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
    什什什什什什么,我们只是想说一人一千好分点
    柯屿回来时便看到三人正以一种无比复杂崇拜感恩的目光仰视着商陆。
    你干什么了?
    买了版权。
    主场热泪盈眶,拉着吉他和贝斯手九十度鞠躬:哥哥再见哥哥慢走哥哥一定常来!
    柯屿:走远了才低声问:多少钱?接过谱子翻了翻,嘴里跟着轻声哼了一段,有点意思。
    商陆想了想,三百。
    三百?!柯屿啪地把乐谱一合,看这架势怎么也该三万吧!震惊半晌,发自肺腑地说:搞艺术太惨了。
    柯屿从回忆中抽离,意识到商陆对曲子做了改动。看不出来,他一个傍富婆的小白脸居然又会拍片又有音乐素养。
    邮件发送,同一时刻,飞机滑出宁市仙流机场,在十几个小时后降落在了法国巴黎。
    裴枝和中了枪,好在是腿部受伤,且没有伤到筋骨,现在正在医院里养伤。商陆从机场直接赶过去,风尘仆仆的样子让裴枝和发笑:大少爷,你还真赶过来了啊?
    医生怎么说?
    命大,没有伤到骨头,裴枝和无所谓的样子,支使商陆,给我削个苹果?漂洋过海过来总得有个用武之地吧?
    商陆洗过手,从果盘里捡了一个苹果,他们要抢什么给就是了,争什么?抬眸看了裴枝和一眼,你觉得你争得过吗?
    裴枝和是提琴手,生得眉目如画,气质温柔兼而脆弱,穿着西装坐在首席位子上时,聚光灯一打,让观众都不由自主放轻呼吸。
    你送我的斯特迪瓦里,怎么可能让他们抢走?裴枝和接过苹果,清脆地啃了一口。
    幸好伤的是腿,如果是手呢?他半坐在窗台上,光线从肩后越过,逆光中裴枝和看到他平直的唇角,察觉出他动了气,安静了一瞬,笑了笑:你怎么不问如果是命呢?
    对你来说,我的手比命更值得珍惜是不是?好酸,吃了还不如不吃,他眉头一蹙,任性地把只啃了一口的苹果扔进垃圾桶,讽刺道:裴枝和是拉小提琴的,命都可以不要,但手不能不要。
    商陆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态度温和下来:不是这个意思。
    无所谓。裴枝和很快地回答。
    他是因为拉琴的天赋才跟商陆交上朋友,手就是比命重要的。顿了顿,你这次回国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柯屿的脸在回忆里一闪而过。他昨天晚上试弹了那首曲子,曲子里的贝斯音符恒定,充满着一股冷漠的、随便的无聊。
    那个画面让商陆在一瞬间决定好了短片的名字。
    问你话呢,你笑什么?裴枝和扔他一个抱枕。
    没什么。商陆单手接住,又摸出了手机。
    邮箱里躺着一封未读邮件,干净的页面上写了简单的我是小岛四个字。
    裴枝和发现商陆居然笑了一声。
    认识十几年,商陆不常笑不常在没人互动的情况下自顾自唇角上扬,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开心的事。裴枝和歪头打量他,眼神渐渐冷淡,两手无意识地揪着雪白被套。
    子弹其实只是擦伤,他有意跟商明宝说得严重了些,傻丫头回头就添油加醋转告给了商陆。商陆现在就站在病房里,不辜负他的期待。只是人回来了,神却好像落在了大陆,落在了他照片里破烂肮脏市井的烂渔港城中村。
    布宜诺斯艾利斯那边发了邀请函,我帮你放在书桌上了。裴枝和挑他感兴趣的话题,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商陆嗯一声,我收到邮件了。
    手指在屏幕上移动,像在打字。
    裴枝和咳嗽一声,女朋友?
    商陆一封邮件回过去,头也不抬戏谑地回:你觉得呢。
    裴枝和安下心来,距离申请时间还有十五天,你来得及吗?
    布宜诺斯艾利斯导演者影像协会,一个创办在南美的小众电影协会,致力于发掘、鼓励独立创作者,获奖作品将会在合作平台和全世界的艺术院线公映。虽然名字取为布宜诺斯艾利斯,但实际上成员和评委分散在世界各地,这一名字似乎只是为了和主流、保守、正确的位于北美的奥斯卡分庭抗礼。
    讽刺的是,虽然在创办之初就充满了叛逆变革的影子,但随着名气逐渐扩大,它渐渐地开始被圈外人亲切地称为小众独立电影届的奥斯卡。
    来得及。
    什么故事?
