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做什么?”宫澧侧目。
    “她说她来收尸。”
    “赵太尉也曾求医药王谷?”君兮诧异道。
    “让她进来吧。”宫澧略作思索后答道。
    “国公大人好久不见。”
    明媚阳光里,素发轻扬,形影窈窕,一袭白衣的女子拢着长发缓缓而来,一双银瞳老远便闪着明光。
    君兮心中一痛,她还是看不得那双眸子。
    “久吗?不过两日未见。”宫澧坐在轮椅之上,语气慵懒散漫。
    “对国公大人来说,这两日还不久吗?”白殷饶有意味的看着宫澧,说的缓而慢。
    宫澧轻笑,“把日子过得长些,岂不是也比他人长寿些?”
    “国公大人自欺欺人的功夫倒是蛮深。”
    “不知毒医前来有何贵干?”宫澧看向白殷,似不愿再与她周旋,开口问道。
    “你的手下没告诉你我是来收尸的吗?”白殷看向钟离反问。
    “这里是太尉府,没有你药王谷的人,毒医来收的什么尸?”宫澧坐在轮椅上看着站在眼前的白殷,面上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
    “非也非也。”白殷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药王谷行医天下,治万民,这赵太尉便是幸得以医的万人之一。我听说赵太尉昨夜遇害了,又刚好本医现在洛阳,便想一并收了,一来可与周道直做个伴儿,二来省去三年之后再行运送的麻烦。”
    “赵太尉也曾求医药王谷?”宫澧出声问。
    “自然。自古病疾不饶人,王公大臣江湖侠客多与药王谷有所交易。”
    “可有凭证?”
    “凭证嘛,药王谷的文书国公大人想必是不会认的,不过还有一个,国公大人可抵赖不了。”白殷笑道,“上次你们来的晚了,故而没机会看到,这次倒可一观。”
    白殷说着走到尸体旁边,看到仅剩寸缕的尸身,眉头一挑,发出一声赞叹,“呦,这是何人验的尸?”白殷说着轻轻瞥了君兮一眼,“有意思。”
    她抬手从怀中取出一卷状素锦布囊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排银针,粗细不等,长短不一。白殷取出其中最细的一根,细如牛毛,阳光下才可见一二。
    白殷拇指与食指轻捏着银针,在尸首右臂臂弯天突穴刺了一刺,轻捻片刻方抽出。
    收了针,白殷刚起了身,只见赵太尉胸口处一点点显出花纹来,虽然皮肉损毁严重,却仍能看到有青色花纹在不断显现,片刻已遍布全身。
    “所有求医药王谷的人,体内都会被种下一颗噬魂种,人逝后噬魂种便会生根发芽,一个时辰便可长成,长成后其会融入死者血液,遇银针可显现彼岸花纹,这具尸体虽然外表损毁严重,依稀还是能看出彼岸花纹的。”白殷笑着看向尸体,瞳孔突然一缩,身子一怔,半晌脸上笑容更甚,“难怪咯。”
    “毒医可是发现了什么?”这次问话的是君兮,白殷银瞳,可视肌骨,她是看到了什么?
    “你是否对他的死因存疑不解?”白殷转头看向君兮不答反问。
    “是又如何,毒医可解?”君兮不明白白殷的话是什么意思,也反问回去。
    “可解。”白殷微微点点头,随即闭口不语,目光微微环顾四周。
    “吕岩。”宫澧突然开口唤道,“将太尉府的人都聚到前厅候审。”
    “大人,我……”
    “嗯~”宫澧鼻子哼了一声,眼皮轻抬看向他,这一瞥,平淡无波。
    “下官这就去。”吕岩未说完的话被宫澧这轻轻一瞥彻底憋了回去,鞠了一礼退了出去。
    “你们也都下去吧。”吕岩退下后宫澧对周遭侍卫吩咐道。
    镇守官兵闻言纷纷退了下去,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继续。”宫澧低垂着眼皮淡淡道。
    “他周身遍布伤痕,乃流血殆尽而殁。”白殷看着地上的尸首缓缓开口,“然其心口处有一剑贯穿之伤,你一定在想他是先被一剑穿心,还是先被割尽浑身血肉的,我说的对吗?”白殷抬头看向君兮。
    “是。”君兮如是答道。
    “可是,若是先被剑刺中心脏,这人也就死了,已死之人,即便割尽其身血肉,也流不出那么多血。”白殷的目光往书房方向瞥了一瞥,她虽未进书房,那浓郁的血腥味却躲不过她的鼻子,“可她若是先被割尽周身血肉的话,按理便已无法存活,凶手又何必补上这一剑呢?”白殷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尸身,“其实答案很简单,他先被人当胸刺了一剑,却没死,之后才被割尽了周身血肉。”
    “你也说了,当胸一剑正中心脏,怎能不死?”君兮反问。
    “人嘛,总有一个两个生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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