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
    冥河鬼母赶忙劝道。
    大家卧底团队好不容易聚首……不对,好像没有聚首……反正是要干一番大事业,这怎么就要散伙呢?
    她本来觉得自己运气差,好不容易要成功,冒出了搅局的,但现在听着这位付出的代价,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倒霉鬼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比他更倒霉的家伙。
    双方的对话说来话长,其实就在瞬息之间。
    由于黄尚体内的秩序权柄碎片,没有冥河鬼母的大,再加上修为落后,还是被轰飞出去,小脸一扬,情绪上来了。
    冥河鬼母心里偷着乐,表面上还要规劝,干脆许之以利,将参悟秩序权柄的一道感悟传递过去。
    《造化鬼经》
    黄尚接收,立刻加以研究,对于鬼母的传言多了几分领悟。
    每一尊神魔逆境的存在,都可以在自身镇守的世界内,造化出种族。
    不过出了世界,就不见能成了。
    这是造化之道的不圆满。
    同样,幽冥鬼母的造化之道也未得圆满,她造化出的鬼子极为强大,却需要分割出自己的力量。
    幽冥鬼母又没有女娲那种舍己为人的胸襟,于是乎,每每当她造化出鬼子时,总是舍不得自己的神力流失,就将造化出来的鬼子重新吃下去,用以恢复力量。
    鬼子好惨。
    这个过程看似浪费,却是一种秩序的体现。
    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予取予求,生杀予夺,符合特定的秩序需要。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黄尚参悟片刻,身上的毫毛变化有了进境。
    每根毫毛都能变成一个分身,却又不用担心失控,进行着绝对的掌握。
    由此可见,再残忍的功法,妥善运用,也能派上奇效。
    眼见对方安静下来,不再嚷嚷着散伙,幽冥鬼母松了一口气,看向后羿与嫦娥的交锋,心中一沉。
    图谋天柱,时机都是稍纵即逝,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后羿作为守护者,本来就极为机警,如果不是碰上老情人嫦娥仙子,敢在轮回天柱的空间内动手,肯定是痛下杀手,宁错杀勿放过。
    不过后羿的思维极为清晰,嫦娥仙子再捣乱,他也将重点很快放在轮回天柱上,手中的长弓搭起了九支箭矢,腰间的箭筒还插着一支箭矢,透出撼天动地,无物不射的恐怖威仪。
    这股威仪,连冥河鬼母都深深忌惮。
    她要毁去轮回天柱,却不是想跟后羿同归于尽,现在机会已失,这一回只能放弃了。
    虽然心中很是失望,冥河鬼母还不忘安慰黄尚:“你且放心,这轮回天柱后羿守不住,只是早迟。”
    黄尚冷笑:“大话谁都会说,你取代了地藏王菩萨,不还是没有毁去天柱?”
    冥河鬼母道:“十地三乘,四生六道,受我所污,蒙诱愚蠢,善恶不辩,照此下去,轮回天柱岂能不毁?”
    黄尚想起了最初见到“地藏王菩萨”时,那些被他超度的恶鬼,去往灵山大雷音寺,原以为是已经迷途知返的,结果并没有……
    这样善恶不辩的行为,对于六道轮回的冲击,确实是十分致命的。
    这个世界的六道轮回主旨很简单,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你作恶,活着的时候不受报应,就死了后报应,你这一代不报应,就报应到子孙后代头上。
    大致上就是如此。
    现在冥河鬼母变化成地藏王菩萨,将那些大奸大恶,又没有悔过的恶鬼放走,无形中就是搅乱了六道轮回的秩序,否定了它存在的意义。
    如果那些假装悔过,实际上满心恶毒的恶鬼,再行害人,那业报全部要算过来。
    还很难被察觉。
    正如神仙也有思凡下界的,佛门同样也有那些动了凡念,六根不清净的。
    人心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佛门讲究顿悟和放下,放下屠刀,心中恶念。
    但人家放下后,又把屠刀捡起来了,不行吗?
