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杨行舟拎着林平之,跨马前行,沿途中人见他骑马拎人,纷纷瞩目观瞧,心中骇然。
    进入福州城后,杨行舟问明方向,也不下马,径直向福威镖局所在的方位走去,此时满大街都是人,看到杨行舟手中拎着的林平之后,有人是认得的,叫道:“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怎么被人拎起来啦?”
    福威镖局在整个福州府城内都大大的有名声,林平之锦袍玉带,平日里有点小傲娇,有时候也会在城中做一些抱打不平的事情,因此满城百姓中,有不少人都认识,此时见他被杨行舟拎鸡般拎在白马一侧,众人都感诧异,有的与林平之关系好的,已经快速向福威镖局跑去,提前禀报林震南夫妇。
    福州府西门大街,青石板路笔直的伸展出去,直通西门。
    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之前,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飘扬青旗。右首旗上黄色丝线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雄狮,旗子随风招展,显得雄狮更奕奕若生。雄狮头顶有一对黑丝线绣的蝙蝠展翅飞翔。左首旗上绣着“福威镖局”四个黑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
    大宅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福威镖局”四个金漆大字,下面横书“总号”两个小字。进门处两排长凳,分坐着八名劲装结束的汉子,个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英悍之气。
    “哒哒哒!”
    远处马蹄声响起,门内那八名汉子一齐站起,当先一人抢出大门,看向长街尽头奔来的白马,笑道:“少镖头回来啦!咦?有点不对劲!”
    正迟疑间,杨行舟已经策马来到了大门前,忽的跳下马来,拎着林平之大踏步走到镖局大门,边走边道:“林震南,杨某久闻林家辟邪剑法大名,今日恰好来到福州,特来领教!”
    他这句话声音听着也只是平常大小,可是话说出口后,旁边旗杆上的两面大旗如被狂风吹拂,泼喇喇扯的笔直,便是镖局内院的水缸都被震的“嗡嗡”和鸣,缸内的清水泛起层层水花。
    前面的大汉心中一惊,喝道:“朋友哪里来的?容我跟总镖头禀报……你快放了我家少镖头!”
    他身后的七名大汉也看到了杨行舟手中拎着的林平之,都跳了起来,抽出刀剑,将杨行舟包围,一人喝道:“大胆贼子,连我家少镖头都敢伤……”
    “砰!”
    话音未落,便给杨行舟踢了一个筋斗,跌飞了出去,无法动弹。旁边几人大惊失色,发一声喊,手中刀剑齐出,一起向杨行舟身上招呼,却见杨行舟手臂轻轻一提,已将林平之挡在了自己身前。
    有林平之这么一个福威镖局少镖头当做活盾牌,出手的几人登时一愣,刀剑出到一半便强行收回,但他们功夫本就一般,此时强行收回兵器,浑身劲气都是一乱,正担心伤到林平之时,杨行舟几脚踢出,将这几人也都踢飞了出去,他内功深厚,每一脚踢出,劲气随之发出,瞬间将这些人的穴道封住,因此这几个人落地之后,毫无半点动静,犹如死人。
    这番动作说来话长,实则只在一瞬,踢飞这几个人之后,杨行舟继续前行,几步迈出,便穿过门洞,进入镖局大院之内。
    此时大院内正有一男一女两名中年夫妇从屋内走出,中年男子喝道:“是哪位朋友光临蔽处?”
    一句话说完,便看到了拎着林平之的杨行舟,惊道:“平之?”
    他刚才听到杨行舟的声音,便知道杨行舟内功深厚,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知道自己夫妇绝非此人对手,心中已经存了委曲求存的念头,此时看到林平之被杨行舟拎在手中时,更是心惊。
    林震南经营镖局多年,比起武林中人,其实更像一个商人,他结交地方,迎合武林门派,所用手段基本上都是和气生财交朋友的方法,真正用武功来保镖反倒成了次要手段。
    他们林家武功传家,林震南虽然自幼习武,但毕竟天赋有限,剑法武功放在福州地面还算的上是一地豪杰,真要是放在武林中,其实不堪一提,因此他本身也不曾以家传武功自傲。
    现在杨行舟只是在大门外一声轻喝,便震的屋顶尘土簌簌下落,这份内功当真是前所未闻,便是听都没有听说过,林震南如何不惊?
    他这一惊,心下便怯了,勉强打起精神,看到杨行舟拎着林平之大步前来,而他手中的林平之却看不出死活,心中登时慌乱,叫道:“平之,你还好么?”
    他抬头看向杨行舟:“这位少侠,你抓我儿子做什么?咱们若是有什么恩怨,你找我便是,欺负我们不成器的孩子算什么道理?”
    杨行舟手掌一晃,一柄匕首出现在他的掌心,将匕首对准了林平之的咽喉,笑道:“林兄,你可知你家因为辟邪剑谱的事情,早就引的八方窥视,灭门之祸顷刻而至。”
    林震南见他匕首只要一送,林平之性命便即难保,急忙道:“少侠,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不要伤及我儿!”
