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十万美金,直升机十五万,还有
    我给你报。商陆止住他的小账本,命令他:喝水。
    柯屿依言又喝下剩下半杯温水,视线从透明的杯口抬起,话里有话的劲儿:你就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商陆很轻地歪了下脸,好笑地看着他,温言道:你教我。
    柯屿不能跟他长久地对视,往往因心跳太快而败下阵来。他转过视线:以身相许什么的不过分吧。
    你想让我娶向导?商陆饶有趣味地观察他:口味有点重。
    你柯屿猛地转过脸,正想大声抗议,不妨商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近了他眼前,我什么?商陆哄着他问,挨得这么近,鼻尖就要擦着鼻尖了,他的声音好低,有颗粒感。
    你
    似乎更近了,鼻尖暧昧地、若有似无地触着,气息融进彼此的呼吸声中。商陆的眼神落入柯屿眼中,促狭但温柔,我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柯屿紧紧抓着枕头,身体往后撑着,却也耐不住商陆得寸进尺。他的眸光将柯屿从眼睛到嘴唇都很近而缓慢地扫了一遍,最后停在他微张的唇上,我不知好歹,搞错了报恩对象?
    他问柯屿,柯屿无声地吞咽了一下,在下一秒眼睁睁地被他吻住。
    那现在呢?
    他的气息好灼热,与那晚的冰冷不同,鲜明而富有侵略性。
    柯屿这一辈子都会很喜欢。
    第175章
    亲得热烈,唇齿缠绵中,商陆将柯屿越压越低,一手温柔托枕着他的后脑,将他压到了床头上。柯屿屈起腿,这才感觉到一股酸痛从肌肉中泛出,他唔地一声,商陆已经敏感地放开了他。
    他观察着柯屿紧蹙的眉头:哪里不舒服?
    腿
    商陆认真地说:受伤的是我。
    为了找你走了十几公里山路,之前就已经瘸了!
    是这么个道理。隔着薄被,商陆的手在柯屿小腿上摸索,大拇指和食指在两侧穴位用力:这里?
    Mike推门进来时,正听到柯屿一声惨叫。他脸都白了,一个箭步冲入:柯先生?
    柯屿身上的病号服都被商陆亲乱了,领口开了两颗,露出刚才被商陆指腹摩挲的锁骨,泛着红,在柯屿忍痛的深呼吸中深深凹陷进去。
    是的,他接吻时总喜欢作弄他的锁骨,现在这个秘密被第三个人知道了。
    众所周知,一个秘密被第三个人知道时,那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Mike:
    商陆淡定地一手将柯屿的领口掩好:他没事。
    柯屿从他掌心底下抽开腿,昏头昏脑地说:没什么,他在帮我拉伸。
    Mike:
    商陆抬眸看他一眼,意外之中又有点好笑,一开口却是淡漠又正经地打配合:不客气,需要的话还可以继续。
    柯屿闭了下眼的同时深呼吸。
    把他扔到大西洋喂鱼吧。
    Mike欲言又止了三轮,终于开口:那个眼神溜边儿扫到两人紧扣左右手上。
    柯屿一怔,脸噌地烧了起来,手跟烫到了似的猛地就要缩回去,商陆却紧紧扣住了,不让他抽动分毫。
    柯屿眸中都是慌乱和震惊。搞什么?!快松开!想公然出柜吗!
    Mike手抵唇咳嗽一声,商陆的眼底透出淡淡笑意,语气却很寻常,像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你昏迷的这两天,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Mike耸了耸肩,又撇了下嘴,表示他说的话是完全如实的。
    商陆换上中文:的确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我们都很感动。
    柯屿:
    船怎么还没到,快点把他扔下去喂鱼!立刻马上!
    Mike又耸了下肩:柯先生为了救援一掷千金,不过账单在你昏迷时就已经结清了,是商导付的钱。
    商陆说:一百八十三万,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柯屿扶了下额,硬生生转换话题:我昏迷了两天,电影节怎么办?
    Mike摊了下手:well,我就是来告知此事的,我和电影委员会已经沟通过,如果两位都没有大碍,那么评审工作就在岛上顺势后延两天,如果两位觉得身体承受不了,我们也可以先回开普敦,之后再作打算。
    商陆看着柯屿:不需要有顾虑,看你。
    还剩下四个剧本和六部电影,柯屿在心里默了一遍斯黛拉那边的排练和公演安排,我没问题,你呢?