    岂知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
    现在又有第六天魔王,在灵山上兴风作浪,理由更好找。
    这招极为歹毒,但属于软刀子割肉,一时半会还是无法撼动六道轮回,至少数百年的时间,才能生效。
    所以冥河鬼母更希望利用嫦娥仙子,将后羿搞定,毁了天柱。
    现在这计划阴差阳错的失败,冥河鬼母又转回自己的办法上去,向黄尚展示后,等待他的赞许。
    你上天庭,会大佬,在刀尖上行走,确实有勇气,但我也不差!
    哼!
    黄尚却根本没有夸她的意思,直接问道:“你为何不把谛听换了?不怕他听出真假虚实?”
    冥河鬼母道:“换不得,谛听的气数与地藏王相连,将气数嫁接,才能瞒过如来。”
    黄尚心道原来如此。
    神通变化的五层境界,第五层势,冥河鬼母是不可能达到了,但想要骗过如来佛祖,就得达到第四层气数,冥河鬼母显然没有那个本事,却巧妙地利用了地藏王菩萨身边的谛听,达成了这个效果,瞒天过海。
    这给了他不小的启发,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搞定这鬼母:“谛听坏了我的大事,现在又知道我的身份是假,你要如何办?”
    冥河鬼母镇定自若:“他的天赋神通虽强,但道行不够,可用噬灵鬼术,将这段记忆洗去,你暴露不了。”
    黄尚之前量子阅读《造化鬼经》,知道噬灵鬼术正是其核心。
    篡改记忆的功效,仅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原理是将一个鬼子种植在目标体内,与生命波纹的频率相结合,等需要时,就将鬼子的记忆覆盖向原主,谛听的记忆不知被改了多少。
    这篡改记忆只是小道,真正的大道是由内而外的夺舍,将原主的灵魂吞噬下,再将五脏六腑,四肢躯干吃了,孕育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鬼子,将精髓全部掠夺,有种《血神经》的味道,却隐秘太多,防不慎防。
    地藏王菩萨,恐怕就是这么栽的。
    黄尚道:“那就好,你欠我一个情面,莫要忘了!”
    冥河鬼母道:“你若有求,尽管来地府寻我,能相助的,绝不推辞!”
    弄清楚地藏王菩萨和冥河鬼母的情况后,黄尚的紧迫感更深了一层。
    一枚枚炸弹都在发挥着作用,有心算无心,到处搞破坏,想要阻止它们的难度,正变得越来越大。
    关键在于,这些炸弹中,怕是有一个王炸。
    黄尚自己就是卧底,还在主神殿发展着下线,没有人比他更懂卧底,从蛛丝马迹中,他已经发现,第六天魔王和冥河鬼母所为,有许多莫名的配合。
    比如声东击西,比如恶鬼掩饰等等。
    八根天柱,破坏起来也有先后,第一目标,应该就是轮回天柱。
    灵天柱飘忽不定,最难捕捉,东南西北中五大天柱固然重要,但仅仅撑起一极,一根倒了,还有另外四根,相比起来,轮回关系到三界的稳定,一旦轮回天柱倒塌,对于六道轮回肯定产生极大的影响。
    牵一发而动全身,三界一乱,渗透进来的炸弹们,就能接二连三的引爆。
    所以第六天魔王和冥河鬼母至今的配合,都是在为轮回天柱的毁灭打配合,偏偏他们自己并不自知。
    这其实就和黄尚培养一号二号三号卧底一样,根本不与其正式接触,只是负责引导着,那么就算这些卧底被抓住了,也牵扯不到他的身上,自己能够安然脱身。
    所以这两位都是执行者,制定大局的主脑,才是王炸,炸弹的头目!
    一旦寻找到这个王炸,其他的炸弹身份,就能知晓,反之将其他的炸弹找出来,找不出王炸,那关键时刻还是会翻车。
    对于这个王炸,黄尚暂时还没有寻找的思绪,好在有了目标,已经是一个收获。
    而就在这时,冥河老母开始做居委会大妈,调解夫妻间的矛盾了。
    佛光本来的攻击目标是黄尚,但她稍一变化,立刻从后羿和嫦娥的中间划过,一道金色的丝线分割两者,如同架起一座金色的鹊桥。
    后羿和嫦娥立于桥的两端,遥遥相望,感情翻腾,一眼万年。
    片刻后,后羿对着这边抱了抱拳:“菩萨!”