    商陆想了想,一个地下性工作者的故事。
    柯屿从店主手里接过微薄的工资,又交还了卷帘门的钥匙和台账本、进货单,最后一次拉开冷饮柜,从里面习惯性地取出两罐可乐。
    没人接另一罐。
    柯屿觉得自己昏了头,平静地放回去一罐。
    阿姨问:那个小伙子呢?每天来接你下班的?
    柯屿扫码付款:走了。
    阿姨问:是不是你男朋友?
    柯屿一口可乐呛出来,老阿姨摆摆手:嗳!不要以为我老掉牙什么都不懂啦!阿姨什么都懂!
    没有的事。他无奈地笑道,抽出两张纸擦黑色卫衣,脸没抬起,耳朵尖倒是看着有点红,萍水相逢而已。
    萍水相逢的人的邮件就躺在邮箱里。
    他衣食住行都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并没有随时查看邮件的习惯。一定要找个理由的话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意识打开邮箱,也许只是因为宁市今天回温了,他心情很好。
    连入了夜的风也带有微妙的暖意,迎面吹来时,让人不由自主地期待起什么。
    柯屿慢悠悠地喝完一罐可乐,又点了一支烟,风抽一大半,他抽一小半。沿着街边的脚步不紧不慢,有他固有的从容节奏。到时间了,路灯渐次亮起,临街的铺面食客往来,缭绕的烟火中,他点开邮箱,一封未读邮件顶着红标。
    点开。
    是带原文的回复,柯屿那条「我是小岛」上多了一行字:
    「我是陆地。」
    第12章
    柔风荡过,柯屿对着「我是陆地」四个字一愣,继而扬起了唇角。
    他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揣回兜里,最后一次在将暗的夜幕中穿过巷道。
    回出租屋,背包和贝斯已经收拾好。生活用品和衣服都是就地买的,房东想要,特意让他不用扔。钥匙压在门口花盆底,门咔哒关上,他转身,只剩一阵风将晾衣绳上的衣物温柔荡起。
    盛果儿开着车等在上次的巷子口,走过去的几分钟里,柯屿措辞着,直到打开邮箱也没想好回复什么,最终只问:「你朋友病好点了吗?」
    商陆没回。
    正在工作间里剪片子。
    十天的素材,他预计最后成品在二十分钟到三十分钟,可以参加短片单元。
    他一进入工作状态就专注得可怕,习惯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断网断联,连手机都扔在外面。除了送餐进来的管家,全世界都找不到他。
    裴枝和跟他住在一起,这是他妈妈拜托的。商陆没什么意见,毕竟他这发小的确是一副除了拉琴就万事残废的模样。
    管家郑时明从护工手里接过轮椅,推着才住了七天院就出门的裴枝和进花园。阳光晴好,他问:商陆一直在剪片子?
    郑时明是商家的人,唤作明叔。商家五个兄弟姐妹各有专人照顾,都是从小陪伴到大的,明叔就是商陆的贴身管家。裴枝和不把明叔当外人,使唤起来并不见外。
    是,一星期了。郑时明回答。
    你推我进去见他。
    明叔虽然为难,但面目还是温和,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只说:少爷会生气。
    不会,我是病号。裴枝和啃完了一个苹果,把果核扔给随侍在一旁的佣人,明叔,求你啦,他工作不能总是这种方式,对吧?
    这句话说到了郑时明的心坎里。商陆这样废寝忘食的状态的确让他担心,商家掌门人商檠业并不赞成少爷做导演,也有这部分的顾虑。剪个电影比我管公司还忙!商檠业不屑一顾,只得到小儿子气定神闲的一声确实。
    敲门声响起,商陆连眼神都没动一下,只说:放桌子上。
    还以为是又到了吃饭的时候。
    裴枝和噗地一笑,我应该被放在哪张桌子上?
    商陆这才从巨大的四屏屏幕前分神,仍是没回眸:出去。
    明叔适时出声:今天枝和出院,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裴枝和脸色难看,眼睛定在屏幕的画面上,尴尬和怒气随着怔愣平息,继而被另一种微妙的情绪代替。
    「把同情和爱混为一谈是个错误,不是吗。」音响流淌出台词,云淡风轻的,眼神停在镜头上,带点自嘲和游离。
    哪里找来的演员?裴枝和看着屏幕上的脸,问。
    这一次商陆没有赶他,回道:不是演员,城中村遇到的。
    遇到?
