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蕙则姐姐这一关过去了,祁裕心里轻松了不少。
    至于妈妈那里,他虽然悬着心,但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沉蕙则也没想着要和祁裕的妈妈形成融洽的“婆媳关系”,更不会在意祁裕妈妈的看法,于是两人更加浓情蜜意,几乎每时每刻都要腻在一起。
    沉蕙则最近迷恋于祁裕家附近的一家馄饨店,虾仁肉馅的馄饨,汤汤水水,滋味绵长,很是好吃。
    尤其是那碗汤,沉蕙则简直恨不得一口气连喝叁大碗:“我真的太喜欢这家店的馄饨了,锅贴也好吃,肚子都撑得慌。”
    “你吃那么多,晚上又不吃饭。暴食暴饮对肠胃不好。”祁裕叮嘱。
    沉蕙则笑了笑,婉声道:“就这一次,下一次一定控制自己。”
    “下一次我学着给你做。”祁裕捏捏她的鼻子,两人说了会儿话就约着要去看电影,途中正好要绕过祁裕家小区门口,祁裕正在和她讲述自己最近考研备战的情况,祁裕的政治是弱项,需要请教女朋友学习大法。
    沉蕙则说着说着就自然而然地去亲他,到底是光天化日,祁裕可以在夜色中亲吻、也可以用自己的连帽衫盖住彼此接吻,但是这般被她大大方方亲一下,还是有些小小的羞涩,脸上不由漫上一层浅淡的绯红,正是小男生坠入爱河的样子。
    沉蕙则亲完,甜蜜地说着:“你再亲我一下。”
    祁裕只在她额上亲了口,回身,眉眼弯弯,便看到了母亲面色不渝地望着两人。
    他眉心顿时蹙起,下意识地将沉蕙则挡在身后。
    可她好奇,还是探出个脑袋张望着。
    祁裕的妈妈望向祁裕,末了又对上沉蕙则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和她上次再蓝正道办公室见到的那个女人如出一辙。
    她们姐妹其实并不相像,但是她们都有高傲自尊的神情,还有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和发自内心的厌恶,那种眼光她始终不会忘记。
    尤其是那种自信的光彩是她一辈子都难以企及得。
    祁裕一手轻轻按了按身后沉蕙则的手臂以示安慰,旋而温言说:“你先去电影院,我一会儿来找你。”
    “那你小心啊。”沉蕙则心有余悸,但这种事情她不善处理,尤其是他妈妈来者不善,自己还是叁十六计走为上计,不要让祁裕更加为难才好。
    祁裕的妈妈想要冲上去和沉蕙则纠缠,祁裕却很快就把妈妈带走了,沉蕙则隐约听到女人口中尖锐刺耳的叫骂与侮辱,一直到电影开场,心情也始终乌云密布。
    祁裕直到电影快散场了才匆匆赶来,昏暗的电影厅,沉蕙则焦急地想问候什么,可是又不敢太大声。
    祁裕声音带着喘,稍稍侧了个身子笑道:“先看电影,出去再说。”
    沉蕙则好不容易等到散场,却没想到祁裕的脸上是一个醒目的巴掌印。
    “怎么回事?你妈妈打你了吗?快给我看看……”沉蕙则说着说着就有了哭腔。
    祁裕咧着嘴,笑得滑稽:“我妈妈打得可比你当初打我狠多了。”
    “还开玩笑,我带你先去买些药膏。”
    祁裕却没有走,只是忽然抱住她说:“蕙蕙,我妈说选择你就不能回家了,以后我要赖着你了。”
    沉蕙则心疼地摩挲着他的背部:“那你是不是很难过?”
    祁裕闷闷地说:“我更害怕失去你。”
    时光就像是河流,一点一点缓缓流淌,猝不及防的小小的转弯,总会让生命多一些浓重的色彩。
    沉蕙则顺利开始了自己的研究生生活。相较于本科时期的忙碌,研究生期间的沉蕙则更多的时间都放在了学术研究方面。因为研究方向是某第叁世界国家的民族音乐,沉蕙则经常跟随导师在空中飞来飞去,祁裕又在忙着考研,两人聚少离多,往往都是电话联络。
    沉蕙则很想他,有了假期就忙不迭地跑回家里,一路来到学校找祁裕。
    祁裕刚刚结束考试,女朋友在外面等自己,他高兴地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说:“去我租的房子看看。”
    沉蕙则摸摸男朋友的脸:“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考的题都会,不会的都没考。”祁裕打趣,“毕业肯定是没问题。”
    确定了关系,祁裕也没有从前那么执拗和患得患失,只要能在一处便好。
    他租的房子远离市中心,非常安静。快到家的时候下了点小雨,沉蕙则站在阳台晾着衣服,看到阳台上放置的一个包裹起来的滑板问道:“这是什么啊?滑板吗?”
    “对,不过我还没打开。冬天不太合适出去玩。”
    沉蕙则又问:“你怎么想起来玩滑板?”
    “不是我买的,是莉莉送过来的。”祁裕洗了洗手,见她没生气,才继续说,“我之前托了朋友的父母帮莉莉买了一些抗抑郁的比较先进的药物,她和父母都很感激,便送了个滑板给我。”
    沉蕙则对莉莉有一丝丝的愧疚,祁裕偶尔也会去看望精神状况糟糕的莉莉,沉蕙则没有拦过,有时想起来也会问上一句两句。
    祁裕走过来从面拥着她说:“怎么了?不开心?”