    他完全没有怀疑地藏王菩萨的身份,对于这位菩萨发大宏愿度地狱恶鬼的行为,也是十分敬佩的,既然对方出面制止,自然乐得停战。
    “菩萨!”
    嫦娥仙子同样罢手行礼,她之前所见的幻象,正是中了噬灵鬼术,被鬼子所缠身,现在冥河鬼母主动撤去了鬼术,她顿时恢复了正常。
    “我很后悔偷吃了灵药,但过去的终究无法再回!”
    再看后羿,嫦娥仙子的双眸中现出凄然,开口道:“我会去我们的故居生活一段时间,如果……”
    她顿了顿,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完,缓缓转身。
    后羿目送她离去,神情复杂,叹了口气,也转过身去。
    他刚刚转身,嫦娥仙子就又转过身来,见后羿已经转身离开,眼中凄凉之色更甚,停了片刻,再度转身离开。
    而她刚刚转身,后羿停下脚步,也转过身看了过来。
    玉兔们哭得稀里哗啦的。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
    黄尚看得直想吐槽。
    你们玩二人转呢?
    无论如何,嫦娥终于要离开了。
    黄尚拍手叫好。
    本来此行地府,只是先探一探路,毕竟按照正常的情况,随便找个判官一查,就能知道后羿的转世,回归人界找人了,等到嫦娥仙子真正去寻找时,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现在多了番波折,倒是挖出了地界的一个大秘密,收获不小,但如果嫦娥仙子要留下陪伴后羿,黄尚一个人还真的不好回人界。
    别看原剧情里悟空上天入地,走遍三界各个地方,畅通无阻,那是妖圣修为,有资格肆意妄为,实际上三界的各条往来通道都有强兵把守,硬闯不得。
    如今他倒是也有了几分闯荡的实力,但暴露自身神通殊为不智,鬼车在斩妖台被斩了,马甲暂时用不了,第六天魔王又在人界,也不太好替他宣扬威名,左思右想,还是悄悄往来为妙。
    现在倒是如愿以偿。
    嫦娥仙子跟后羿二人转后,霓裳飘飘,从背阴山直上天穹,在阴兵鬼卒的目送下,穿过鬼门关,来到人界,往南瞻部州的故居而去。
    这回一闻到人界的芬芳气息,位于她袖中的黄尚立刻使了个变化,化作一只小飞虫,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玉兔们啃着萝卜,一无所觉。
    许久后才发现好像少了一只,不禁慌乱起来,眼泪很快蓄满眼眶。
    “是不是被卖了?”
    “是不是被烤了?”
    “呜哇哇哇!”
    哭了一阵后,她们咬着兔牙,又开始准备反抗了。
    嫦娥仙子,都是大坏蛋!
    ……
    “呼!我回来啦!”
    黄尚变成金翅大鹏雕,双翼一扇,就是七万里,数个时辰就从南瞻部州回到西牛贺洲。
    火焰岭遥遥在望。
    小白龙应该已经回归,金毛犼的去处则未知,他怕是不愿意和金乌照面的,很可能回了南海普陀山,观音至今未归,别的护法神将也不怕,该有一段清闲的时间。
    关键还是火焰岭的发展。
    黄尚相信,一旦小白龙将他们那时在花果山炼制的装备和丹药带回去,好好武装,聚众成势,指日可待。
    在这个大世界,势就代表着力量,配合上他如今的两千年修为,各种神通变化和如意金箍棒,足以闯出一片天地。
    然而还未接近火焰岭,黄尚就感到不对劲。
    没有该有的气象,反倒是恢复了往日的烈焰熊熊。
    乌巢禅师将他们赶走了?
    不会啊……
    当他展翅落下,果不其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别说小白龙、覆海、三大力、美鸡等等统领都不在,就连那精通三段击的小妖们也消失无踪。
    黄尚掐指一算,隐隐有了思路,往乌巢禅师所居的洞天而去。
    入了洞天后,发现这老乌不在,只有那老歪脖子扶桑树颤颤巍巍,慢吞吞地道:“回来啦,你的弟弟妹妹,全被牛魔王抓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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