨然是一座老府邸。
    太尉府距大明宫不过百丈远,采用中轴线对称布局,建的中规中矩,不是很恢宏,却很大气。
    君兮随宫澧来到太尉府时,太尉府已挂满了白绫,火红的宫灯也已换上了惨白的灯笼。
    太尉府里,大理寺少卿吕岩正在勘察现场,眉头紧锁,之前赵平安在任,遇事素来是寻替罪羔羊李代桃僵,一干事务他丝毫插不上手,他虽看不惯亦管不了,索性不管。
    如今宫澧代任,做事是雷厉风行自成一派套路,一概卷宗线索之案况皆留存国公府,根本没打算让他插手,以至于他对近日这几宗大案的了解程度甚至不及坊间百姓知道的多。
    现下宫澧遭劫生死未卜,这查案大任自然顺延落到了他的身上,可他对整个案子却一无所知。还有一天,陛下给的三日之期便到了,到时候结不了案交不了差,自己的脑袋怕也保不住了。
    吕岩站在太尉府的书房门口,双目呆滞的看着里面之惨像,天气并不是很热,他的额头上却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去,坠落于地摔成八瓣。
    “荣国公到~”大门外突然响起高高的通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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