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轰的一下,扭头就准备骂人,陈珍珍却第一时间拉扯我胳膊,对张军说道:“是啊,你看走上咱们这条路的人,哪个没点特殊情况?”
    陈珍珍说话之际,在我的胳膊上连用了几下力气,偶尔看向我的眼神也充满警告之意,看张军神色疑惑,我便强忍着心里的怒气没出声。
    张军沉吟了片刻,似乎相信了陈珍珍的话,怜悯的看了我两眼,问陈珍珍:“你真知道那丫头下落?”
    陈珍珍环视了一下周围变得清淡不少的黑雾,点头如捣蒜道:“是的,要不然我们怎么会有你们两口子的身份证。”随即她话语一顿,“你必须保证我们俩人安全,我才能告诉你她在哪。”
    说着陈珍珍脸色垮塌下来,“说起来张爱雯还是我学姐,不然也不会找我那去,我知道她落在你手里会怎么样,可是如今我自己都保不了了,想来学姐知道情况后也不会怪我。”
    她一副自责的样子,说着就紧紧的掐着我的胳膊,掐的还是我之前被行尸所伤之处,疼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怎么了?”张军一脸冷漠的问我,视线在我和陈珍珍之间游荡。
    我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陈珍珍一眼就转过了身去。陈珍珍讪讪一笑,“我这弟弟心肠太软,他当初答应了学姐一定会救她们母女,想来这会是觉得要出卖我学姐,对不起她吧。”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张军嘲讽一般的看着我,他淡漠的看了一眼陈珍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道:“我不会只凭你一面之词就信了你的话,我可以放你们其中一人出去,什么时候把张爱雯带回来,什么时候放了另外一个。”
    说着他便转身顺着通道往里面走,“现在你们两个可以商量一下由谁留下,我的耐心一向不太好,你们最好快点做出决论。”
    陈珍珍见他走了两步,第一时间就看向她进来的方向,张军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提醒我们说在他的地盘就别妄想着耍小动作,不然我们会死得比那些行尸还惨。
    被他一说,我才注意到或是站立或是倒地的那些行尸。这些人都像是才从冰柜里面出来的一样,青白的皮肤表层泛着一层寒霜,看着就像是冬日里冻实的肉。
    模糊的灯光之下,大概可以看出这些人有男也有女,不过年龄大多在三四十岁,想来死前都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嘴巴大张,圆睁的眼睛上虽然布上了一层冰霜,还能看出深深的恐惧。
    陈珍珍对我使了个眼色,转身跟上张军,一路瞄着行尸,惊叹着问道:“这些都是被你吸了生魂的?”
    我不知道陈珍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着用这个手段来拖延对方也挺不错,至少也比硬邦邦的尸体击打要好过一些,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我们走到之前的屋子里,张军嫌王梅尸体碍事直接一脚给她踢到了角落,自己走到单人床边坐下。慢条斯理的抬起头来,冷漠的视线扫了我们一遍,“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到底让谁留下!”
    陈珍珍环视了一遍整个屋子,拿胳膊肘推了一下我的胳膊,“让我弟弟留下,他是我们家独苗,对我们来说最重要了。”
    “你弟弟?”张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冰冷的视线转向我,“一个陈家湾的姓陈,一个周家庄的姓周,你们这是什么时候认的亲戚?”
    我心里一惊,这张军明显是知道我们的来历的,陈珍珍怕是糊弄不了他了。
    陈珍珍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我们虽然不是一个姓,也不影响我是他姐姐,这不是我爷爷看他可怜,让他以后就进我们陈家了。”
    张军盯着陈珍珍冷哼了一声,随手一扬,我们进来的房间门便啪的一下从外面关了个严实。
    陈珍珍脸色大变,惊呼着说:“你关门干嘛?”
    张军朝着床后一靠,“你以为随便编造几句就能蒙混过关?不过怕你把我的宝贝都损坏了,你们二人一鬼就在这给我等死吧!”
    话音未落,我眼前青光一射,陈百头冲出来急急朝着张军射去,“别走!”
    张军冷哼一声,拍出一掌,陈百头还没凑到近前,就被一股力量弹射回来,擦过我们身边朝着后面跃去,那声闷哼,让陈珍珍瞬间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搀扶,“爷爷没事吧?”
    她的手急着掠过,那手却只扫过陈百头的虚空的身体,陈百头身体晃动几下,勉强站好,对急着赶到近前的我和陈珍珍摆手说:“我没事。”
    随即他眼皮一抬看向前方,眉头紧皱着说道:“糟了,这回被关严实了!”