    室友。
    裴枝和的脸色一变,但只是转瞬即逝,你们住一起?
    商陆只回了一个嗯字。
    画面还在走,裴枝和看到那个人被黄昏照亮的双眸,和被风带起的额发,淡淡地说:城中村还有这样的人,大陆的星探是集体罢工了吗?
    他跟娱乐圈完全是绝缘体,并不知道现在娱乐圈已经不需要星探这个充满时代感的职业了。商陆闻言也是笑了一下:是很奇怪。
    你说的那个男妓的故事,就是他演的?
    算是吧。
    回完这句话,一直心无旁骛的心思突兀地开了个小差。商陆想,不知道柯老师有没有回我信息?上次的回复像个调侃,如果他生气的话,现在再去道歉大概是来不及了。
    明叔,把手机给我。
    郑时明取过他的手机,等开机的过程商陆看了裴枝和一眼:伤怎么样了?
    伤口隐隐作痛,但裴枝和倔强地说:好多了,难为你操心。
    商陆很直男地嗯一声,好像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又说:好了的话帮我做首曲子。
    谱子他誊抄了一份,本来就惦记着找人制作出来当片尾,既然裴枝和出院了,自然是不做他选。
    裴枝和接过他扔过来的曲谱。他坐轮椅和坐乐团首席的感觉没什么区别,单薄的脊背挺直,眼里眸光凝住。他就是这样,一聊起音乐相关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比起恃宠而骄的任性,商陆更愿意看到这样会发光的裴枝和。
    贝斯这么裴枝和没说完,屏幕画面走到了柯屿弹贝斯的样子。他顿了顿,捏紧了乐谱的边缘,你想让我做什么?
    后半段用小提琴垫一下。
    裴枝和愕然,你让我堂堂一个首席去给贝斯做配?
    说得未免上纲上线。商陆轻描淡写:怎么了?
    裴枝和冷笑一声:violin是乐器之后,会喧宾夺主,贝斯这种乐器恐怕不配。
    乐谱被怒气冲冲摔下,他没等明叔便自己转着轮椅转身,倔强中藏着笨拙。商陆起身捡起散落一地的纸,没有去追,只是递了一个眼神给明叔。
    手机点开APP,已经一周未查收,未读塞得满满当当,他滑过两屏,发现柯屿在七天前回的信,问他的朋友病好点了没。可能是看他没回,便也没有再发新的。
    商陆犹豫片刻,点击回复:「好多了,感谢关心。」
    录综艺不比拍戏轻松,下了录制现场,盛果儿立刻递上泡了西洋参的热水,神情隐约激动。
    柯屿喝了一口,越看她越不对劲,握着杯子淡定问:你给我水里下毒了?
    不是什么,当然不是!盛果儿抱着他的外套,跟着他走向后台单独的休息室,前几天不是让我打理邮箱吗,还老问我今天有没有新邮件?之前都没有,今天有了呀!
    柯屿内心一动,倒没先表态,而是说:小姑娘不要把有了呀挂在嘴边。
    有了呀三个字学的盛果儿的小女生口气,盛果儿脸微妙一红:小岛老师,你又犯规。
    柯屿只比她年长五岁,但不知为什么,小岛老师对上谁都很有那种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的上位者风度,哪怕麦安言实际上比他大,他也能语气淡淡地叫一句小言,让对方一肚子火硬生生哑住。
    柯屿录制节目时,盛果儿就在后台待命。这是个恋爱观察类的综艺,柯屿是这一期飞行嘉宾。节目一开场老规矩,让几个常驻MC猜他谈过几次恋爱。众人在板子上亮出猜测,镜头一一扫过,现场观众笑疯了
    没有一个人写的在五次以下。
    柯屿淡定从容,微微一笑很无奈: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样子的人啊。
    常驻女嘉宾施蕊捂心口大呼小叫:你们看你们看,又来了!就是这样!真的就很天然!
    主持人史嘉文问:所以呢,小岛今天可不可以给我们节目组一个面子,首度公开曝光他的恋爱经历是
    六次。
    镜头扫过,柯屿搭着二郎腿,嘴角凝着一抹云淡风轻的戏谑。
    史嘉文掩嘴:你好坦诚。
    柯屿:不,我还是有所隐瞒的。
    史嘉文:
    综艺效果拉满,施蕊笑得都东倒西歪了,史嘉文无奈地说:都说你是主持人杀手,我现在很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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