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天不遂人愿,她们死了,还是被这群土匪杀了,我恨啊,她们一生从未做过害人之事,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老天爷,你不公!”钦原绝望又凄苦的哀嚎着,如杜鹃泣血。
    “如今你想怎样。”大鹙冷淡道,这些事情并不能掩盖她杀了这些人的事实,人间自有人间秩序,容不得非人插手。若是每个来人间的非人都插手人间之事,那岂不天下大乱。
    钦原自嘲一笑:“我知道我杀了这些人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不让你们为难,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受结果,但,我无悔——”
    又朝着小鹙一笑,如昙花绽放,惑人心神,嘴角那一抹鲜血,更带了几分凄凉:“以后你和青鸟可莫要再来找我要花蜜酒喝了,我常待的那棵树下,还埋了几坛花蜜酒,就送给你和青鸟了,也不枉顾我们上千年的交情了。”
    说罢,拿起落在身旁的黑剑,刺中丹田之处,钦原的身子渐渐透明:“对了,我死后,将我的尸体和阿然,子意埋在一起吧……”
    蝉衣身前出现了一个大如鸳鸯的蜜蜂,安详地躺在地上。
    小鹙用手不住拍打土,让土变得更紧实些,还特意摘了旁边几束野花,插在坟头上,用以做装饰:“你生前最喜欢花儿了,给你插上几朵,也算聊表心意了。”
    在钦原死后,大鹙,小鹙和蝉衣三人将许子意,云然和钦原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起来,立了一个墓碑,碑上却没刻字。
    想到三人的事情,蝉衣心里不由酸酸的,虽然她没和他们其中一人有过深的接触,但觉得他们都是很温暖的人。
    一个温柔还害羞的小姑娘,即使自己眼睛看不见了,也能给别人带来光明,一个温润如玉为博佳人一笑在闹市之中插满鲜花的俊俏少年郎,一个昆仑仙山中不问世事,贪恋人间温暖的钦原。也只有这样山明水秀的地方做了他们的埋骨之地才不负他们吧。
    里仁巷,山海居。
    京墨出门访友已归,还带了几坛上好的流裳酒和山果蜜饯,正是秋果成熟的季节,想来京墨定是去参加山精树怪的宴会去了。
    事情已经结束,大鹙和小鹙的任务也已完成,就要回昆仑仙山了,这一别,又不知多久才能重逢。京墨、蝉衣、苍术给大鹙和小鹙设宴饯行。
    月朗星稀,梧桐叶落。
    京墨、蝉衣、苍术、大鹙和小鹙坐在后院廊檐下饮宴赏月,水曲柳木案上摆着丰盛的佳肴和精致的点心,夜光杯中盛着香醇的美酒。
    京墨有些舍不得大鹙和小鹙,道:“你们这一回昆仑,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大鹙喝了一口夜光杯中的美酒,笑道:“大人若是常去昆仑做客,我们也是能经常遇见了,西王母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大人了。”
    京墨笑道:“山海居里杂事挺多,若我得了闲,便去昆仑仙山做客。”
    蝉衣将雨露团、桔红糕,米锦之类的点心用油纸包好,装进包袱里,还放了几瓶花蜜,道:“这都是你们爱吃的点心,带着路上吃。”
    小鹙很是高兴,感激道:“谢谢蝉衣姑娘。”他来人间这么久,没看上别的,就是喜欢这些精致的小点心,能带着路上吃,真是再好不过了。
    大鹙也笑道:“那就谢过蝉衣姑娘了,下次若和大人来昆仑,也让你尝尝我们的美食。”
    蝉衣两眼弯弯,笑道:“好啊。”
    秋夜有些微凉,但几人都不是凡人,也觉得还好,京墨伸手拂过庭院,庭院中倏然出现几名褐色衣衫的乐师,跪坐在草地上,手里拿着执笛、箜篌、琵琶、排箫等乐器,进行演奏。
    一个恍眼间,又出现了几名美貌女子,梳高髻、露胸、肩披红帛,上着黄色窄袖短衫,下著绿色曳地长裙,腰垂红色腰带,站在庭院中央,翩翩起舞,广袖翻飞,似要乘风而去。
    蝉衣坐在水曲柳木案旁,吃着青瓷荷叶盘里的点心,喝着美酒,耳边乐曲声不觉入耳,想到钦原,心里一叹,真是可惜了,这种日子他们享受不到了。
    大鹙小鹙和京墨三人在论道,说一些蝉衣听不懂的话,蝉衣听了一耳朵,全是对于生命的理解,探讨人生之类的话题,蝉衣并不感兴趣,苍术靠在廊檐下的柱子上,边品尝着美酒,边欣赏歌舞。
    一些夜游的妖鬼闻到美酒的香味,看到院中舞姿曼妙的歌舞,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加入其中,一时之间,山海居后院群魔乱舞。
    蝉衣在其中看到了不少熟面孔,笑着招呼她们来和自己下棋,声音不大,但绝大多数妖鬼都是能听到的,但没人理她,蝉衣也不尴尬,走上前去,随意拉出来一个。
    一瞧,乐了,笑道:“夜樱,来和我下一局!”
    夜樱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色衣裙,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成双丫髻,上面随意地簪了几朵粉红色的樱花,看起来娇俏可人,只见她苦着脸道:“蝉衣姐姐,你让我再玩一会儿吧。”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可不想被拉去下棋,而且还是和出了名的臭棋篓子下棋。
    蝉衣笑道:“就一局,不会耽误什么事的。”又虎着脸道:“是不是嫌弃我了。”
    夜樱哪敢说嫌弃蝉衣,虽然蝉衣棋艺不好,但人很善良,有事找她,她能帮的一定帮,所以在千妖百鬼之中声誉也很不错,当然,除了下的一手臭棋,蝉衣还真谈不上有什么缺点。
    夜樱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流恋地看了一眼热闹的后院,和蝉衣去了里间,里间中,蝉衣兴奋地拿出棋盘,她执黑棋,夜樱执白棋,两人开始切磋。
    其实是蝉衣被单方面吊打,下了好几局,蝉衣很愁苦,她的棋艺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夜樱也很愁苦,她不得不想办法让蝉衣赢,又不能让她看出来,她好去后院参加宴会。
    当月陈西方,千妖百鬼们逐渐散去,夜樱打着呵欠道:“蝉衣姐姐,我得回去睡觉了。”
    蝉衣边捡棋盘上的棋子边道:“你个樱花树灵睡什么觉,再来一局。”
    夜樱苦着脸,这话她听的耳朵都要出茧子,京墨走入里间,笑道:“夜樱,你先回去吧,我来陪她下。”
    夜樱眼神一亮,如蒙大赦地跑了,蝉衣见有人陪她下棋,便也放夜樱走了,里间传来棋子落在棋盘的声音,山海居一时静谧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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