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这一点,我心里顿时豁然开朗了,不过仍然有一点棘手的地方,我只猜到于教授在第三个位置,却不知道是左起第三个,或者是右起第三个,所以我必须再做一个选择,二分之一的概率,总好过八分之一的概率。
    既然是赌人品的事情,就没必要在其上纠结,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位置上更靠近我们的答案,右起数的第三个人是于教授,如果赌对了,我们就赢了,于教授肯定不会为难我们;如果错了,只要我们都在万棺群中,就不会丧失说话的资格。
    冬瓜并不知道我脑子里的主意,只是闷声跟在我后面,我也没想着把这些事告诉他,毕竟解释起来也实在是太复杂。
    匍匐前进越过方才走下来的石梯,再向前五六米,正好对着右起第三个人的位置。在四口石棺的中央,我停下来,转了个方向,冲着面带疑惑的冬瓜示意,从这里穿过去。
    冬瓜用眼神儿确认之后,表情凝重地点点头,对于即将遇到的危险他也一清二楚,只是在动脑的事情上几乎全是我拿主意,他不会有什么意见,所以并不会问其中的缘由。
    对方同样有枪,只是做做架势,这点我们也一样,因为枪声必然会扰乱阴兵的沉睡,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在没有跟他们面对面之前,我们暂时安全。
    现在还有个问题是,对方是静止的,不需要光源,隐藏在暗处,我们要穿过万棺群,只能用光源做引导,才能保证身体不碰到石棺,只要有光线,光线即使再弱,对方也肯定先发现我们,先一步实施他们的计划。
    如果我所料没错,一旦我们的踪迹暴露,他们第一时间会召集所有人前来围堵,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在他们从发现我们,到集合完毕前突围成功。
    视线极度受限,一米之外,便是一片充斥着未知的黑暗,放佛其中藏着一头随时扑来的猛虎,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我浑身不由自主地戒备着,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依然是紧紧地眯着眼睛,试图从黑暗中瞧出什么东西。
    其实这个时候我真正依靠的并非是眼睛,是耳朵,耳朵适应了黑暗里的寂静,灵敏了不少,五米之内只要有人呼吸,我铁定可以听得到。
    爬行,并不是让膝盖、脚尖在地面上摩擦,而是抬起之后,向前越过一段距离,再轻轻放下,造成的动静极小极小,几乎听不出来是有人在动。尽管如此,我们的速度依然在缓缓放慢,因为就快要接近人影所在的那条横线了。
    如果对方恰好是守在我们所在的棺缝中,我想他应该注意到我们的手电光了,并且会向同伴发出讯号,而黑暗中我没有听到任何的异响传来,正前方同样连一缕光线也没见到,我心里一喜,看来这条棺缝中无人守着。
    既然如此,那就更容易了,放缓速度,降低对方的警惕,尽量让他们晚点发现我们,留给我们更多的时间突破封锁。
    回过身,用眼神跟冬瓜交流,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口型传递着四个字,“要碰到了!”
    冬瓜小幅度地抬起握着枪的右手,手上是开枪的姿势,保险栓是也开着的,冲我眨眨眼示意我继续爬。
    冬瓜是我的后盾,我笑了笑,扭回了头。
    现在只剩下一最后一个问题了,守在我们前头的人是谁?会是于教授吗?
    一想到于教授,我的心荡起一丝莫名的悸动,我可以肯定于教授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有太多的事情瞒着我们,真相对我来说很重要,以前他是不能说,现在则是没有机会说。
    身体越来越谨慎,连呼吸声也放到最小,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耳朵上,我逐渐察觉到了不一样,呼吸声在逐渐地放大,心跳的“嘭嘭”声是从音响中传出来的,脚尖跟地面之间的细小摩擦居然也有了声响,肌肉运动时衣裳抖动的“梭梭”声也映入了耳朵,似乎一个世界,在用听觉的方式在向我铺展开来。
    听声辨位,一种我以为小说中才存在的功法,今天以这种方式让我相信它在现实中也存在,而奇怪的是,我始终再没有听到第三个人的呼吸。
    按照我的分析,万常石八个人肯定是均匀地守在一条线上的,铁定有一个人在我们前面才对,为何会一点儿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难道我的分析错了?
    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脚下的步子虽慢,却没有停下,倘若真没有人守着,那自然是好事,怕的则是,事情在我的预料之外。
    前方的黑夜中,一缕光线似萤火虫微弱的光辉,转瞬即逝,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
    有光,便意味着肯定有人,不过光线太过微弱,根本不足以点亮周围,所以并不知道有几个人。
    愣了一下,我忽然明白了,这不是单纯的光,这绝对是传递信息的讯号,对方发现我们了,他并不是于教授,这二分之一的几率也选错了,其余的人一定在朝着我们靠过来。
    光线亮起的位置,距离我们并不远,或许我们能争取时间,加快速度,在其他人赶过来之前冲过去,他们是不会跟我们发生正面冲突的。
    要想加快速度,只有一个办法,打亮手电筒,起身跑过去。
    手电筒啪地点亮,奇怪地是,前方空空一片,根本没有人。
    如果此时我能放下顾虑,静下心去聆听,会发现依然听不到第三个人的动静。
    冬瓜因为跟在我身后,并没有看到转瞬即逝的亮光,所以我点亮手电筒,从地上站起来的动作,把他吓了一跳,拍了拍我的肩膀,眼中写满了疑问。
    事情不对劲!
    我一时有些糊涂了,我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几乎是对方的讯号一出现,我便点亮了手电筒,那人根本来不及躲起来,甚至会被我突然点亮的光线所吓住。可为什么看到的会是这个样子?
    我们隐匿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出来,便没有了选择,我咬咬牙,冲着冬瓜一挥手,毫不犹豫地向前奔去。
    刚跑了两步,忽地亮起了几道不强不弱的光,散在我们的正前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距离我们最近的一道光,只隔着五口石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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