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湛撑着床榻半坐着,垂着眼尾委屈巴巴地望着门口一副泼妇姿势准备干架似的顾临渊,由于娇小玲珑的身板而显得分外好笑,他哽了半天,脸上肌肉逐渐回归控制,方才低声道:“我听说姐姐去皇宫里...”
    顾临渊瞧着他强行把笑给憋下去的模样,强迫自己扯住飞扬的嘴角,故作轻慢的姿态倚着门框,抬了抬下颔道:“我要进宫做妃了。”
    伏湛愣住了。
    他发现她经常会忘记自己现在的体型根本不适合做戏精,哪怕她所说的是事实,此时此刻他也不会相信。
    “那…那姐姐会带上我吗?”他抿了抿唇,生硬地扯出一句。
    顾临渊刚想说让他和自己一块做一对凤凰飞进深宫里,想了想着似乎是现实生活的历史中真实存在的戏码,一时竟有些恍然,好一会儿她才将视线集中在等待下文的少年身上,哼唧两声:“你给爷乖乖养伤,养好了自然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
    话罢,不等他多言,她一个豪迈的甩手用门挡住了他的狡辩,影二还在对着空气呢喃着之前那句话,她的身影在空荡荡的回廊里如时间静止般顿住,只剩下男人絮絮不清的低语。
    今夜,这张网就将在这昏沉的夜幕之下缓缓收紧…
    而阴谋编织的网笼罩的中心:皇宫,此刻正乱作一团。大皇子中毒陷入昏迷,身体沉入浴池中险些丧命,而他与宫女杜鹃的那些私密事也就此曝光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由于两人在昏迷时正干得如胶似漆,哪怕沉进水底、被人捞上来,如今放到床榻上也难分难舍。
    当今圣上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跪着的几个儿子,其中包括刚苏醒的大皇子卫籍。他说什么也要跑过来献个殷勤,其他兄弟拦也拦不住,平日里虎背熊腰很是高大的男人如今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承受着另一个更加位高权重的男人的冷目。
    “父皇…”卫籍额上的冷汗走走停停,就是不滴下来,生怕汗滴落在地上那一声轻响扰了圣上的心,“儿臣有罪...”
    皇帝懒得舍给他一瞥,目光直直投向今晚被迫滞留皇宫的卫鞘:“查出来了么?”
    卫鞘上前拱手,“禀父皇,尚未查出投毒者,目前已经将东宫的宫女及太监全部关押在偏殿,负责采购有毒鲜果的杨公公已经送去大理寺审了,估计今晚便能有结果,除此之外——”他顿了顿,稍稍抬眼观察皇帝的神色,男人下颔微动,卫鞘会意,继续道,“儿臣发现,东宫宫女青采失踪了。”
    皇帝换了只手撑着头,疲惫尽显眉眼之间。
    “目前虽不确定青采的失踪时间及原因,但儿臣调查了与青采交好的…”他斜眸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大哥,心中暗笑,“宫女杜鹃,她说一个月前,青采手持一枚令牌出宫,她以为是大哥命她出宫,于是便没有向大哥报告此事。”
    姐妹走了,也就少了一位竞争对手,青采容貌不俗,放在他这好色的大哥手下就是其他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杜鹃这攀龙附凤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报告她的行踪,她估计巴不得青采就此人间蒸发吧。
    “鞘儿如何打算?”皇帝没什么表情。
    “儿臣以为,此事定有蹊跷,大哥被下毒一事可以从中入手。况且,此事时间可以追溯至一月前的重大凶杀案,儿臣以为两者势必存在牵连,还请父皇允许儿臣与大理寺少卿协同查明此事。”卫鞘表情郑重,语气却淡淡地没什么起伏,一如王座上的男人那般,若是顾临渊在场,定是直呼内行。
    “善。”皇帝向后仰靠在华丽的座椅上,被皱纹挤压的眼扫过下方或是跪或是躬身的几个儿子,疲累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离去。他挪了几步,蓦地转过头望着下方岿然不动的卫鞘,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鞘儿,你随我来。”
    卫鞘一惊,连忙跟了上去,留下叁位面面相觑的皇子。
    寝殿内灯光更是昏暗,烛火摇曳间将几人的身影不断拉长,如地府阴曹群魔乱舞,皇帝在阴影中坐下,看向卫鞘的视线陡然锐利起来。
    “此事是否查明已经意义不大了,”他的嗓音蕴含着数十年的沧桑,“我知道很多事情,你们以为我不知道的…若我一一点破——”
    “父皇,”卫鞘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您还有什么事请直说吧,你我之间无需留情面。”
    老皇帝哈哈大笑:“好一个不留情面!那我便直言不讳了…”他低头喘了几口气,“我知道此事真凶是谁…但那已经不重要了,你的事情我可以不必追究,但皇室的威严不得被践踏…!”
    “你把那个女人处死…你的一切,我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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