    沉蕙则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两件事。”
    “和我说说。”
    沉蕙则脑海中描绘着祁裕玩滑板的样子说道:“我刚才在想你玩滑板会是什么样子,总觉得你和滑板不搭界。你在我眼中是那种老学究,每天拿着老花镜看课本。”
    祁裕哈哈大笑:“我到现在都没用上眼镜,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他想了想笑道:“小时候我很喜欢玩滑板,也有叛逆的时光,那个时候反戴着鸭舌帽,成天和小伙伴出去玩儿。”
    “那后来你怎么不这样了?”
    祁裕指了指自己的腿:“受了一次伤,腿差点摔断了,我妈就不允许我再玩儿了。”
    沉蕙则有些惋惜,但继续说:“我想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觉得人其实都有两面性。”
    “比如说。”
    “比如说姐夫……”她顿了一下,摇摇头,改了称呼,“比如蓝正道。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回发高烧,姐夫带着我去医院,当时他工作挺忙的,姐姐出差在外,姐夫一直在医院照顾我,对我很好。我真的很感恩姐夫,可惜没想到他也有那样不堪的一面。”
    祁裕微笑:“你也开始伤春悲秋了。”
    “认识的人多了,肯定会有所感慨啊。”
    祁裕莞尔:“有时候不一定是人具有两面性,只是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化了。”
    沉蕙则问他:“你呢,你也会变吗?”
    “当然,比如说喜好,我以前不爱吃酸,现在跟着你了,酸甜都要尝试。”
    “你才酸呢。”沉蕙则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笑骂着推他一下。
    晚上沉蕙则的姐姐请两个人吃饭,祁裕得到沉蕙则的姐姐承认后,彼此之间的关系也稍稍缓和了些,偶尔沉蕙则的姐姐也能关心他几句,言谈之间,沉蕙则的姐姐忽然问了一句:“你妈妈怎么样了?”
    祁裕受宠若惊,连忙放下筷子回答:“还好,过年时候我会去看她的。”
    沉蕙则的姐姐点点头,她现在也有了交往的对象,虽然还不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但对于过往那段跌宕起伏的婚姻只剩下漠然。
    婚姻里的第叁者,于她而言也不过就是过眼烟云,随她去了。
    不过,姐姐看重孝道,妹妹可以对那个女人不在乎,但是祁裕不可以,没有了基本的道德准则,何来所谓的至死不渝呢?
    好在,祁裕的回答与举动还算令人满意。
    即便祁裕每次去都会被赶出来,但是逢年过节,祁裕一次都没有落下。
    沉蕙则从来都是在他家小区外等他,眼不见心不烦,只是心疼祁裕。
    后来的后来,祁裕也去了沉蕙则所在的学校就读,祁裕的成绩很优秀,研究生导师一早就预订了这位为科研而生的好学生,倒是沉蕙则原本也有继续读博的机会却选择了放弃。
    “我性子跳脱,让我在高校里面待着我可能不合适。”沉蕙则和祁裕说。
    祁裕叹了口气,但是很支持已经领证的、现在是老婆的沉蕙则:“可那样的话,我们以后又要分别两地了。我真想每分每秒都与你一起。”
    “可是我会做音乐啊,我的音乐会永远陪着你。”沉蕙则笑道。
    祁裕了解沉蕙则的性格,她的性格中有一份勇往直前、不管不顾得冲动和洒脱,那也是他最喜欢的一面。
    沉蕙则在各个国家留下翩翩身影和她采风的方方面面,她的音乐或是浪漫、或是委婉、或是轻快、或是惆怅,但都是关于沉蕙则自己的故事。
    她将她的音乐发到平台,依旧是有人最先一步评论“喜欢”,还是那个从很久以前就follow自己的账号。
    她这次在海外跟随导师待了大半年,回来的时候,皮肤都差点晒成了小麦色,一到机场就紧紧抱着自己久未见面的老公撒娇:“祁老师,我想你了。”
    祁裕安慰道:“回家给你准备了排骨,你使劲吃。”
    “说得我好像是小猪。”
    祁裕捏着她脸上两边的肉肉往旁边扯:“嗯,是挺像的,不过是我家的小猪。”
    到了家,沉蕙则还没有倒时差,一头栽在床上呼呼大睡,祁裕也上床陪着她,回想着妻子在机场见面时虽然疲惫但是却很开心的样子,他心里也高兴。
    沉蕙则醒来的时候祁裕已经去做饭了,她伸了个懒腰,忽然看到祁裕手机界面是某个社交平台,里面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她好奇,凑过去看了看,那段视频竟然是自己上传的在某个国家街头表演的作品,里面是他的评论,只有两个字——“喜欢”。
    她想起来,她第一次上传视频的时候正是与他分手那段时间,那时的祁裕依旧默默地关注着她,像是即将过冬的小松鼠想方设法寻找她所有的痕迹。
    祁裕正在炖煮排骨,背后被妻子抱住,听到她兴高采烈地说:“老公,我真得好爱你。”
    “唔,我知道。”祁裕对她突如其来地表白有些怔愣,转过身拥着她说,“我也很爱你,不过,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沉蕙则捧起他的脸,亲了一下,眼底是幸福的光景:“和你一起,每天都很特别,因为充满了爱。”
    因为祁裕,她相信奇迹,相信美好,相信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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