    商陆虽然两天前命悬一线,但处理了伤口输了血又补充了体能后,其实说到底也就是个腿伤,加上一直以来好到恐怖的身体素质,看上去反而比柯屿更有气色。他点点头:听你的。
    Mike拿到比预想中更好的答案,又对两人反复表达歉意,临走前笑道:其实我们为两位都有投保,所有的支出都可以cover,柯先生不必顾虑还钱的事。不过他扶住门,回头意味深长地说:其实两位早点说的话,我们也可以安排双人床。
    商陆笑出声,柯屿冲他扔了个枕头,别笑了!
    他浑身绵软无力,扔一个枕头又有什么杀伤力?商陆轻而易举地接住,就势欺身上去,低声问:报恩报够了吗?
    够了。
    商陆垂眸看的唇,鼻息轻轻的,带着香味:真的够了?
    他不等说话,唇便再度压了上去。唇瓣微微张开,将柯屿的下唇吮进,舌尖在上面轻扫。
    柯屿揪紧被套不敢动,可怜小蓝条纹,都快被揪破了。
    商陆放开他,但没放过他,戏弄奚落他:生个病,连吻都不会接了?他抚他的锁骨,虎口卡着他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被吻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午后光线中有微尘漂浮,在柔荡着海风的空气中,响起暧昧的、唇舌厮磨的水声。
    两个护工迟迟不敢进来打扰,在门外长椅上彼此大眼瞪小眼,直到病房内响起沉闷的重物落低声,伴随着一声啊!。门再度被破开,这次柯屿是扶着腰仰倒在地上,身上压着单膝跪地的商陆。
    护工:
    托上帝的福,他们到底在干嘛?
    柯屿面容痛苦,商陆却是很无奈,两手撑在柯屿身体两侧,不能打弯的那条长腿足尖轻点着地面
    你一定要我现在做平板支撑吗?他冷静地问。
    护工忙将两人扶起。
    世界安静了,也不折腾了。
    两张轮椅并排推入花园,柯屿丢脸而徒劳地解释:我不知道我的腿软成那样。
    徒步回来已经半废了,第二天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救援,根本就是凭借着意志力在支撑。等到昏迷之后,谁都不知道他的腿急需疏通按摩活血,硬是就这样酸软僵硬了两天。讲道理,被亲到摔下床也真是够了!
    商陆点了下头:柯老师好可怜,腿都被亲软了。
    柯屿咬牙切齿:你不要仗着没人听懂就为所欲为。
    真的听不懂,商陆一肘支着轮椅扶手,眸色好整以暇,我想听你说你爱我。
    柯屿:
    从鬼门关转一遭的回来会幼稚十岁,他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道理?
    医院的花园很普通,但热带植物仅靠野蛮生长便可很恣意漂亮,芭蕉卷着叶,朱槿花的花蕊轻轻摇晃,棕榈树的阴影下躲着几个乘凉的老人。护工推着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导演和主角约好一块儿残了。
    柯屿抿着嘴不顺他的意,你还欠我十个真心话大冒险。商陆悠悠地提醒他。
    闭嘴。
    我现在很想玩。
    我不想。
    莫名安静了两秒,柯屿抬眸瞥他,商陆不说话时的侧颜看着伤感,让人心疼。
    我没想着能活着回来。
    垃圾演技。
    柯屿面上冷淡,心里却已经揪成了一团:玩玩玩,他闭上眼,把死字咽下去。
    商陆始终支着腮,脸微微侧向柯屿这一边,目光沉静带有笑意:我想想不如表个白吧。
    柯屿仰了下脸,眼睛闭着,阳光直射在他苍白的眼皮上。修长暴露的脖颈曲线上,喉结滚了滚,他重新睁开眼眸,看着商陆认真地说:我爱商陆,我爱他,今生只爱过这一个人,以后也只爱他,不管他会不会爱我。
    商陆支着腮勾了勾唇。
    护工微笑,心里嘀咕,叽里咕噜的说啥呢?
    只知道商先生的笑未免也太英俊夺目了。
    第二个,商陆懒洋洋地想着,懒洋洋地说出口:告诉我一件这两年里最不可告人的事。
    柯屿叹息着无语地笑了笑,眼神有些挑衅:你以为我不敢?
