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山洞,回荡着焦禾婷有些虚无的声音,她娓娓道来自己的遭遇,那一年,她被选中做了侍龙女,头一天晚上,她也是如同所有的侍龙女般,抱着忐忑和畏惧的心理,接受祭坛的洗礼。
    “说是祭坛,其实就是一个冰冷的水潭,就在这附近,我记得当时的水是温泉水,我整个人浸泡在里面,觉得仿佛在母体当中温柔,渐渐也沉睡过去,失去意识,我不知道,在这之后,我被当做牵线木偶,被大族老他们直接安排梳妆打扮,换上鲜艳的嫁衣,仿佛新娘一般,可是谁又知道,当时我根本没有任何意识,在那温泉中,有一种微小的虫子存在,那是一种巫虫,专门用于侵蚀人的神志,所以我不知反抗,任意为之。”
    姬凝妍猜测那所谓的巫虫,大概就和蛊虫一样是类似的存在,毕竟数千年来,巫蛊不分家,蛊族在苗疆区域顽强的延续下来,而巫族则是几经断绝,在锁河村憋屈的生存下来。
    “和之前的那些侍龙女不一样,我在参加祭典中途,清醒过来,因为在轿子里,阿樱的哭声叫醒了我,让我恢复了正常的意识,虽然最后阿樱被人拖走,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阿樱还是救了我,我却因此害了她!”
    焦禾婷的神色有些自责和悲伤,但是她似乎知道时间的珍贵,并没有停止倾诉后来的事情,后来,当她想要反抗的时候,却被白色透明的丝线牢牢的捆住,根本无力逃亡,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也只能任凭仪式继续下去,她被独自运上了一艘木船,这艘木船上载着三牲和她,当他们到达靖龙河正中央的时候,超出想象的事情发生了,从靖龙河上,竟然出现了一座桥,这座桥向下延伸,她踏上桥的刹那,却感觉自己是向上走着。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许是一个术法或者是幻境,反正我直接走入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当时押送我的,就是族老巫寿平、村长焦田诚和庙祝晃爷爷,他们三人仿佛跳大神般,穿着黑色的繁复礼服,大约过了一段时间,一只龙竖起了身体,然后,然后那只龙就直接吞食了我,我就失去意识!”
    “你是说,你的本体被蛟龙吃了?!”姬凝妍问道,如果是这样,那个该死的妖蛟苍傲就是说谎了。
    “我也不知道,因为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身体,正在梳妆打扮,你们可能想象不到那种感觉,明明自己已经只剩下魂魄,但是还是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宛如正常人般,和巫寿平在交流着,他们交流的内容甚至非常诡谲,让我无法置信……”多年以后,焦禾婷似乎还在那个梦魇之中。
    “让我猜猜,他们是要毁灭你的灵魂吧!”姬凝妍淡淡的说,这并不难猜测,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心底已经有了一些计量,只待明天证明。
    “是啊,巫寿平要将我的魂魄交给妖蛟吞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山洞中感受到了一种强悍澎湃的生命力,我真的从那里逃了出来,才发现,那竟然是一颗巨大的树,就是村边林子里最高大的那棵树!”焦禾婷叙述着自己如何走上了鬼修之路,充满了不确定和阴差阳错。”焦禾婷有些迷糊的说着,事实上,她对于自己的转变还有着某种未知之数。
    姬凝妍却在关注一个重点,那就是焦禾婷的身体中,似乎存在这另外一个灵魂,她淡淡的说着,“假设说,这个祭典的真相,只是为了要焦禾婷这样的女人的身体的话,那么那个年复一年的灵魂,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这还用问,肯定是巫族的至高存在,当初夺走你们家巽命罗盘的人呗,不对,对方的身体应该也不复存在,若是完整的话,早就掀起腥风血雨了!”战寒麒在一旁吐槽道。
    “事实上,不止是我们的身体,我这些年也在不断调查,事实上,我们每一个侍龙女献身不久,就会有一个至亲之人因为某种意外或者宿命死去,我的外婆是最疼爱我的,所以对于我而言,过世的是她,虽然她看起来只是摔了一跤,然后因为意外过世,但是当我赶到去看她最后一面的时候,我看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她的魂魄,被一条粗大的黑色锁链锁着,朝着靖龙河行进着,当时我实力低微,根本无法靠近她,然后,我眼睁睁看着她被一根诡谲的白色石柱吸了进去!”焦禾婷有些落寞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侍龙女奉献了自己的身体,还有一个亲人活祭?!”姬凝妍按照自己的理解说着。