    杨行舟道:“好,我问你,你们家的老宅子在哪里?”
    林震南不假思索,道:“就在向阳巷子里!”
    杨行舟道:“很好,这便带我去吧!”
    林震南一惊,道:“那我这孩儿?”
    杨行舟哈哈一笑,将林平之放在地下,手掌不动,劲力已然从掌心吐出,林平之身子一震,全身穴道登时解开,他刚刚恢复自由,便即破口大骂:“卑鄙无耻!”
    杨行舟伸手一点,便将其穴道再次点住,对林震南道:“林兄,凭我的本领,杀你一家老小,只在一念之间,你现在带我去向阳巷老宅,待我取得一件事物之后,便即离开,绝不伤及无辜。”
    林震南听到杨行舟的话后,陡然响起父亲未去世前交待自己的一句话:“向阳巷老宅地窖里事物要好生看管,但先祖远图公有遗训,说凡我后世子孙不可翻看,否则将有无穷祸患!”
    这是先祖遗训,林震南不敢违背,一向遵守,只有祭祖之时,才会去老宅打扫一番,平日里便是去都不去,现在听到杨行舟提及向阳巷老宅,当初父亲叮嘱的话顿时涌上心头。
    不过这遗言只有林震南自己一人知道,现在见杨行舟第一时间便向自己问询老宅的事情,令他极为吃惊:“他怎么知道我们林家有老宅?他怎么知道我们老宅中有东西?”
    只是这种惊讶之情也只是瞬间之事,杨行舟以他全家性命做威胁,虽然简单粗暴,反倒是无法破解,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杨行舟既然单刀直入的问及向阳巷老宅,可见图谋已久,绝不会为外力分心。
    对方如此强横,林震南不敢分心,当下连句硬话都不敢多说,哼了一声,道:“阁下既然想去,我这便带你前去!”
    他身边的夫人此时已经跑到林平之身边,闻言扭头看向林震南:“震南,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万一出遭了毒手……”
    林震南苦笑道:“人家想要杀咱们,凭人家的本领,什么时候不能杀?”
    杨行舟拿出匕首轻轻修剪手指甲,道:“不错,我想杀你们,你们谁都逃不了!你们以为我是来抢东西么?嘿嘿,老子这是在救你们啊!”
    他不再多说,转身想到大门走出:“走吧,林兄,我最近受了伤,火气有点大,耐心有限!”
    林震南犹豫了一下,大步前行,道:“随我来!”
    两人出了镖局大院,林震南一路疾行,转过好几条巷子,最后穿过一条小桥,小桥尽头便是一座老旧的宅院,林震南掏出钥匙,将宅院大门打开,道:“这便是我林家老宅了!”
    杨行舟道:“据说还有一个佛堂,佛堂在哪里?”
    林震南越发惊讶:“你……你连佛堂都知道?”
    杨行舟道:“在哪里?”
    林震南道:“在……在后院!”
    当下两人大步向后院走去,林震南手指西北角的一间小屋,道:“这便是佛堂。”
    杨行舟点了点头,走到房门前,伸手轻轻一推,“吧嗒”一声,门锁猛然断开跳起,落在了地上,随后房门大开,露出里面的摆设来。
    林震南见他推门震锁,一气呵成,内力固然高明的不可思议,手法也是妙到毫巅,从门锁断落,到他将房门打开,一切都如流水般自然,毫无半分迟滞,这等神功,简直是匪夷所思,越想越是惊骇,心道:“他这等功夫,为何还来图谋我林家老宅里的东西?”
    此时房门打开,里面的摆设已经看的清楚,居中悬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达摩老祖背面,自是描写他面壁九?年的情状。
    佛堂靠西有个极旧的蒲团,桌上放着木鱼、钟磬,还有一叠佛经。
    杨行舟扫视佛堂,叹了口气,道:“当初林远图叱咤天下,打下了好大的名头,结果老了老了,却又在佛堂内敲木鱼念经,嘿嘿,拼搏一世,最后却还是返回了老路!一念之贪,为后人留下好大的祸患!”
    他说话间看向正中的达摩画像,但见图中达摩左手放在背后,似是捏着一个?剑诀,右手食指指向屋顶。
    杨行舟点了点头,陡然凌空出掌,对准了图中达摩食指所指之处,劲气击向屋顶。蓬的一声,泥沙灰尘簌簌而落。
    林震南见他一掌拍出,掌风几达一丈,真气外放之下,隔空掌力都如此惊人,吓的心头砰砰乱跳:“这等隔空掌力,当世竟然真的存在!”
    正惊骇时,一团红色的物事从屋?顶洞中飘了下来,却是一件和尚所穿的袈裟。
    杨行舟伸手接过袈裟,笑道:“果然在这里!”
    转身对林震南道:“林兄,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忘了这件事,日后有关这袈裟剑谱的事情,都与你林家无关,第二,便是将这袈裟上的辟邪剑法抄录一份,挥刀自宫,武林称雄,嘿嘿,你来选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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