    我回头一看,张军已经失去踪迹,他原本的单人床也消失不见。陈珍珍急匆匆的赶过去,发现床所在位置的四周全是缝隙,回头看着陈百头惊呼:“有机关!”
    陈百头神态恢复,眼神凝重的瞄着四周,“若说在外面还有一线生机,被关在这里,咱们就真的一点希望没有了!”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急声说道:“那咱们就死在这了?”
    陈百头瞥了我一眼,招呼陈珍珍,“布阵,寻找生门!”
    陈珍珍急声应了声‘是’,疾步走来,朝着身后一摸,脸色一变,“我没带背包!”她没带背包,除了没保命的东西,就是施法的那些符纸、香烛之类的也都没带,她现在整个一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陈百头走到屋子正中,盘腿一坐,“别怕,身外之物只起辅助作用,最根本的还在我们自己。”陈珍珍表情凝重的说了声‘是’,便挨着陈百头齐齐坐下,一人一鬼念动口诀,手上印记不差分毫。
    我不会那些东西,只能寄托于他们能早点找到出路。我提着心警戒着周围的情况,以免张军突然出现,对我们暗中偷袭。
    不一会两个人便徒劳的停下来,对视之中全都是无奈。
    陈珍珍看出陈百头虚弱,便让他别再逞强,先回去休息一下。陈百头让我和陈珍珍互相照应着,能拖到陈百顺找来还能有一线生机。说完便幻化成一道青光,消失在了屋子里。
    陈珍珍从地上起来,嫌恶了看了一眼身上沾染的血迹,走到我身边一脸无奈的说道:“我这回算是班门弄斧了,在张军那个大混子眼前,我就不该耍什么小聪明。”说着她就低着头,一脸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还说你吃屎。”
    跟着便解释,说张军这种人表面看着嚣张,其实内心是极为自卑的,他用吃尸虫的办法来躲抗死亡,又怕被人看不起,所以才会恃强凌弱用以来弥补内心的空虚。
    说话间陈珍珍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只想着说你比他还不如,让他心里舒服点能放松对咱们的警惕好放咱们离开,谁知道被这家伙给看透了,还把咱们带到这里。”
    陈珍珍确实厉害,眨眼之间就把张军分析了一个遍,虽然她说我吃屎这个事挺恶心人的,也是真心想脱险,虽然最后没能成功,出发点也是好的。
    我当即摆了摆手,“算了,以后这种玩笑不要再开了。”
    陈珍珍瞥了我一眼,“这哪叫开玩笑?我这叫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说着她眼睛瞟向了王梅的尸体,“不过这女人怎么死的?你杀的?”
    我连忙摆手,把陈百头附身帮我抵挡张军的事情说了一遍,陈珍珍眉毛一挑,不屑说道:“张军想要脱离六道,必须断弃七情六欲,他都准备对老婆孩子下手了,这王梅也是早晚的事。”说着一脸鄙夷的看着王梅,“这女人品性恶劣,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死的一点也不冤。”
    我对王梅没有半点好感,自然也不会可怜她,只是想着这女人说过要吸我精气,我便皱起了眉头,“张军肯定是从村长那边知道的咱们身份,就是不确定是王梅和那边有联系还是他本人,我现在就担心他和村长那边联系了,一起对咱们下手。”
    陈珍珍还以为是两码事,毕竟张军走的这条路实在太邪门,就算在邪门歪道里也算是禁忌。不过听我那么一说,便也跟着发起愁来。
    她走到墙边一坐,闷声说道:“村长那边好不容易消停了会,可千万别这个点过来,不然咱们可真没活路了。”
    我猛然想起了陈百顺,便问她陈百顺在哪,陈珍珍一脑门子黑线,“你还说呢,我二爷爷让我找的那个人不在,我急着赶回来根本就没发现他人,我捉摸着他不是自己跑了,就是被人给关起来了,我是自己循着找过来的。”说着双手握拳,狠狠的朝着地上一砸,“可恶的二爷爷,每次都临阵脱逃,咱们是别想指望他了!”
    陈珍珍的话让我一阵错愕,陈百顺还有这光辉事迹呢?我忙问她是不是在开玩笑,结果陈珍珍掰着手指捣鼓了一遍,还给我举例,说哪次什么时候,陈百顺就丢下她和陈百头不管,自己有多远跑多远,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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