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还没那么大度。”
    “待在下处理好旧主之事,国公想何如,风当奉陪。”扶风拱手。
    宫澧却摇了摇头,“就现在吧。”
    话音未落,宫澧的手猛的拍在身下轮椅之上,身子已腾空而起,绛紫官袍似游走龙蛇直奔扶风面门。扶风凝眸,鬓发纷飞,见宫澧骤然袭来,大袖一挥风刃已出,几乎一刹,扶风足尖点地身子暴退,手肘成弯抵住宫澧一击,反手成刀劈向前去,眨眼之时二人已缠斗在了一起。
    晴朗无风的天气里,霎时间罡风阵阵,卷起一地的飞沙走石。
    扶风轻功卓绝,只见人影闪现,来去无踪,宫澧身形虚无,变幻多诡,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风离眉头紧锁,注视着半空中一银一紫两道身影,完全没想到刚刚还和气相谈的两人一言不合竟大打出手。
    “扶……”
    风离刚一开口却被一旁的君兮拉到了一边去。
    “账总归是要算的,男人自有男人的解决方式。”君兮轻声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带着刘枚回到李家去,李钦疯癫二十载着实可怜。”
    风离被君兮说的微怔,半晌方开口道,“枚姨不在了。”
    “什么?”君兮惊讶的看着风离,她本以为刘枚怕泄露风声才一直隐姓埋名不敢露面,没想到竟然已经死了。
    “枚姨产后不待休养便带着我奔波逃命,落下了病根,十年前的第一场雪,在我怀里去世了。”
    “对不起。”君兮轻声道。
    “没关系。”风离应声微微笑了笑,似已释怀,“姑娘可否告知风离,枚姨的夫家所在何处?我想去看望一下。”
    “也好,李家住在城西永宁坊慈溪巷十三号。”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风离刚走了两步回头问道。
    “叫我君兮。”
    风离再三道谢后便动身去了永宁坊,那里有一对孤寡母子在等着她。风离走后,眼见扶风与宫澧打的如火如荼难解难分,君兮与钟离知会了一声,先行回了府。
    回府的路上,君兮却表情冷,肃不见半分轻松。
    此刻,她才真正站在了刀尖之上。只因为她今日所言,撒了谎。
    方才在言说三位大人的死因时,她故意忽略了赵太尉尸身之上胸前那当胸一剑,而是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那遍身伤痕之上,只因为幕后指使欲取赵太尉性命之人,她惹不起。
    沈拓曾在藏金屋时告知与她,行刺赵太尉的黑衣人最后消失在了大明宫外,而背后动手脚迷晕太尉府众人的陈锦娘更是二十年前便被送入了太尉府,显然,幕后之人想动赵太尉很久了。
    赵太尉与风广亮乃是同门,二十一年前,风家还没出事,赵太尉习文,风广亮习武,赵有运筹帷幄之智,风有三军将帅之才,合有文武双璧之名,二人交情匪浅,不是兄弟胜似亲兄。
    二十一年前风府巨变,整个朝堂对此事都三缄其口默不敢提,唯独赵太尉几次三番上书请愿彻查,惹得先帝暴怒,当廷怒斥,下令禁足三月面壁悔改,方止。
    也是从那时起,赵太尉一改犀利睿智的文客常态,不仅渐渐地将手中所有权力都交了出去,也开始有意的不再参与议政,大有韬光养晦明哲保身之意。
    在那之后,陈锦娘便受人指派入了太尉府。
    从赵太尉禁足之后的所作所为来看,种种迹象皆可表露,在禁足的三个月里,赵太尉似乎知道了什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知道了风家被诬陷的事实。
    虽然风广亮通贼的信件是周道直伪造的,但当时的周道直不过是小小的五品副尉,穆宗则是六品小官儿。即便想官阶攀升也不会选择诬陷朝廷大将这条路,更何况如此做他们也不见得讨的了好,反而一个不慎还会东窗事发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除非是有人指使他们这么做,而那个人有能力保他二人荣华。
    显然赵太尉想到了这点,而从周、穆二人在那之后一路高升的仕途之路来看,那幕后之人的地位绝非常人能及。
    赵太尉知道那幕后之人过于强大,不得已选择了不言语,同时他也对皇权失了信心,因此不再为官场出哪怕一分力。
    当年风光无限的文武双璧,卫国戍边的大将军被满门抄斩,运筹帷幄的大智者也再不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半句,似乎他的心也随着挚友一并死了,两人的事曾经一度为国人叹息。
    那幕后之人必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赵太尉风华一时不可不防,为防他做出什么难以控制的举动,遂遣了陈锦娘入太尉府去,以备随时行动。不过赵太尉多年来一直深居简出,似乎真的只是因为挚友的死受了打击,幕后之人也便一直不曾下手,直到周、穆二人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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