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的苦涩,随之被他说了出来。小时候家里穷,他老早便出来闯荡社会,因为年少无知,被同村的一个人引进了当地有名的黑帮,那个人叫亮哥,比他大三岁。
    亮哥年纪也不大,但是心狠手辣,倒也在帮派里有一定的地位。并且对来喜颇为照顾,所以来喜一直走得很顺,直到有一天,亮哥出事了,他的仇家把他抓了起来,囚禁了三天。
    没有人知道那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出来的人是亮哥,而且是一个性情大变的亮哥,麻木不仁、嗜血,不再照顾来喜,甚至开始故意折磨他。
    “娘娘腔给我的感觉,跟亮哥跟我的感觉很像。”来喜诚恳地道,“那三天里,亮哥肯定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生与死的考验,娘娘腔也一样。只有真正的生死折磨,才有可能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来喜的一番话,打动了我跟冬瓜,选择相信了他。这件事我自己琢磨起来,也能想明白其中的问题,面对一个死而复生的人,虽然又惊喜,但是也很难去接受死人会活过来,潜意识里会去找各种细节验证这是不是真的。
    来喜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娘娘腔的样子虽然变了,但他就是娘娘腔,只是他不再是以前的娘娘腔。只有在生死边缘彷徨过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变化。
    一顿饭解开了我们心中的谜团和心结,这是最重要的,虽然我们属于不同的队伍,但至少我们是盟友。吃饭的时候,来喜给我说了一个消息,三爷今天飞去了上海,要大后天才能回来,所以这两天我们暂时先忙自己的,等三爷回来后,再安排我们见面。
    这样也好,至少我可以先解决杜平心的事情。这次来的目的,我只是简单地说调查一个考古队的情况,并没有说其中的详细经过,来喜也没多问,只说有需要的可以帮他,在长沙这边想要找一个人,对三爷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我问了来喜知不知道山神爷的行踪。他耸耸肩表示毫不知情,这事儿要我们问三爷,最后又强带了一句,我们都不知道的话,三爷应该也不知道。
    回去后,我跟冬瓜打算去找娘娘腔,为今晚的事儿做个解释,没想到他竟然睡了,只好摇头作罢,返回自己的房间。
    “乔状元。”冬瓜毫无睡意,站在窗边。远处的湘江宛如一条点缀着夜明珠的腰带,缠在长沙这座城市的腰腹,“来喜说的那些话我认可,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咱们也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为什么我们没有娘娘腔那样的变化?”
    “或许他所经历的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吧。”我苦笑着道,把心里的一些话藏了起来,不明说对谁都好。
    娘娘腔在地宫里寻找出路的日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吃的是什么?喝的又是什么?他为什么一出来会改为吃素?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冬瓜没有再问什么,又呆了一会儿,便躺在床上,眉开眼笑地对着手机,跟之前浑然是两个状态,昨天他跟燕子打完电话,两个人便加了微信好友,看来这会儿燕子给他回信了。
    第二天一早,来喜开车来酒店接我们。娘娘腔决定先跟我们在长沙办事,随后再一起回北京,自然也跟来了。我们先去当地特色的粉面馆,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这才前往长沙的老城区东牌楼街。
    “这条街一直都在。”来喜冲着我们解释道,“这里又是中心城区,老住户全指着这里拆迁可以赚上一笔,没有人傻得会把房子卖出去,所以你要找的那一家我看多半还在。”
    “这样最好。”我心里有了点儿期待,希望可以顺利得到我们想要的消息。
    “好,就是这里。”来喜把车子停在一个巷子口,巷子里是一间接一间的老房子,看样子有了些年头,三个妇女坐在一户人家门口闲聊。
    “地址上写的是3号,咱们进去找找看。”我心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一行人下了车,朝巷子里面走,没走多远,三个妇女便注意到了我们,戒备地盯着我们打量。我看着巷子两边的门牌,杜平心的家应该还在里面。
    “年轻娃,你们到这里干嘛的?”快走进她们的时候,妇女停下了攀谈,用带着湘音的普通话问道。
    “大姐。”来喜用长沙方言回她,“我们来找一个人,叫杜平心,您认不认识咯?”
    “不认识。”没想到大姐脸色一变,干脆地回道,低下头不再看我们,另外两个妇女奇怪地盯着我们。
    “大姐,您别误会。”我连忙笑着脸解释道,“我们是杜平心的一个朋友,专门从武汉来找他的。”
    “你走咯,不用找了,我们这里没有叫做杜平心的。”大姐又重新打量了我们一眼,摆摆手赶我们走。
    大姐的演技让我哭笑不得,更让我笃定杜平心一定在这里,正准备再说话,冬瓜忽然拉了我道,“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看我来解决吧。”
    “你行不行啊?”来喜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冬瓜被这句质问刺激到了,轻哼一声,撑开脸上的肉,谄笑着向前走了几步,惹得那大姐一脸不乐意,站起身来冲着冬瓜道,“咋了,还想对我一个老婆子动手啊?”
    “真不是,大姐,您真误会了。”冬瓜赶紧解释道,“这事儿本来还不好意思说,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就不要我这张老脸了。”随即指着我道,“他呀,欠杜平心一笔钱,都欠了大半年了,这才凑起来还钱来了,您看这是好事吧?劳驾问问,杜平心在哪一家啊。”
    大姐听了,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乌云密布了,一脸仇恨地盯着冬瓜。本来我还在担心,万一真蹦出来个杜平心管我要钱怎么办,一看这架势,心里立马乐了,冬瓜这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尴尬地僵持了两秒钟,大姐忽然抄起身下的小板凳冲着冬瓜砸去,冬瓜一个机灵躲开了,可他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冲着大姐道,“疯婆子,怎么还动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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