    洗耳恭听。
    看着你的照片自慰。
    商陆震惊得都呛了,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护工忧虑地问:商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柯屿用英语代为回答:他很好,只是有些过于高兴。
    宽大的掌心掩住脸,商陆感到羞耻,苍白的脸色泛起不正常的血色:你变了,他闷闷地说,明知道护工听不懂,耳尖还是红到烧起来,变得挺多的。
    骗你的。柯屿笑了一声,云淡风轻,看着你的照片睡觉倒是真的。睡不着,很想你,但想不起你的脸,只能去影音室看你的花絮和颁奖礼,「偏门」说不赌为赢,但我今天就想赌一把,我们来看一看最后一个奖最佳影片,看看礼仪小姐马上要送上来的这封信封里
    商陆怔住,在已经淡忘了的记忆中,翻卷出淡淡的浪花。那是星云奖的颁奖典礼他们第一次共同出席的颁奖礼。
    柯屿在复述,或者说是背诵。
    他说得自然流畅极了,没有任何的磕绊,也不用凝神回想,只是轻轻地说:
    「赌什么?」
    「就赌抱一个,大家都说抱一个要是「偏门」获奖,你和商陆就在台上友好地拥抱一下,行吗?
    好。」
    柯屿。
    柯屿转过脸,抬了抬眼神,仿佛没察觉到商陆眼眸中的痛色,你还记得我的感谢致辞吗?
    「商陆是最好的导演,是命中注定的、像梦一样才会这么好地才出现在我身边的导演。」
    柯屿抿起唇:你也记得。
    这一辈子都会记得。
    柯屿忍不住更深地抿起唇,是一个弧度很深的微笑,大西洋的阳光在他眸中闪烁,我每天听着你的声音,看着你的影像睡着。可是你不想来我梦里,我知道,你一定拒绝来梦里见我。我好想梦到你,心盲症不能做梦,我开始吃药
    柯屿!商陆嗓音一紧。
    都过去了,没关系的,轮椅迎着阳光,柯屿的脸上毫无阴影,肌肤像是被晒得透明了,像两年后的他,那时候有抑郁症,比原来的严重,我想见你见不到,有一次吞了一把,整个人走路都开始飘,扶住马桶就吐,吐到胃都要呕出来了,精疲力尽地摔在地上,人不人鬼不鬼的,然后就在天花板上看到你,那是我这一辈子最好的幻觉,我很想永远都在这一眼里,永远都别醒来。
    他顿了一下,有些遗憾地笑着说:结果果儿泼了我一大盆冷水,把我脸都浇痛了。
    商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你说了,如果回来和道歉都这么轻而易举,那当初的离开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无理取闹,只是矫情病发作自作自受吗?我告诉自己,我要见你,首先要在自己心里,成为一个自己喜欢的、勇敢的、坚定的人,一个配得上你的喜欢、即使你对我不闻不问冷若冰霜恨之入骨,也依然有无穷的勇气和爱意,去等你、去等你爱我的这样的我。
    商陆,这两年我有很多次的崩溃和绝望,但从没想过放弃,或者说妥协。唯一一次,是看到你拍的纪录片,我看到你拿奖了,看到瑞塔那么优秀我想不顾一切地来找你见你,我怕来不及但我知道,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半成品,我还不够资格出现在你面前。
    这个岛上很少会有东方面孔造访,因而两位白人护工都并不了解东方人,尤其是中国人。她们只是在心里悄悄静静地费解,为什么刚才还轻松打趣的两个人,忽然间都沉默了起来。
    那天去救你的时候,你一直在和我说对不起,你还记得吗?
    商陆对此只剩下模糊如雾般的记忆,只记得螺旋桨的风声、犬吠和磅礴的大雨。柯屿提到「对不起」三个字,他心口猛然一坠,连眼神都收紧,记不清了,我说了什么?
    他甚至不敢看柯屿,垂下的眼眸上,长长的眼睫掩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从柯屿的角度看,他的侧脸沉默、英俊、紧绷。
    甚至无所适从。
    柯屿无声地笑了一笑,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底对不起我什么,连快死的时候都只知道说这一句?
    商陆吞咽了一下。
    柯屿支着下巴,波澜不惊地揶揄:我还以为最起码可以听到一句我爱你,结果都是对不起。你有私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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