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哲的一只手腕虽然被石岩山擒住,但他的柔韧性极好。他双脚一蹬,两条腿曲到胸口,向石岩山当胸踹去,同时拧身,左手锋利的钢刺向右臂挥去。
    石岩山手里一轻,只剩下半截断臂。武哲已经如鹞鹰一样扑下了城墙,鲜血在地面上画出了一条直线。
    “我靠,狠人啊。”石岩山趴在城垛子上喊道,“城墙有二十米高呢,你不怕摔死啊?要不要我把飞行靴借给你?”
    石岩山也就是扰乱武哲的心神,下面厚厚一层积雪,想摔死的难度非常大。武哲也不会理会他,他正在专心地调整空中的姿态,双腿和左手臂微微弯曲,落地后只要做个翻滚,就可以卸去大部分力道。只要侥幸不被护卫队射死,他就要逃出去,告诉上面,这里是个陷阱。
    别看石岩山人粗,心细着呢。他先把城防的弱点展示给武哲,然后拍城垛子通知护卫队员开启信号屏蔽器,再告诉武哲我给你们挖了个大坑。武哲急啊,真实情报发不出去,那就是掉脑袋的事。他只能选择出手击杀石岩山,逃离玉关,再把信息传出去。谁料到对方是铁打的。
    十米、九米、八米……武哲在心里默数着,双腿弯曲的幅度更大。眼看着离雪地越来越近,他的脚后跟突然一痛,泄了力道,人扑下去,身体被雪埋了大半,一动不动。他双腿的跟腱处汩汩地冒着血,把白雪染红了一小片。
    刀行落到他身边,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嘶地抽了口气,大叫道:“啊呀,新刀太锋利了,下手重了。”
    他原本想断了武哲的脚筋,不曾想两只脚都要被切下来了,只剩下一层皮连着腿和脚。石岩山从城墙上飞下来,看了看说:
    “二姐夫,你这把刀快赶上飞刃了。”
    “大姐夫说这把刀除了材料强度,其他方面都不逊于飞刃,里面加了跳跃者爪子的粉末。”
    两人也不管武哲,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大姐夫对你真好。”石岩山像个怨妇,“我的战衣材料,都要我自己准备。我的地位还不如那个贼娃子。”
    “石头,不是我说你,你得学会拍马屁。你看商士隐,有点好东西就屁颠屁颠给大姐大姐夫送去。感情这东西,是走动出来的,是要维系的。你平时不拜神,神会保佑你?”
    石岩山抠了抠脑壳,好像自己还真没给大姐大姐夫送过东西,不仅他们俩,兄弟姐妹一个也没送过。
    “你说我一个打猎的,能送啥好东西?”
    “咋不能送?你要是打到什么稀奇古怪的野味,让柳洵帮忙做成美味,装在食盒里,给咱兄弟姐妹一个个送去。礼轻情意重嘛,送多了,关系自然就亲密了。”不得不说,只要无关小瑜妹妹,刀行的脑子就会活过来,人也会变得有趣许多。
    “高!”石岩山比了个大拇指,“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那是你情商低。”刀行怼道,“从前我瞎了眼,请你当爱情顾问,害得我两年都没能追到瑜妹。”
    石岩山尴尬地笑,他给刀行出的主意基本不顶用。还是大哥的法子管用,强行把他们送到爱之岛,不敢爱也得爱。
    这时候,一个护卫队员飞了过来。
    “二姑爷、二少爷,打火机捡回来了,好像是个通讯设备。”护卫队在喷火娃的引领下,都使用了这种不伦不类的称呼,两个“二”也很享受。
    刀行接过打火机看了看,递给石岩山,石岩山装模做样地看了一下,揣进了口袋。
    护卫队员问:“二姑爷、二少爷,你们看,这人咋处理?”
    两人往地上一瞅,大半个身子埋在雪里的武哲还是一动不动,半条胳膊和脚后跟的血都冻成了冰。刀行一拍脑袋,叫道:
    “啊呀,聊高兴了,把他给搞忘了。赶紧弄出了,人死了就没法问话了。”
    “二姐夫,咱们刚才跑题了。”
    “嗯,脱缰的野马,跑得有点远。”刀行附和了一句,伸手抓住武哲的衣领,把他像死狗一样提溜起来,手指在他颈上搭了会儿,把他丢给了护卫队员,“还有气儿,赶紧把他送进医疗舱。”
    护卫队员扛着武哲沿着城墙往上飞。石岩山看到武哲两只扭曲得诡异的两只脚,说道:
    “这货彻底废了。”
    刀行问:“我是不是出手太狠了?”
    石岩山说:“你不狠,他对自己才狠,胳膊说砍就砍。”
    刀行摇摇头:“他这伤,除非用皮皮酱,否则好不了了。”
    石岩山说:“一个废人,管他做啥?”
