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 作者:弈澜

    第 10 章

    小美人陈蕙容,正是鹿邑县令千金,孟约这句“你要对我负责”无由使她轻轻抖一下娇躯:“自有人对你负责,何需我,再有,你若还这样说话,就别想花灯了。”

    少女们打趣着一路穿过腊梅林到水边去,待少女们结伴走远,三个京官上差们才算活过来,郭蕴以肘轻击邵康怀:“傻了,走啊,不然待会说不得还会有一群小姑娘来,把我们堵这。”

    邵康怀:“想起我妹妹了,旧年在闺中也是这般欢声笑语成串,郭兄,女子嫁人后,为何再难有未嫁时天真爽朗,笑语嫣然?”

    “你问我?”郭蕴心想“我家的不管是嫁出去还是嫁进来的,婚前婚后区别不大”。

    邵康怀白郭蕴一眼,看王醴,一想王醴估计也说道不出来,摇头与两人一道沿着腊梅林中的石径下去。三人都是科举出身晋仕途的,自然不会猜不出灯谜,只是他们三人去猜灯谜,显然有点欺负小姑娘。

    天近黄昏时,水边的花灯一盏一盏点亮,点点暖黄映照流水,泛泛而开的光班如银河里的星子。有人不急着猜灯谜,反而先去水上放荷花灯,将荷花灯推流水中,再对着荷花灯许个愿,当灯火随流水一点点融入银河中时,仿佛昭示着愿望终将达成。

    孟约还是第一次上元赏花灯,在她家乡,上元吃个元宵就算完事,并没有灯市。那些精工巧匠手制的花灯,虽只是木架竹架以纸以纱糊面,但千奇百巧,有好些叫孟约大开眼届的。

    “小姐,这里竟有盏琉璃灯。”虽如今琉璃已算常见,但那么大一盏通通透透,光华流转的琉璃灯还是很能令人惊叹并惊艳的。

    每年灯市都有灯王,这盏琉璃灯应该就是今年灯会的灯王……想想各家酒店大堂的水晶大吊灯,琉璃灯对盏约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吧。

    “阿孟,给,金鱼灯。”灯市上好看的花灯很多,陈蕙容却和孟约一样,选择了相对小巧一些的,真要拿个走马,或去猜那盏灯王……花灯节上猜中了灯,最好自己一路拿回去不假他人手,再自己挂到房门外,所以小巧轻便的灯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孟约接过金鱼灯,便和陈蕙容一起去寻同来的少女,她们还得放荷花灯许愿呢。许愿是要先买一盏荷花灯,会写字的写张字条夹在花瓣里,不会写字的对着荷花灯许愿就行。

    少女们围在一起许愿,当然免不得互相打探,你问我,我问她,谁都要被问个两三遍。

    “阿孟,你许什么愿?”

    “不是说出来就不灵验吗?”

    “哪有这回事,快说。”

    孟约其实都还没想好写什么,看着少女们个个脸上神采可人的样子,孟约发自内心地说:“愿你们得觅良缘,一生安好。”

    “也愿阿孟得成良缘,一生安好。”

    于是少女们彼此祝福,也自我祝福。

    郭蕴:“邵兄,你写什么,我看一眼……要对未来的夫人好,佑她一生安好。邵兄,看不出来啊,你还真会取巧。王兄别放,我看看你写什么,我说你手可真快,你写的什么?”

    王醴:“恐有雨,回城。”

    见问不出来,郭蕴看一眼天,月隐云低,确实要下雨的样子。郭蕴素来心细妥帖,临走也没忘与陈县令家中仆妇说一声,仆妇连连道谢后,便赶紧去寻自家小姐,不消多时少女们乘船上岸各自返家。

    未及入城,大雨倾盆……

    第14章 负心人才诸多借口

    不知先从哪里开始的车马喧哗,原本欢乐的气氛瞬间绷紧,孟约远远缀在车队末尾,并不知道前方城门处发生了什么事。上元夜城门推迟关闭,但夜间入关卡较白天严密许多,孟约便当前边堵着是因为关卡的缘故。

    “小姐,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自打穿越,已经习惯早睡早起的孟约这时正犯困,一打呵欠便是满眼泪光,她揉一下眼睛问道:“今夜四门皆有重重关卡,重兵把守,能出什么事?”