    “对,活祭,你这种说法非常准确!就是活祭,以后每一年,每逢祭典,我都暗中调查着这些事情,直到这一次,轮到阿樱,我听他们说过,阿樱是千年计划的最后一个,如果他们凑够了千个侍龙女的魂魄之力和至亲怨魂,那么就能施展某个术法,这些年一直抢夺着我们身体的那个魂魄,就能够真正复活!当然这只是我偷听来的消息,和我的猜测,我不敢保证一定正确!”焦禾婷慎重的说着,她当然隐藏了一些事情,例如她觉醒的那段传承术法,那叫做祝由术的存在,虽然只有攻击和防御两个简单的术法,但是也帮助她这些年逃避着妖蛟、族老和那个神秘魂魄的搜查。
    “我有九成九的把握,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战寒麒在一旁补充着,而一旁的夭莲则是忙不迭的颔首,总算她没有酿成大祸,毕竟她可是最早跟在姬凝妍身边,谁知却被战寒麒这个混蛋后来居上,占据了更加亲密的位置,以至于她的地位岌岌可危。
    所以她才希望通过更多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绝对地位,至少,她应该是姬凝妍最为亲密的左右手,但是因为最近的觉醒,让她明悟了自己的身份,不禁又多了一丝无法确定的自卑,毕竟自己曾经是……
    “冯落樱呢?她在哪里?!”姬凝妍并不做评价,而是回到事情的本源,她原本就是为了救冯落樱而来。
    当姬凝妍和战寒麒来到山洞的时候,就看到冯落樱整个人被一道道水流包裹着,神色安详,仿佛进入了某种状态。
    “她这样已经很久了,事实上,我也不确定,我把我的功法交给她,是不是正确的,毕竟我觉醒的能力只是攻击和防御,和水没有任何关系!”焦禾婷颇有些苦恼的说着。
    “如果你们觉醒的效果不同,那么你掌握的功法根本不是某一种具体功法,而是某一类修者筑基的法则!”姬凝妍淡淡的说着,虽然她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根据焦禾婷的描述和经验,她掌握的很可能是巫者的筑基法则。
    至于到底是如何掌握,那其实无关紧要,阵法一道,对于她而言已经终生无法穷尽,她对别人的法则没有兴趣。
    正在这时,姬凝妍心有所感,她蓦地对战寒麒道,“我们先回去,陶家有其他修者闯入!”
    “可是阿樱……”焦禾婷听到他们要离开,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夭莲,你留下,继续守着他们,放心,明天的祭典,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姬凝妍认真而笃定的说着,下一刻,战寒麒拥着她,两人瞬间消失。
    于此同时,在陶家,陶成坞昏昏沉沉的打开房门,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村中青壮,不禁愣了一下,没好气的说,“三更半夜,你们干什么不要人睡了,明天可是祭典,今晚不休息好,万一出什么差池怎么办!”
    “陶叔,你别急,这也是村长的命令啊,我们兄弟也知道是明天祭典,所以大家都很小心,村长担心村子闯入外人,大家安全受到威胁,让我们挨家挨户看看!”带头的年轻人叫做王贵溪,八面玲珑的说着。
    “去你他妈的!老子家谁敢闯,老子可是警察!”陶成坞虽然表面上一幅蛮横不讲理的样子,事实上这些年他在锁河村作为户籍民警苦苦经营的也就是这样一个形象,来让众人淡忘他也是一个受害者的家属,而且家破人亡。
    “陶叔,你别激动,我们就四下看看!”王贵溪略带嘲讽的说着,他同样有着铸灵境玄阶的实力,在年轻一代中成绩不菲,但是因为他的姓氏不是焦冯两派,在村子的巫者圈子里,一直受到排挤,以至于三更半夜四下排查这种事情,只有他带人来做。
    “看看,你们随便看!”陶成坞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刚才他已经要来到他家里的众人藏到地下室的隔间中了,想必以他们的实力,不会被发现。
    “是啊,陶叔,我们就是随便看看!全村这么多人,我们还要挨家挨户的看,我们也不容易!”王贵溪给陶成坞敬根烟,漫不经心的说,“你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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