    刀行挥了挥手中的刀,嘿嘿笑道:“我的刀法得改进一下了,否则以后刀下很难有活口。”
    随后,刀行去巡查布防情况,石岩山则去地下牢房“看望”二十一个奸细。
    这二十一个人和武哲一比,幸,也不幸。幸,他们没有断胳膊断腿;不幸,他们比武哲提前一个多小时失去自由。
    他们刚下飞机,就被护卫队员引领着去地下。护卫队员说发现了追兵,为了确保他们安全,让他们先在地下躲一躲。护卫也狡猾,分成二十多个人一批,所以这二十一个人也没觉着哪里不对。普通镇民进的是真正的地下工事,环境好,还有美酒美食。这批奸细却被引到了地下囚室。
    进囚室前,有人提出异议,说这里的环境好差,不像是给人住的。护卫队员好生安慰,说这个安置点的地下空间太小,安排不了那么多人,让大家先将就一下,等打退了追兵,自然会有好的安排。
    进了合金门,他们更觉着不对了,这哪里是地下室,分明是牢房。
    当下有人提出抗议,说他们是相信先生,奔着美好生活来的,不是来坐牢的。护卫队员也翻脸了:
    “你们干的那点破事,心里没点逼数?”
    面对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这些奸细只能认怂,乖乖进了一间间牢房。喊冤的也有,说要见先生陈述冤情。护卫队员懒得理他们,牢门一关,等他们在里面吵吵闹闹。
    这伙人扒着栏杆闹了半个小时,累了,也觉得没人搭理很无趣,陷入了集体沉默。最终,有人打破了沉寂:
    “你们……不会也是……特工吧?”
    死寂,空气里弥漫着萧索的气息,牢房里的生物瞬间衰败枯萎,许多人都耷拉下头颅。气定神闲的也有,那是大势力的特工,他们相信,只要势力来援,这些大头兵只有死路一条。
    石岩山从外面走进来时,用他特有的公鸭嗓子喊道:
    “大伙儿在这儿住得开心吗?”
    这伙人没见过石岩山,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角色。石岩山向他们做了自我介绍:
    “我姓石,是你们的审判官,你们可以叫我石判官。”
    一个长着鹰钩鼻的人胆子很大,他冲石岩山吼:
    “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关我们?快放我们出去。”
    石岩山说:“放可以,如果你所在势力被剿灭了,我可以做主把你放出去。说吧,你属于哪支势力?”
    鹰钩鼻大吼:“你们要毁灭升平镇,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乡亲们,我们和他们拼了。”
    没人响应他,其余二十人集体保持缄默。这些人是奸细不假,平日里也相熟,但从属不同的势力,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想拧成一股绳很难。在没有摸清情况的时候,做个安静寡言的人,是最好的选择。
    “你想倒打一耙?你也得认清形势啊。这里,我是话事人!”石岩山大声说,“实话告诉你们,升平镇的乡亲不会到这里来,他们会迁往美丽的世外桃源,远离苦寒,远离战火。”
    鹰钩鼻嘿嘿笑道:“意思是他们去天国了?我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
    石岩山也跟着嘿嘿笑:“对你们这些奸细,我们确实没安好心。普通百姓,我们对他们可好着呢。你知道和你们同来的那批乡亲在做什么?在吃饭,在喝酒,在唱歌跳舞。等客机返回,我们就会把他们送走。对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就连鹰钩鼻也不说话了。
    “这里不是安置点,是我们布置的战场。多亏你们把消息发出去,不然这仗没得打。我在想,要不要替你们向先生报功,或许你们能得到宽大处理。”石岩山就这点恶趣味,他非常喜欢看到绝境中的敌人陷入更深的绝望。
    有一大半人颓然坐倒在地,面如死灰。就连很淡定的几位,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但总有不死心的,一个精瘦的男子喊道:
    “我是后桥的,后桥绝不会攻打升平。”
    石岩山直视他的眼睛,“后桥不会攻打,但后桥会向鬼王告密。你们和升平同为守护者势力,却助纣为虐,你们最该死。”
    另一人说:“我是莲都的,但我是被逼的,我的孩子在他们手里……”
    “你想用数千人的性命为你孩子赎命?你以为你是谁?谁给你的权力?”
    没人再敢申辩,牢里的人就没有清白的,抓他们,自然是有了证据。闹得最凶的鹰钩鼻问: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石岩山指着鹰钩鼻,然后一个个牢房点过去,“你们这些人,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放屁,臭不可闻。你们以为我们的侦测设备是摆设吗?也不知道你们的势力是怎么训练你们的,一点特工的基本素养都没有。抓你们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真他妈想揍死你们。”
    石岩山的体魄这些年越发魁梧,就算他不动手,也非常唬人。一部分奸细很自觉地退到牢房深处,缩进了角落。
    鹰钩鼻还不死心:“就我们这些人?”
    “小小的升平,特工占了百分之一,还嫌少了?对了,还有一个,因为暴力抗法,在医疗舱里躺着呢。”
    “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我们这些人会恰巧都分在第一批?”
    石岩山可不愿意这些人死得这么明白,他阴阳怪气地说:“开动脑筋,猜猜猜!猜对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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