    “冯妈妈已去打探。”

    约小半个时辰,城门前的车马才重又放行,冯妈妈也打听完消息回来:“不知什么人受了难,拦下三位京城上差寻求庇佑,想必是有大冤在身,便是有三位上差在,那人也是险死还生。方才城门口打得好是骇人,好在三位京城上差,除一位身手逊色些,另两位都很了不得,加之城门官兵,这才将那人救下。”

    孟约自觉已经脱离剧本很远,虽然偶尔还想一想京城里的剧情推进到哪里,但那就好从电视里看另一个世界似的,并不觉得跟她还能有什么交集:“许妍她们都无事吧?”

    “除几位小姐受些惊吓,惊了几匹马,都还妥当。”

    “那便好,赶紧回吧。”

    路过城门,孟约仍是好奇地卷起帘子朝外看,因困得很呵欠连天,眼里的水光满得都溢出来。春柳待要拿罗帕,孟约早头一低,双眼在袖摆上轻轻一蹭,复又抬头,却被飘来的雨淋一脸:“看来方才真的很凶险,城墙上的血都还没被雨洗刷去。”

    细芳和春柳忙一个把孟约扯回来,一个把帘子放下,嘴中连道:“小姐别怕,别怕啊。”

    孟约:我真没这么心性纤弱。

    回府后,孟老爷看到孟约,长出一口气,连连问好几句“没事吧”,确定孟约真安安全全回来,孟老爷抹一把冷汗:“本要去声城门接你,衙差却命街坊四邻紧闭门户不许出入,与衙差打听,衙差却道出了人命,为父吓得魂都差点给丢了。”

    不知道为什么,孟约忽然觉得古代好危险,时不时就能听到出人命的事,可比孟约在现代听说的频繁很多:“大约事关重大,什么风声都没有,爹,你还是早些睡吧,眼里都生了血丝。”

    “你没事就好,为父这就去睡,你也早去歇着。”

    一夜冷雨未歇,第二日早起,雨仍还在下,天黑得仿佛要塌下来,云层十分低。孟老爷大清早出去,孟约起来后不久又回来,回来后却坐着久久不语。

    孟约去给孟老爷送厨娘巧手做出来的腊梅糕,结果就看到孟老爷灯也不点,在书房中仿佛坐成了一尊沉默不言的石雕泥塑:“爹,怎么了?”

    孟老爷看到孟约,忙命人掌灯,见孟约端着点心来的,很给脸地吃两块,许久之后,叹一声说:“年年,爹对不住你。”

    “啊?”孟约不解地看孟老爷,没头没脑地,就一句“对不住”,“爹,有什么事,咱们好商好量,别来什么对得住对不住。你就是在外边有个什么,我也不是那容不得人,必要独占才行的。”

    “瞎说什么。”孟老爷瞪孟约,怀疑他对女神太太的忠诚,亲生女儿也不能忍。

    看来不是这事,那还有什么能对不住她,周文和现在应该什么消息都还没往鹿邑县送,就是要说对不住,也略微有点早:“那爹说对不住干什么,吓坏我了。”

    “文和已是官身,士庶且有别,何况士与商。便是周家与我们家素来交好,周家亦宽厚,但士商之别,早晚要在你与文和之间生出沟渠来。从前为父只想,你可籍此脱得商户女之身,却不曾想得更长远一些。”孟老爷年少时,极不爱读书,师长曾道他有天赋,他却更爱经商,也曾气得父母打他个半生死,他亦从不觉经商有什么不好。

    走南闯北经年,孟老爷见识过士庶间仍存天渊之别后,虽然偶尔也会念一句“当年真该好生读书”,但并没有太后悔。但今日出门听来的事,却让孟老爷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一句对不住,就是因此而来。

    孟老爷想如果他当年好生读书,不说中进士做官,就是中举后谋个官做,哪怕品阶低,也不必今日叫女儿因商户女出身而遭终不能避免的……轻贱!

    孟约:我一点不觉得商户女有什么不好,真有个当官的爹,哪有这么惬意的日子可过,没准得宅斗呢,我没这智商。

    “爹,世间负心人才总是诸多借口,不负心的只会想方设法弥合。”孟约顺手把孟老爷面前冷掉的茶端走,另从侍女手中取一盏热茶搁到孟老爷手边。

    闺女越是贴心,孟老爷心里越不好过:“周家宽厚,只盼文和也是个忠厚的。”

    如果没女主,周文和又没遇到其他诱惑的话,说不定周文和真能和“孟约”相守到白头,往好的方向想,没准能弥合成一对恩爱眷侣。毕竟周文和一生未婚,守了女主一辈子,只是那女主并非“孟约”而已。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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