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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7章
    “掌门,田师叔。”
    一袭宝蓝色道袍的年轻道者眼光柔和,言语温润,在瞧了跪伏在地的张小凡一眼后,向着诸位门中长辈缓声劝道,“小凡师弟性格偏执,许是普智昔年曾诱骗于他,让他误认为其对他有恩。”
    慕容白苦笑着道,“掌门若不实言以告,让小凡师弟明白那天音寺普智藏于外表慈悲之下的狠毒本相,恐怕,小凡师弟是宁死也不愿做出背叛那天音寺普智的事情来的。”
    道玄真人闻听,深深看了跪在殿中的张小凡一眼,最终自口中发出一声长叹,“唉……”
    他本不想让张小凡与林惊羽知晓太多,但眼下,却不得不让他们二人将这份仇怨彻底接下了。
    因为无论当年真相如何,青云门都绝不可能因此而与天音寺彻底撕破脸面。
    所有的所有,都需得由张小凡与林惊羽两人自己承担。
    以天音寺身为正道三大宗门之一的庞大底蕴,有如此仇雠,对他们二人来说,却也不知是福是祸。
    摇摇头,将心中杂念就此敛去。
    道玄真人往曾叔常那里瞧去,沉声唤了一句,“师弟?”
    曾叔常立时会意,自袖中取出了两张画卷,并抬手一指,法力运转间,把其中一张悬在了半空中。
    众人连忙抬眼去看,却见画中所绘,乃是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男子形象,而在这男子身周又满是黑雾魔气缠绕,左手指尖还捏有一只色彩极为艳丽的七尾蜈蚣,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魔头。
    却是道玄真人趁着慕容白前去喊各脉首座来此的时间,让曾叔常与苍松道人分别绘了一佛一魔两张图出来,这张魔图自然是由苍松道人亲笔所绘,打扮与当年出现在草庙村的那个黑衣魔头一般无二。
    所以也一样抬起了头,瞧见了画中景象的张小凡,又一次忍不住失声叫喊了起来。
    “啊?”
    看着画中的人像,张小凡惊叫出声,“是他!就是他!”
    他曾亲眼见过苍松道人与普智大师在草庙村激战时的场面,这些年来,张小凡一直以为杀害了草庙村数百口乡亲的罪魁祸首,就是当年所见的那个黑衣人。
    故而画中人物的形象,早就已深深刻印在了张小凡的灵魂深处,成为了他无论如何也难以逃开的梦魇。
    此时突然失控,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重新吸引到了张小凡的身上,他,果真是知道些什么的。
    田不易面上的怒色更甚,林惊羽的神情也带出了些许复杂。
    但很快,他们就已全部将自己的视线从张小凡身上挪转了开。
    因为丢出这张图画的曾叔常,已然对着王二叔开始了问话,“王二叔,这画上的人,你可认识?”
    事实上,早在田不易、水月大师等各脉首座来此之前,道玄真人他们就已经找王二叔问过了一次。
    对于王二叔会有何样的反应,曾叔常也早就已心中有数。
    “嘿嘿,嘿嘿嘿。”
    故而面对王二叔依然痴傻,只顾盯着悬于半空的图画嘿嘿傻笑的动作,曾叔常心里却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
    只是将拿在手中的另一张图画也丢在空中,而后指着画中的人像,再次冲着王二叔发问道,“那,这副画上的人呢?”
    图中所绘,正是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普智大师。
    身披金红袈裟,手持锡环法杖,慈眉善目,德高望重。
    随着此张图画一出,田不易、水月大师等人才恍然明白,掌门的打算,原来是要让王二叔来出言指认凶手。
    别看王二叔早已疯魔多年,但他毕竟曾亲身经历过当年草庙村的惨事,也便是说,他有极大的可能,能够将真凶指认出来。
    那么……
    悬于半空的两张图画,一佛一魔,泾渭分明。
    只在绘有普智大师图像的画卷才刚展开的刹那,见到画中的慈眉佛者,王二叔的情绪却就忽然的失控了起来。
    他指着普智大师的图画,不住跳脚悲号,“鬼!鬼!恶鬼!”
    “他是恶鬼,他是恶鬼!”
    王二叔凄厉无比的哀嚎声响回荡在整个玉清殿中,此时此刻,所有人心中都已有了猜测。
    眼见王二叔只顾缩在殿中廊柱后面,指着普智大师的图像哭诉哀嚎,短时间里怕是再没法问出什么来了。
    “静心!”
    道玄真人眉头轻皱,抬手打出一道柔和法力,想要帮着王二叔平复情绪。
    而距离王二叔不远的慕容白也赶忙上前,抬掌抵在王二叔的后背,同样送了一缕法力进去。
    片刻过后,待王二叔面上的狰狞终于渐渐平缓下去不好以后,曾叔常那边才继续出口发问道,“王二叔,此图上之人慈眉善目,乃是天下有名的高僧,你为何却要唤他恶鬼?”
    此时的王二叔已然先后经历了两次情感爆发,再被道玄真人与慕容白以自身法力相助,灵台竟是渐渐恢复了些许清明。
    “鬼,鬼……”
    他看着半空中普智大师的画像,口中喃喃低语了好一阵子,骤然间,原本茫然无神的眼光里,忽的带出了一股浓浓的恨意出来。
    王二叔盯死了普智大师的画像,恨声说道,“他杀了俺媳妇,杀了俺家虎头,杀了陈铁匠,杀了赵屠夫,杀了……他是鬼,是地狱的恶鬼!他不得好死!”
    真相,就此大白天下。
    王二叔说得明白,果然是普智大师杀了草庙村全村数百口人,造下了当年那惨绝人寰的血腥杀孽。
    再加上先前道玄真人所摆出的诸多线索,诸多证据,场中所有人都已信了王二叔所言真相,林惊羽的面上更是带出了与王二叔一般无二的滔天恨意。
    但却唯有一人,他的面上却只有慌乱,只有无措。
    正是张小凡。
    只在王二叔将所有真相道明的刹那,一声怒叫,就已从张小凡这里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但不过转瞬,这声怒叫就已化作了阵阵悲呼。
    张小凡看着不远处的半空中所悬的那副图画,看着画中那熟悉至极的慈悲身影,口中只剩低喃,“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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